第4章 第 4 章

“容渊,即便是那玉佩失而复得,你也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姜堰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滴溜溜地乱转。

姜堰总觉得楚容渊此时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这与他自幼认识的楚容渊着实不太一样。

在他看来,即便是他曾经丢失的最重要的东西被重新找回来,也绝不会出现这副仿佛找回了旧情人的神色。

察觉到姜堰打量的目光后,楚容渊立刻松开了揪住姜堰衣领的右手,又以左手遮唇,轻轻咳了一声,来缓解这奇怪的气氛,脸上的神情也迅速恢复成往日慢条斯理的模样。

见姜堰还继续傻愣着,楚容渊淡淡地瞟了姜堰一眼,吩咐道:“带路。”

闻言,姜堰也猛然想起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便连忙将人直接带到了庭院中,指着地上的沈卿卿,道:“那玫玉佩现如今就在这小丫头的脖子上挂着呢!”

等到楚容渊走到沈卿卿的身侧,顺着姜堰手指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了姜堰口中所说的那枚玉佩。

楚容渊缓缓蹲下身子,取下了沈卿卿脖颈上玉佩,从外形和花纹上看,和自己曾经送出去的玉佩一模一样,再用手轻轻抚摸玉佩上的纹路,才确定这枚玉佩的确是他当年送出去的离别礼物。

只是,这玉佩怎会这般凑巧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此处?

楚容渊又将目光放到了玉佩的现主人,沈卿卿的身上。

仔细看来,眼前少女的容貌虽然与他想象中卿儿妹妹长大的模样,有那么几分的违和感,却还是能够与记忆中卿儿妹妹幼时的影子重合上。

时至今日,楚容渊仍能记得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的卿儿妹妹每当跟她那三哥哥闹了别扭,便会气呼呼地跑到他家来。

若是与家中的兄弟姐妹闹了别扭,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也像是卿儿妹妹的作风。

理智上,楚容渊明白这么多的巧合铁定不简单,他应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丝隐患。

但是,这诸多的相似之处,即便是楚容渊那颗早已冷硬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三分。

罢了,没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卿儿妹妹之前,还是暂时留她一命。

见楚容渊半响不曾说话,姜堰主动开口问道:“容渊,这玉佩是你丢的那枚吗?”

闻言,楚容渊轻轻颔首,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姜堰的问题。

正当楚容渊思索着如何不暴露身份,又能弄清楚眼前的少女究竟是细作,还是幼时那个爱缠着他的卿儿妹妹的时候,姜堰已经拿着匕首,蹲在了少女的身侧。

姜堰刚举匕首打算给昏迷中的少女来上致命的一刀,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人给握住,导致匕首迟迟无法落下。

姜堰抬眸望向了楚容渊,不解地问道:“容渊,你这是何意?”

听到姜堰的问话,楚容渊的眸色里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明白刚才下意识地出手去阻拦姜堰的行为,是他关心则乱了,他本可以出言阻止姜堰的动作。

虽是如此,楚容渊依旧是保持着往日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此女我尚且有用,你先将人带回房间。”

所幸姜堰本就神经大条,对于楚容渊给出的说辞,姜堰虽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倒是没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况且,姜堰自幼学的是这治病救人的本事,本就不喜杀生,如今楚容渊已经发了话,他也没有执着于杀掉眼前的少女。

只是这群山匪既然已经认出来他们的身份,不管是为民除害,还是避免泄露行踪,都留不得了。

虽是如此,姜堰还是问了句,“那剩下的山匪呢?”

“尽快处理掉。”

对于这些认出他身份的山匪,楚容渊并没有任何同情,也不容他有任何心慈手软。

见到姜堰已经跑开了,手起刀落鲜血淋漓,楚容渊原本想让姜堰先将人带回屋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望着眼前这张与幼时的小妹妹格外神似的容颜,以及他去京城之前送给卿儿妹妹的那玫玉佩,楚容渊心一横,咬了咬牙,脱下了外袍覆在手臂上,抱起了地上躺着的沈卿卿。

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生硬,就连脚下的步伐也尤为僵硬,直到楚容渊把眼前的少女与幼时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划上等号,这才忍住没把人给扔掉。

姜堰刚挑断昏死过去的山匪头头的手筋脚筋,一抬起头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场景。

望着楚容渊的背影,姜堰直接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容渊,你,你……”

自从当年楚容渊被圣景帝从忻州接回京城,姜堰就从不曾见过他这个好兄弟与什么女子举止亲昵过,更别说去抱旁的女子。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楚容渊一定程度上是厌恶女子的,从未有女子近身伺候也就算了,就连楚容渊无意中被女子触碰到,他都会去沐浴很多遍。

当然,那件事还是被他恰巧碰见的。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容渊今日突然这般反常,不会是被什么精怪给夺舍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客房内,楚容渊将沈卿卿放在床上以后,端着木盆去外边接了水,将巾帕浸湿以后,他便打算去给卿儿妹妹擦擦脸。

只是,楚容渊的手悬在沈卿卿脸蛋上,久久不曾落下,最终空气里仅残留一抹极淡的叹息。

为了避嫌,楚容渊并未在客房内停留太久,便立刻朝着门外走去。

刚一推开门,楚容渊便对上了趴门边还在朝着屋内张望的姜堰。

没等楚容渊开口质问他,被当场抓包的姜堰立刻开口说道:“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忙?”

面对如此牵强的理由,楚容渊斜睨了姜堰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并未出言拆穿姜堰,只是冷声道:“下不为例。”

见这一茬被轻松地揭过,姜堰这才猛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姜堰在心中暗忖道:方才那道强烈且熟悉的压迫感,容渊应该没有被妖精夺舍。

在姜堰愣神之际,楚容渊上下打量着姜堰身上的蓝色锦袍,沉声道:“从今日起,这男装你就别穿了。”

“为什么?”姜堰下意识地问。

还没等楚容渊开口说话,姜堰猛然想到了他前不久的提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只是,那时他的提议不会是被容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吗?

难道是……?

“收回你脑子里弯弯绕绕吧,姜小堰。”楚容渊淡淡地瞥了姜堰一眼,便知道这厮又在脑补了。

听到楚容渊对他的称呼,向来熟知楚容渊秉性的姜堰直接瞪大了眼睛,这次竟然真的让他猜对了。

往日若是他猜错了,楚容渊只是白他一眼,亦或者是根本不搭理他,这次容渊竟然学会反驳了,还让他收回脑子里的想法。

只见,姜堰脸上写满了震惊,用着格外夸张的语气,道:“容渊,你终于愿意穿女装了!”

凝视着如此大惊小怪的姜堰,楚容渊依旧冷着那张格外俊美的脸庞,眼睛瞥向姜堰之时,仿佛写满了嫌弃。

他虽不曾言语,心中却道:这是重点吗?

姜堰直勾勾地看向了楚容渊的眼底深处,见他真是认真的,生怕楚容渊会反悔,他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立刻飞奔至偏房之中,将早就备好的红装拿了出来。

将衣服递给楚容渊的同时,姜堰还不忘唠叨道:“容渊,你若是能早点愿意穿女装,这一路走来也不会遇到那么多追杀了。”

楚容渊淡淡地瞥了姜堰一眼,随手接过了姜堰手中的女装,道了声:“聒噪!”

见楚容渊并未出言呵责,姜堰的胆子又大了些许,挤眉弄眼地向着楚容渊打听道:“容渊啊,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告诉我嘛,……”

“不会是为了避免追杀吧!这也不说不通啊,你之前不是宁愿被追杀,也不愿意穿这女装吗?”

我记得你当时还说……

被姜堰闹得烦不胜扰的楚容渊忍不住威胁道:“你再继续喋喋不休,信不信把你舌头拔掉。”

被楚容渊如此威胁,姜堰身躯微微一震,立刻做出梨花带雨的模样,嘤嘤道:“可是,人家就只是想知道,渊哥哥为什么改变主意嘛。”

楚容渊直接被姜堰这副娇柔做作的模样,恶心到隔夜饭都差点吐了,他却也明白这厮还能更加无下限。

为了不让这家伙继续伤风败俗,楚容渊嫌弃地看了姜堰一眼后,缓缓开口道:“渔夫为了能够钓到大鱼,不仅需要往水里撒鱼饵,必要的时候还会用小鱼钓大鱼。”

见姜堰一脸的迷糊,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他方才的话,楚容渊轻轻挑动眉头,心情却出奇的好。

见姜堰依旧傻傻地呆在原地,楚容渊又道:“别忘记把院子里的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变声丸记得吃,若是在她面前露出破绽,坏了我的事,想必你也不会想知道后果。”

望着楚容渊离开时的挺拔背影,又念及他方才口中提到那个“她”,姜堰的眼睛猛然一亮,心道:方才那番话根本就是拿来忽悠人的吧,这才是楚容渊选择穿女装的真正原因吧!

毕竟,之前他们是一群会武功的糙汉子,如今要带着个女孩子,当然是选这个更稳妥的办法。

啧啧,看来,他家这棵老铁树也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