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郭先生琢磨着这个词汇,却有些不解,主要是当初大范围布置机关陷阱之前, 郭先生成提议说‘鹬蚌相争’,由着后晋军与契丹军相斗, 他们等待时机来一个‘渔翁得利’, 结果当时季言之说什么来着。
哦,这样苦的是百姓。契丹狼性,不可过于放纵他们在中原横行无忌。
现在却又……
所以郭先生表示不是很懂季言之的套路。
“你们这些谋主啊,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季言之摇头叹息:“知道草原上招惹了狼群怎么对付吗?”
郭先生摇头说不知。
季言之接着道:“如果在草原上招惹了狼群, 一再退让, 只会让狼群得寸进尺,恨不得将人连皮带骨吞了。可如果跟着狼群血战, 杀得他们胆战心惊,狼群自会退去。自古以来, 游牧民族就和那狼群一样,你强大的时候,不敢招惹不说,还学会了像狗一样摇尾巴祈怜;可一旦你弱小的时候,就会狠狠的反咬一口。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白眼狼的说法。”
郭先生点点头:“主公的观点很新颖却很对, 只是我们兵马太少,主公又不想要乌合之众充当炮灰, 想要当渔翁得选好时机。”
季言之笑了笑,却道:“郭先生留守晋州如何?”
郭先生隐隐约约猜到了季言之在打什么主意,不免叹息的说:“其实慕容兄才是最合适的守城人选。”
季言之摇头:“姐夫还是随季某人出征好点,晋州自有郭先生以及十三姐、刘三娘子固守,稳如泰山。”
慕容姐夫这个人, 才智是有,但终归好勇少谋,做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可以,但是兵韬武略的将帅之才,那就太抬举慕容姐夫了。索性有他在,行军布阵他来,上阵厮杀当个绝世猛将就让慕容姐夫来好了。
“安排下去,三日后,季某带三万将士与姐夫一同出征,晋州交由郭先生、十三姐、刘三娘子一同守卫。对了,记住遇流民,先收容于晋州周边村落,确定非其他探子再说落户的话。”
郭先生连连点头,表明自己全然懂得了季言之的意思后,便开始去准备三万将士所需的军需物资。
郭先生做后勤工作,做得那叫一个细致,从来不出差错。
索性季言之便将统筹物资财银的事情交给了郭先生,从不怎么过问。趁着三日的空档,季言之干脆放任了惫懒的情绪,宅在晋州府衙,一边运功调息,一边思索最有效坑契丹、后晋两国的办法。
第二日的午后,早已将家中妻儿接到华夏村安置的葛莫突然找上门来,说这回出征季言之一定要带上他。
季言之奇怪的看着他:“我没说不带你啊。”
葛莫顿时目露委屈,一个魁梧大汉做出小儿的姿态,讲真,真的是太辣眼睛了。
季言之掩面,不忍直视的道:“葛莫啊,季某说句话,你别生气啊,你人…长得这么与众不同,以后就别学你家婆娘的姿态了,这…很容易辣人眼睛的。”
葛莫更加委屈了,长得像头大黑熊是父母给的,怎么能随意的嫌弃,而且他是真的很委屈啊,嘤嘤,已经决定让我跟着一起去捡匈奴人的人头,就大胆的说出来啊,怎么能等我坐立不安了一整天,第二天找上门来才说。
季言之依旧掩面,不过嘴巴里吐出的话语,依然是那么犀利,不饶人。“行了,你是故意想让我瞎眼吧。滚回去做出征准备,晚了的话小心我揍你。”
葛莫嘿嘿一笑,也不故作小儿姿态了。麻溜的一滚,就滚离了晋州府衙,回到家中开始磨刀擦拭盔甲。
华夏村的第一座铁器锻炼厂建成后,第一笔‘生意’便是锻炼武器装备,然后闲暇时打造农具。葛莫的武器盔甲和慕容姐夫的差别不大,不过是葛莫想着自己长得黑,特别有想法的要了一套闪烁着白银光辉,上了白漆的白色盔甲。
葛莫觉得他拿着武器,穿上白色盔甲太鸡儿帅了,但是对于季言之来说,却是太过辣眼睛。
所以平日里为了减少碰面被辣眼睛的机会,季言之都是将葛莫这个初看很稳重,很讲义气的二货放养出去当个治安队长,平日里根据乡亲父老们的要求,带领手下弟兄们挖个田种个地,然后在精力旺盛的情况下,剿剿匪什么的。
可以说托葛莫的福,整个晋州境内的匪患肃然一清,在季言之嫌弃葛莫辣眼睛的时候,葛莫就是匪贼克星。毕竟葛莫也当过土匪强盗来着,对于土匪强盗们喜欢往哪条道儿上走、哪座山头钻,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子明天就要随军出征了,娘子,你说我要不要祭下祖宗?”
正在收拾庭院的葛夫人闻言,那是连白眼都懒得给葛莫一枚,温温柔柔的道:“祖宗牌位偏房里摆着呢,香蜡钱纸也有,夫君想拜祭祖宗,随时都可以。”就不用特意跟我说了……
葛莫闻言立即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上香烧纸钱,一时之间整个葛宅那叫一个烟熏火燎,到处弥漫着烟雾,葛莫这个二货居然将葛夫人囤放的香蜡钱纸一股脑的全部烧了。
葛夫人:“……”
这个憨憨,是最近没挨训,活腻歪了吧!
葛夫人连连呸了几声,依然火大得慌,干脆就以‘救火’的名义,给葛莫身上泼了一大盆的水。
“夫君你没事吧!”葛夫人语调依然温温柔柔的说话道:“看这偏房烟熏火燎的,妾还以为着火了呢!”
葛莫本就长得黑,即使脸上被烟熏得黑黑的,依然不太看得出来。
葛莫张开嘴,刚想说话,一口水却从他的嘴巴里喷了出来。
葛夫人:“……”
——早知道你会顺便喝水,老娘就把老娘的洗脚水留下来泼你了。
腹黑的葛夫人赶紧赶着葛莫去洗澡,然后喝姜汤驱寒,免得误了明日出征的时辰。
葛莫深以为然,很听话的就按照葛夫人所说的那样先洗澡,然后喝姜汤驱寒。随后,估计葛莫喝得姜汤有点儿多,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禁呼呼大睡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呼呼大睡的葛莫是被外表温柔,内心彪悍的葛夫人叫醒的。
“夫君不是说今日随季大人出征吗,还不赶紧起来用了早膳去府衙报道。”
葛莫一拍脑门,暗自感叹自己差点就睡过头了,幸好有他夫人这样的贤妻,不然少不得又要挨季言之那位不走寻常路的主公坑了。
葛莫赶紧更衣吃早膳,然后穿上那一身白银盔甲,如同黑熊裹鲜衣一样举足狂奔。而此时晋州府衙内已经众将集合,居中的季言之正拿着自己所绘制的中原详细地图,安排每位将领走哪条路,分路南下洛阳的途中该顺便灭了谁。
“主公,你确定那晋阳王刘知远,也会趁机南下分一杯羹?”
众将士听得认真,不过慕容姐夫率先提出了疑问。因为晋阳距离被石敬瑭转手送给契丹人的幽云十六州并不远,契丹人南下教训不听话的‘孙子’石重贵,必然是倾巢而出。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刚刚归附于契丹的幽云十六州并不安稳,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来讲,晋阳王刘知远当趁机谋夺幽云十六州才是,怎么会想着在契丹和后晋灭国战役中分一杯羹。
“或许觉得契丹太过强大,所以选择捏软柿子。”季言之淡淡的说道。世人皆知契丹如今兵力强盛,有士兵以一当百的强悍。而后晋说老实话,拖石敬瑭为了篡取后唐江山,给契丹主耶律德光当了七年的‘儿皇帝’,带给大家的普遍印象就是软弱、不堪一击。一旦遭遇契丹倾巢而出,必然会被破国。
这是大家普遍的认识,事实上后晋在石重贵的手上,只又艰难的存在了三年,就宣布国破,而他本人也被掳去了北地当奴隶。
在这交战的三年中,其他藩镇军阀势力只想着火中取栗分一杯羹,却没想过趁着契丹兵力主要集中在洛阳一带的时候,去攻打契丹的老巢。简直让季言之这个已经谋划了契丹一百零八种死法的霸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季言之料定那身为晋阳王的刘知远不会趁机反占契丹的地盘,而是想在后晋和辽国之间的灭国战中分一杯羹,就是基于此。
很悲哀的事实,因为事实上,晋阳王刘知远就是一个会在后晋国灭后,就在晋阳称帝建立仅仅只有一年国柞的后汉的可笑家伙罢了。争权夺利厉害,但是抵御外敌……呵,建国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远遣使者向契丹奉表投降,甘和石敬瑭一样,对契丹主耶律德光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