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这场因为贾敏‘做噩梦’‘窥探’了未来, 从而引发的风波,暂时与季言之无关。
事实上,季言之目前正在为自己处境,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是谁,他在哪儿, 到底怎么回事,三连问把季言之自己都弄懵逼了。因为季言之惊愕的发现自己这回居然没有得到原主的记忆。
搞屁啊这是, 居然没有记忆。
季言之左右翻看了一下自己胖乎乎的双手,以及身上所穿看似普通, 实则质量很好的服饰, 确定这是个古代位面, 而他应该家境殷实, 没吃过什么苦。
那么问题来了, 现年大约才六岁的孩子,是怎么出现荒郊野岭的。
而且季言之的嗅觉没有出现问题的话,他前方大概百米处死了不少的人,不过因为刚刚才下了一场大雨, 以至血腥味儿都冲淡了不少。
季言之慢吞吞的试图从泥地里坐起,这时候才发现他膝盖以下的骨头全碎。只是由于已经没有知觉了, 季言之又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原身记忆这件事, 所以直到这时候才发现附身的这具身体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仇杀吗。
还是说大户人家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季言之脑袋转了一圈,瞬间得出这个结论。只是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 不要原主的命反而……这就代表了, 他有九成的机率是大户人家人家, 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季言之嗤笑了一声,就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洗髓丹,开始在原地修炼起来。
季言之依然选择的是《天地不老长春功》改良版, 如果说这方古代位面世界有仙灵之气,能够拔地筑基自然是极好。可如果没有,当个长寿又有实力的儿郎,也算不辜负仇家留下他性命却让他残疾的美意。
在洗髓丹的作用下,季言之运功调息,那已经粉碎的骨头开始慢慢重整。这一过程十分的疼,疼得令人几乎肝肠寸断,而且还不能昏过去,不然定会前功尽弃。
好在季言之的意志力还挺靠谱的,越疼神智就越清醒。
一周天调息完,在骨伤完全好的的同时,季言之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筑基成功。
“这古代位面的仙灵之气居然很浓厚,看来并不单纯的古代位面,应该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季言之沉吟片刻,便快速的往前方百米处飞了过去。这死人的地点与自己骨碎昏迷的地点这么相近,一定有什么关联。比如说是他的亲人或者是……保护他的人。
那是一处呈陡堤状的山坳,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睡在里面。
季言之挨个打量,眼神最后在一名头发白,却面无胡须的老者尸体身上驻留。
“太监?”
季言之上前惊疑的扒去他的衣裳,发现果真如他想的那般,这发硬且已经长出尸斑的老者尸体,少了对于男性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太监。
季言之微微沉思,随即又挨个不分男女的扒掉所有死者的衣裳,仔细检查一番后,神色越发冷峻。
死者男性不分年龄皆是太监,而女者年二十左右,皆是处子。
普天之下谁敢用太监,谁家奴婢年约二十还是处子!就算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用脑子想问题,季言之便可以得出他这世乃皇室中人的结论。可问题又来了,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配饰,身上所穿的衣服质量很好,却远远达不到贡缎的程度。
而且古代位面的话,不光皇室实际上宗室也是可以用太监以及宫娥的。所以没有得到原主丝毫记忆的季言之一时半会儿,还就调查不出自己的身份。季言之喜欢扮猪吃老虎,自然就不喜欢打草惊蛇。
“先确定这儿是哪儿,然后再慢慢打听一下情况。如果朝廷并没有因为我的失踪而又任何的风吹草动,想来情况就值得玩味了。”
季言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从空间里拿出汽油,用火点燃焚烧尸体,然后转身离去。
微风吹来,浓厚的尸臭味儿传来。山坳活动的野兽开始不安的骚动起来,季言之在路边随意捡了几个石子,随意投掷出,便打中了一只肥美的野兔。
季言之用手颠了颠野兔,却没有就地宰杀,而是拎上,继续沿着很远处炊烟升起的村落走去。别看袅袅炊烟看似很近,实际上很远。季言之迈动小短腿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了一个村庄。
由于人个头小,洗髓丹重塑洗伐筋骨的作用又主要用于重塑腿骨,所以并没有排出多少的污迹。不过季言之依然看起来脏兮兮的,就好像从泥坑里滚过的乞丐儿。
季言之拎着那只很肥美的野兔走进了村庄,就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
很快从里拴上的院门被打开,一位穿着粗布罗裙,面色有些蜡黄的中年妇人站在院门口,上下打量脏兮兮的季言之。
“小哥儿,你有什么事吗?”中午妇人语气温和的问。
季言之将手中拎着的肥美野兔塞给了中年妇女。“婶子,我不小心跌进了泥潭,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能否行行好借我一身衣裳,好换下我身上这件衣裳清洗晾晒。”
“老身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过小事一桩,小哥儿快快进来,老身去给你老身孙儿的衣裳,你且自行打水清洗。”
“多谢大娘仁慈。”
季言之空间里堆放的东西很杂,但恰好就没有适合古代小孩子穿的衣裳。逼不得已,季言之只能出此下策,以随手捕获的那只肥美野兔为酬劳,找了这户农家。
好在他的恳求并不过分,这户农家的老大娘很干脆的同意了。
季言之径直去打水,就在那口井旁的沟渠处,将身体搓洗得干干净净,顺便也将换下来的衣裳洗了。
大概酉时(下午六点)时分,这户人家的男丁纷纷扛着锄头归家,老大娘只一个人,就将一家十口人的饭菜准备得妥妥当当。
这是老大娘做饭之时季言之套的话,并且季言之还从大娘口中探知到了现在的朝代以及年号。
这的确是个古代位面,只不过民间乡野还流传着散仙鬼狐精怪的传说故事。结合季言之这世居然可以用仙灵之力修炼这点来看,修仙者应该是有,毕竟听老大娘说,康国第三位皇帝就是沉迷寻仙问道无法自拔的个中好手,年纪轻轻就禅位于现任的正德帝,前往那终南山潜心修道去了。
而季言之记得很清楚,他所熟知的历朝历代并没有康国,所以十有八九是架空朝代。
季言之默默记下,随后又问老大娘:“老婶子,最近的县城叫什么名字。我打算去那儿,等我的家人来接。”
对于自己之所以那么狼狈的出现,季言之给出的理由是去外家的路上,路遇匪徒抢劫,在家丁拼命保护下自己最终幸运逃脱的理由。
低层老百姓大多淳朴,再加上季言之穿着富贵,先给了一只肥美的兔子添火,随后又付了散碎银两作为借衣酬劳,出手大方,谈吐也不俗,自然也就让老大娘一家子都相信他的谎话。
老大娘的大儿媳妇抢先回答:“咱们这儿离的最近的不是县城,而是扬州。”
“扬州?”季言之故作诧异的挑眉:“敢问嫂子可知扬州谁任府尹。”
老大娘摇头:“不知扬州现在谁任府尹,不过老身倒是知道扬州的巡盐御史是谁!”
季言之:“是谁?”
“我那二儿媳妇出嫁之前,曾经是林家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三等丫鬟。”老大娘笑眯眯的道:“所以老身这才知道林家老爷官拜扬州巡盐御史。”
“多谢老婶子相告。”
想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季言之也不没继续问,并且收了老沉的表象,像个真正孩子一样,开始认真的吃饭。当天夜里,季言之借宿宿在了老大娘家。第二天一早,季言之起来之后,稍作收拾便准备告辞离开。
老大娘拦住了季言之。
“好哥儿一个人上路,不是让老身担忧吗。如哥儿不嫌弃,不如让老身的儿子送送你。”
季言之迟疑:“这,会不会耽误大娘一家子的农活儿。”
“不碍的不碍的,才半天的功夫说什么耽误哦!”老大娘摆摆手,笑容可掬的道:“正好老身也要吩咐老二家的买些针头线脑的回来,索性他们两口子就陪好哥儿一起去市里可否。”
季言之不再推迟,俯身作揖道:“那就多谢老大娘,也麻烦张二哥、二嫂子。”
张家小二那张风吹日晒得黝黑的脸颊闪过潮红,连连摆手道。“顺手的事,顺手的事。”
村里正家有牛车,正好张家小二与村里正家沾亲带故,便去借了牛车,载着季言之和他的媳妇出了村子沿官道往扬州城走去。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当你真正站在扬州城外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柳絮如烟、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
季言之看着古朴高耸的城池,感慨万千。因为在下了牛车踏足实地的那一瞬间,季言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他在扬州住好很久,最起码好几年的预感。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季言之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深思。
就在这时,张小二家的突然开口:“小哥儿打算去往哪家客栈投宿,等会归家妾也好跟婆婆交待。”
季言之回过神,看似从衣袖里,实则从空间里摸出一枚做工精湛的金叶子,很郑重的道谢道。“听说扬州的居缘楼很出名,我便在居缘楼的周遭客栈投宿。”
季言之鼓着肥嘟嘟的脸颊,很是老沉的向张小二和他家媳妇鞠躬作揖,便往城里走去。
张小二家的瞧了瞧手中那枚做工精湛的金叶子,很是喜欢的收了起来。“这小哥儿的身世一定不简单,居然拿上好的金子烙成了金叶子,还随意送人。当初我伺候的老夫人家虽然富贵,但最多赏赐银裸子,金瓜子那是想也别想。”
张小二挠头傻笑,却是第一时间附和了他媳妇的说词儿。过了半晌,张小二家的突然警告张小二,“这枚金叶子我得好好收藏,你可别人傻说漏了嘴。”
张小二连连摆手,表示不敢。
张小二家的满意一笑:“瞧你那怂样儿,想来也不敢。”
…… ……
其实季言之现在的年龄是他估摸的,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只能从身高、骨骼发育方面得出六岁的实际年龄。不过往往古代论的是虚岁,也就是说怀胎十月算一岁,季言之如今应该是七岁或者八岁。
季言之搞不清楚,但终归还是个小屁孩没错。
小屁孩一个的季言之进了城,就往扬州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走去。街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有行色匆匆者,自然三五懒散闲汉蹲坐在街边不愿多走动。
季言之一个人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最是热闹繁华的地方,最是少不了拍花子的存在。季言之相貌不错精致秀气,又是独身一人,自然也就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在季言之往偏僻角落走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选择跟上。
季言之这是有意而为之,身高年龄的局限性让他即使想买房产,以虚假身份落户扬州城中也困难重重。因为官府专门管理房屋买卖的牙行,不太可能卖给还是小屁孩一个的季言之。
恰好有拍花子盯上他,季言之干脆就打定主意先找机会胖揍拍花子一顿,让以不把人打死为借口让拍花子到人市买个佣人,然后让佣人以要照顾父母双亡独居的少爷为由,再去牙行买一套一进或者二进的小院。
季言之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棒棒哒,所以在走到偏僻角落,跟着的拍花子自以为马到成功不再隐藏行踪的时候,季言之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直接来了一招分筋错骨手,让拍花子直接倒地哀嚎不已。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牛高马大的拍花子哀嚎着求饶。
“好汉?”季言之蹲下身子,手捧着肥嘟嘟的脸蛋儿,显得特别天真无邪的道:“本宝宝还是个孩子呢,当不得好汉的称呼。所以不想去死的话,答应给本宝宝办一件事情。”
拍花子们眼泪鼻涕流了一地。“什么事?小祖宗,不敢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的们都给你办了。只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事后把小的们当成屁放了吧。”
季言之满意的颔首,稍微用点穴的手法给他们减轻了少许疼痛,就让他们带着自己去人市买人。
专门进行人口买卖的人市很热闹,里面除了有犯错被主家发卖的,也有自卖、买儿卖女的。季言之在人市逛了一圈,最终将目标定格在一名年龄大概五十来岁,腿脚微跛,骨瘦形销的老者。
因为从季言之进来时,老者就不肯错目的看着他。
“小公子,这人可是犯了事的。”负责人市的官吏见季言之有买下老者的意愿,好心提醒道。
季言之:“哦。他犯了什么事情。”
季言之随口一问,本来不指望官吏能够回答的,却没曾想官吏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位老东西读过几年书,也做过几年官,不过运气不好,牵扯到了先帝废太子谋反的事情,所以全族上下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
“哦。这些跟本公子这个宝宝没什么关系呢,本公子今日买下他,只是为了日行一善。”季言之眼睛眯了眯,下一刻笑得乐淘淘的冲着几个拍花子呲牙。“旺财来福,还不快给银子,这种小事难道还需要本公子这个宝宝来提醒?”
几个拍花子心头叫苦不已,却不得不上前掏钱给官吏,领了那老头的卖身契。他们咋就这么不着眼,盯上这么个煞星,真的肉疼又心痛。
领着一直不动声色打量他的老者以及几个拍花子出了人市,季言之又吩咐他口中的‘旺财来福’去给老者买来新衣换下身上肮脏破旧的衣裳,然后总算大发慈悲的放了几个拍花子。
而在拍花子迫不及待跑了的时候,季言之领着老者又去了牙行。如此忙碌,算是在一天之内,成功的在扬州城靠近扬州书院的地段,有了一套房产。
晚饭是点的外卖,居缘楼出品。
季言之很不客气的高坐在主位,翘着两只小胖腿,扑哧扑哧的扒拉着饭菜。
那位简单收拾一下,气质倒很不错的老者还是一直在打量季言之。眼中那种激动却又茫然、疑惑的复杂情绪,让季言之差点消化不良。不免放下筷子,纳闷的开口。
“怎么?你认识我?”
老者点头又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与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不过仔细一瞧只是神似,而气质不像。”
季言之眨巴着眼睛,福至心灵的来了一句:“你的故人?前不久刚刚因为谋逆失败,在皇帝面前拔剑自刎的废太子。”
老者哆嗦的辩解:“先太子没有谋逆,他是被陷害的。”
季言之捧着小脑袋瓜子,叹息的摇头:“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啊,我还只是个孩子呢,可为先太子伸不了冤。”
老者默默无言,显然承认季言之说的是事实。
季言之觉得自己能在千百人中挑选了老者这么一位先太子属臣,命运简直太特么操蛋呢。本来他还想安稳之后费心打探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谁。结果呢,命运为了避免他浪费时间和精力,干脆就把与他身世有关的人踢到了他的面前。
跟先太子神似,啧啧,果然呢,他刚刚来此位面时的推断没有错,他这世果然是皇室中人。只不过要加一个‘前’字,他一个孩子骨碎被丢弃在荒郊野外,哪怕侥幸不死,也是终生不良于行的残废,也不知道是哪位叔叔恨先太子,居然在先太子自刎而死被当今正德帝下令厚葬的时候,如此报复先太子的血脉……
季言之心中暗自把这笔血账记下,准备以后慢慢的讨回。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问:“少爷以季为姓,可是那位救了少爷的方外人士的缘故。”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季言之却听得明明白白。
“是啊,如果不是师傅救了我,说不得我现在已经喂了深山里的野狼啦。不过很伤脑筋,就连师傅也没法恢复我的记忆啦。”季言之托着腮帮子,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真诚,嘴里却满是谎言的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干脆就以师傅的姓氏为姓,曰季言,意在重新开始。”
老者因为季言之的满口胡言乱语而热泪盈眶。
“不记得…不记得好,重新开始好,老…奴才会好好照顾少爷,让少爷安然一生。”
“哦。那就麻烦陈老了。”
觉得自己是个好爸爸的季言之乖觉道谢,却不想又令老者也就是陈老老泪纵横。
季言之心中哀叹一句,便拾起筷子,继续吃喝。
酒足饭饱,季言之摸着小肚腩,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陈老,我觉得我们要请一个厨娘,不然光吃酒楼外送的餐食也太油腻了。”
陈老点头,很是附和道:“这事要是少爷信得过我,交给我全权办理如何。”
“怎么会信不过陈老呢。”季言之笑弯了眼睛,“老师有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愿意花大价钱将陈爷爷买了回来,自然是信得过陈爷爷的。那个,一百金够吗?”
“金?没有银子吗?”陈老诧异的问。
季言之故作思索的样儿,随后从衣袖里摸出一张数额不大的银票。
“这个有用吗,师傅给哒!”
季言之毫不犹豫将自己有钱的原因归纳到莫须有的师傅上。也不对,逍遥子,的的确确是季言之武学启蒙者,季言之打从心里承认的师傅,所以师傅这事上,也不算莫须有,就是逍遥子本人并不姓季。
陈老很郑重的接过银票,和着季言之又开始商议给宅院采买哪些下人,最终定下添置厨娘、打扫房屋的粗使婆子就成,至于书童,季言之并不需要,所以就否决了陈老的提议。
随着讨论的加深,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很快季言之的脑袋不自觉的开始点了点,人开始犯困。看到他这个样子,陈老立马赶紧停止继续和季言之谈话的兴致,开口让季言之去休息。
季言之懒洋洋的打了哈欠,带着鼻音软软的道。“陈老也去休息吧。整理这个家并不需要一时,要知道明天除了要采买下人外,还要送我去私塾读书呢。”
随后,就去了单独整理出来的正院正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