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再长大一点, 正好是习武的最佳年龄, 由林雎亲自教他们习武。
所以林舟和林飞鸾每天下午从学堂回来以后,都要在榕树下扎马步。
林雎在一旁来回踱步,监督他们两个的动作。
林飞鸾累得呼哧呼哧的,可他每次一放松, 就会有竹片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 吓得他一个激灵, 立马不敢偷懒了。
林舟冷着一张小脸,气鼓鼓地看着林雎。
林雎淡然回望,并且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挑衅的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有什么想法,等你能打得过我再说吧。
林舟正是读出了他眼中的意思,所以才觉得更加憋屈。
他恨不得自己能一夜之间, 迅速长大。
连着练了几天,林舟和林飞鸾都被晒黑了一点,好像还瘦了一圈。
这可把温悠悠心疼得不行,不停变着法琢磨适合给小孩子补身子的药膳。
她私下里还跟林雎说, 能不能减少训练量。
“夫人, 我们林家的儿郎,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林家没有懦夫。”林雎坚定回绝。
那时候他腿脚不便, 不能扎马步,也要坐在轮椅上锻炼手臂力量,并且修习内力的。
后来他能站起来以后,一有时间就会跟师父一起学武艺。
哪怕永远都没有上战场那一天, 也要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然,今天的每一次偷懒,都可能化作将来的危险,到时再后悔,一切都晚了。
“我是觉得,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不急的。”温悠悠秀眉微蹙。
“放心,我不会太过分,最多让他们累一点,不会伤害身体。”
林雎这么说了以后,温悠悠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晚间,林雎本来拥着她休息,却忽然翻身压了上来。
“我想休息。”温悠悠立马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抓紧床单,羞涩地道。
“昨日已经休息了。”林雎在她脸颊两侧亲了一口。
“今日还有点累。”
“不可,你身子太弱,也该操练。”
于是林雎在操练完孩子们以后,晚上又带着温悠悠操练了一番。
温悠悠差点累昏过去。
第二日早上,她没能起来送孩子们去学堂,睡得昏昏沉沉的。
林舟临上马车之前,朝着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娘亲怎么没来?”
“娘亲困了,要休息。”
“哦。”林舟酷酷地说完,就提起衣服下摆,上了马车。
林飞鸾也踩着凳子爬上马车。
林雎上去以后,坐在了他们两个对面。
他和林舟都不是爱说话的,林飞鸾又是一上马车就开始睡觉,所以马车里十分安静。
送孩子们去学堂以后,林雎才去了兵部。
结果他中午正忙着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说林舟落水了。
林雎连忙夺过同僚的马,一路飞骑赶到学堂外面。
夫子见到他过来,一脸愧疚地说道:“林公子跟几位公子起了争执,无意间落水,都是老夫失职,没护好几位公子。”
“林舟呢?”
“现在正在看大夫。”
林雎没有多问,直接去了学堂的客房。
林舟到现在都还昏迷着。
等大夫开完药,林雎直接抱着他,带上飞鸾回府。
回家以后,他一边让人请来了方神医,一边派人去查这件事情。
学堂发生的事情根本藏不住,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是以鸿胪寺少卿之子为首的一群孩子,当着林舟的面,说林雎以前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林舟和林飞鸾急了,两个人跟七八个比他们大的孩子打了起来。
还好这两个孩子最近在习武,所以才没吃亏。
那几个小孩都被打了一顿,一个小孩偷袭林舟,把他推到了水池里,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查到了吗?”温悠悠这会儿正在照顾林舟,一直在用帕子帮他降温,一见到林雎进来,就连忙问道。
“嗯,查到了,是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儿子带头做的。”
温悠悠气得不行,“小孩子懂什么,肯定是大人在背后教的。他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也敢这么嚼舌根,是仗着他姐姐吗?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一向脾气软,但是这件事触犯了她的底线,既伤害了林雎,又伤害了她的两个儿子,她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鸿胪寺少卿是宫里头周贵妃的弟弟,夫君,这件事你不好插手,我给爹爹报个信,明日就把他拉下来。”
虽说周贵妃不怎么受宠,但好歹顶着个贵妃的名号,她弟弟也勉强算是皇亲国戚。
这种事情,外人自然不好插手。
不过她父亲永安侯跟皇帝私交甚好,有从龙之功,没道理连一个不受宠的贵妃的弟弟都动不了。
温悠悠把帕子递给林雎,转头就吩咐人回侯府传信去了。
当日,永安侯府直接进攻面圣。
本来只是孩子们之间的一件小事,就这么升级成了朝堂大事。
紧接着,鸿胪寺少卿被查出来收受贿赂,还有仗着自己贵妃姐姐的身份,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证据确凿以后,他直接就被下了大牢。
跟着他儿子那几个小孩,他们的大人多多少少也受了牵连,不过只要是没做过亏心事,顶多就是被警告两句管好家宅,倒是不会像前头那位那么严重。
温悠悠只是想出口气,却不会仗势欺人。
只是,欺负孩子们的人都打回去了,林舟却还是没醒,一下午都昏迷在床。
方神医说,他那时候恰好怒火攻心,又猛地触及到冰凉池水,乍冷乍热,伤了身子,所以才会一直不醒来,晚上还可能会发低烧,得有人守着才行。
“娘亲,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掉进水里的,都是我不好。”林飞鸾哭得眼眶发红,鼻尖也红红的。
他的长相更像温悠悠,尤其是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这么哭起来,显得愈发水润剔透,叫人心疼。
“不哭了,哥哥很快就醒过来了。”温悠悠帮他擦干净泪水,安慰道。
“我以后一定好好习武,不让人欺负哥哥。”
“好,你先回去休息,等你睡醒了,哥哥就好了。”
“真的吗?”林飞鸾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温悠悠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的,所以你要早点睡,明天才能早点起来,见到哥哥。”
“那我这就去睡。”
林雎送小儿子回卧房休息,又重新回了林舟的房间。
温悠悠不放心,晚上想一直陪在林舟身边。
林雎拿走她手里的帕子,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回去休息,我来守着。”
“你明日还要去兵部呢。”
“我告假了,放心吧。”林雎拍了拍她的背。
温悠悠还是不太愿意离开,“那我们一起守着。”
“听话,回去歇着,我累了会叫安志替我的。”
“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记得叫我。”
温悠悠拗不过他,再加上身子实在疲累,最后又待了会儿,还是先回去休息了。
她本来因为这件事烦恼得睡不着觉,后来闻着屋里的熏香,意识渐渐模糊,睡了过去。
林雎一直守在床前,不厌其烦地打湿帕子,帮林舟擦拭额头和腋下,防止他再发烧。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他回卧房看了一眼,见温悠悠已经睡下,就把安神的香熄了,然后继续回林舟房间守着。
守到后半夜,林舟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林雎凑近了,才听到他说的是“爹爹才不是残废,你们都是胡言乱语”。
一时间,林雎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继续守在床前,一整夜都没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林舟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雎眼中充斥着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正坐在床边守着他。
“爹。”林舟先是迷糊了一小会儿,接着才哑着嗓子开口。
林雎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疲惫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方神医说,如果林舟早晨能退烧醒过来,就说明他的身子已经好了。
林雎没说话,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然后他去请府上的大夫过来,给林舟检查完身子,确定他彻底没事以后,才回屋跟温悠悠说了这件事。
温悠悠刚睡醒,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穿衣下床,脸都顾不得洗,赶紧去隔壁院子看儿子。
“娘。”林舟见到她过来,黑瞳瞬间就亮了。
“你可把娘给吓坏了。”温悠悠坐在床边,把他抱进怀里,后怕不已地说道。
须臾,她想起来什么,对林雎说:“相公,赶紧吩咐厨房做点吃食。”
“吩咐过了。”
林雎这句话,倒让温悠悠惊讶了一瞬。
她看了眼林雎,又看了眼林舟,心道他们父子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林舟不自在地看了林雎一眼,红着耳朵小声道:“谢谢。”
“不谢。”林雎也偏头看向别处。
看着他们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别扭模样,温悠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相公表面嫌弃孩子,心里还是很在乎他们的。
小舟也是,虽然总是不服气他爹的管教,可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父亲。
林飞鸾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过来看哥哥。
“哥哥,你终于醒了。”他一看到林舟,就立马红了眼眶,扑进哥哥怀里。
林舟摸了摸他的脑袋,“哭什么哭,男子汉不准哭。”
“可我忍不住。”林飞鸾抽抽嗒嗒地说道。
“再哭十息就不准哭了。”
“好。”
林飞鸾乖乖数着,一到时间就擦干净泪水,不再哭了。
温悠悠看了看林雎,又看了看两个乖儿子,心中一片安宁满足。
等几人都梳洗完以后,一家人坐在桌前用早膳,其乐融融。
“娘亲,我想去江南,书上说江南可好了。”
“好,那等爹爹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江南。”
温悠悠跟林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林雎略微低头,凑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温悠悠羞得红了脸,她偷偷看向两个孩子,却见他们两个恰好都在低头吃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过快的心跳这才平复下来。
只是后来有一次,温悠悠无意间偷听到林舟跟林飞鸾的对话。
“哥哥,为什么爹娘亲亲的时候,我们不能看呀。”
“看了他们会不好意思。”
“那他们为什么会亲亲呀?我们可以亲吗?”
“他们是夫妻,我们不可——”
林舟的话还没说完,脸颊上就印下了一道柔软的触感,温温热热的。
林飞鸾眼眸晶亮地望着他。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长大就不行了。”林舟耳尖微红,别扭地说道。
“好,我听哥哥的。”
温悠悠不禁失笑。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在看什么?”
“看儿子。”
“不准看,以后只许看我。”林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好,我的好夫君,以后只看你。”温悠悠靠进他怀里,笑着道。
她抬眸,看了眼他精致的下颌,唇角的笑意逐步加深。
“笑什么?”
“你长得可真好看。”
温悠悠笑容明媚,林雎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握着她的手逐渐收紧。
十指相扣。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