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息以后, 两个人相拥而眠。
温悠悠疲累至极, 很快便睡着了。
但是林雎却很有精神，狭长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心里无比庆幸，自己那日没有选择后退，不然他现在应该生活在无尽的悔恨当中, 哪会像现在这么春风得意。
而且某些事的滋味,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让他甚至不想停下。
林雎侧着身，轻轻把已经熟睡的温悠悠揽入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过了很久, 他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温悠悠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林雎的身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看到外面天光大亮，立马被吓清醒了。
今日她该去给长辈敬茶的，怎么一不小心睡到了现在？
而且林雎怎么没喊她啊。
她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发现腰酸疼得厉害, 根本使不上力气。
回想起昨日的疯狂, 温悠悠面颊红得跟熟透了的桃子似的。
她以后再也不好奇了。
其实她出力并不多，因为林雎一直在用手臂的力量帮助她。
所以她累成这样, 主要原因还是时间太久了。
正在温悠悠胡思乱想之时，林雎推着轮椅进来了。
“要起来吗？”林雎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餍足和欢喜。
“起不来。”温悠悠嘟起嘴巴，娇声道。
她现在浑身都提不起力气，连下床都成问题了。
“我伺候你梳洗。”林雎让安志准备好水抬进来, 然后他用帕子沾了水，略拧了拧，轻柔地帮她擦脸。
温悠悠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接受他的服侍。
谁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某个人造成的呢。
昨天她都说了好累，可他还是一直折腾她。
“起来漱口。”林雎扶着她坐起来，又给她拿了软垫垫在身后，让她靠在床头。
温悠悠乖乖漱口，然后就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用一双噙着委屈的水眸看着他。
“怎么了？”林雎移动到离床边最近的位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问道。
“你说呢。”温悠悠轻哼一声。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惹得林雎心里痒痒的。
他忍不住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我吩咐人去做。”
林雎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要不要再睡会儿？等早膳做好我叫你。”
“好。”温悠悠把软垫放下来，又重新睡了。
*
第二天晚上，温悠悠不让林雎碰。
林雎不说话，只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她。
见温悠悠不为所动，他压低声音，抿唇道：“悠悠，我难受。”
“那你以前怎么办？”
“以前看不到你，不难受。”
林雎说的是实话。
以前他无情无欲，从未受过这种折磨。
可现在他食髓知味，又要跟她同床共枕，难免会升起一些心思。
他这个年纪，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节制。
“好吧，那你别太过分。”温悠悠不舍得他难受，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会很快的。”
林雎眼睛骤然亮起。
温悠悠突然有点后悔。
*
回门那天，温悠悠跟林雎，还有表姐跟林承，一道回了侯府。
一家人坐在一桌用膳。
吃过饭，顾老爷子把林雎和温悠悠叫到了屋里。
“我托老朋友帮忙打听到了一位神医的下落，是宫里现在这位太医令的老师父，专攻腿脚方面。他最近正好在京城附近，你们若是愿意，我请他过来一趟。”
顾老爷子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人脉很广，别人请不来这位老神医，不代表他请不过来。
温悠悠惊喜地看向林雎，却发现后者脸上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好似根本不在意。
她小声问他：“我们要答应吗？”
“听你的。”林雎抓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那就麻烦外公了，我们两个最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温悠悠欢喜地说道。
“好，我这就写封信给他。”
从外公的院子出来，温悠悠带着林雎去了自己以前住的小院。
以前林雎才只来过一次呢，还是跟他大哥一起来的。
所以这次，温悠悠想带他在自己院子里转转，看看她长大的地方。
“这里是婢女们住的地方，这里是小厨房。”
“这边这个园子有花坛，水池在最远的园子里，因为我爹娘怕我调皮掉进去。”
“屋子后面这棵树，我小时候可喜欢爬了。”
绕到书房后面，温悠悠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对林雎说道：“我以前就是从这个窗户爬出去的，然后翻墙就能偷偷跑出去了。”
林雎看像那扇小窗，似乎能想象得到，小姑娘费力地爬上窗户，只为见他一面的场景。
他的目光柔和了不少，牵着她的手却下意识用力。
“悠悠，如果，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能站起来，你会介意吗？”一路上都在沉默的林雎，忽然哑着嗓子开口。
他的目光幽深隐忍，藏着深深的不安。
温悠悠回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想也不想就说道：“不会啊，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林雎依然很没有安全感。
他生怕有一天，悠悠会喜欢上别的更健全的人，会后悔嫁给他。
“真的，”温悠悠在他面前弯下身子，用一双剔透如水晶的杏眸盯着他，“你刚才一点都不激动，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你的腿治不好了？”
林雎眸光微颤，下意识想移开视线。
从前家里人帮他请过很多次大夫，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称号，可是最后都没能把他治好。
所以林雎已经不再因为这件事而产生那些不该有的希望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再失望。
他这个逃避的态度，温悠悠已经知道了答案，顿觉一阵心疼。
她扑进他怀里，埋首于他胸前，抱住他的腰。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治好腿才行，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如果能够站起来，像其他人那样奔跑就好了。当然，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们现在也很好啊，什么都不受影响。”温悠悠说完，才发现自己最后一句话好像有歧义。
她连忙补救道：“其实受影响也没什么的，你忘了我当初说的话了吗，就算你是个太监，我也喜欢你。”
林雎心中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道暖流，浑身都暖洋洋的。
心里那份不安也在她的安抚下，奇迹般地消失了。
他同样环住她的腰，“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温悠悠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他精致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林雎不高兴了，眉心拧起一座小山，“就这个？”
他以为会是其他原因，比如喜欢他的性格之类的。
“嗯啊，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长得好，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温悠悠还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好看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林雎向来是沉稳克制的，这是他第一次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可没想到，温悠悠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让林雎心里更加烦躁了，不安全感作祟，让他恨不得在这里占有她。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变丑。”想了半天，温悠悠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丑呢。
林雎明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扣住温悠悠的下巴，用力吻上她的唇，动作粗鲁，夹杂着暴戾的气息。
他要她喜欢他的全部，要她永远喜欢他。
不能受任何外在的因素干扰。
必须是确定的，唯一的，永远不会改变的喜欢。
就像自己对她的喜欢一样。
温悠悠察觉到他的不安，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努力回应他。
过了会儿，两人分开。
“我都嫁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呀？”温悠悠红着脸趴在他胸前，气息不匀，不解地问道。
“万一你哪天要改嫁呢。”
二嫁的又不是没有。
而且悠悠还这么好，就算是二嫁，京城也多得是想求娶她的公子哥。
“不会的，我只喜欢你。”
“那如果我变丑了呢？”林雎依然纠结于这个问题。
不弄清楚，他心里就一直过不去这个坎。
“有多丑？”温悠悠笑眯眯地问道。
“很丑。”
温悠悠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眉眼弯成了月牙，甜软的嗓音道：“如果你真的变丑了，那我就闭上眼睛亲你吧。反正我只喜欢你，也只亲你一个。”
听了她的承诺，这下林雎心里所有的褶皱都被熨平整了。
“这是你说的，将来也不许反悔。”林雎盯着她，不放心地说道。
“好好好，永远不反悔。”
温悠悠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最喜欢待在他怀里了，才不要离开呢。
“说真的，你不用太紧张，我们就是请那位老神医试试，成不成都没关系的。”温悠悠怕他太紧张，又一次安慰道。
林雎略微颔首，“嗯，我不紧张。”
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对治好自己的腿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唯一担心的，是悠悠会对他失望。
可现在既然连这个担心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温悠悠想到了另一件事，偷偷在四周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雎的眸光立刻暗了几分，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不少。
她说的是：就算以后他的腿治好了，她还是很喜欢跟他在轮椅上。
“为什么？”林雎紧紧抱着她，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样可以在你上面。”温悠悠面颊微红，害羞地说道。
虽然跟图画上有点不一样，可这样她会很开心很激动。
就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林雎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低声威胁：“以后会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