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笑道:“那瘪三儿气坏了, 说马大郎是个狗男人,平日里窝窝囊囊畏首畏尾的,结果打起人来狠得要命。”
林秋曼问:“其他人怎么说?”
阿五:“当时有三名郎君, 皆是旁观, 反正事不关己。”又道,“朱婆子吓坏了, 怕马大郎打出人命来,上前劝了好几回。”
“何六娘呢, 又是什么情形?”
“吓得躲在屋里哭。”
林秋曼歪着脑袋, 深思道:“经过了这回, 何六娘是不会再来朱婆子那里了。”
“小娘子何出此言?”
“那马大郎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陈三调戏何六娘,他将人家打了一顿, 何六娘若再来,定然怕她吃陈三的亏。”
阿五顿时有些紧张,“是不是小奴把事情搞砸了?”
林秋曼摆手, “没有。”又道,“若马大郎跟何六娘私通, 朱婆子定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她肯定有在中间牵线搭桥。”
阿五问道:“那接下来小娘子打算怎么办?”
林秋曼:“接下来让齐家大嫂出马, 让她去马大郎那里做个幌子。”又道, “你再仔细瞧瞧咱们身边有没有跟何六娘差不多身段的娘子, 我要去弄个肚兜来。”
阿五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但也没有多问, 只道:“何六娘跟府里的阿蓉身段相仿。”
林秋曼点头,“我清楚了,你继续给我盯着朱婆子。”
阿五应声是。
待他退下后, 林秋曼吩咐莲心去问林府的仆人阿蓉穿几号肚兜。
莲心露出奇怪的表情,有些受不了她道:“小娘子打听这个作甚?”
林秋曼猥琐道:“你只管问,问清楚后顺便给我采买一件正红色,花色是白色牡丹的肚兜来,我有妙用。”
莲心:“……”
后来那肚兜被林秋曼吩咐家奴送去给王大娘,她带进狱里让齐娘子确认后,才被林秋曼转交给了齐家大嫂。
她亲自去了一趟齐娘子的娘家彩石村,见了齐家大嫂王氏一面。
王氏早听说了齐娘子请林二娘帮忙办事,倒也不意外,只是好好的一个官家娘子亲自走了这趟,还是令她诧异。
院子里收拾得整洁干净,林秋曼坐在凳子上与王氏闲谈。
齐娘子的母亲邓氏知道她前来,非要起床给她磕头,求她救救齐娘子。
林秋曼忙扶住,她一只手不太方便,莲心上前把邓氏搀扶起身送回床上。
林秋曼说道:“老人家且放宽心,齐娘子的事情有门儿。”
邓氏高兴道:“当真有门路?”
“有的,不过她毕竟伤了人,牢肯定是还要坐的,只要咱们把事情给弄清楚了,大不了一年半载就能出来。”又道,“狱卒娘子王大娘对她多加照看,她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老人家务必把身子养好,等她出来尽孝。”
邓氏被哄开心了,欣慰道:“早就耳闻二娘大名,只要有你这句话,定然是错不了的。”
林秋曼坐到床沿,“老人家且安心躺着,我先与大嫂商事。”
王氏也劝道:“阿娘好好躺着,大娘的事情有我们想法子,你看二娘伤着都来跑了这趟,可见是放在心上的。”
邓氏连声说好。
几人出了厢房,到堂屋坐下。
林秋曼让莲心去把肚兜拿来,将其送到王氏手上,说道:“大嫂把这个拿着,我有用处。”
王氏伸手接过,不明所以问:“这肚兜是?”
林秋曼正色道:“大嫂怕不怕上公堂?”
王氏有些怂,“我从未见过当官儿的,自然是惧怕的。”
林秋曼摆手,笑道:“咱们明府特别讲道理,和蔼可亲,很好说话的。”
王氏半信半疑。
林秋曼继续道:“大嫂抽空去一趟马家,就说把齐娘子的东西拿回娘家来……”
她细细吩咐了一番。
王氏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发问。
林秋曼皆耐心解答。
二人说了一个时辰才作罢。
回去后林秋曼开始琢磨诉状,一只手始终不便,而且受伤的那只手开始发起痒来。
张氏替她换药,伤口早已结痂,缝合的痕迹看起来像蜈蚣似的,直戳心。
张氏揪心道:“小娘子也真是心狠。”
林秋曼没放心上,“天气暖和了,不用再捂着了吧?”
张氏:“不用捂着,但得仔细护着,你又不安分,这胳膊还得继续兜着,谨防碰到了它。”
林秋曼瞧颈脖上的痕迹,消退不少,她调侃道:“再过些时日我兜着胳膊上公堂辩理,身残志坚。”
张氏:“……”
很想打她。
年后开春天气越来越暖和,当天夜里下了一场春雨。
林秋曼做了个噩梦,梦到她把李珣捅得一身血。
许是被吓坏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隔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翌日林秋曼睡了半天懒觉,之后的几日都没什么事情可叙。
直到阿五来报消息说王氏去过马家一趟,她才把近些日琢磨好的诉状投递了上去。
待到开堂审案那天,林秋曼穿了一身牙色半翻领胡服,头发被玉簪束起,腰束革带,脚蹬皮靴,很是干练英气。
张氏赞道:“小娘子这身打扮好看。”
林秋曼也觉得好看,问莲心道:“俊不俊?”
莲心回道:“俊!奴婢特别喜欢小娘子在公堂上辩理的样子,英姿勃发,比谁都好看!”
这话把林秋曼哄高兴了,“嘴真甜。”
主仆乘坐马车前往府衙。
也亏得齐娘子的伤人案还没有送到京兆府,若是送到京兆府审核存了档,翻案走程序则要麻烦得多。
现在齐娘子状告马大郎私通何六娘,相当于一个新案子,故马县令接了。
公堂上肃穆威严,马县令端坐于公案后。
见林秋曼兜着胳膊还能蹦跶,他威胁道:“林二娘,今天这起私通案若是败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跟你那胳膊凑一块儿。”
林秋曼不好意思道:“那明府现在就可以打了,私通讲究的是捉奸拿双,奴是没有替齐娘子捉到奸的。”
马县令哼了一声,知道她肯定是有名堂的,说道:“且听你辩上一辩,再打不迟。”随即做了个手势。
衙役高声叫道:“传原告上堂!”
原告齐娘子被带上公堂,跪拜道:“奴齐阿凤拜见明府。”
马县令:“你状告何事,且说来。”
齐娘子道:“奴要状告前夫马志与四里村何黄英私通。”停顿片刻,“去年十一月初九那天奴从娘家回来,撞见了马大郎与何六娘苟合,当时奴一怒之下提刀砍人,不慎砍伤了马大郎,何六娘则逃之夭夭。”
马县令捋胡子,“你说你亲眼见二人苟且?”
齐娘子:“奴亲眼所见!”
马县令:“传被告。”
不一会儿马大郎上公堂,他身材魁梧,相貌普通,皮肤黝黑,看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那种人。
他跪到被告石上,镇定道:“某老庙村人马志,拜见明府。”
马县令问:“你前妻齐氏,状告你与四里村何六娘私通,可属实?”
马大郎脸上毫无波澜,“私通讲究捉奸在床,某品性端正,方圆十里皆知。”
齐娘子恼火道:“我呸!你就是个内里……”
马县令拍惊堂木,“肃静!”
齐娘子闭嘴。
马县令问:“四里村何六娘你可认识?”
马大郎平静回答:“不认识。”
“传何黄英。”
何六娘款款而来,身材如阿五所说,娇小玲珑,白皙丰腴,脸也生得细致,细眉细眼的,很有风韵的那种。
林秋曼瞧得欢喜,这样的女郎她也喜欢。
相比之下齐娘子则被衬得像个男人,脸颊瘦削,颧骨突出,再加上个儿高,性格又强势暴躁,根本就不是何六娘的对手。
何六娘跪拜道:“奴四里村人何黄英,拜见明府。”
马县令:“何氏,齐氏状告你与马志私通,且被她亲眼瞧见,可当真?”
何六娘娇弱道:“请明府明鉴,奴是有家室的人,这等污损名誉之事,奴是万万不能受的。”
齐娘子愤怒道:“何六娘你休得狡辩,十一月初九那天晚上我亲眼撞见你与马大郎苟且,请明府明察!”
马县令拍惊堂木,“齐氏,本官未问你话,你勿要插言。”又道,“何氏,马志你可认识?”
何六娘回道:“有一面之缘。”
马县令目露精光,“如实交代。”
何六娘老实回答:“老庙村朱婆子有一手纺织的好手艺,奴有心潜学,与朱家有往来。谁料前些日奴离开朱婆子家时被该村的泼皮陈三儿给缠上了,奴脱不得身,幸亏遇到马大郎和其他邻里,奴才侥幸逃脱。”
马县令若有所思地捋胡子,看向齐娘子,问道:“齐氏,你说你亲眼所见马志与何氏私通,当时可有他人为证?”
齐娘子老实回答:“没有。”
马县令正色道:“空口无凭,则属诬赖,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秋曼冷不防道:“明府,齐家大嫂王氏手里有物证,请明府传王氏上堂作证。”
听到物证,马大郎的心里头惊了一下,但面色却未表露出来。
何六娘同样如此,到底还是有几分忐忑。
稍后齐家大嫂王氏上堂,跪拜道:“奴彩石村人王顺香,拜见明府。”
马县令问:“你有何物证,且呈上来。”
王氏把那件正红色的肚兜呈上,按林秋曼先前教的话说道:“自从去年大娘与马大郎被判了义绝后,大娘的东西一直滞留在马家,未曾取回。前两日奴去马家把大娘的物什拿了回来,发现这件私物跟她平日里穿的不一样,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马县令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看向何六娘和马大郎二人。
王氏继续说道:“这私物大娘是不合身的,可是马家又没有其他女郎,再加上大娘数次在丈夫跟前说马大郎私通,奴便留了心眼儿,把这物什拿去让大娘瞧了,她说不是她的。”
齐娘子大声道:“那肚兜是何六娘的,私通那天奴就看到她穿的是那件!”
何六娘急了,涨红着脸驳斥道:“不可能!奴的私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马家?!”
马县令拍惊堂木,质问道:“马志,在你家发现了其他女郎的私物,你作何解释?”
马大郎倒是镇定,一本正经道:“某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干这等下流无耻之事,还请明府明察。”
马县令看向王氏。
王氏的心里头愈发恐慌,这可是作的假证!
林秋曼适时替她解了围,说道:“明府,奴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这件私物到底是不是何六娘的。”
马县令:“你说。”
林秋曼:“据奴所知,何六娘丈夫常年在外,家里只有她和婆母高氏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的情形高氏应该是最清楚的,明府可传高氏上堂辨认。”
此话一出,何六娘的脸色变了变。
林秋曼看着她说道:“儿媳妇与人私通这等丑事,哪个婆母都是接受不了的,故奴以为,高氏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不存在包庇之说。”
这话很有一番道理,马县令道:“传高氏。”
高氏上堂跪拜。
马县令问她道:“高氏,你瞧瞧这件私物可是你儿媳妇何六娘的?”
高氏拿过肚兜仔细辨认,半晌后,才回道:“六娘确实有一件这样的肚兜,不过花色跟这个不大一样。”
林秋曼问:“如此说来,是大体相同,但细节有差,是吗?”
高氏点头。
马县令皱眉,斥责道:“王氏,这私物既然不是何六娘的,你又是从哪里弄来栽赃马志的?”
王氏被吓坏了,忙看向林秋曼。
林秋曼不疾不徐道:“明府,此计出自奴之手,是奴指使王氏作的伪证,皆为验证一件事情。那就是十一月初九那天晚上齐娘子撞见与马大郎私通的娘子穿着这样的肚兜,而何六娘也有类似肚兜,这难道是巧合吗?”
这话把马县令问住了,他看向何六娘,严肃道:“何氏,你如何解释?”
何六娘死不承认道:“就凭一件私物就污蔑奴不清白,奴不服!”
齐娘子高声道:“明府,她右肩上有一块红褐色胎记,请明府查验!”
何六娘的脸色这才大变。
马县令瞧出了端倪,下令道:“带下去验。”
何六娘被请了下去。
林秋曼瞥了一眼马大郎,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她心中不禁佩服,问高氏道:“高大娘,我想问一句,您可还记得十一月初九那天晚上何六娘是否回家?”
所有人都看向高氏。
她仔细回忆,隔了许久才道:“好像没回家。”又解释道,“我儿常年在外做营生,老头子又去得早,家里头只有我与六娘在。她想学纺织的手艺,我也允了,知道老庙村的朱婆子很有名声,又寡居,家中没有其他男人,这才放心让她去学的。”
“四里村离老庙村太远,偶有两回她未归家我也没放在心上,应是在朱婆子那里宿下了。”
林秋曼露出满意的笑容。
高氏说道:“六娘平日里安分守己,是个本分女郎,我是不信她会私通的。”
林秋曼:“空口无凭,自然需要用证据说话才能让人信服。”
不一会儿验身的婆子出来了,证实了齐娘子所言不假,何六娘右肩上确实有一块红褐色胎记。
在门口围观的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马县令拍惊堂木,问:“马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马大郎还是那句话,“捉奸拿双,方才叫私通。”
林秋曼不由得啐道:“好你个马大郎!”
何六娘脸色发白地出来了,又重新跪到地上。
林秋曼道:“明府,奴有话想问问二人,请明府准允。”
马县令好整以暇,“你问。”
林秋曼抿嘴笑,暗搓搓道:“马大郎,齐娘子说她在十一月初九那天晚上撞见了你与何六娘私通,且肚兜与右肩胎记皆已得到证实,你承不承认你与何六娘行苟且之事?”
马大郎面无表情,“捉奸拿双。”
林秋曼:“好一个捉奸拿双!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二人之间定然是说不清楚的了,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是清白之躯?”
马大郎的脸开始有了表情,似乎裂了裂。
林秋曼下流道:“你可莫要告诉我,你净过身或是不举?”
这话把马大郎气着了,懊恼道:“你!”
围观的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林秋曼又看向何六娘,问道:“何六娘你成婚好些年,可莫要告诉我你跟我一样倒霉遇到了韩三郎那样的不举男人,导致如今还是处子之身。”
何六娘羞红了脸,气急道:“林二娘!”
林秋曼又问齐娘子,“你前夫到底行不行,齐娘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齐娘子回道:“马大郎没毛病,正常男人。”
林秋曼“哎呀”一声,啧啧道:“那这就难办了,一个正常男人和一个已为人妇的女郎,要如何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呢?”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们全都哄堂失笑。
有人说道:“林二娘你也太流氓了!”
林秋曼板脸道:“别瞎说,我可是正经人。”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皆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也有人说道:“他俩肯定有关系。”
“是啊,肯定是不清不楚的。”
马县令拍惊堂木,“肃静!肃静!”顿了顿,问马大郎道,“马志,何氏,你二人如何自证清白?”
马大郎没有吭声,何六娘也未说话。
林秋曼道:“明府,其实有一人能证明他们二人的关系。”
马县令:“传寡妇朱氏。”
朱婆子被带上堂来,马县令问:“朱氏,我且问你,何氏与马志可熟识?”
朱婆子跪在地上,没有答话。
马县令拍惊堂木,大声道:“回话!”
朱婆子被吓得抖了起来,嗫嚅道:“回明府,二人……不熟。”
马县令抱手盯着她,犀利道:“本官原本怜你年纪大了不愿上刑,怎知你这般不知好歹,来人,上刑!”
衙役上前把朱婆子拖了下去,她被唬住了,忙道:“明府,老妪招认,老妪招认!”
衙役把朱婆子松开,她哆嗦道:“二人熟识。”
何六娘急道:“朱婆婆你莫要胡言乱语!”
马县令拍惊堂木道:“何氏,本官未问你话,休得插言。”
何六娘闭嘴,底下的马大郎脸色未变,但心里头慌了。
朱婆子惶惶道:“老妪有一手纺织的手艺,邻里不少娘子前来学艺,何六娘便是其中之一。”
林秋曼说道:“齐娘子说马大郎经常送你家柴禾之物,他二人是不是就这样在你屋里结识的?”
朱婆子老实回答:“是这样结识的。”
马县令:“接着说。”
朱婆子:“刚开始何六娘避着嫌,后来马大郎动了心思,暗地里使了些银子给老妪,求老妪从中搭线,老妪没受得了钱财诱惑,便允了。”
“后来老妪故意给二人留了机会,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马县令问:“十一月初九那天晚上何氏是不是宿在你屋里?”
朱婆子:“是。”
林秋曼对何六娘厉声质问:“十一月初九齐娘子从娘家回来撞见你二人私通,一怒之下提刀砍伤了马大郎,你侥幸逃脱。一个弱不禁风的女郎在夜里慌乱逃跑,村里却无人发现,你可承认你当时就是躲藏在朱婆子家中?”
何六娘咬唇不语。
马县令问:“何氏,可属实?”
何六娘不安地绞着衣角,婆母高氏着急问:“六娘,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马县令:“来啊,上刑!”
何六娘哭道:“奴招,奴招认,有这回事!”
当即把她跟马大郎的所有来往老老实实地招了出来。
高氏面色如土,难以置信道:“六娘,我家王安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这般羞辱他?!”
何六娘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哭。
马县令看向马大郎,说道:“马志,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大郎沉默,再无方才的骨气。
马县令心中明了,说道:“何氏,马志,你二人私通罪证确凿,本官当该依法审判。按我大陈律法,私通者,杖六十,两年流徒。”
何六娘脸色发白地瘫软在地。
齐娘子痛快道:“明府明鉴!”
马县令:“齐氏你虽情有可原,到底失手伤了人,刑期减至四月方可释放。”
齐娘子磕头,“多谢明府从宽处理。”
马县令:“朱氏见财起心,促成这起私通,实属恶劣,谅你年纪大了,受不住板子,徒刑一年。”
朱婆子不由得老泪纵横,围观的人们皆拍手叫好。
待马县令结案后,何六娘和马大郎被拖下去受刑。
齐娘子大快人心,连声叫好。
林秋曼笑道:“齐娘子你四个月的刑期很快就过了,安心待着吧。”
齐娘子高兴道:“多谢二娘仗义相助,出了我这口窝囊气!”
林秋曼摆手,“我这人,帮理不帮亲,只要谁讲道理,我便助谁。”
齐家大嫂王氏说道:“二娘当真了不得,我原先还悟不出肚兜的妙用,心里头慌得要命。”
林秋曼掩嘴道:“咱们明府不凶吧?”
王氏:“不凶,我竟也是上过公堂的女郎了,一点都不害怕。”
这话把人们逗乐了。
至此以后,老庙村的村民都不爱听老实人,谁要说谁是老实人,他铁定跟他急,因为那是骂人的。
次日齐家大哥两口子亲自送酬银和土货到平春苑,以示感谢。
林秋曼爽快地接了,这案子费的时日长,也耗了不少精力。
双方坐在正厅里闲聊,齐家大哥齐铅说道:“可多亏了二娘心思灵巧,要不然大娘还得在牢里受好些罪。”
林秋曼摆手,“她这性子啊,得收敛收敛,要不然往后还会吃亏。”
王氏道:“劝了她好些次了,每一回都跟大郎吵嚷,这回吃了大亏,怕是长记性了。”
林秋曼正色道:“得多多规劝一些,日后出来了,可要擦亮眼睛。”
齐铅糟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我们也是觉得马大郎老实本分,哪知是个贱骨头,花花肠子这般多。”
林秋曼端起茶碗,“马大郎可精明着呢,我家奴阿五在老庙村盯梢许久,他一点马脚都没露,若不是找陈三去试探,指不定还能憋着。”又道,“昨日在公堂上,你瞧他那镇定的模样,一看就是心思深的人。”
双方就马大郎这人探讨了一番。
稍后把两口子送走后,张氏进来说道:“那两只鹅长得好,生得白白净净的,小娘子莫不是又养着?”
林秋曼去瞧了瞧,笼子里的两只白鹅当真干干净净的,颜值还蛮高。她觉得欢喜,说道:“那便养着吧,热闹。”
于是平春苑又多添了两张嘴。
下午林秋曼去了一趟华阳馆,前些日华阳说扩张纺织和印染,她去瞅瞅,看需不需要帮忙。
哪晓得凑巧把何世安给碰上了。
林秋曼刚下马车进华阳馆,就见何世安出来。
二人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颇有些诧异。
何世安行拱手礼,林秋曼行福身礼,二人异口同声,“你来……”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
殊不知李珣站在阁楼上的竹帘后瞧着底下的二人,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