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闭嘴不语, 两人也不愿意再继续说那些不愉快的事。
待她走了后,林秋曼又躺了阵儿,突听莲心来报, 说阿五回来了。
林秋曼一骨碌翻身下床, 不慎碰到手臂,吃痛冷嗤一声。
莲心皱眉道:“小娘子仔细着点, 别把伤口弄裂了。”
林秋曼:“赶紧叫他进来。”
片刻后阿五被莲心领进屋,他隔着屏风行礼, 林秋曼问道:“可是老庙村有信儿了?”
阿五回道:“小娘子猜得没错, 老庙村那边有瞄头了。”
林秋曼心里头高兴, 从屏风后走出去, “接着说。”
“上回小娘子让小奴盯着那朱婆子,蹲守了这么久, 可被小奴察觉了瞄头。”又道,“有几个娘子在朱婆子那里讨教纺织手艺,其中有一位娘子的身段儿跟齐大娘子说的差不多, 娇小玲珑的,很有韵致。”
林秋曼面色一喜, 激动道:“真有那么一个人?”
“有!她的体型跟齐娘子说的差不多。”
当即把那娘子的外貌身材细细叙了一番, 林秋曼认真地记了下来, 并道:“你可曾打听过那位娘子家住何地, 家中有何人?”
“小奴暗地里打听过了, 那娘子姓何, 家中排行老六, 人称何六娘,是四里村人。她的夫家姓王,常年在外营生, 家里只有婆母高氏。”
“那这些日马大郎可曾去过朱婆子那里?”
“未曾,他很是警惕。”
“你莫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朱婆子,我去见见齐娘子,再问一些情况。”
“好。”
主仆二人又细说了阵子,阿五才离开了。
林秋曼心里头激动,打算明日便去趟牢里,莲心道:“现在小娘子还伤着呢,又开始不安分了。”
林秋曼:“别说废话。”她看了看自己的颈项,“给我想个法子把脖子遮一下,这样出去不好见人。”
莲心:“用脂粉掩一掩,再用蚕丝巾稍稍系到脖子上,挽个好看的结,便可了。”
林秋曼高兴地掐她的脸儿,“小机灵。”
翌日张氏用脂粉替她掩饰颈脖上的指痕,再用轻薄的蚕丝纱巾做装饰,并在颈后扎了一个好看的结,特地留了一段儿。
林秋曼很是满意,赞道:“张妈妈手巧。”
张氏爱怜道:“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外出要仔细着胳膊,可勿要碰伤了。”
林秋曼:“好好好,你与阿娘不知说过多少回了。”
到了府衙,没想竟碰到了马县令。
瞧她兜着胳膊,马县令抱着手问:“林二娘你这胳膊怎么了?”
林秋曼行礼道:“回明府,元宵那天不慎摔了一跤,骨折了。”
马县令啧啧两声,打趣道:“既然伤着了,为何不好好躺着休养,还往这地儿跑?”
林秋曼:“奴跟狱卒娘子王大娘有点交情,来瞧瞧她。”
马县令斜睨她,啐道:“你还挺有上进心,坐两回牢,竟跟狱卒厮混上了。”
林秋曼贱兮兮地笑,“多交几个朋友,多条路走。”
马县令哼了一声,自顾走了,虽然表面上对她这种泼皮持不屑的态度,不过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这回领她们进去的又是上回的秦老六,看林秋曼伤着还往牢里头跑,他打趣道:“林二娘你还真是身残志坚。”
林秋曼:“嗐,混口饭吃也是不易。”
秦老六失笑,觉得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牢里的王大娘见主仆来了,忙迎了上前,林秋曼道:“方才碰到了马县令,问了我两嘴,我提了你王大娘,应该没事吧?”
王大娘热络道:“无碍事。”又问,“你这胳膊怎么了?”
林秋曼继续忽悠,“元宵那天不小心摔的,骨折了。”
王大娘:“那得仔细躺着养伤,怎么能往这地儿跑呢。”
林秋曼冲她眨眼睛,嘚瑟道:“有进展了。”
王大娘眼睛一亮,忙把她带进去找齐娘子。
林秋曼也不啰嗦,见了齐娘子直接把何六娘的样貌外形细细叙述了一番,问她那晚与马大郎私通的女郎是不是像何六娘那样。
齐娘子仔细回忆当晚的情形,说道:“她还挺白的,穿的是红肚兜,我虽没看清楚脸,但那身段儿是好的,娇小玲珑,稍稍丰腴,是男人喜欢的模样。”
林秋曼:“那便是了,阿五说的何六娘跟你记忆里的那个女郎是差不多的。”又问,“你认识何六娘吗?”
齐娘子摇头,“四里村离老庙村还挺远的,我对那边不太熟。朱婆子那里我很少去,都是马大郎去的回数多,在我瞧她那纺织手艺时也没见过有何六娘这个人儿。”
林秋曼似想起了什么,问:“你说她当时穿着什么肚兜来着?”
齐娘子:“红色的,正红色的肚兜,上面绣得有牡丹,白色的牡丹,这个我记得可清楚了。”
林秋曼摸下巴若有所思,齐娘子心急道:“是不是只要把他二人捉奸在床,我便能减刑了?”
林秋曼打击她道:“天真!你与马大郎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齐娘子沮丧道:“以前只觉得他是个老实人,现在看来,他是极其精明的。”
“那是自然,要不然他在外头偷人,你竟然都不知道。”又道,“阿五盯了他许多日,连一点马脚都不露,可见是个有心思的人。”
“那该如何是好?”
“你也莫要心急,我想法子做个局,试探一下二人是不是真有关系。”
“好好好,只要二娘有法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娘家人可有靠得住的,最好是姐妹。”
齐娘子说道:“我虽与大哥经常吵闹,但兄妹感情还是不错的,跟大嫂的关系也好,若有事情,可委托她帮忙去办。”
林秋曼点头,“那便好。”
齐娘子有些好奇,“二娘打算如何做局?”
林秋曼暗搓搓道:“要把二人捉奸在床肯定是不容易的,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俩牵连起来,洗不清楚关系。”
接下来二人又细叙了阵子,林秋曼才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郊外的华岩寺钟声阵阵。
李珣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外头的明媚阳光发怔。
他一身月白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小冠,腰束革带,枯坐于蒲团上,神态有几分萧索寂寥。
这一幕是极其安静的,静得仿若一幅画。
画中人与那份静谧融为了一体,带着深入到骨子里的幽静。
他生来便是安静的,那种安静源自于昭妃。
昭妃喜静,李珣也喜静;昭妃不喜外放,李珣便学会内敛。
她给他创造出一个理想中的皇族贵子,李珣便成为了那样一个贵族子弟,并且是非常成功的。
就算他被林二娘扎伤,很想把心里头的那只猛兽放出来,却还是被李珣这个壳子阻挡了。
这些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二娘撕裂自己的情形,血淋淋的,撕在她身上,却痛在他心里。
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知道他怕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拿捏的分寸总是恰到好处,连给他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一寸都没有。
院子里忽然飞来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
李珣听着那些鲜活的声音,一动不动,仿若雕像。
不一会儿麻雀成群飞走了,院子里一下子又寂静下来。
山野麻雀就是这样的性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郎君,慧贤大师来了。”
李珣回过神儿,缓缓起身走到院儿里。
慧贤向他行礼,李珣回礼,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分别坐到蒲团上,慧贤说道:“殿下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来华岩寺了。”
李珣垂眸,“我近日遇到了困惑,想请教大师。”
“请说。”
李珣细细想了想,说道:“我想养一只山野麻雀。”
慧贤愣住。
李珣继续道:“如何才能把野物养家?”
慧贤:“……”
李珣认真地看着他,慧贤捋胡子,思索片刻,方道:“捕捉鸟雀倒是容易,但野物终究是野物,就算饲养在家中,骨子里还是野性的。”
“家里养了一只八哥,头天我把它放走了,次日它又回来了。”
慧贤笑道:“那便是从小就养大的,认家。”停顿片刻,“野物却不同,自小便在外头长大,风霜雨露惯了,若要让它在殿下那儿歇息,留恋,必然是要给安稳的。”
“何为安稳?”
“殿下若在外头乏了,回到府中,是不是比外头要放松许多?”
李珣若有所思,慧贤道:“这便是安稳,自在,随意,无拘无束。”
听了这番话,李珣有所领悟。
他不由得想起朱家院养了两只大白鹅,种了菜,还有林二娘散懒睡到日上三竿的情形,这就是野东西的表现。
没有规矩,我行我素。
似觉得有意思,李珣抿嘴笑道:“若能让鸟雀短暂停留,如何才能长期饲养?”
小沙弥送来茶汤,慧贤端起茶碗,半信半疑问:“殿下当真是要饲养鸟雀?”
李珣点头,一本正经回答:“对,就是一只山野麻雀。”顿了顿,“它天天在王府守着偷食,吃完就走,我瞧它不顺眼,想把它养家。”
慧贤:“若是日日来,便已然养家了,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它知道这里有食吃,比外头寻得容易,自然会来。若这里还能让它感到安稳,它自然会歇着。至于其他时候它往哪飞,殿下无需去管,反正是会回来的。”
李珣抿茶汤不语。
慧贤:“老衲可讲明白了?”
李珣:“我有些明白,但也不是太明白,回去好生悟悟。”
慧贤:“殿下聪慧过人,定能参透其中道理。”
二人吃了阵儿茶,李珣还是心事重重。
慧贤是个非常通透的人,说道:“看来殿下心中还藏有疑惑。”
李珣缓缓掐念珠,“确有疑惑,我固然知道无欲则刚,也知道由爱生忧,由爱生怖。我想摆脱它,不想日日受此折磨,大师可有好的法子?”
慧贤抱手沉吟片刻,方道:“这还真没有,只能寄托时间,待时日稍长,一切烦恼皆能远去。”
李珣无奈,“那便熬着罢。”
他终究还是没能熬住,当天晚上开始服用寒食散缓解情绪。
他自己也清楚那东西是有坏处的,但至少能让他感到短暂的快乐。
服用寒食散后需要热酒行散,李珣披头散发,穿着轻薄的衣衫像幽灵般在院子里穿梭。
他提着酒壶四处游荡,整个大院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
夜深了外头明明很冷,他却丝毫感受不到。
他爱极了那张昆仑奴面具,饶有兴致地将它戴到脸上。
宽松轻薄的纱衣在走动中飞扬,李珣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孤寂中醉生梦死,彻底沉沦。
其实做李兰生也挺好的,就像现在这样,在黑暗中放纵,无拘无束,不受礼教制约,更无需在意声名。
他很享受此刻的自己,肆无忌惮的,无人窥视的,活得很痛快。
然而满足后便是空虚。
翌日李珣头痛欲裂,脾气变得极度暴躁。
贺倪送了四名死囚进府,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定了罪无法翻案的那种。
李珣就穿着昨晚那身轻薄纱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院子里,手持软剑,让那四人自选武器与他斗。
若能伤他分毫便放出府,若不能,便就地正法。
贺倪抱手站在廊下观望,对他的这一嗜好已经见惯不怪。
到底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人,心里头不痛快了,杀两个死囚泄欲也没什么大不了。
老陈有些担忧,“郎君手上的伤还没好,这样一来,只怕又要裂开了。”
贺倪淡定道:“左手无妨。”
四人挑了武器集体进攻,为求生路,是拼了狠劲的。
虽然穷凶恶极,但到底比不上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将士。
不到茶盏功夫,四人便被李珣给杀了。
他们的颈脖上均落下一条细细的红线,如柳叶般,溅出来的血并不多,现场并不骇人。
李珣满足地扔下软剑,出了一身薄汗,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贺倪命人把尸体抬走,老陈吩咐家奴清理现场,动作娴熟,井井有条。
李珣舒适地泡了个热水澡,下午又衣冠楚楚地去政事堂办理公务,中途御史台的宋致远曾来过一趟。
二人寻了清净地站了会儿,宋致远说道:“今早我瞧见林二娘了。”
李珣面无表情,一身紫袍章服威严肃穆,正经得好似庙里的菩萨。
宋致远上下打量他,调侃道:“你二人倒是有意思,林二娘兜着胳膊搬到平春苑来了,你这手也受了伤,是巧合?”
李珣冷冰冰道:“你废话太多。”
宋致远继续八卦,“她朱家院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想着换房东了?”
李珣不高兴地甩袖而去。
宋致远忙把他拉住,“五郎别走,我这宋府离平春苑也不远,都是一条街上的邻里,是不是得去打声招呼?”
“随你。”
“欸,别生气嘛。”
李珣忽然顿身,恶毒道:“林二娘教华阳把你当狗训。”
他原本以为宋致远会难堪,谁知他不要脸道:“当狗也不错,只要大长公主高兴就好。”
李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瞧你这奴性。”
宋致远坦然道:“我想把她哄回来,她改变了许多,我亦可以改变,都是相互的。”
李珣嘲弄道:“你还挺有悟性。”
宋致远揣测问:“五郎是不是跟林二娘闹翻了?”
“与你何干?”
“她那胳膊是不是你给折的?”
“……”
李珣忽然觉得有些郁闷,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了,自顾回政事堂。
宋致远也没追问,他之所以有这一出完全是华阳让他探口风的。
回到政事堂,李珣怎么都不得劲儿,他阁下笔,坐着发了阵儿呆。
姜阁老见他最近清瘦不少,说道:“殿下得仔细注意身体才好。”
李珣回过神儿,应道:“小病罢了,没有大碍。”
姜阁老:“瞧您精神不好,得仔细养养。”
李珣“唔”了一声,他成日里睡不着觉,精神能好到哪里去。
现在日头长了,散值回到王府还很早。
用过饭后,李珣在书房里待了会儿,想着宋致远说林二娘搬到平春苑来了,动了心思,吩咐老陈道:“备马车,我去一趟宋致远那里。”
老陈忙下去准备。
稍后李珣出了王府,待马车路过平春苑门口时,他偷偷地撩起窗口帘子往外偷窥,结果大门紧闭。
李珣不禁有些失望。
到了宋府,不想华阳也在。
三人看着对方,一种奇怪的尴尬弥漫在周边。
华阳自然不想被李珣看到她和前夫搅合在一起,李珣也不想被华阳看到他来宋府的真正目的。
唯独宋致远心情微妙,他既知道李珣来府上的目的,也清楚华阳的尴尬。
干咳一声,宋致远说道:“我与五郎约了盘棋。”
李珣回过神儿,面不改色道:“哦对,有一盘棋局没悟透,来讨教了。”顿了顿,“阿姐来这里做什么?”
华阳双手抱胸,同样面不改色道:“我也有盘棋没悟透,来找宋御史讨教了。”
宋致远:“……”
李珣:“……”
气氛又陷入了方才的那种尴尬中,华阳有意揭李珣的老底儿,说道:“哦,林二娘今天搬进平春苑了,不如也叫她来凑一局?”
李珣默默地扶额。
华阳好奇问:“五郎的手怎么了?”
李珣淡定道:“练剑的时候不慎被割伤了。”
华阳似笑非笑,“元宵那天割伤的?”
李珣:“……”
宋致远打圆场道:“吃茶,吃茶。”
三人各自就坐,就在李珣端起茶碗喝茶时,华阳忽然吩咐郭嬷嬷道:“去把林二娘叫过来玩玩。”
听到这话,李珣冷不防被呛着了。
华阳扭头看向他,问:“五郎没事吧?”
李珣:“有点烫。”
宋致远没有吭声。
郭嬷嬷下去了,李珣的心里头有点微妙。
不多时林秋曼被家奴请进府,一进屋瞧见三人组,不由得乐了,这是要凑一桌麻将呢。
华阳冲她招手,说道:“你手不方便,无需行礼。”
林秋曼笑道:“规矩还是要有的。”
当即给三人行福身礼。
华阳问:“胳膊好些了吗?”
林秋曼回道:“多谢大长公主关心,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李珣没有瞧她,似乎有意回避。
林秋曼坐到华阳身边,华阳瞥了一眼她的颈脖,用脂粉修饰过,不仔细看倒不明显。
再瞧李珣,像闷葫芦似的,面上瞧不出端倪来。
“五郎?”
李珣抬头,神色倦怠。
华阳问:“你近些日是不是睡得不好?”
李珣:“还好。”他许是不想继续待了,说道,“我先回了,有些乏。”
华阳挑眉,宋致远起身道:“我送送你。”
李珣起身走了,他终究不想去面对林秋曼,只会徒增不快。
宋致远把他送到门口,他上了马车,独自离去。
坐在马车里,李珣弓着身子,神情疲惫。
他既想见她,又害怕见她。
那种复杂纠结的心思叫他手足无措,甚至不能很好地应对。
把脸埋进掌心,李珣有些落寞。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习以为常,后来有林二娘在,身边热闹不少,他习惯了她的存在。现在没有了她,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日子,却不习惯了。
马车到了王府,李珣把那只八哥拿到书房看了会儿。
他再次打开笼子将它放了出来,八哥又熟门熟路的从窗户飞走了。
李珣站在窗前。
吴嬷嬷端着安神的汤药进来,说道:“郎君成日里睡不着觉,长此以往,身子定是熬不住的。”
李珣没有说话。
吴嬷嬷:“这是太医院金恒开的方子,郎君且试试。”
李珣依言把那汤药服了下去。
吴嬷嬷忧心忡忡道:“郎君不能这样沉迷下去了,你得尽快走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困于小情小爱中。”
端来温水供他漱口,吴嬷嬷递手帕给他,李珣伸手接过,“嬷嬷且让我放纵两天,我自成人后就从未像现在这般消沉过。”
听到这话,吴嬷嬷的心被揪了一下。
是的了,他一直都表现得镇定自如,肩负着他们对他的期望,从未软弱过。
时间长了,他们便理所应当的觉得他能扛下所有。
因为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冷静自持,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循规蹈矩的像一架完美的机器。
吴嬷嬷不禁有些难受。
似乎到今日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也是会软弱的,往日的强大皆是因为无欲则刚,而今被情爱扎伤,难免不适应。
可是这样的李珣却叫她害怕,怕他被毁了,怕他陷在心牢中走不出来。
服下金恒开的药,李珣整夜无梦,那药里含有安眠成分,他睡得很沉。
此后他都靠药物助眠。
吴嬷嬷虽然无奈,暂且也只能如此了,总比他服寒食散强。
林秋曼搬到平春苑后,整个人都自在松快不少。
这日下午,阿五给她带了个消息回来,上回她吩咐他想法子试探马大郎,结果被阿五搞了些明堂来。
先前阿五在老庙村盯梢时跟当地的无赖陈三厮混,他使了些银子,在何六娘从朱婆子那里出来时,让陈三假意调戏。
陈三是出了名的无赖,得了银子便去上手,结果被马大郎和同村的几个男人撞上了。
其他人知道陈三是无赖,又事不关己,都不愿招惹那等痞子。但马大郎出手了,把他给打了一顿。
林秋曼觉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