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他看起来危险又变态。
李珣轻轻摩挲她的唇,附到她耳边,低沉的嗓音撩人心扉, “你可千万别把李兰生给放了出来, 要不然会咬你的。”
林秋曼被逗乐了,挑衅道:“莫非殿下还是画皮鬼不成?”
李珣轻吻她的耳朵, “画皮鬼是什么?”
林秋曼兴致勃勃道:“画皮鬼啊,就是披着漂亮的皮囊专门引诱人们下地狱的鬼东西。”顿了顿, “若是谁贪色, 必会遭殃。”
李珣抿嘴笑, 甚至连眼底都写满了笑意, “那你怕不怕?”
林秋曼两手抱住他的脖子,狡黠道:“奴不怕, 因为奴也是个鬼。”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李珣爱极了她的主动,热情回应。
从来没有一个女郎能让他这般如痴如醉,她像一颗包着糖衣的毒药, 用热烈张扬作饵,诱他上钩, 只想占为己有。
外面的雪簌簌落着, 室内温暖如春。
听到脚步声传来, 林秋曼推开他, 气息不稳道:“有人来了。”
片刻后, 门口响起吴嬷嬷的声音, “郎君, 该用晚饭了。”
李珣“嗯”了一声,舔了舔唇道:“你用的是哪家的唇脂?”
林秋曼:“你猜。”
李珣色气道:“我还是喜欢在华阳府尝到的味道。”
林秋曼整理衣裳,啐道:“殿下平日里一本正经, 骨子里却又骚又色,跟个老流氓似的。”
李珣啧啧两声,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的恶趣味,“你不就是想把我拉下神坛,跟着你堕落沉沦么?”
林秋曼哑口无言。
李珣摩挲她的下巴,“满足你。”
林秋曼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自顾去开门。
有时候她还蛮心虚的,那双眼洞察人心,她的想法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就是暗搓搓的觉得把一个清贵禁欲的男人拉下神坛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他越是高洁矜持,那在她身上就会越放纵疯狂。
人人都说他端方雅正,不近女色,她偏要让他失控沉迷女-色。
林秋曼变态的觉得很有成就感,哪怕心里头明白自己在玩火,但耐不住骨子里不安分的刺激。
她不负责任地想着,反正是他先来招惹她的,是他先用美色作饵诱她的。
她又不是尼姑,七情六欲样样不缺,贪色,贪欲,唯独不贪他的心。
她不贪李珣那颗心,也不想要。
因为那颗心不但会烫手,还会要她的命。
晚膳备得丰富,林秋曼却偏爱那锅粥,里头的料添得足,有干笋丁,菇,还有剁碎的虾仁,肉沫。
她很是喜欢,赞道:“这粥炖得好。”
李珣笑了笑,调侃道:“你倒好养活,一锅粥就能打发了。”
林秋曼摆手,傲娇道:“奴可不好养。”
李珣生了几分兴致,问:“怎么不好养?”
林秋曼放下勺子,一本正经道:“奴是一头胃口极大的鲸,若后宅能装下,那奴当初也用不着出来自立门户了。”
李珣放下筷子,“晋王府去转过吗?”
林秋曼摇头,“没有,奴分不清东西南北,怕走岔了。”
李珣失笑,“那明儿你应该好好去转转那三十多亩地。”
林秋曼:“……”
李珣:“我这宅院可装得下你那头鲸?”
林秋曼酸溜溜地摇头。
李珣单手扶额,想了会儿,说道:“那整个汴阳城呢?”
林秋曼:“???”
李珣抱着手,“我拿整个京城来养你这头鲸,你若嫌晋王府的后宅太小,那汴阳城这座后宅应该不小了。”
林秋曼忙道:“殿下说笑了。”
谁知李珣说道:“我可没说笑,于我而言,汴阳跟晋王府没什么区别。”
林秋曼没有说话,隐隐意识到他是动真格的,不由得试探问:“如果让殿下拿自由去换取荣华,殿下可愿意?”
李珣说了一句欠抽的话,“没有如果,因为我就是荣华。”
林秋曼:“……”
李珣看着她笑,林秋曼很想掐死他。
她愈发觉得封建父权令人讨厌,偏偏她翻不起浪,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顶级权贵,分分钟可以杖杀她的那种,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林秋曼憋了许久,试图同这个被封建男权滋养的男人沟通,“殿下可曾听过蓬莱岛?”
李珣:“???”
林秋曼目光灼灼,“有一个奇怪的岛,上面住着的居民人人平等,没有等级森严,也没有男尊女卑。”
李珣挑眉,“人人平等?”
“对,就是人人平等。岛上的郎君和女郎们不分性别,女郎一样要出去干活养家糊口,一样跟郎君们承担家庭责任,抚养老小。”
李珣觉得有趣,“如何管理?”
林秋曼:“有律法,岛上也有政府一样的机构,但管理者均是居民们选拔出来的,上缴的税收养这群管理人。他们专门为岛上的居民办事,若是触犯律法,居民有权举报把他们赶下来。”
李珣没有说话。
林秋曼继续道:“岛上的居民虽然无法做到彻底的平等,但大体上每个居民都有自己的合法权益,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女郎们不必忌讳抛头露面,可以自由相中郎君,无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且法制一夫一妻,纳妾是会受到谴责的,夫妻双方的权益均受律法保护。”
李珣脑子聪明,悟到了她话中的含义,打趣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从那个岛上来的。”
林秋曼:“……”
李珣:“你曾投过一次湖,借尸还魂来的?”
林秋曼:“……”
李珣:“编,继续编,我都听着。”
林秋曼再次生出想掐死他的冲动。
李珣驳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平等,你所看到的平等,是因为你处在最底层。”停顿片刻,“京城里的百姓也受律法保护,他们也是人人平等,但这种平等是建立在政权稳固上的。”
林秋曼辩道:“殿下所谓的律法保护是指男性权益,于女郎而言,微乎其微。”
李珣两手放到桌上,十指交叉,“如果这个世道是女郎掌权,女郎在外拼搏求存,女郎上前线打仗,那律法同样保护的是女郎的权益,于男性而言,微乎其微。”
林秋曼被噎住了。
李珣的直男思维在此刻占据了上风,“谁有本事,律法保护的就是谁的权益。弱肉强食不仅仅只存在于动物身上,想要获得平等,就得靠自己去争取,无论男女,而不是靠强者施舍。”
林秋曼表情严肃地盯着他,“士农工商,不也分了三六九等吗?”
李珣:“士子,读书人,治国需要的就是读书人。饱读诗书才能明事理,辩是非。这群人是未来国家的掌舵者,地位尊贵,有什么不对吗?”
林秋曼:“……”
李珣:“农,乃国之根本,底层最容易实操,只要有劳力即可。这类人养百姓,养将士,于国家的贡献而言,排在第二有什么不妥吗?”
林秋曼:“……”
李珣再道:“且不说手艺人,就拿商贾来说,他们赚取的是倒卖营生,既可以滋生出经贸繁荣,同时也是祸根。商贾素来重利,倘若形成垄断一家独大,于国而言,必定是灾难。官府是会出手干扰的,容不得他们放肆。”又道,“换句话来说,倘若商人能治国,那他们的排位自然在第一。谁行,谁上。”
林秋曼:“依奴看,殿下所推崇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治国理念。”
“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之道,只有你足够强,你才有机会去施舍,只有你足够有本事,才能让人臣服,受你驱使。”
林秋曼不想再跟他讨论平等这个话题了,她觉得再继续探讨下去她很有可能被他洗脑,因为他的理念就是——你行你上。
只要你有本事,每个人都可以上位。
这也是一种平等。
但于大多数而言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林秋曼到底不服气,嘀咕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珣抬眸睇她,“我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林秋曼:“这世道,人从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起点意味着资源供给,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而有的人却衣不蔽体。殿下的出生起点一开始就站在高位,所获得的皆是最好的,所以才敢说你行你上。但大多数人都是平头百姓,若想往上,必会付出百倍艰辛。”
李珣鄙视道:“你这是嫉妒,若要刨根问底,我大陈的基业也是李家祖祖辈辈拼了血汗打下来的。我是李家子孙,得祖辈荫庇,有什么不妥吗?”又道,“现在往上攀爬的门路可多了,科举,参军,只要有志气有毅力,就有机会。”
林秋曼无法反驳他的理直气壮,他继续说道:“你若入了王府,给我生下子嗣,他仍旧可以获得父辈荫庇。这就是为什么钟鼎世家喜欢联姻的缘故,皆为家族后辈,长盛不衰。”
林秋曼好奇问:“那殿下为何不联姻巩固地位?”
李珣轻蔑道:“你觉得我有这个需求吗?”
林秋曼再次露出想掐死他的表情,偏偏那厮就有理直气壮的底气,就算他混账,也混账得理直气壮。
李珣朝她抛下诱饵,“入王府,给我延后,林家鸡犬升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秋曼伸长了脖子,“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两看相厌,殿下又当如何待奴?”
李珣愣住,他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这个。
林秋曼也没过多探讨,怕惹得他不快,转移话题道:“奴有些渴,劳烦嬷嬷倒杯水来。”
吴嬷嬷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这顿饭吃得虎头蛇尾。
各自散去后,李珣到书房坐了会儿。
吴嬷嬷端来参茶,说道:“想不到林二娘肚子里还装了不少东西。”
李珣哼了一声,“你信她那些鬼话,还蓬莱岛,忽悠我是三岁小儿呢。”又道,“这世道哪有什么平等,若有平等,当初我何故卖命,只躺着就好了,反正大家都一样。”
抿了一口参茶,李珣继续说道:“有的时候我很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都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跟世家女郎装的完全不一样。”
吴嬷嬷失笑,“也正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讨郎君喜欢呀。”
李珣:“……”
无法反驳!
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碗,愈发觉得自己矛盾,他既希望她像世家女那样安于后宅哄他开心,又害怕她丧失了那种能吸引他的特质。
李珣觉得很为难。
她若听话,又没了情趣乐子;若不听话,他又要被折腾磋磨。
要么折腾她,要么磋磨他,实在叫人为难。
也许宋致远说得不错,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压根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
可是他就爱这一口,他就喜欢林二娘那种女人,每一天都新鲜有趣,每一天都刺激。
没有奉承,只有相互试探,相互揣摩,谁也吃不准谁的心思。
有时候他会像被猫抓那样心痒难耐,有时候又厌烦,有时候又欢喜,各种情绪反复横跳,令人沉迷其中。
那种感觉很奇妙,李珣有些上头。
原本林秋曼以为那厮会老实,结果睡到半夜李珣跑来钻她的被窝,搞得跟偷情一样,黏人得紧。
湿-热的吻落到身上,林秋曼破天荒地想起方圆十里都认可的老实人马大郎为什么要私通了,真他娘的刺激!
翌日天明,怀中抱着温香软玉,李珣睡得很沉。
吴嬷嬷去他的卧室伺候他起床洗漱,结果没见着人。
另一边的莲心在门口敲门问:“小娘子可醒了?”
林秋曼睡眼惺忪地把头埋入李珣的胸膛,他慢吞吞道:“再睡会儿。”
莲心听到男音,愣了愣,立马退下了。
吴嬷嬷过来,见她面色绯红,心中了然,“你下去吧,我在这儿伺候。”
室内的林秋曼隔了许久才问:“殿下今日不去政事堂了吗?”
李珣嗓音粗哑,“不去,我许久没睡过懒觉了。”
林秋曼仰头看他,“看来挣那点俸禄也不容易。”
李珣与她十指紧扣,“我日日勤勉,贪的就是掌生杀大权,那才有乐趣。”
林秋曼闭嘴不语。
李珣:“再陪我睡会儿。”
“奴不想睡了,奴要避子汤。”
“那汤有什么好喝的。”
“不苦,殿下也可以喝两口试试。”
“……”
稍后吴嬷嬷把避子汤送来,二人已经穿好衣裳,林秋曼端起碗喝了一口,李珣就盯着她喝。
林秋曼忽然看向他,“殿下要不要尝尝?”
李珣:“不苦?”
林秋曼摇头,“不苦。”
于是吴嬷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男人好奇地尝了一口避子汤。
她欲言又止,但见李珣神色认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李珣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要有这个汤呢?”
林秋曼:“……”
吴嬷嬷:“……”
喝完避子汤,莲心来伺候林秋曼沐浴梳洗。
察觉到她的窘迫,林秋曼道:“我该把张妈妈留下来的,你年纪小,到底为难你了。”
莲心连连摆手,“奴婢不为难,就是怕小娘子被伤着。”
林秋曼认真地想了想,慎重道:“今日你便回去,换张妈妈来,你年纪小,别瞧这些东西脏了眼。”
“小娘子……”
“乖乖听话,我住不了几日就会回去。”
“奴婢就是有点替小娘子委屈。”
“委屈什么,全京城最俊的郎君钻被窝陪睡,谁有我林二娘的福气。”
“小娘子心里头当真就没有一点怨愤吗?”
听到这话,林秋曼失笑,“为什么会有怨愤,只有动心动情才会有那些东西,守住了心,便不会有那些苦恼了。”
莲心似懂非懂,“可是殿下这般强势。”
林秋曼笑眯眯道:“你家小娘子也不弱啊。”
莲心被哄笑了,“那是必然的。”
林秋曼:“等会儿便回去,换张妈妈来,她是过来人,应付起来比你稳妥,若是你不小心把晋王给得罪了,我也不好收场。”
莲心点头,“奴婢等会儿就回去,不给小娘子添麻烦。”
上午天放亮,雪总算停了。
林秋曼见识过华阳府的张扬广阔,却不知晋王府里别有洞天。
那些被寒雪压在枝头上的梅树傲然挺立,如火焰般的红被冰雪浸染,潋滟绽放。
昭妃独爱寒梅,爱它铮铮傲骨,爱它在冰天雪地里不畏风霜。
李珣为了纪念她,在王府里种下大片寒梅,馥郁芬芳,满园春色。
林秋曼站在长廊上观那片艳红,鼻息里嗅到的均是冷冽梅香。
李珣从身后将她裹进斗篷里,说道:“我阿娘喜爱养梅,记得小时候她的长乐宫里头种了不少梅树,却从不剪枝插瓶。”
林秋曼好奇问:“这是因何缘故?”
李珣:“她说若是喜爱到了骨子里头,就不会伤它分毫,哪怕费尽心思滋养,也甘之如饴。”顿了顿,“以前我听不大明白,现在有点悟明白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
李珣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你与我厮缠时是欢愉的,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对我有几分情意?”
林秋曼不答反问:“你猜。”
李珣收拢她,“我不想猜。”
林秋曼笑道:“殿下真是贪心,要奴的身子还不够,还想要奴的心,奴的命。”
“那你是给还是不给?”
“那得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
李珣冷嗤,“有时候我还真讨厌你这性子,像匹烈马,总引人想去驯服。”
林秋曼冷不丁道:“殿下想知道奴是怎么给大长公主支招的吗?”
李珣:“???”
林秋曼露出奇怪的表情,“奴跟大长公主说,你得把宋御史当成一条狗来训,不能把他当猫养。”
这话李珣不爱听,“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猫狗来训了?”
林秋曼:“殿下不也把奴当成猫狗来哄吗?”
李珣被噎住了。
报应!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后各自别开了脸。
李珣的视线落到远处的寒梅上,林秋曼的视线则落到长廊尽头。
二人虽然各怀心思,但均滋生出同一个想法,他们就如同对方的镜子。
如果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可若镜子里的那人是对方,那就有点吓人了。
这不,许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李珣不动声色松开了她。
林秋曼缓和气氛道:“再往那边去瞧瞧。”
两人跟着长廊穿过梅林,是一片广阔的马场。
林秋曼到底还是羡慕的,这么大的园子,怎么浪都行。
她抱着手眺望那片皑皑白雪,似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见她愣神儿,李珣问:“在想什么?”
林秋曼幽幽道:“在想那座岛。”顿了顿,“一座孤岛。”
李珣站在她身侧。
林秋曼继续说道:“殿下有试过被周边孤立的滋味吗,你的想法,你的渴望,你的祈盼皆不被人理解明白,所有人都关心你,可是所有人都不懂你……”
“时长日久你便学会装聋作哑,习以为常。”
听到这话,林秋曼诧异地偏过头看他。
李珣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理所当然道:“这难道不是日常么?”
林秋曼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珣淡淡道:“习惯就好。”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秋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她虽然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但比起大多数人来说已经算幸运了,至少前半生不至于太糟糕。
相较于李珣来说,则一直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艰难求存。
幼时陪伴在他身边的皆是轻视,欺辱,如履薄冰。
昭妃虽护他,性子却冷清,严厉苛刻,反倒是吴嬷嬷给予了他情感上的袒护。
他敬重昭妃,爱戴昭妃,皆是基于长辈礼教,而对吴嬷嬷却有一种对亲情的依赖。
她应该是他这半生中仅有的那点温情。
对于一个感情匮乏的人来说,孤独已经是家常便饭。
而此刻林秋曼却在一座孤岛跟前提孤独。
很不得劲。
“回了。”
“是乏了吗?”
“嗯,外头冷。”
李珣摸了摸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干燥,指骨分明,有薄茧,是军营里握兵器留下的。
林秋曼好奇地看他的掌纹,八卦道:“殿下的姻缘不好。”
李珣:“???”
林秋曼正儿八经道:“有裂纹,多坎坷。”
李珣抽回手,不屑道:“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