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尝了尝烧子鹅, 诧异道:“这味道还真不比醉霄楼的差,哪学的手艺?”
林秋曼随口回答:“跟何世安学的,何父最拿手的就是烧子鹅。”
华阳往红汤锅子里放猪脑花, 问道:“你跟何世安怎么样了?”
林秋曼看向李珣, 李珣也在瞧她。
两人盯着对方,林秋曼恨恨地咀嚼烧子鹅, 不高兴道:“黄了。”
这话倒令华阳诧异,偏过头瞅她, 困惑问:“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怎么就黄了?”
林秋曼放下筷子, 不以为意道:“有缘无分, 总有些磕碰。”顿了顿,“大长公主能不提他吗, 想起来糟心。”
华阳:“不提就不提。”
林秋曼喝了口甜汤,李珣还在看她,她故意问:“殿下看什么呢?”
李珣抿嘴笑, 视线转移到华阳身上,说道:“阿姐得准备一份贺礼了, 估计等不了多久英国公府又有喜事要办。”
华阳:“???”
李珣:“裴六郎和柳家的。”
华阳颇觉诧异, “哪个柳家?”
“柳侍郎柳政。”
“咦?不是听说与裴六郎议亲的是永安侯府的薛三娘吗, 怎么又换成了柳家?”
“谁知道呢, 有缘无分, 总有些磕碰。”
这话说得玄妙之极, 林秋曼忍不住抬头瞥他。
李珣毫无廉耻之心, 自顾吩咐吴嬷嬷布菜。
林秋曼的心里头很是复杂,愈发觉得裴六郎和薛三娘就是她跟何世安,相对应的柳四娘就是李珣, 半路截胡。
想到此,林秋曼忽地笑了起来。
李珣单手扶额,看她道:“林二娘你笑什么?”
林秋曼:“没笑什么。”
华阳倒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尝了一块炙羊肉,问:“任娘子那案子,你是怎么打赢的?”
林秋曼正色道:“原本是打不赢的,大陈律法保护的是男性的婚姻利益,任娘子光凭丁三郎花她些银两休夫,是占不住理的,马县令不会判离。”
李珣放下筷子,十指交叉看她,神情非常认真严肃。
林秋曼继续道:“任娘子与丁三郎成婚两年,期间被败了七千多两银子,其中有一千多两银子被丁三郎拿去给兄弟姐妹花了,奴便在这上面做文章。”
华阳好奇问:“你是怎么做的文章?”
李珣忽然说道:“把休夫案套成财产侵吞案,是吗?”
林秋曼赞道:“殿下熟读《陈律》,果然很会钻门道儿。”
李珣哼了一声,嘴上虽然不屑,心里头还是欣赏的,“你就会使些小把戏钻空子。”
华阳听得不太明白,困惑问:“你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林秋曼解释说:“那任娘子带进丁家的钱财是前夫严俊毅的,严俊毅病逝后就只有严佑心一根独苗。严佑心年仅七岁,肯定是无法处理这笔遗产的。”
华阳理所当然道:“任娘子是严佑心生母,他唯一的血亲,又要抚养他成人,自然可以动用。”
林秋曼轻轻抚掌,眼角含笑,“大长公主此言很有一番道理,当时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包括丁家。从表面上看没有毛病,甚至连马县令也这么觉得,两口子之间拿钱花花,丁三郎虽然嫖赌,但仅仅只是个人作风问题,构不成休夫的凭证。”
华阳更是好奇,“你又是怎么搞成财产侵吞的?”
林秋曼看向李珣,说道:“殿下是男儿,应该非常清楚大陈的婚姻律法都是偏向男方的,对女方很是不利。”
这话李珣倒没有辩驳,非常客观道:“这原本就是父权法治,不仅仅是婚姻律法,应该说所有律法和礼教都是保护男性权益的。”
林秋曼行拱手礼,“殿下说了句公道话。”
李珣也行拱手礼回她,“小娘子客气。”
旁边的吴嬷嬷被两人的举动逗笑了。
林秋曼继续说道:“奴琢磨了好几宿,任娘子在这段婚姻里是不受律法保护的,既然无法保护她的权益,奴便把脑筋动到了幼子严佑心身上。万幸他是男丁,律法保护男性,不论大小老弱,只要是男性,他就有优势。”
华阳点头,“这思路是对的。”
林秋曼:“现在咱们回头看看,严家后人只有一个严佑心,严家祖辈留下来的遗产是不是就是属于他的?”
华阳:“自然是他的了。”
“当时奴也是这样问马县令的,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奴先用三纲五常压任娘子在婚姻中的地位,表明她是没有资格去动用前夫留给幼子的遗产的。”
“从父权角度去看,她确实没有这个权利。”
“可是那丁三郎非常狡猾,说是任娘子自愿给的,后来任娘子请来证人作证不给银子就会挨打的事实。”又道,“丁三郎败就败在他不该把银子使到丁家兄弟姐妹身上。你仔细想想,严家跟丁家没有任何关系,但严家的真金白银却落到了丁家兄妹的口袋里购置田产商铺,且丁家均是稍稍富足的农人身份,无法证明这笔巨款的来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华阳点头道:“这就是赤-裸-裸的侵吞。”
林秋曼:“任娘子与严佑心是母子关系,严佑心的利益受到丁三郎侵损,倘若还维护这段婚姻,那就是助纣为虐,所以马县令为保护严佑心的利益判了休夫成立。”
华阳高兴道:“判得好!”
林秋曼又道:“为了杜绝出现下一个丁三郎,奴事先与任娘子商议,让她去里正和官府那里把严家遗产做一个备案,待到严佑心成年后自行处理。此举虽然侵犯了她目前的利益,却能保住遗产不被他人侵占。她回去考虑后应允了,马县令也觉得这法子使得,让她留部分钱银做抚养幼子用,其余的冻结,往后谁都别想贪财来欺负她孤儿寡母。”
华阳赞道:“这法子好,任娘子耳根子软,经不起诱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幼子的利益不受侵占。”
“是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络,林秋曼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整个生命都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坐在上方的李珣懒懒地抱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似乎到今天才发现了她为什么会吸引他。
那种蓬勃积极的生命力,与胸有成竹的自信气场是一般女郎没有的。
她的言语井井有条,思路清晰,又聪明机智,眼界不像其他世家贵女那般局限,而是非常有见解主意的。
这样的女郎不易驯服,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她的人格是独立的。
如果说搞事业的男人有魅力,那搞事业的女人同样带着那种神奇的魔力。
李珣心里头对她是有几分欣赏的,是突破性别的欣赏。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子专注劲儿,那股子落落大方的自信气场,无不叫人心生意动。
他喜欢这样的女郎,充满着生机活力。
既乐观向上,又能带给人情趣新奇,比束缚在后宅里的世家贵女好玩多了。
这起休夫案连华阳都觉得做得漂亮,说道:“我原以为是成不了的,到底是目光太局限了,哪曾想你这般会钻空子。”
林秋曼摆手道:“往日奴恨透了三纲五常和三从四德,只有这个案子,实在是喜欢。说到底,也幸亏严家留下来的幼子是小郎君,要不然是会被吃绝户的,还找不到门路讨回来,那才叫冤。”
华阳:“那接下来任娘子还有一场经济案要打了。”
林秋曼点头,“丁家跑不了,就是遗憾不能全部讨回来。”
华阳说道:“也合该任娘子遭此一劫,算是给她的教训,她若不找到你,指不定还得被丁家吸血呢。”
林秋曼高兴道:“丁三郎的牢狱之灾肯定是跑不了的。”顿了顿,看向李珣问,“殿下,您觉得丁三郎会判多少徒刑?”
李珣:“一年往上三年往下,再加几十大板子。”
华阳:“轻了。”
李珣:“不轻,得先熬了几十大板才知道死活,身板弱的,直接丧命也有。就算能扛下来,在狱里养伤也不容易,林二娘你蹲过两回,应该知道滋味。”
林秋曼摇头,“奴这辈子都不想蹲大狱了。”
李珣冷哼,“你那还是有关系打点过的,没有关系,那日子就更难熬了。”
三人说了会儿休夫案,又转移话题聊了些其他的。
之后隔了两刻钟后,郭嬷嬷看天色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主子得在宵禁前赶回去。”
林秋曼:“大长公主不若今晚就在这里歇着?”
华阳摆手,“还是得回去,明儿还有事情要办,耽搁不得。”
林秋曼站起身,“您要带什么回去,奴去给您备好。”
华阳把想要的东西吩咐了,林秋曼亲自去备到食盒里。
此刻外头的天色已经黑透,李珣也没逗留,自顾回了隔壁院子。
林秋曼把食盒送到郭嬷嬷手中,仆人打着灯笼送他们离去。
直到华阳府的马车走后,林秋曼才回到厢房,没见到李珣,叉腰问道:“那厮嘴一抹就走了?”
仆人回道:“殿下回去了。”
林秋曼不满道:“这人真是的,金锞子都还没给我呢,吃完就走,哪有这么容易。”当即提着灯笼去隔壁讨钱。
莲心忙追了出去,“小娘子慢着点。”
林秋曼:“你们自个儿去吃,甭管我,隔壁几步路就到了。”
李珣刚在书房里坐下,就听吴嬷嬷说林二娘来讨金锞子了。
他又气又好笑,打发道:“你让她进来。”
吴嬷嬷把林秋曼请进书房,关门退了出去。
林秋曼连礼都没有行,手一摊,冲他挑眉。
李珣指了指她,啐道:“钱眼子。”
林秋曼不客气道:“别说废话,先拿钱再说。”
李珣起身去盒子里取了一锭金锞子,林秋曼立马去拿。
那锭金锞子放在他的手心,她伸手拿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秋曼往回抽,却被死死地抓握住,她急了。
李珣看着她笑,林秋曼懊恼道:“殿下耍赖。”
李珣往前走了一步,林秋曼往后退了一步,他饶有兴致道:“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若说你贪财,你又是有底线的贪,不是自个儿的坚决不取。”
林秋曼没有吭声。
李珣继续往前走,她继续往后退,“若说你贪慕权势,我晋王府的权势已经够你攀了,你却很是不屑。”
林秋曼警惕地盯着他,满脸防备之色。
李珣再往前逼近,她一步退到了桌案前,腰间抵到桌案边缘退不动了。
他高大的影子将她覆盖,林秋曼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又感受到了那种危险的压迫力。
李珣用看小动物的眼神观察她,隔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既不贪财,也不贪权势,那你贪什么,嗯?”
林秋曼还是没有吭声。
李珣缓缓往前探了探,她敏感地朝后仰。
他比她高许多,双方的距离隔得近,林秋曼的视线又鬼使神差地落到他的喉结上,那性感的线条委实让人心猿意马。
李珣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抿嘴笑了,脸颊露出酒窝,很是诱人,“贪色。”
林秋曼:“……”
似觉得有意思,李珣松开了她的手。
林秋曼抓着金锞子一个劲朝后拱,无奈桌案巨大,她被夹在桌案与李珣之间,无处藏身。
见她动作滑稽,李珣生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把双手放到桌案边缘,逼得她朝后仰。他被逗乐了,笑着问:“你这样仰着舒服吗?”
林秋曼老实地摇头。
李珣一点点逼近俯视,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丝毫没有往日的端方,而是带着放肆的侵犯和为所欲为。
林秋曼的腰支撑不住了,被他一把搂住,贴到他的身上。
松木香侵入鼻息,李珣近距离盯着她。
林秋曼只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张完美的皮囊就在眼前,睫毛纤长,眉眼细致,下巴光洁,眼神暧昧,甚至带着几分小小的坏。
他缓缓附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欲得要命。
“贪色,我说得对吗,嗯?”
林秋曼:“……”
下一瞬,李珣猝不及防含住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钻进耳朵里,林秋曼顿时酥麻得炸了。
她差点站不稳脚,腿软往下滑,却被李珣强势禁锢。
他不容分说捉住她的后颈,带着侵占的欲望覆盖到她的唇上,霸道掠夺。
双方气息交融,松木香将林秋曼包围吞噬。
烛火不安地跳跃,室内的危险指数飙升,稍有不慎就会擦枪走火。
起先林秋曼是抗拒的,后来破罐子破摔生了玩弄的心思,开始热烈回应,甚至比他更热情。
被喜欢的女郎热情挑逗,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李珣的理智被焚烧,自控力在她的勾引下溃败得一塌糊涂。搂在腰间的手收拢得更紧,想要从她身上索取更多来填满自己的私欲。
然而林秋曼是个妖精,在察觉到他有反应时,忽然脱离他的掌控,故意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又娇又媚道:“殿下想要的是二娘心甘情愿,对吗?”
这句“心甘情愿”一下子把李珣的理智拉了回来,忽然松开了她。
林秋曼偏要搂着他的腰仰头望着他笑,脸颊绯红,一双眼仿佛含了星子。
李珣垂眸睇了会儿,双手缓缓举了起来,喉结滚动,心不甘情不愿道:“我不碰你。”
林秋曼满意地收回手,伸食指戳他的胸膛。
李珣往后退了一步,她再戳,他再往后退,她接连戳了好几下,他节节败退。
从头到尾林秋曼都笑得很开心,李珣的表情则很奇怪,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冷静克制。
那种阴郁的,压抑的,反反复复的情绪在他的眼中酝酿,滋生出更危险的暴戾侵占欲望。
林秋曼选择无视,软声问:“奴可以走了吗?”
李珣点头,“可以。”
林秋曼行礼告退。
走到门口时,李珣忽然说道:“下回你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林秋曼扭头,冲他眨了眨眼,挑衅道:“不会有下回。”
李珣轻轻的“哦”了一声,抿嘴笑,一张脸在灯光的映染下显得又纯又魅。
林秋曼不敢再逗留,迅速关门离去,她连灯笼都没有提,就匆匆走进了黑暗中。
外头的冷风吹到脑门上,汹涌的情绪得到有效平复,快到朱家院门口时,她靠着墙壁站了会儿,无声地笑了。
在油桶边上玩火,真他娘的刺激!
书房里的李珣毫不犹豫地掐灭了桌案旁的一盏烛火,他面无表情地坐到太师椅上,食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现在他的脑子已经被理智占据,从内心深处膨胀起来的欲望悄然无息地归于平静,只剩下了空虚。
林二娘那厮就是个妖精。
李珣舔了舔唇,忽然意识到他似乎被她拿捏住了。
那人很有一番攻心的本事,先是把他撩得欲罢不能,而后又打出心甘情愿的幌子逼迫他紧急刹车。
很有出息。
李珣单手放到桌案上扶着额头深思,上回他强拆她姻缘,惹得她不快,这回若再用强,只怕会把她推得更远。
不过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拿捏住的滋味,那种糟糕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受人把控,处处被牵掣。
他是容不下一个女人把他玩弄于鼓掌,牵掣他的。
李珣若有所思地摩挲光洁的下巴,林二娘这个人既不贪财,也不贪恋权势,却贪色。
嗯,贪色。
有点意思。
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李珣忽地笑了起来,连眼底都写满了笑意。
贪色,蛮好。
他很是喜欢。
不一会儿吴嬷嬷在外头敲门,李珣应了一声,她推门进来,说道:“天色晚了,郎君该歇着了。”
李珣“嗯”了一声。
见他面色愉悦,吴嬷嬷笑道:“郎君似乎很高兴。”
李珣:“高兴。”
吴嬷嬷服侍他回卧室休息,第二天在政事堂时,刑部侍郎范仲华过来汇报骊山狙杀案,查到的幕后主使是齐王余孽作祟。
李珣垂眸沉思了许久,才做了个手势。
下午宋致远从御史台过来,二人站在一处亭子下商事,李珣问道:“进京的那人可有线索?”
宋致远:“被杀了。”
李珣:“???”
宋致远将贺倪查到的细节详情叙述了一番,听得李珣皱眉。
两人在亭子下站了会儿,宋致远说道:“我反正不信是齐王余孽干的。”
李珣抱着手,望着远处的白玉雕栏,平静道:“且看着吧,总是会再露出马脚的。”
宋致远点头。
与此同时,梨园被查封后春福班的梁九儿另兴了场子,叫春福楼,并下了帖子到华阳府,后日开业请大长公主捧场。
华阳还是挺给面子的,春福楼开业那天把林秋曼带去凑热闹。
到底是名角儿,春福班歇业许久重新开张,前来捧场的贵客还不少。
林秋曼看着楼上楼下人来人往,点评道:“这个梁九儿当真了不得,一呼百应。”
华阳笑道:“整个京城除了五郎外,他的样貌可是最出挑的,谁不喜欢看美人儿啊。”又道,“想当初我可费了不少心思想把他收入囊中,人家就是端着不上当,有点小脾性。”
林秋曼啧啧两声。
二人上楼去贵宾包厢,刚坐下不久,梁九儿就过来接待。
他一袭交领松石绿大袖衣袍,满头青丝被月白发带束缚,气质跟李珣的清贵大不相同,而是带着几分魅。
瞧见林秋曼,梁九儿笑盈盈道:“二娘好生了不得,隔壁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在拿你的事哄人了呢。”
林秋曼好奇问:“怎么个哄法?”
梁九儿:“你打的那些个官司,被说书先生卖成了银子,引了不少茶客来,不信你自个儿去隔壁瞧。”
听到此,林秋曼一下子来了兴致,冲华阳道:“奴下去瞧瞧,一会儿就上来。”
华阳点头。
林秋曼主仆兴冲冲地下楼去了隔壁茶馆,今日春福楼开张,隔壁的生意也不错,几乎满座。
二人寻了一处偏点的角落,林秋曼背对着外头坐下,听到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前两日打赢的休夫案。
莲心激动不已,高兴道:“小娘子你听,他在讲任娘子的案子!”
林秋曼提醒道:“你小点声。”
莲心忙捂嘴。
台上的说书先生很会造势,并且擅于营造悬念吊人胃口。
底下的茶客频频发问,他倒是不紧不慢,口若悬河说道:“当时那林二娘就问马县令,严家只剩一根独苗,那祖辈留下来的遗产是不是属于独苗的。”
“那丁三郎大呼冤枉啊……”
“马县令传来证人,佐证了任娘子不给钱银就会挨丁三郎打骂的事实。”
“原本是休夫案,结果被林二娘弄出两个案子来了,一桩婚姻休夫案,一桩侵吞财产案……”
林秋曼单手托腮,愈发觉得那说书先生了不得。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从他嘴里讲出,生生搞出几分悬疑加跌宕起伏的味道来,叫人情不自禁跟着追听。
莲心听得高兴,连连拍马屁夸赞自家小娘子,林秋曼被哄得暴爽。
不仅她夸,周边的茶客们都拍手叫好,称赞声不绝于耳。
那说书先生讲完了休夫案,又讲起了倒插门,非常有技巧性。
他先把难题抛给众人琢磨,而后才层层递进把事情铺开,吊足人胃口。
林秋曼笑道:“合该他赚钱,这简直就是个人才!”
莲心:“那先生真会讲故事,他们都夸小娘子好,奴婢也觉得小娘子是顶好的。”
林秋曼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里含着野心,“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瞧瞧,曾经在泥泞里摸爬滚打的人如何洗得干干净净,让世人屏弃偏见,尊重我称赞我,叫我一声顶好的娘子。”
莲心连连点头,“小娘子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