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搞事情被晋王逮

中午斋饭后春娟在禅房里小憩。

在午休这段时间, 后院里少有僧人走动。

寻到机会,林秋曼指使家奴悄悄把春娟身边的丫鬟婆子给绑了,随后采取下三滥手段往禅房里吹了迷烟。

屋里的春娟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莲心预先去打探, 确定周边无人后, 才叫王二把春娟扛了出来。

小娘子身娇体软,又轻盈, 王二扛着她走得飞快。

一行人避开僧人香客,麻利地把春娟弄到了小殿。

这会儿斋院里没人, 李珣还在慧云大师那里听他授禅。

林秋曼还以为斋院里本就是空置的, 所以胆大包天。

家奴们纷纷把预先准备好的道具穿到身上。

林秋曼扮袁娘子, 王二扮地府判官, 阿五等人则扮牛头马面勾魂使者,个个穿得奇形怪状, 鬼气森森。

莲心看着自己的模样,掩嘴小声道:“亏得小娘子想得出这种邪门歪道。”

林秋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的头发糟乱,衣衫褴褛, 脸上涂得花里花俏,手戴镣铐, 甚至连衣裳上都抹了不少鸡血, 看起来很是逼真骇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 林秋曼冲阿五使了个眼色, 他立马舀了瓢冷水泼到春娟脸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把春娟激醒, 她昏昏沉沉地睁眼。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香烛味, 许是烧的香烛太多, 以至于空气污浊,有些乌烟瘴气。

庄严的菩萨映入眼帘,视线缓缓下移, 供台上竟坐着一个奇怪的人。

一身大红袍,满脸络腮胡,发如虬,双目圆瞪,脸色赤红,看起来凶神恶煞,叫人害怕。

春娟浑浑噩噩的云里雾里,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禅房里小憩,难道是做了梦?

正迷迷糊糊时,一只细白的手忽然伸到她脚边,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的一声惊叫,春娟被眼前的人吓得失了魂儿。

只见一个女人满脸青紫地望着她,褴褛衣衫上血痕累累。

她戴着镣铐,好似断了腿,困难地爬向她,艰难呼喊:“娟儿,救我……娟儿……”

那声“娟儿”如一道惊雷炸到心里,春娟惊恐地爬起身,这才看清楚门口站着牛头马面,殿里的几道人影鬼气森森,直接把她吓跪了。

戴着镣铐的女人吃力地朝她爬去,哑着嗓子说道:“娟儿,救我,救我……”

春娟吓得花容失色,不断往后退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别来缠着我!”

女人阴深深地望着她,缓缓扒开衣襟,颈项上一颗刺目的红痣把春娟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她哆嗦道:“你,你是娘子?!”

“娟儿,我是袁娘子啊……你忘了我吗?”

春娟彻底炸毛,激动道:“你不是袁娘子!她在牢里!她不可能出来!”

那女人默默地折断自己的手,放到嘴里啃食起来。

春娟差点吓尿了,受惊四处逃窜,却被勾魂使者拽回来扔到供桌前。

女人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尖细的嗓音令人头皮发麻,“娟儿,我好冷啊,昨儿晚上黑白无常把我勾到了地下,他们告诉我,说我已经死了……”

春娟蜷缩成一团,哭着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娘子你既然已经死了,往后娟儿一定多给你烧纸祭拜。”

“我死得冤啊,娟儿,他们说是你把我害死的,是不是啊娟儿?”

“我没有,娘子,我没有害你!”

供台上的赤面人冷不防呵斥道:“春娟,袁世兰说她有冤情,让牛头马面把你勾到地府来问问,你若敢隐瞒,就别想还阳了。”

春娟心里头一咯噔,忙道:“鬼君,奴没有害人!”

“有没有害人,喝下这碗阴阳水,一看便知。”

勾魂使者送上一碗水,春娟却不敢接。

“喝下阴阳水,一生罪孽皆可明了。你若清白,便放你还阳,反之,则跟我们回地府。”

春娟到底心虚,偷偷瞥了两眼,冷不防掀翻那碗水,朝大门跑去,却被牛头马面粗暴地扔到了供桌前。

她再也经不起恐吓,哭求道:“我招!我招!求鬼君饶我一命!”

“你若如实招来,本官自会酌情宽恕!”

春娟连连磕头,语无伦次的把陷害袁娘子的所有过程详述了一番。

鬼吏要求她写证词,她提着笔,哆哆嗦嗦地写了,不敢有丝毫隐瞒。

莲心识得一些字,站在旁边盯着,谨防她乱写。

众人相互对望,不由得暗暗偷笑。

本以为大功告成,谁料春娟写着写着,外头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愣了愣,不再落笔。

殿内的人们全都悬了心。

春娟顿生疑虑,偷偷地瞥了他们几眼,心里头愈发觉得怪异。

外头说话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林秋曼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春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推翻旁边的莲心,冲到门口。

家奴赶紧拦住她,她高声呼道:“救命啊!救命啊!”

震耳欲聋的呼救声把家奴吓着了,一不小心让她脱了身,冲到了外面。

林秋曼气急败坏道:“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行人连忙追去。

刚进斋院不久的李珣和老陈听到动静顿生困惑,老陈忙到前面去探望。

春娟一看到他,高声呼救道:“救命啊救命!”

转瞬,几个妖魔鬼怪跑了过来。

见此情形,老陈大惊,立马折返回去把自家郎君护到身后。

跑出来的家奴没料到会在这里撞上晋王,顿时傻了眼。

方才莲心被春娟推翻丢了面具,李珣一眼便瞧见了她。

林秋曼跑得正急,猛然见到李珣,立马顿住身形,嘴里骂了句娘,当机立断折返回去,却被李珣叫住,“林二娘!”

莲心和家奴纷纷跪到地上,大气不敢出。

老陈望着眼前的一群牛头马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秋曼背对着他们,恨不得捶胸顿足,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大功告成的……

李珣惊疑地朝她走了过去。

林秋曼内心挣扎了半晌,才规规矩矩地转过身跪到地上,不发一语。

李珣弯着腰,像见鬼似的盯着她打量了许久,才道:“抬起头来。”

林秋曼窝囊地抬起头。

猝不及防见到那副尊容,李珣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她咧嘴干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巧啊,殿下。”

李珣抽了抽嘴角,训斥道:“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容你胡作非为!”

林秋曼没有吭声,只是偷偷地看老陈身边的春娟,她正小声抽泣。

李珣见她走神儿,皱眉问:“你在这儿装神弄鬼做什么?”

林秋曼磨牙道:“扒狐狸精的皮。”

李珣无比嫌弃,指着她道:“去洗干净了再来跟我说话。”

这动静闹得委实太大,惊动了寺里的管理僧人,忙过来做处理。

有晋王在场,莲心等人不敢放肆,匆匆去把先前捆绑的丫鬟婆子放了。

春娟是个机灵人,立马告状求晋王做主。

李珣受不了女郎家哭哭啼啼,让老陈把她安顿到隔壁斋房,等着问林二娘的话。

外头站了数名侍卫,所有人都被管控起来。

林秋曼把自己拾缀干净了才敢去斋房见人。

李珣坐在蒲团上,手持念珠,像从来没见过她似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林秋曼耷拉着头不吭声。

双方僵持了许久,李珣才道:“你除了会钻柜子,装牛头马面外,还会什么花样?”

林秋曼破罐子破摔,“奴还会帮人写诉状。”

李珣:“……”

林秋曼彻底放弃治疗,埋怨道:“倘若不是殿下生出事端,那春娟就被奴忽悠过去了,眼见大功告成,只可惜……”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林秋曼闭嘴不语。

管事僧人把小殿里清查一番,除了搞得乌烟瘴气外,并无任何损毁。但冲撞了晋王,这是管理失职,他请罪道:“贫僧失职,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李珣温和道:“也是巧了,这些人我竟都认识,若他们把寺里的东西损了,我立马派人来修缮。如今这群人扰了佛门清净,法师可否将其交由我处置?”

管事僧人:“阿弥陀佛,既是殿下之意,便由您全权处置。”

待他们离开后,李珣的视线再次落到林秋曼身上,那厮全然没有悔改之意。

隔壁的春娟又跑了过来,跪到地上哭求道:“请殿下替奴做主,这娘子好生厉害,竟在佛门清净之地绑了奴的丫鬟和婆子,还在菩萨跟前装神弄鬼糊弄奴!”

林秋曼冷哼一声,鄙夷道:“卖主求荣的东西,今日我非得扒了你的狐狸皮不可。”当即扑通跪到地上,泫然欲泣道,“请殿下替奴的金兰之交袁娘子做主!”

李珣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头痛道:“你哪来的金兰之交?”

林秋曼忽悠道:“方才拜的把子,叫袁世兰!”

李珣强忍着想把她踢出去的冲动,指着她道:“滚。”

林秋曼偏不滚,反而还赖上他了,巧言善辩道:“这女郎卖主求荣,把自家主子给坑进了大狱,自个却逍遥快活。奴原本就要拿到她的证词了,结果却被殿下坏了事,今日殿下怎么都得给奴讨个说法!”

李珣掐念珠的动作微微停顿,“还威胁起我来了?”

林秋曼道:“殿下位高权重,奴自然不敢!”停顿片刻,“但奴心中不服,不禁为京中百姓悲鸣!”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老陈赶紧打圆场道:“小娘子莫要口出狂言!”

林秋曼:“京畿重地,却治下不严,有冤无处伸,难道不该悲鸣吗?”

李珣终是沉下脸来,冷声道:“何来治下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