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攻心抓胃 讨好男神第一步

在牢房里睡了一晚硬板床, 第二天林秋曼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在是王大娘受了马县令叮嘱,不敢怠慢她,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接近正午时分, 狱卒把周氏带进来探监, 她一看到林秋曼便眼泪汪汪,抹泪道:“我的儿, 你受苦了。”

林秋曼见她伤心难过,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 安慰道:“阿娘莫要担忧, 二娘没杀人, 只是暂且在这里关押, 待案情水落石出便可出去。”

周氏半信半疑,“你当真没吃苦?”

“没有, 我上头有人罩着,马县令不会对我怎么样。”

见她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周氏这才放宽了心。

林秋曼又道:“我没有杀人, 姜氏毒发身亡与我无关,阿娘且回去等着吧, 过两日我就能回来了。”

周氏还是不放心, 临走前偷偷塞了锭银子给王大娘, 王大娘笑眯眯道:“你家小娘子是个懂事的, 不会让她吃亏的。”

周氏谢了又谢才走了。

王大娘察言观色, 知道小娘子是个贵人, 对她的态度很是阿谀奉承。

林秋曼闲得无聊, 便同她聊了起来。

二人在牢房里,聊的话题自然是女犯相关。

“这些娘子都是不入流的,倒是小娘子你, 好好的士族出身,怎就沦落到替他人写诉状的地步了?”

林秋曼摆手道:“让王娘子看了笑话,二娘没见过世面,娇养在后宅里不知天高地厚,故才想试试靠自己立足,结果出师不利,栽了跟斗。”

“原来如此,我就说好端端的官家娘子怎就进了牢房,经过了这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千金吧。”

“嗐,王娘子此话差矣,坐过牢也算长了见识,再说替人写诉状又不犯法,就是名声差了点。”停顿片刻,林秋曼两眼放光,“王娘子常年与犯妇打交道,倘若遇到含冤者,说不准我还能替她们伸冤呢。”

王大娘翻了个白眼。

啧啧,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打算在监狱里拓展业务了!

正午时分京兆尹贺倪去晋王府汇报情况,当时李珣正在用饭,宋致远也在。

见到贺倪,宋致远有些吃惊,好奇问:“贺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贺倪朝二人行礼,三言两语把姜氏案简述一番。

李珣慢条斯理放下汤匙,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达命令道:“此案算不上复杂,让马县令在三日内把案子结了,你亲自监督。”

贺倪道了声是,便又匆匆走了。

宋致远听出了苗头,偏过头问道:“林家小娘子惹事了?”

李珣斜睨他,知道他又要八卦,一句话堵死他的嘴,“你前妻与林二娘有几分交情,托我护她。”

果不其然,提到前妻大长公主,宋致远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地蹭饭,绝不多言。

李珣清净了好一阵子。

贺倪一离开晋王府就直奔东县府衙,特地调派了经验丰富的司法参军前去助马县令破案。

上头施压下来,马县令不敢懈怠,亲自走访平遥巷,打听赵家的后宅情况。

街坊邻里均知赵家后宅不睦多时。

昨天案发马县令就把赵家院看管,禁止他人出入。

司法参军何凤甲察言观色,审问下人很有技巧,颠三倒四,专下套子。

一众家仆挨着进屋接受盘问,最后邹氏身边的苗婆子经不住他磨缠,说漏了嘴。

原来赵大郎的儿子赵溪并非他亲生,主母姜氏察觉到后心生疑窦,她们怕东窗事发,便起了杀心,于是才有了这茬。

赵大郎晴天霹雳,他就只有赵溪一个儿子,怎知竟白养了十多年!

抓到了破绽,马县令等人专攻邹氏和苗婆子,又是恐吓又是威逼,两人不堪折磨,将事由全盘托出。

十多年前邹氏在乡下产子,结果产下的是死胎。

苗婆子出馊主意,花钱买下一个男婴替代,便是赵溪。

由于当时是赵老太爷的孝期,赵家人都在祖宅守孝,这事便被她们瞒了下来。

邹氏觊觎正妻之位,想把握更多筹码,努力拼儿子,皆不遂愿,只生了两个女儿。

主母姜氏早年身体亏空落下顽疾,本以为熬到她死后便算出头了。

哪晓得机缘巧合之下赵溪身份引得姜氏猜疑,发现她暗暗查访后,邹氏犯糊涂起了杀心。

端给姜氏的菜粥本来是有两碗的,一碗下了药,一碗则干净。

邹氏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结果阴差阳错,吴氏不知情端给姜氏的菜粥是下了药的那碗。

姜氏用过后当时没有反应,后来到了梨园同林秋曼会面毒发身亡,让林秋曼背了锅。

这便是案情的大致脉络。

马县令听完震怒不已,猛拍桌子道:“这等心思毒辣的刁妇,包藏祸心罪该万死!”

邹氏和苗婆子入了狱,死刑肯定是跑不了的。

赵大郎浑浑噩噩,辛苦养的儿子来路不明,操劳一辈子的妻子被妾室毒杀,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悔恨起来,承受不住打击痛哭得晕厥过去。

赵老夫人更是一病不起,一辈子偏袒邹氏,结果害得赵家落到如此下场,以泪洗面,悲不自胜。

马县令等人把案件细节弄清楚后,林秋曼果真在三日内洗清了冤屈。

莲心和张氏前来接她回朱家院,路上林秋曼询问起那日去搬救兵的情形,莲心嗫嚅道:“奴婢在王府大门前喧哗时可被晋王吓坏了,他好生威仪,令人生畏。”

林秋曼不以为然,“人家好歹是亲王,哪能没有派头呢。”又问,“他传你问话时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小娘子明知挑讼会挨板子,还去做。”

“还有呢?”

“奴婢把小娘子交代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说他的宅院里死了人让他管管,他当时被气笑了。”

“……”

林秋曼默默地别过脸。

到了朱家院,周氏吩咐绿夏拿柳条佯装抽打林秋曼,祛除晦气,并且在进门前还让她跨了火盆。

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林秋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周氏替她绞头发,笑盈盈道:“这院子蛮好的,你是怎么租典到的?”

林秋曼嘚瑟道:“一年才十两银子呢,占了便宜吧?”

周氏试探问:“你从哪来的门路?”

“阿娘明知故问,那只帝王绿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经她一提醒,周氏才觉得不可思议,“你真跟华阳府攀上了交情?”

“不然呢,我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毫发无损,倘若没人庇护,哪能这么快脱身?”

周氏沉默。

林秋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阿娘,我不想回到那四方宅院,您看我如今左右逢源,也无需为我操心了。”

“哟,攀上贵人就不得了了。”

“阿娘!”

周氏扔下湿帕子不高兴地走了。

林秋曼披头散发去哄她,母女二人说了好一阵体己话,周氏才打消了把她带回林家的念头。

欠了晋王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林秋曼亲自登门道谢,结果吃了闭门羹,老陈出来打发她道:“小娘子请回吧,我家郎君正在会客,多有不便。”

这拒绝已经够明显了,人家压根就没把她放心上。

林秋曼想了想,晋王府什么东西都不缺,她总不能就这么欠着,退而求次道:“奴这次能毫发无损地出来,全仰仗晋王殿下护佑,殿下位高权重也不缺奴这点谢意,只是奴心中惭愧,受了恩惠却无机会报答,实在是惶惶不安。”

她这一说,老陈不禁为难。

他其实也揣摩不准李珣对她的态度,若说完全没上心,好像又不是,若说有在关注,好像也没有。

林秋曼很会钻空子,试探问:“不知晋王殿下近来可有不顺心的地方?”

老陈沉默半晌,才道:“倒也没有,就是胃口稍稍差了点。”

那挺简单,没有人能抵挡得住火锅的魅力。

林秋曼捞到了抱金大腿的好处,怎么都得换着花样讨好。所以她一回朱家院就命奴仆宰了一只老母鸡和猪大骨吊汤,足足煨了两个时辰。

浓汤里头只放了姜和红枣等物,熬出来油亮金黄,喷香扑鼻。

先前莲心去过王府,跟他们混了个脸熟,这回的膳食便由她送了过去,器物齐全,非常讲究。

小风炉,砂陶锅,配备得有时蔬,菌菇鲜笋,油豆腐等五花八门,并且还有蘸酱。

王府庖厨还是头回见。

毕竟是外来食物,老陈不放心亲自查验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给李珣呈了上去。

瞅着桌上的新花样,他眉头微皱。

老陈道:“老奴见郎君近些日没甚胃口,不如试试这个?”

闻着满屋子的鲜香,李珣一眼就瞧出了端倪,“这不像是王府庖厨的手笔,从哪儿来的花样?”

“朱家院送过来的。”

李珣愣了愣,老陈又解释说:“先前林二娘来王府道谢,郎君回绝了,她后来便送来了这个。”又道,“老奴也是头一回见,郎君不妨一试。”

看着砂陶锅里沸腾的汤汁和琳琅满目的配菜,李珣倒也没有拒绝。

老陈撇去油脂给他盛了一碗汤,他拿汤匙舀一勺搁凉尝了尝,咸淡适中,味道鲜美醇厚,显然费了一番功夫。

之后老陈又按莲心的说法一一投放配菜进陶锅里烫煮。

李珣不爱蘸酱,直接用浓汤打底,细细品尝每种菜肴。

他吃素居多,只觉得各种菜品裹上汤汁下肚很是熨帖,菌菇鲜甜,春笋脆嫩,油豆腐吸饱汤汁绵软有劲,杂七杂八下肚,出了一身薄汗,也确确实实餍足了一餐。

老陈高兴道:“想不到林二娘的手艺这般好,郎君租典给她的宅子一年才收十两银子,很该多蹭她几顿饭才行。”

李珣:“……”

这主意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