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娘气得呕血,阴阳怪气道:“臭不要脸。”
林秋曼居高临下斜睨她,轻蔑道:“我若是四娘,这会儿早就灰溜溜走人了,还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害臊。”
“你!”
“不跟你费口舌了,二娘还得去领彩头呢,据说是晋王亲赐。”顿了顿,贱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春心萌动道,“今日我打扮得这番用心,说不准晋王见了二娘,也会挪不开眼呢。”
韩四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女人,脱口道:“贱人痴心妄想!”
林秋曼火上浇油,“大长公主都说了,晋王府的妃位还空着,四娘捧我出风头侥幸得了见晋王的机会,我自然不能枉费你的一番苦心,怎么都得使出浑身解数引他多瞧两眼才行。”
这番话把韩四娘气得炸毛,失态道:“贱人,骚货……”
旁边的贵女怕她失了体统,连忙捂住她的嘴。
林秋曼冷哼一声,嘚瑟得像一只骄傲的公鸡,扭着腰肢招摇过市地去领赏。
星云小筑里的大长公主很是高兴,端着茶碗道:“我原先还担忧裴兼下不来台,丢了颜面,不想竟被他们圆融了回来,林二娘得了彩头,裴兼赚了声誉,皆大欢喜。”
李珣淡笑不语。
没隔多时,家奴来报说林二娘来了,华阳道:“让她进来。”
林秋曼垂着头进屋,仆人挑起帘子,她踩着小碎步走入进去,不敢看坐在正上方的两位大佛。
跪到地上盈盈一拜,李珣公事公办例行赏赐,是一对精美的玉如意。
林秋曼双手接过,鼻息闻到一股浅淡的松木香,提神醒脑。
视线微微上移,瞥见一双指骨分明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她一时忘了挪眼。
鬼使神差的,那双手的主人令她产生了强烈的窥探心,偷偷瞄了一眼,却不想与李珣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同时愣住。
眼前的男人眉目如画,有着出尘之姿。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眸仿佛未经俗世浸染,矜贵端庄,气质斐然,叫人挪不开眼。
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原来晋王就是那个丰姿俊秀的郎君啊!
一想到假山石林里的情形,林秋曼失态地低头回避,顿时尴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见她如此,李珣也尴尬地转移视线,不敢再瞧她。
林秋曼胡乱道谢,仓促起身离开,却不料华阳道:“林二娘你慌什么呢,我的赏赐不要了?”
林秋曼又稀里糊涂地折返回来,跪到她跟前,华阳揶揄道:“你的脸怎么红成了这模样,咱们晋王又不吃人,何至于吓成这般?”
林秋曼心里头叫苦不迭,旁边的李珣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难为情,面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绯色。
好在是华阳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微妙心思,从手腕上脱下翡翠玉镯道:“今日辩论委实精彩,甚得我喜欢,这手镯赏你,但愿你能坚守心中赤诚不衰。”
林秋曼恭恭敬敬接过,又道了谢,才夹着尾巴离开了。
待她走后,华阳看向李珣,困惑道:“方才五郎瞪她了吗,为何小娘子一张脸红得跟虾似的,满脸难为情?”
李珣:“……”
另一边的林秋曼一离开星云小筑就想咆哮,柳四娘兴奋地迎了上前,激动道:“有看到晋王了吗,是不是长得特别俊?”
一提到晋王林秋曼就露出痛苦的表情,把她在假山石林里的事情同她说了。
柳四娘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糗大了!”
林秋曼难堪道:“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只想回去找阿娘求安慰。”
柳四娘被她逗笑了,“方才韩四娘和甄二娘她们偷偷出府走了,估计觉得自己丢了脸,不好意思。”
林秋曼:“我也想走了。”又道,“这对玉如意你替我拿给裴兼吧,本应是他的彩头,我估摸着他也不会要,你拿给裴六娘好了。”
“那你等着我,我们一同出府。”
柳四娘拿着玉如意去寻裴六娘,对方没要,后来架不住她一番劝说,裴六娘才取了一个。剩下的玉如意被柳四娘带了回来,林秋曼也没要,让她自个儿留着。
不想那对玉如意竟成了一根红线,一头系到了裴兼,另一头则系到了柳四娘,倒是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佳话。
一回到林府,林秋曼就把那身石榴裙战袍脱了,换了一身宽松常服,顿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不少。
周氏兴致勃勃来海棠院询问春日宴上的情形,她把大长公主赏赐的翡翠镯子拿给她,说道:“阿娘,这镯子跟你的比起来又如何?”
周氏仔细打量一番,美滋滋道:“这可是顶好的帝王绿,宫里头的物件,岂是我们能比得上的?”又探头问,“春日宴上可有哪家郎君对你上了心?”
“我怎么知道。”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林秋曼痛心疾首,“多亏阿娘的良苦用心,一身石榴裙败了我的淑女形象,在松腰带时好巧不巧被晋王给撞见了,哎哟我的亲娘,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周氏激动地掐了她一把,啐骂道:“不是叮嘱过你勿要贪吃的吗,怎么不长记性!”
林秋曼痛得嗷嗷直叫。
周氏异想天开,“晋王府的妃位还空着呢,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使把劲儿,竟在他跟前出了这么大的糗,真是的!”
“阿娘,天都还没黑呢,大白天的做什么梦!我林二娘嫁过人,还臭名昭著,你真当晋王眼瞎会娶一个二婚的不成!”
一瓢冷水把周氏给泼清醒了,退而求次道:“晋王是谪仙般的人物,咱们高攀不起,那其他郎君呢,有没有看得上你的?”
“嗐,我就一破罐子,谁愿意捡呀。”
结果三日后官媒薛娘子上门,平阳侯府的世子来捡破罐子,周氏惊得下巴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