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切了片熏大腿尝了尝, “味儿正。”
又切了片肉递给羊扬。
“生吃？”
萱萱转手给了大厨。
大厨放嘴里品了品，“好东西，熏的讲究。我把瘦肉切下来给他们弄个芹菜炒腊肉, 肥肉咱们捏包子吃。”
羊扬不知道这只熏大腿怎么讲究, 但他听出了他只能吃到芹菜炒腊肉吃不到腊肉包子了，强调：“我掰了一亩地的玉米棒子换来的熏大腿！”
大厨不耐烦地打发他走, “说再说也没你的份，少叨叨，赶紧训练去, 别在这里碍眼, 再讨人嫌, 以后打饭给你颠勺。”
“那我明天打饭，你多给我点。”
“多什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
“滚滚滚, 明天要是跑的快，给你一大碗，要是吃不完, 以后别想再要好处了。”
羊扬一手捏着大厨碗里的鸡胸肉跑走了。
“还给我臭小子！”
“不还！大腿换鸡胸肉，你还赚了。萱萱, 你下午没事的话来看我训练——”
教练绕着墙根散步消食，吃的太多撑到了, 听见儿子的话，探头看了看人家小姑娘的脸色。
挺好，笑着的，他儿子有希望。
教练哼着穆桂英挂帅的桥段，慢悠悠地晃到医务室，捂嘴重重地咳嗽一声。
“装什么老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那小子跟那闺女谈多长时间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臭小子不开窍！”
“那闺女呢？”
“也不知道萱萱看上了那臭小子什么！”
教练心里又乐又愤愤不平，“那臭小子没遗传到我的浪漫细胞，当年他妈就是不开窍，我从大学等到研究生，从研究生等到博士毕业，又等她工作了三年才感动了她。到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她也不说喜欢不喜欢我。”
“活该，谁让你长的丑。”
“这一点我儿子比我沾光。”
厨房里，大厨也想不通萱萱怎么看上了那个混小子，“臭小子就没长大，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吃和网球，萱萱喜欢他什么？”
萱萱一本正经：“很多。”
萱萱喜欢羊扬是体校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关注萱萱，不是为了做她男朋友，而是为了她的手艺，毕竟他们先对萱萱的美食心动了才有了保护欲，他们的保护欲是这样的：如果萱萱受情伤了，可能会伤心地顾不上琢磨调料，他们的三餐就会回到以前的食不下咽。
保护萱萱就是保护自己的胃口！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嘴！
羊扬叼着鸡胸肉回到训练场，其他人放心了，这鸡胸肉一亮相就知道他去了厨房，鸡胸肉早被他们抢光了，现在他能吃到，肯定是萱萱特意留给他的，萱萱都为了让他吃好，特意从医务室转到食堂帮忙，偏心地给他留鸡胸肉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还是好羡慕！
萱萱喜欢羊扬的误会就是这么造成了。
羊扬在窗口吃不到好吃的就去后厨找吃的，被其他人误会成萱萱给他的爱心餐。
萱萱查看体校的体检数据时发现了他们在加练过程中不断地掉秤，又了解到他们的教练也对这个事情发愁，便着手从食物这方面解决问题。她喊羊扬去厨房吃饭就被其他人误会成她为了让羊扬吃好进厨房帮忙了。
真相就是，她只是让羊扬来试调料味道，她并没有下厨做饭，做饭的都是大厨。
刚开会被误会时，她还想着解释，后来发现被人误会的话能减少很多被半生不熟的人告白的困扰，她就不解释了。
两个月前，她还针对这件事情专门找羊扬聊天了。
“会不会对你产生困扰？”
“如果你能让大厨给我留点饭我就不困扰了。”
只要有好吃的，而且这些好吃的对训练无害，他啥都不在乎。
羊扬自认为他早在八岁被一姑娘揍趴下，光着小唧唧哭着跑回了家后他就没什么名声了，一个名头还能得到大厨留饭，他赚大了！
医务室不需要她。
厨房也不需要她。
老校医说：“想去训练场就去看看。”
大厨说：“想看他打球就去看看。”
她没想看他打球也被“善解人意”的人“劝”过来了。
羊扬远远地看见萱萱，咧嘴笑，笑的阳光灿烂，放下网球拍，抓着一瓶书欢快地跑过来，就像见了骨头的二哈。
萱萱熟练地从手提袋里掏出一袋大厨刚刚烤的牛肉条。
羊扬的教练是拿过世界羽毛球铜牌的教练，体校里没有网球教练，就把打过网球比赛的羽毛球冠军调到这里教网球。
这就是校医不看好羊扬的原因，若是羊扬打羽毛球这没话说，体校里的羽毛球教练个顶个的厉害，羊扬偏偏不喜欢羽毛球喜欢网球，一拿到黄绿小球就兴奋。体校里从来没有开设过网球这个训练项目，连个正儿八经的网球教练都没有，这不是胡闹嘛。
像校医这样不看好的人很多，但也有看好的，比如羊扬的爸爸，再比如羊扬的这位顾教练。
在开设网球这个体育项目时，校领导也是考虑了很久的，在几年前就有了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在学校建了这么大规模的网球场，羊扬的喜欢是校领导彻底下决定的契机，下了决定后，羊扬还在进行最基本的训练时，校领导已经派顾教练外出进修了半年。
出去前，顾教练自称羽毛球教练，回来后，自称变成了网球教练，一点都不含糊。
顾教练也是唯一不提羊扬和萱萱关系的人，他看的太清楚了，萱萱对羊扬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友情，萱萱看羊扬的眼神都跟他媳妇看家里大金毛的眼神一模一样！至于羊扬这小子，他只知道吃！
“还吃！过来训练！”
羊扬仰头，把牛肉条全倒进嘴里，整张脸都撑变型了还一点点地嚼着，两手拿着网球拍，指哪儿打哪儿。
一心两用，准头怎么可能好。
“就知道吃，好好打！”
但羊扬去参加节目荒废了三天，又为了换到熏大腿掰了一亩地的玉米，一时找不到手感。
顾教练对羊扬的性子不说十分的了解也有九分的了解，对羊扬这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情绪的混球就需要逼一逼。
“萱萱，帮个忙，拿着网球盒到对面球场写着数字13的地方。”
萱萱闲着没事，拿着网球盒站到13号。
顾教练拍一巴掌羊扬的背，“把球打到网球盒里，你要是打到萱萱身上，你知道后果的。”
羊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狼吞虎咽地把牛肉条全塞进胃里，小心翼翼地打出去一个球。
球轻飘飘地落在了萱萱的前面。
“没吃饭吗！五岁孩子都比打的有劲儿！大太阳的！你想让萱萱晒中暑吗！快点！把这一筐球回收到盒里！”
羊扬大声，“萱萱不要怕哈，我准头特别好！”
羊扬撸下手腕上的护腕，在头顶正中间扎了一个小揪揪，把碍事的头发解决了，整个人专注在球拍上了。
萱萱站在原地不动，她挺怕他把球打到她脸上的，她亲眼看见过他用网球打爆了篮球。
那是她来体校报道的第一天，体校太大了，她拉着行李箱迷了路，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开放式篮球场上。她看见篮球框准备原路返回时一个球直面而来，她不怕，她也是玩过篮球的人，她能接住然后来个漂亮的三分球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然后一个网球从后面擦着的她头发飞过来，砰——打爆了篮球。
她没被篮球吓到，被这个网球吓到了。
他还傻兮兮地跑过来，特别地骄傲地说他救了她的脸。那个时候，她特别想把手上的煎饼拍在他脸上。被他用这个方式救脸，还不如让篮球直接砸在她脸上。
最终煎饼没拍在他脸上，被他吃了。
这就是她拿他当小白鼠试调料的原因，也就有了被全校人误会关系的后续。
网球场上，她抱着肚大口小的网球盒一动不动。
羊扬超常发挥，球全部准确地落到了网球盒里，最后一个球他还故意擦着萱萱的耳朵落到她的帽子。
萱萱木着脸，摸了摸耳朵。
有时候，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萱萱从地上捡起一个废弃网球拍，从网球盒里拿起一个球，专门砸他的脸！
羊扬以为萱萱想玩网球，欢快地跟她对打，他还顾虑到她糟糕的技术和羸弱的小身板，都把球到她面前，不让她在大太阳底下东奔西跑地追球，他还为了让她感受到打球的快乐和成就感，有技巧地在逐步增加她接球的难度。
萱萱前两个球就是为了砸他的脸，险险地接住了三个球，她就玩上瘾了，一直让他喂了半个小时的球。
这个时间点本是羊扬的午休时间，而顾教练在这个时间点不管这只狗子，随便这只狗子自己安排。说实话，他家大金毛儿子都没有这只狗子精力旺盛，平日里这只狗子也不睡觉，拿着篮球在篮球场上哐哐哐地拍，在篮球场附近午休的人都烦死他的。现在在这里陪萱萱玩，不扰民，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