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豌豆不喜欢处理鱼, 小时候处理鱼时被鱼鳞刮伤了手,流了好多血,留下了阴影。尽管喜欢吃鱼, 她也不怎么把鱼做食材, 除非是处理好的鱼肉,但从市场上买来的处理好的鱼肉, 没有她喜欢的鲜味。种种原因下让她对有关鱼的菜谱敬而远之。
而辛炎买回了一条鲜鱼,并且利落地处理干净了,鱼刺都给剔干净了。
小豌豆戳一戳干干净净的鱼肉, 再抬头看一眼辛炎, 眼睛里多了那种买了菜去付账却发现钱包里没有钱的窘迫时刻突然发现口袋里有好多零钱的小惊喜。
辛炎在小豌豆的心里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层, 现在虽然仍在爷爷奶奶之下,但已经超过了留学生。
小豌豆开心时会不由自主地哼着欢快的家乡小调,没有歌词, 也不讲韵律,别人听来奇奇怪怪,但也能从小调里感受到小豌豆的开心。
辛炎的一半时间是唱歌卖专辑开演唱会的, 为了多挣点钱,一半的歌是他自个作词作曲的, 算是半个音乐专家。他尝试着哼小豌豆的小调,能哼出来, 却干瘪无味,没有小豌豆哼出来的那种温柔和快乐。辛炎没有固执地去哼唱,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的技能触及灵魂,是他再努力也学不会的。
小豌豆的快乐感染到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们放下手头上的事儿, 好奇地过来看一看,问小豌豆,“什么事情让我们萱萱这么开心?”
小豌豆:“晚上有鱼吃哦。”
爷爷奶奶一听也有些馋了,“这么一说,好几天没吃鱼了。”
周爷爷:“不仅是鱼,肉都没痛痛快快地吃过了。”
所有的爷爷奶奶满眼委屈地看着小豌豆,他们在家的时候,肉都是随便吃,管饱的。
小豌豆悠悠地摇晃一下食指,“不可以哦,你们的血脂血压太高了,而且消化还不好,要特别注意饮食搭配。你们乖乖的,身体才能好好的。菜和粥也很好吃,过一会还能吃上香喷喷的鱼肉粥。”
江爷爷争取:“我后天生日,可以许愿吗?”
小豌豆:“当然可以。”
江爷爷:“我许愿吃红烧肉吃到饱。”
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这么渴肉,出来旅游后,饭虽然好吃,吃完后身体也舒服,但总感觉吃的肉少,心里不满足,而且小豌豆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上一次跟团旅游时他吃了一回,正宗!讲究!美味!他念念不忘到现在,他专门在他快生日的时候来跟团旅游,就是为了许这个愿望。
小豌豆语重心长,“爷爷,你忘记你前年为什么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吗?你儿子女儿都反复叮嘱我,千万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吃肉。”
江爷爷得意,“他们管不着我,我想吃就吃了。”
小豌豆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他。
江爷爷的得意在小豌豆不赞同的眼神下慢慢地消失了,摸摸鼻子,自言自语,“算了,算了,不让吃就不吃了。”
小豌豆收回视线,嘴角忍不住上扬。
老小孩,老小孩,都是小孩,需要哄,需要管,需要教。
虽然不能由着性子吃,但每天少吃一点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小豌豆看向了辛炎。
似乎把一个人放在了心里后,即使对方什么都不说,也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辛炎:“明天我去超市买鱼买肉。”
辛炎想了想,看了看小豌豆行李箱中的调料,“你列一个单子,我明天开车去买。”
至于这个车,自然是节目组提供的车,房车已经被留学生开着退回去了。
辛炎又补充道:“以后每天都买一条鱼。”
小豌豆笑着点点头。
十个爷爷奶奶,再加上她和辛炎,总共十二人,诸葛竞他们五个也时不时地来蹭一顿饭,每天一条鱼的话,相当于每个人只能吃到一口,不会吃腻。
中午在外面吃的简单,虽然辛炎准备了火锅,但爷爷奶奶也没吃多少,这一顿晚饭小豌豆想要准备的丰盛一些,准备时间多了一些,诸葛竞他们五个在民宿里洗漱完跑过来时,食材都没有处理完,他们五个在辛哥阴沉沉的眼神下,拿着韭菜去客厅摘,把厨房让给辛哥和小豌豆。
韭菜不仅仅是今天要吃的,还有明天要吃的,五个人从没干过这个活儿,摘韭菜摘的特别慢,一根一根地摘,确保每一根韭菜都漂漂亮亮的。
五个人的韭菜还没有摘完,小豌豆已经利索地做完了十盘菜,煮了鱼肉粥,又蒸了米饭。爷爷奶奶晚上睡觉早,晚饭吃的不多,一大碗鱼肉粥就可以了,这些菜主要是诸葛竞五人做的,爷爷奶奶也能多多少少地吃一口,满足一下味蕾。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尽管吃不来几口,爷爷奶奶也很开心,让这几个孩子多吃点。
鱼肉粥只够爷爷奶奶的份,小豌豆和辛炎都没有,他们吃米饭。
爷爷奶奶因为独享鱼肉粥,反而更开心了,故意当着诸葛竞的面儿说鱼肉粥有多好喝,把诸葛竞馋的不行,求着小豌豆明天给他备一碗。他明天就能卖小木头人赚钱了,赚的钱先买口足够大的锅给小豌豆煮粥,这样一来,小豌豆就不能把锅小当做借口了。
不用爷爷奶奶夹菜,诸葛竞五人吃饭跟抢饭似的,十盘菜都不够他们吃,最后用菜汤和米饭填饱了肚子,五个人填饱肚子,非常有眼色地洗碗打扫,利索地收拾好后再离开。
爷爷奶奶们各自玩各自的,小豌豆被江爷爷喊过去学国画,江爷爷说国画是国粹,小豌豆既然会画油画那也得把国画学会,而且水平不能比油画低。
江爷爷是个观念有些陈旧封闭、脾气有些固执自大的老爷子,特别容易跟家里人起矛盾。
上一次,也是江爷爷的女儿实在不忍心再看老爷子和大哥一家子针尖对麦芒地吵架了,送老爷子来旅游。这是老爷子唯一不反感的一种缓和关系的方法。
她曾经也想过把老爷子接到自个家里消消气,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脾气和孝心。她从大哥家接走老爷子不到十天就忍着脾气把老爷子又给送回大哥家了。
大哥跟老爷子吵了十多年,能快速地消火,她不行,她好几次气的都差点失去理智。就说生孩子这件事吧,她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她跟老爷子强调了很多次,她现在正在打拼事业的关键时期,她会要孩子,但不是现在,她活着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生孩子不是她的唯一价值,但老爷子还是一天天地催催催,尽说些戳她心窝子的话。
上一次旅游回来后,老爷子似乎被旅游团里的其他同辈人说教了,回来后没那么讨嫌了,即使看不惯,也只发表一个自己的观点,然后闭嘴不谈,有了一份难得糊涂的睿智。
这一年老爷子和大哥一家子相安无事,甚至不可思议地有了一种相亲相爱的气氛。
这一次老爷子主动提出要去旅游,她和大哥一家子双手双脚地同意,巴不得老爷子能半年来一回思想教育。一年的时间太长了,老爷子都快痼疾复发了。
其实,就是老爷子不提,她和大哥也商量好了送老爷子去参团旅游。否则,老爷子说旅游,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地抢到小豌豆的老年团名额。他们可是提前三个月跟老板预订了,几乎三天一个电话地去确定小豌豆什么时候带老年团。老板都被他们烦的用欠费接听不到电话做借口了,然后他们给老板充了电话费,大几百,保准老板的电话费能用小半年。
他们用这么不要脸的缠劲儿,终于换来了小豌豆再次带老年团的消息,也幸亏他们缠了上去,不然小豌豆就转职养花了。说实话,他们这群做儿女的,追暗恋的人时,都没这么厚脸皮过,好在小豌豆却缺钱带团了。
他们打听到老板要帮小豌豆买地养花后乐了。
这个好呀,一大片一大片的花,这就是个固定的旅游地点呀,到时候他们劝说老板建一个民宿,他们就可以把家里的太上皇和老太后送到这里度假了。
现在,他们这些家有太上皇和老太后的人都加入一个群里,热火朝天地合谋着把这个花海给扩大。花海要是小了,小豌豆可能就没有在花海旁边盖房的计划了,小豌豆没这个心思,他们再唆使老板去劝小豌豆也不管事的,小豌豆看起来乖巧听话,其实是个有主心骨的姑娘,不然小豌豆也降服不了这些固执蛮横不讲理的太上皇和老太后。
花海必须大,要很大。
这让老板一个人来办恐怕办不成,他们一块用力,差不多就妥了。
爷爷奶奶在这里玩的开心舒服,想不起家里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跟他们打电话,到了他们这个年龄,他们就不操心家里的事情了,照顾好自己就是给家里孩子谋福。他们不操心家里人,但家里人操心他们。
做儿女的也不跟自家的老爷子和小老太太打电话,只给小豌豆打电话。
虽然有十个爷爷奶奶,但这些电话并没有给小豌豆带来困扰,他们打一次电话,看见爷爷奶奶们的情况后就彻底放心了,直到旅游快结束时才会再打一个电话。
其他爷爷奶奶的家里人都打过电话了,唯独江爷爷的家里人没有打。江爷爷的家里人额外的信任她,她去接江爷爷的时候,她说不需要拿那么多的衣服,他们立马不拿了。江爷爷的行李也是所有爷爷奶奶里面最少的,若不是要拿画画的宣纸和颜料,江爷爷大概只会背一个包过来。
江爷爷的家人没给她打电话,她也不用提醒。她看的出来,江爷爷和其他爷爷奶奶不一样,江爷爷不喜欢他们管着他,现在出来放风了,他们不打电话,江爷爷更高兴。
对江爷爷这样脾气的人,小豌豆应对自如,现在江爷爷让她画画,她不拒绝,顺着他的意思去学,她现在是在工作期间,学画画哄江爷爷开心也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既然是工作,无所谓兴趣不兴趣了,学就是了。要说兴趣,她最有兴趣的是养花,但是钱不够呀。
小豌豆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姿势标准地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作画。
江爷爷教了一些技法,打个哈欠去睡觉了,小豌豆继续用江爷爷教的技法自由创作,辛炎坐在对面雕刻小木头人,抬头就能看见她。
小豌豆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幅国画,辛炎也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小木头人。
辛炎看看小豌豆的手,再看看小木头人上的毛刺,把小木头人放口袋里,“我走了,把门锁紧。”
小豌豆点头,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歪了歪头,嘴角翘了翘。
她看见了,他雕的是她,她看他的神色是想把小木头人送给她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送给她,难道是嫌弃自己雕刻的丑?不应该呀,他不是这种人,他的这个性格,只会觉的自己雕刻的小木头人就是丑也是独特的丑,根本不会觉的拿不出手。
就像帽子,他织的,他便觉的天下独一份的好看,尽管在别人眼里这个帽子丑兮兮的。
小豌豆百思不得其解,便放下了,锁上门,看看爷爷奶奶们的睡觉情况,确定爷爷奶奶们都睡着了,再为下一次的带团查阅资料,到了睡觉点,再轻手轻脚地洗漱一番睡觉。
一如既往,小豌豆第一个醒来,正在厨房里烘焙面包时,诸葛竞邋里邋遢地走了过来,接过一块刚出炉的面包,吹着气吃一口,就是烫嘴也要继续吃下一口,“我问了这里的人,今儿有小市场,我不去艺术广场了,想去小市场卖木雕,你觉的怎么样? ”
小豌豆:“很好,我今天正打算带爷爷奶奶们逛小市场。”
诸葛竞:“我听说小市场都是卖吃食的多,也不知道我的这些木雕能不能卖的出去。”
小豌豆:“也许你把木头雕成小巧可爱的吃食能卖的更好。”
“我这就去雕。”诸葛竞一溜烟地跑了,他现在赚钱的目的明确且急迫,他就是想赚钱买锅吃鱼肉粥。
小花园一家子抱着一大捧花过来,问小豌豆要不要去卖吃食,他们一家都超喜欢她做的土豆丸子,在小市场卖的话,肯定很受欢迎。
爷爷奶奶们洗漱完出来,被小豌豆提醒着抹了脸霜后,给邻居带过来的鲜花找花瓶。
听到邻居建议小豌豆去摆摊,爷爷奶奶们兴致勃勃让小豌豆答应下来。
邻居有小吃车,小豌豆只准备上食材就可以了。邻居打算卖披萨,他们之前用来炸薯条的设备正好可以给小豌豆炸丸子。
小豌豆看爷爷奶奶们感兴趣,便答应了下来。
答应的容易,准备工作很花时间,小豌豆有些忙不过来,辛炎过来帮忙,后面还跟了计仁儒四个人,来的目的不纯,他们觉的他们现在帮忙了,等炸丸子出锅时他们就可以理智气壮地吃了。而落在最后面的诸葛竞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奋力雕刻,嘴上还对着穆导演抱怨个不停,“我从来都没这么紧迫过,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你们节目组太抠了,连个买锅钱都不给。”
穆导演听这种抱怨的话都快听的耳朵出茧子了,内心毫无起伏。
五个人帮忙准备食材,小豌豆腾出手来做早饭,爷爷奶奶们也过来帮忙,整个客厅都闹闹哄哄的。诸葛竞坐在避人的角里专心致志地雕刻,都忘记了吃早饭。其他人只顾着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都没想起他。只有小豌豆想起了他,给他留了些吃食,快出发的时候递给他。
诸葛竞瞪一眼其他人,小狗眼看小豌豆,“只有你记得我,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小豌豆好笑地拍拍他的头,“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诸葛竞控诉:“一顿饭让我看清了他们,他们心里没有我。”
小豌豆忍不住地笑。
这两日她和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在辛炎来之前,他们因为年龄比她大,以哥哥姐姐的身份来跟她相处,言语间都是哥哥姐姐的语气,辛炎来了之后,他们就慢慢地变成了弟弟妹妹,还会向她撒娇。
小豌豆坐到辛炎的旁边,“我知道为什么穆导演找他们拍摄了,他们很有趣。”和其他的小哥哥小姐姐相比,他们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质。
“我呢?” 辛炎目视前方,仿若问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只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硬,耳朵也有些红。
小豌豆侧头看着他,“你很有魅力。”
“嗯,确实。”
忽略他通红的耳朵和脖子,他很平静。
小豌豆忍笑。
这一趟旅行,她要有一些额外的收获了。
她不反感,甚至有些期待。
果然,当初看他的综艺节目时,敏敏说她脸红了是真的。
她看他的电影和演唱会时没有脸红,却看到他在综艺里的出水镜头时脸红了。
她觊觎他呀。
小豌豆晃了晃脚尖。
到达小市场,邻居把小吃车停在一卖咖啡的小车旁边,两家是亲戚,卖咖啡的卷发大妈问车里多出来的小姑娘是谁,邻居把认识小豌豆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讲出来,还重点夸了小豌豆有多幽默。
卷发大妈立马来劲儿了,伸出半个身子跟小豌豆说话。
既然决定了做生意,小豌豆还是希望能高效率地赚点钱的,她准备的不多,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收工,早点卖完的话,她也能早点带爷爷奶奶去吃午饭。
想要早点卖完那就需要宣传。
这个时候卷发大妈笑哈哈地递给小豌豆一杯冰淇淋咖啡,交换一首劲爆歌曲。小豌豆大大方方地接过冰淇淋咖啡,喝一口,有些凉,给了眼巴巴看着她手里咖啡的诸葛竞。
反正都是要献唱一首的,对着喇叭唱,还能做宣传。
于是,小豌豆从小吃车上下来,拿着方块连线喇叭,开始她的劲爆演出。
诸葛竞听见小豌豆的第一声,被咖啡呛到了嗓子,咳的惊天动地。
在小花园里唱,在小蘑菇房里唱,那都是人少的地方,现在人来人往,小豌豆也敢唱,勇者无畏!
小豌豆不混娱乐圈浪费了。
小豌豆不是歌迷,她的闲暇时间都用来研究花花草草,也只能完整地唱完辛炎专辑里的主打歌,也就是三首。唱完这三首,小豌豆的曲库空了。但在这种场合下,小豌豆是不会词穷了,她会说唱!她的即兴说唱是可以拿冠军的水平,她是不会怯场的。
小豌豆的知识储备量巨多,只拿这里的旅游景点来即兴发挥,她都能说唱一天。不过,她没有这么疯狂。她牢牢地抓着重心,她来这里卖丸子的,不是卖唱的,所以她的说唱主题全是炸丸子。
其他小吃车还没开张,小豌豆的炸丸子卖完了。
小豌豆拿着卖丸子的钱,带着爷爷奶奶逛小市场,还和以前一样,遇见爷爷奶奶可以多吃的小吃食便多买一些给爷爷奶奶吃,遇见不能多吃但爷爷奶奶喜欢的,少买一点给爷爷奶奶尝尝味。
江爷爷已经吃了三片培根,还想再吃。
小豌豆偷偷地把剩下的培根全部塞辛炎手里,等他全部吃完后,小豌豆给江爷爷看空袋子,“没了。”
江爷爷:“这么快就没了?”
小豌豆:“对,咱们人多,一人一片就没了,爷爷吃了三片,比其他人吃的都多。”
江爷爷:“咱们再回去买点。”
小豌豆:“爷爷已经吃了一块奶酪,两个蛋挞,一个菠萝包,一个热狗面包,三片培根,再吃就不消化了。”
江爷爷不闹着回去买了。
计仁儒看着辛哥的口袋。
他观察了一路,辛哥的手始终放在口袋里,时不时地动一下。
计仁儒等其他人都去买乐高时,走到辛哥旁边,直接问:“你口袋里放了什么?”
辛哥:“宝贝。”
计仁儒:“你手在里面干啥?”
辛哥:“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