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无声, 两只大棕熊慢吞吞地停在洞穴口,放下背上的人和行李。
圆滚滚的大熊头蹭蹭小棉花的背,得到两大瓶蜂蜜, 乐悠悠地离开。
小棉花推着哥哥的轮椅进入洞穴, 再把行李挨个搬进山洞中,最后用大石头堵住洞口。
她已经跟村长爷爷和徽荣姐姐他们说过了, 她要和哥哥两个人过甜蜜蜜的两人生活,不要找他们。
徽荣姐姐给她准备了这些行李,脸蛋红扑扑地说到了山洞可能会用到。
村长爷爷和李婶给她准备了一大瓶药酒, 说给哥哥喝的, 她也可以喝。
药药和怪怪来接他们上山时, 商老爷子和江老爷子穿着大红色的唐装来送他们。
叶寒秋眸色清冷,耳尖粉红。
小棉花笑的灿烂夺目。
商小少爷一度错落两人的角色,悄悄地戳一戳安航姐的胳膊, “我有种幻觉,小棉花才是抱得美人归的新郎。”
陆安航:“也差不多了,小棉花把寒秋哄进了自己的山头。”
孟茨:“野战——比较刺激。”
商择乐和陆安航直辣辣地看着他。
商小少爷:“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枸杞。”
陆安航:“脑子一堆什么玩意, 你就不能想的纯洁点唯美点?”
孟茨小步退后,积极认错。
他错就错在知道的太多了。
暖石被溪水打磨, 露出璀璨的透红玉石,玉石的微微亮光点缀了整个山洞。
小棉花打开一个昏黄的小台灯, 再铺上隔潮垫和大棉被,在大石头上摆上药酒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叶寒秋专注地看着小棉花忙忙碌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温柔。
荧荧月光
幽幽黄晕
糯糯黏黏
呢喃细语
软软羞怯
嘤嘤泣语
叶寒秋低头亲吻小棉花的眼睛。
小棉花的脸蛋粉红娇艳,如轻风细雨中含苞待放的小蔷薇。
绵绵细雨
蔷薇盛开
卷卷花瓣慢慢伸展
娇娇花蕊吐露花蜜
潺潺溪水
雪莲绽放
花药被溪水缠绕
卷走清凉的花粉
微微水波
片片涟漪
花粉落入花蕊
层层子房包裹
暖阳洒在神山上,山洞溪流潺潺而过,叶寒秋睁开眼睛, 怀里的暖热让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心中满满的小幸福从眼中溢出。
他看着她。
在看生命的唯一。
小棉花迷迷糊糊地蹭蹭哥哥的脖子。
叶寒秋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
叶寒秋缓缓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腿,怔愣许久,满是珍重地弯腰抱起小棉花。
披上被子,抱着她坐到洞口,静静地看着瑰丽的神山雪景。
“哥哥。”
“嗯?”
小棉花转头,看着哥哥的眼睛,郑重其事,“我肚子里有小棉籽了。”
叶寒秋四肢僵硬,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的耳朵。
静谧的山谷深处。
幽魂草随着暖暖的气流摇摇晃晃。
小棉花轻轻地碰一碰它的小叶子。
绿茸茸的小叶子亲昵地缠住她的手指。
守护幽魂草的小白蛇缓缓地爬到小棉花的手心,撒娇地打滚。
小棉花眉眼弯弯地从背包中掏出一个鸡蛋给它。
小白蛇卷着鸡蛋窝到幽魂草的旁边,幽魂草掉落一个叶片给小棉花。
小棉花捡起地上的叶片,撒上果露。
幽魂草舒张,摇摆,开出一朵透明的小花朵。
小棉花笑盈盈地伸出手,小花朵落在她的手心。
小白色呲呲轻语。
幽魂草簌簌细语。
小棉花笑着点头。
小棉花走出幽魂草生长的山谷深处。
叶寒秋站在山谷口,静静地等着她,听见脚步声,满眼温柔笑意地看向她。
犹如白雪中的冰凌花,只为她绽放。
软软嫩嫩的小脸蛋开出一朵纯白沁香的栀子花,扑进哥哥的怀里。
商小少爷蹲在山脚,里面穿着花棉袄花棉裤,外面穿着军大衣,揣着热水袋。即便如此,他也被冷风冻的瑟瑟发抖。
陆安航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商小少爷打开保温杯,拧着鼻子一口喝完生姜红糖水。
孟茨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商小少爷:“等表哥。”
孟茨:“回家里等一样。”
商小少爷:“不一样。”
孟茨:“哪里不一样?”
商小少爷:“不知道,反正不一样。”
伪装成圉囻村村民的摄影师拍下这段听起来有那么点深度的话,再用长镜头呈现出唯美的意境,妥了。
叶寒秋从山中缓缓走过来。
商小少爷揉揉眼睛,嘴角上扬,眼睛却积蓄了一汪水,低头擦干眼睛,咧嘴大笑地冲过去,“表哥,你好了!”
叶寒秋笑着拍拍他的头。
商小少爷殷勤地接过小棉花的背篓,围着小棉花打转,“萱萱,我烤了菠萝蛋挞,徽荣姐说好吃,我给你和表哥留了六个。”
孟茨心里隐隐地知道所有的改变来自小棉花,迅速跟上,“安航姐炖了大锅菜,架着火,摆在大槐树下,好多村民过来吃,都说味道好。李婶看大锅菜吃没了,又起了一锅,白菜猪肉粉条。”
商小少爷被说馋了,他蹭了李婶好多顿饭,知道李婶的厨艺有多好,“咱们走快点,晚了就被抢光了。”
商择乐提着行李,率先跑起来。
小棉花倒腾着两条小细腿,跑的比谁都快,轻灵的像花间飞舞的小精灵。
在吃饭上,她一直很积极。
跑到大槐树下,商择乐和孟茨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们拿出了跑百米比赛的速度去追小棉花,连行李都顾不上了,还是没追上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棉花。
这么大的运动量,他们两个满脸汗,小棉花还清清爽爽。
商择乐:“萱萱,你要是参加奥运会,冠军就是你的了。”
小棉花:“我没有安航姐姐跑的快,你们太慢了。”
商择乐和孟茨对视一眼,彼此鄙视。
孟茨:“你丟了咱们男人的脸。”
商择乐:“说的跟你跑赢了似的。”
叶寒秋提着被两人丢在半路的行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手背贴了贴小棉花的脖颈,有微微的湿气,从小棉花口袋里掏出手绢,给她擦擦脖子和脸蛋。
商择乐和孟茨看直了眼。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冰块?
叶寒秋冷冷地瞥他们一眼,商择乐和孟茨瞬间低头转身。
等叶寒秋和小棉花走远了,商择乐和孟茨大喘气。
商择乐:“表哥更吓人了。”
孟茨:“那一眼,晚上要做噩梦了。”
商择乐:“怀念表哥病弱的样子。”
商老爷子一巴掌糊在商择乐的头上,“不准咒我大外孙!”
商择乐捂着头蹲到地上。
他咋就忘了爷爷是他爷爷,爷爷还是表哥的姥爷呢。
李婶递给小棉花一个跟中秋月亮那么大的大海碗,捞了满满一大碗饭菜,再一人给一个瓷实的大馒头,让两人端回屋里一块吃。
陆安航也催两人回屋吃饭,“外面冷,吃进了凉气,闹肚子。”
小棉花和哥哥回屋,头碰头地吃饭,努力把这两个捏下去绝不变型的大馒头吃完。
小棉花吃的可欢快了。
没有授粉前,她与这个小世界没有牵绊,只能吃素食。
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小棉籽,什么都可以吃啦——
叶寒秋看小棉花吃的开心,他也跟着不知不觉地吃了大半个馒头,撑到了胃,起身慢慢走了半个小时才舒服了一些。
小棉花吃饱了就困,被哥哥牵着手,迷迷糊糊地晃悠着走,肚子突然一阵涩疼,瞬间清醒。
小棉花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叶寒秋想起小棉籽又想起小棉花吃饭前的快跑,脸色比忍疼中的小棉花还要苍白。
叶寒秋强硬地按捺下颤抖的双手,稳稳地抱起小棉花,快步走回卧室。
火炕的热气缓解了小棉花的疼痛。
小棉花仰头亲亲哥哥的下巴,“哥哥不要害怕,小棉籽没事,我也没事。”
叶寒秋闭上眼睛,额头贴着小棉花的额头,静默了许久,满心的后怕,“萱萱,以后不要这样吓哥哥了。”
小棉花安抚地亲亲哥哥的额头,“以后不跑不跳了。”
小棉花睡午觉,叶寒秋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商择乐轻手轻脚地向卧室里搬行李。
他多善解人意,表哥和小棉花一上山,他就喊来李婶,利利索索地给小棉花和表哥收拾出隔壁的小院,还烧了火炕。
李婶一大早安置了小棉花的穿用行李,他不敢动表哥的东西,等表哥回来了同意了,他才一趟一趟地搬着。
搬完行李,商择乐吃着李婶奖给他的咸鸭蛋,找到下象棋的爷爷和姥爷,“表哥和萱萱黏黏糊糊,我搬来搬去十多趟,表哥一个眼神都没给我,果然温柔乡英雄冢。”
江老爷子拿起拐杖,敲了下他的小腿,“就你这小胆子,还敢编排你表哥,被你表哥算后账的时候,别来我们面前打滚哭诉。”
小棉花肚子里悄悄揣了个小棉籽,身体不再是暖烘烘的,和其他人一样能感知到冷风冷雪了。
小棉花穿上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像只圆滚滚的小企鹅,被哥哥牵着手,一摇一晃,慢吞吞地向前走。
铁水和银水浇筑的两米高大箱子摆放在温度适宜的客厅里,旁边便是商老爷子的床,一如过去的七年,商老爷子始终睡在小儿子的旁边,和野兽一样撞击铁笼的小儿子说话聊天,让他知晓外面的事情。
他知道小儿子被这个野兽挤在了黑暗的角落里,只要他多说些话,儿子总会听见一两句的,不会在黑暗孤寂中迷失。
小棉花看看哥哥和商爷爷,最后看向商择乐,打开木盒,取出幽魂草掉落的小叶子,“择择,你把小叶子碾碎,然后滴上你的血,喂给你小叔叔。”
商择乐双手捧着叶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灰绿色的小叶子,手软腿软,声音颤抖,“我、我弄?”
小棉花笑眯眯地点头。
商择乐的眼睛不敢离开小叶子,唯恐被风吹走了,“多、多少血?”
小棉花:“越多越好。”
商择乐:“四、四百毫升?”
小棉花:“不用那么多,一百毫升,然后加点羊血就可以了。”
商择乐看向小院里那只小山羊。
这是小棉花从神山牵下来的小山羊,是与众不同的,是有灵气的。他昨天和它玩了一天,发现了它的才华。播放音乐,它会跟着他一块跳舞。
有灵气的羊血肯定比普通的羊血好。
商择乐腿不软了,说话也不哆嗦了,走路带风地去取小山羊的血。
一声惨叫。
不是小山羊的。
商小少爷受到了不可言说的伤害,弓着腰,跪趴在地上,和煮熟的大虾一个姿势。
村医提着药箱过来,检查了下,“小山羊懂事,没顶坏,疼一阵就没事了。”
村医诊断完,也不要钱了,提着药箱就要走,商小少爷颤巍巍地拽住药箱,“不抹点红药水什么吗?”
“不用,自己就能痊愈,别浪费药。”
商小少爷眼巴巴地看着村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越长大越不招人待见了?
他犹记的他小时候划破了膝盖,医生爷爷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给他洗伤口抹药,还给了他很多奶糖止疼。现在,他疼的牙齿打颤,都没要到一瓶消肿止疼药水。
商小少爷思考他不招村医爷爷怜爱的原因,是他长裂了?还是地域差异造成的审美偏差?
陆安航进来房间,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闷笑了半晌,问道:“还疼吗?”
商小少爷回神。
咦?不疼了!
商小少爷复活,不敢再招惹小山羊,先用小研钵研磨灰绿小叶子,装到不锈钢保温杯里,让安航姐在他的手上划一刀,挤出一百毫升的血。
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就差羊血了。
商小少爷还是不舍得用普通山羊血代替有灵气的山羊血,求到小棉花面前,“我做你助手,无偿打工十年,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叶寒秋拿出一张合同,“口说无凭。”
商小少爷委曲求全地在卖身契上摁下了手印。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西海龙王三太子了,他被表哥贬成了白龙马。
小棉花摸摸小山羊的头,小山羊低头轻轻地顶一顶小棉花的小腿。
小棉花的声音绵绵软软,“你乖乖的哦,不要动哦。”
路安航取血,小山羊乖乖的,一动不动。
取完血,小山羊精神不济,小棉花让商择乐扛回来一大袋子的苹果,全部堆放到小山羊睡觉的柴火房。
小山羊看着它最爱的大红苹果,精神焕发。
小山羊看在小棉花和大苹果的面子上,不跟商择乐闹别扭了,音乐响起时,不再萎靡地躺着,它又扭又跳,头还疯狂摇摆。
林徽荣:“它高兴疯了。”
陆安航:“今非昔比,它现在是有一百颗苹果的土豪羊了,有钱羊就是这么的疯狂。”
林徽荣忍俊不禁:“似曾相识。”
陆安航大笑:“和小棉花承包全村农田时的兴奋劲儿一模一样。”
打开铁门的一个小窗口,赢战征和周戏烽趁人不备,注射入镇定剂,待人安静下来,仍不放心地点了一把老村医炮制的药草,药草不会让人昏迷,只会让人手脚无力。
商择乐紧紧地抱着保温杯,颤颤巍巍地打开铁门,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瞳仁犹如野兽般竖着,满眼憎恨地看着他们。
商择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又是害怕又是愤怒,“你占了我小叔的身体,你才是恶霸!”
商择乐想起小时候小叔对他的好,一幕幕的往事让他的愤怒值越来越高,驱散了他的畏惧。
商择乐瞪着这只恶霸,火气腾腾地走过来,固定住他的脖子,把保温杯里的血药水灌入他的喉咙里。
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商择乐的勇气也用完了,连滚带爬地从笼子里出来,再锁上门,浑身发软地躺在地上,看着房梁发怔。
小棉花蹲下来,戳一戳他的脸蛋。
商择乐没一点反应。
“你是谁?”
小棉花缓缓站起身,透过铁窗,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
“不是食物的味道,我闻见了花香,你和我一样是不是?”
小棉花眉眼弯弯,晃一晃食指,“不是哦。”
撕裂般的吼声把商择乐震醒,商择乐哆哆嗦嗦地爬到小棉花身前,腿软的站不起来,还不忘他助手的身份,把小棉花护在身后。
叶寒秋上前,揉揉他的头,看向笼子内的人,“小舅,他被束缚了,你现在试着把他挤出来。”
血红色的眼睛狰狞凸出,瞳仁不断变幻,影子扭曲。
当胜负已分,眼睛中的血红色慢慢退却时,小棉花从木盒中取出幽魂草送给她的透明小花朵,小花朵在扭曲的影子被挤出身体的一霎变成了血红色。
血红花承载着入侵者的灵魂。
灵魂的灼烧感让入侵者惊恐,“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小棉花把血红花泡进滚水中,托着腮,慢悠悠地说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呀?你才不告诉你。”
“你一定和我一样!你一定是偷渡者!”
小棉花:“我不是,偷渡者不入轮回,很惨的。”
血红花惊慌,“我没有杀过人!”
小棉花:“那是你抢占身体的这个人意志坚定,影响着你,没让你再造孽,但你抢占他的身体已经是造孽了。”
血红花不屑,“食物而已,若不是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同族人,我绝不会屈尊到一个食物的身体里。”
小棉花打开书包,掏出小四方给她邮寄的故事绘本,惊喜,“你说话的口气和故事里的四维外星人一模一样。”
血红花的花瓣上出现了裂痕,“要杀要剐随你,我不允许你胡乱猜测我的种族!”
小棉花:“在我们这个世界,你这种人统称吸血鬼。再过十分钟你就灰飞烟灭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看在你手上没人命的份上,我说不定能帮上一点点小忙。”
血红花感到了力量的流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是谁?”
小棉花:“这个问题,我不太想回答,下一个。”
“我的神力去哪儿了?”
小棉花:“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想回答,过。”
“你耍我!”
小棉花悠哉哉地跟着音乐摇晃小腿,“你又傲慢自大了,你不给我等价值的消息,我当然不想理你。”
“你想知道什么?”
小棉花依然一副悠闲的小模样,“没太想知道什么,你先说你的,我判断一下信息的价值,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交换。你现在还有七分钟哦。”
“还有三个和我一样的偷渡者。”
小棉花幽幽地叹一口气,“你说谎了,你的族人不是三个,是五个。”
“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有六分钟哦。”
“我知道他们的位置!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找到他们!”
“不需要的,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你还有五分钟。”
“我拥有强大的神力,我帮你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
小棉花的脚顿了顿。
血红花察觉到她陷入了他的诱惑中,“金银珠宝,功名利禄,绝色美貌,长生不老,我都帮你实现!”
江老爷子和商老爷子对视一眼,满眼担心地看向小棉花。
这样的诱惑,位高权重的人都难以拒绝,更何况一个不知陷阱险恶的小姑娘。
小棉花郑重其事地询问:“你力气大吗?”
“大!我能轻而易举地举起十吨的石牛。”
小棉花:“你会种庄稼吗?”
叶寒秋忍笑。
其他人闷笑。
血红花暴躁:“你什么意思?!”
小棉花:“我缺一个力气大的助手。”
小棉花想要跑出去找方爷爷,被哥哥敲了下头,想起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能受冻不能颠簸的小棉籽,重新坐下来,叮嘱择择去买方爷爷家刚出生的黑色小牛犊。
血红花越听越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小棉花:“让你帮我耕地。你只有力气,连庄稼都不会种,只能做小牛犊了。”
“不——”
小棉花:“那你还有两分钟。”
叶寒秋忍着笑,帮小棉花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商择乐气喘喘地抱过来早产的小牛犊。
黑色小牛犊早产,又在母牛肚子里憋了许久,奄奄一息。村医说撑不过三天时,方爷爷难过了好一会。
小棉花把血红花喂给小牛犊,一缕红光飘飘荡荡地消失在天地间。
黑色的小牛犊渐渐地变成了暗红色。
商择乐僵硬地抱着小牛,“他变成了小、小牛?”
小棉花笑眯眯地摇晃着脚丫,“没有,他没了。”
他的力气给了牛宝宝,神力给了天地。
叶寒秋笑着揉揉她的头。
小棉花爱娇地用脸蛋蹭一蹭哥哥的手心。
商择乐抱着牛宝宝出去,看着牛宝宝拉出的血红色粑粑,知道小棉花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了。
这恶霸是真的没了。
其实,还不如灰飞烟灭,起码听起来酷。
孟茨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感觉自己错过了高考,“都发生了什么?”
商择乐:“有一个恶魔诱惑小仙女下地狱,小仙女暗戳戳地挖了个更大的陷阱,恶魔心甘情愿地跳进陷阱,成了粑粑。”
在这个童话故事里,孟茨听出了发小的所有隐喻,看看稀罕的暗红色小牛,再扭头看一眼厚实门帘遮挡的客厅,大彻大悟,“小棉花不是柔弱的小白花,咱们才是。”
商择乐:“小白花还能得到表哥的怜惜,咱们顶多算根草。”
孟茨:“小叔醒了吗?”
商择乐止不住地咧嘴笑,“没有,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商择乐把小牛塞孟茨怀里,“你给小牛洗洗澡,用那个香喷喷的茉莉洗发露,我去照顾小叔。”
孟茨看小牛。
小牛的眼睛黑亮有神。
孟茨索性烧了两大锅的水,一锅给小牛洗,一锅给小山羊洗。
都是小棉花带回来的崽崽,偏心哪一个都不好,他要一碗水端平。
商择乐勤快地给小叔洗脸刮胡子,又用现成的热水给小叔洗了个澡,换上表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让小叔体体面面地睡觉。
天一点点暗下来。
小棉花喝完一大杯热牛奶,打了一个哈欠,和哥哥手牵着手地回去睡觉。其他人也习惯了早睡早起的作息时间,各自洗漱入睡。唯独商老爷子没有一丝睡意,坐在小儿子的床头,看着他,回忆往事。
商老爷子心里有欢喜,不觉时间难熬。
冷风呼啸而过。
商余弈惊坐,急促地喘气,后背浸透了冷汗。
宛若幼时做了噩梦,商老爷子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不停地念着,“没事了,没事了,……”
商余弈目不转睛地看着商老爷子,眼睛渐渐湿润,泪流满面。
商老爷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厨房里热着米粥,你吃两口饭再睡。”
商老爷子转身,老泪纵横。
商择乐睡不踏实,早早地起床,乐颠颠地跑去找小叔。
商择乐看着空荡荡的床,傻兮兮地站了一会,脸上的笑越来越大,激动地跺脚,尖叫着跑出屋子,“小——叔——”
商余弈从柴房出来,伸手抱住冲过来的小侄子。
商择乐激动的语无伦次,“啊,啊,醒了,小叔。”
商余弈笑着撸一下他的头,“醒了。”
叶寒秋两手插在铁灰色羽绒服的口袋里,缓缓走过来。
小棉花踩着哥哥的脚印走在后面,低着头吃徽荣姐姐给她烤的核桃小面包,哥哥在前面挡着风,小面包还冒着热气。
走到商余弈面前,叶寒秋从身后拽出专心致志吃早饭的小棉花,拍拍她的头,“这是小舅。”
小棉花快速吃完嘴里的小面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小舅好!”
商余弈笑着点点头,给她一张卡,“见面礼。”
小棉花双手接过,放进小背包里。
她已经收到了好几张卡,她也不知道里面多少钱,哥哥告诉她这些卡里的钱加起来很多,她准备全部留给她的小棉籽。
商余弈身为叶寒秋长辈,走了见面礼,对叶寒秋点点头,看向小棉花,郑重其事地道谢。
他的这条命是小棉花救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是她的亲舅舅,像对待女儿一样地对待她。
叶寒秋扫一眼商余弈的身后的柴房,小牛和小山羊一块住在柴房里。
“小舅不放心?”
商余弈:“现在放心了。”
所有人聚在客厅里,向商余弈讲这些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以及南方最近的躁动。坐在这里的都是再信任不过的人,没必要瞒着,外界公开的、未公开的、隐秘的,全成了一句句沉重的话。
孟茨焦虑地咬着手指甲盖,他是所有人中受到冲击最大的一个。
小棉花递给他一把牛筋,“咬这个,有嚼劲,解压。”
孟茨放过了自己的指甲盖,一口一口地咬牛筋。
小棉花拿起一条牛肉干,一点一点地用牙齿磨着吃。
商择乐明确了自己在接下来的十年里的定位都是小棉花的助手,大有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的气定神闲,不瞎掺和,坐到小棉花身后,讨要牛肉条,“谁家的牛肉干?”
小棉花小声:“方爷爷家的。”
商择乐:“能卖给我吗?”
小棉花:“方爷爷不卖。”
商择乐只能蹭小棉花的牛肉条吃了,蹭了一把牛肉干,还想蹭第二把,被表哥淡淡地扫过来一眼,抓牛肉干的手急转弯,伸向了牛筋。
牛肉干咸香美味,牛筋也咸香美味,就是嚼着费劲,嚼的腮帮子酸。
林徽荣讲她去年的发现,气氛越发沉重,谈话凝滞。
叶寒秋眼神黑沉冰冷,手无意识地寻找着什么。
小棉花一手拿着牛肉条,把另一只手塞进哥哥的手里。
叶寒秋握住了小棉花的手,狂躁的心安定下来,不紧不慢地计划下一步的行动,待所有人离开了房间,他后知后觉地看着窝在手心里的软嫩小手,嘴角不由自主地泄漏了心里的暖甜。
小棉花给哥哥一根牛肉干,她磨了两个小时,也才磨了三根,还剩很多。
叶寒秋把牛肉干切成小块,像嚼槟榔一样慢慢地嚼着,问小棉花对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有什么想法。
小棉花:“有点浪费……”
血红花诱惑她的话,打开她的新世界,她现在想的不是怎么让入侵者灰飞烟灭,而是怎么忽悠他们心甘情愿地献出神力和天赋。
神力可缝补天书裂缝,天赋可以帮她种田。
小棉花自我反省,“我好像变坏了……”
叶寒秋笑的停不下来。
计划尚未行动,重新制定计划,小棉花来主持。
小棉花修改计划,把那些当场击毙的计划改成秘密捆绑过来。
小棉花是绝不会承认她想要把他们的天赋用来种庄稼的小私心,言辞振振地扯大旗,“秘密捆绑不会惊动其他人,咱们的人更安全一点。而且,他们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让他们这么轻松地死掉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必须还债!”
商择乐身为第一贴心助手,呱唧呱唧地鼓掌,“萱萱说的对!”
小棉花殷切地看着其他人。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鼓掌捧场。
小棉花为了春耕时的充足劳动力,在笔记本上细致地罗列整个行动需要用到的药草,“小舅舅与血红花灵魂长期共存,能感知到血红花的同类。村医爷爷的药草味道太大,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可以用小迷魂花来代替。上将伯伯他们的存在感太强,想要进入他们的老巢不容易,如果他们有隐身异能和火电异能的话,上将伯伯他们会受伤。可以用四空小果护身。”
小棉花放下笔,在厨房里找到给她炒板栗的哥哥,“哥哥,咱们需要去山谷取小迷魂花和四空小果。”
叶寒秋剥一个板栗放她嘴里,“想好怎么哄它们跟你出来了吗?”
小棉花:“小迷魂花喜欢好看的人,四空小花有很多小果实,小动物都不喜欢吃它们,它很烦恼。”
叶寒秋一进山谷,小迷魂花就被他的脸和气质征服了,争相恐后地让他抱走它们。
小棉花掐腰,“哥哥是我的,才不会养你们。”
小迷魂花摇曳生姿。
小棉花气哼哼地捂哥哥的眼睛。
叶寒秋低声轻笑。
小刺猬从石头缝里钻出来,怕背上的刺扎到小棉花,停在小棉花的脚边。
小棉花伸出手,小刺猬小心地爬到小棉花的手心。
天敌小刺猬现身,小迷魂花们安分了,乖的像一个个小甜椒。
小棉花:“我带你们出去,你们可以跟英武不凡的兵哥哥一块执行任务。”
一个个的小甜椒激动成了火辣辣的朝天椒。
四方小果大放送,不许拿一个,想要只能全部拿走。
四方小花不想再看着它们烦心了。
它天天开花结小果,小棉花再不取走,就没地儿放新果了。
山脚的大雪已下了半米厚,圉囻村只开了一条通往神山的小路,通往村外的路全部掩埋在积雪下。
在这样的大雪下,上将带着部队如雪人般井然有序地来到小院。
小迷魂花幻化成肉嘟嘟的小多肉植物。
小迷魂花各自挑到了自己喜欢的兵哥哥,小棉花轻声地叮嘱它们保护好他们。
小棉花把所有的四方小果给上将伯伯,让上将伯伯根据他们的分工分发。
上将知晓了四方小果的效果后,执意留下一半。
小棉花:“这里是神山脚下,他们能感受到来自神山的威压,不敢过来。即便来了,在神山的威压下,他们也无法使用非自然力量。”
叶寒秋:“我们还能收集到更多的四方小果。”
上将听完小棉花和叶寒秋的劝说,不再固执,收下所有的四方小果。
小棉花:“四方小果只能弱化他们的非自然力量,你们依然要很小心。吃的越多,弱化效果越好。就是吧……嗯……味道有一点点的特别,余味有一点点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