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意为根基。
木叶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志村团藏将自己的势力比喻为它的根系,意为“默默奉献、竭力支撑”。
寓意很好,宁配吗?
说得更直白一点,团藏给自己的部下取名为【根】简直是明摆着宣告大家:老夫是木叶背后的男人,木叶没有我就不行!
你个糟老头子,本事不大口气挺大,瞧把你显摆的。
太宰治觉得三代目火影真的很心大,他对自己的老朋友明晃晃的逼宫行为竟然觉得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火影有暗部,团藏立刻copy出【根】。暗部和根戴一样的面具穿一样的衣服,外人打眼一看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这是什么行为?放在古代,这就是伪造玉玺和虎符的叛贼谋逆行为!赤-裸-裸的狼子野心。
太宰治对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兴趣不大,森鸥外都防他像防贼一样。三代目火影可倒好,直接把贼请回家。
“把《吊者》定为禁书、封杀我,都是志村团藏的主意吧。”太宰治轻笑一声,“倒很果决。”
三代目火影是个心软的老人家,他既然看出这是写给逝去的木叶白牙的小说,对白牙的愧疚和怀念会让他纵容默许《吊者》的传阅。
这本书表达的思想威胁不到三代目的地位,毕竟他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又很心软,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其实都是志村团藏在背后默默撺掇。
比起三代目,《吊者》对志村团藏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根】崇尚洗脑教育,收留孤儿从小开始培养,逼他们竞争、自相残杀、放弃人性将自己视为兵器。
被洗脑的孩子察觉不到痛楚与错误,因为他们身边的同伴皆是如此。
偶尔,只是偶尔,他们看着走在阳光下的同龄人,会下意识地触碰自己的面具,轻轻问自己一声:“我为何见不得光?”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自小收到的教育会告诉他们:因为你们是被团藏大人收留的孩子,没有大人就没有你们的命,你们必须将一切奉献给大人。
人本性中终有自私的一面,正如婴孩会哭闹着独占自己的玩具。
纵使洗脑教育日积月累深入骨髓,在冷雨中独自流血赶路的时候、被教官忍者一脚踢断肋骨的时候、执行命令杀死在烛光里共进晚餐的幸福人家的时候……
“为什么?”这般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烁。
没人回答,他们只能继续戴上面具,催眠自己并不在意答案。
直到有一天,有人将答案写在摊开的纸页上。
看过的人,又怎能说服自己遗忘?
太宰治没有在《吊者》中讲述任何大道理,他平平无奇地写了一个故事,并不在意读者对他的解读。
他只是写了一个,连被洗脑的人都分得清谁对谁错的故事。
这就够了,剩下的事情交给读者自己去想。
思想的解放最重要的一环是对自己的解放,如果忍者们将自己的未来一力寄托在太宰治身上,没有思考的他们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诚然我对如何指引他们有所计划,唯独思想的转变我希望由你们自己开启。”太宰治十指交握,坦然地说,“因无知被我利用的人与因思考被我利用的人,对我没有区别,但对你们有。”
可能因为自来也的声音和夏目漱石太像,太宰治对这位提出三刻构想的长者有几分尊重,他难得将选择权分给自来也一部分。
“我和我的同伴只是旁观者。”太宰治轻轻捏住零零的手心,这是他思考时无意间的小动作,“站在事件中心的是你,是每个不甘心的忍者,是每个对战争绝望的普通人。”
“你们不甘心,你们感到痛苦,因而被我所指引。”太宰治平静地说,“这才是正确的逻辑。”
桌子上的茶早已凉透,茶香软绵蒙着湿湿的水汽,自来也在寂静中合上眼睛。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掠过。
他被杀死的同伴,与被他杀死的、别人的同伴。
他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自相残杀?侵略、战争……获利的人躲在哪里?
“你要杀了志村团藏。”自来也声音很低,“他是主战派。”
木叶占据全世界最肥沃的土壤与最得天独厚的气候,自给自足生活滋润,人才辈出绝无仅有。
因而他们不需要战争,他们本就拥有最好。
忍界大族中的宇智波一族、千手一族、日向一族、猪鹿蝶三族等等都汇聚在木叶,开启一次战争他们家的孩子便要死上一批。这不愁吃不愁穿抢回来的东西也不分给他们的,图啥啊?
早就不想打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三代目火影是著名的主和派,因此木叶不会主动开启侵略战争,一般是别人打过来,他们就打回去。
但团藏不这样想,他是个野心膨胀到一村容不下的人。
木叶很强,那为什么不能把别国的领土夺过来?三代目火影只会守成,他不一样,他要继续开拓!
至于战争中死去的人?与他何干,死的又不是他,忍族们既然自称是木叶的忍者,就该为村子肝脑涂地嘛。
死在战争中的人命在团藏眼中只是冷冰冰的数字,只要是为了“他的木叶”,怎样都行。
对,是【他的木叶】。
死者是他的肥料,不听从的人死的越多越好,最后变为他的一言堂的木叶,必将是五大国中绝无仅有的最强!
大家会理解他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木叶的未来啊!
从前自来也只是讨厌团藏,讨厌他热衷于和三代目呛声的不敬态度,讨厌他见不得人的暗中势力。
直到太宰治挑明团藏的想法,自来也背后起了刺刺一层冷汗。
容忍这样的人占据木叶的高层,巨木的根系腐烂到有蛆虫钻行,木叶还是那个拥有火之意志的木叶吗?
一条条逝去的生命,在战争中流泪的人们,都是在为了什么啊?
“不只有志村团藏。”太宰治淡淡地说,“火之国大名、雷之国大名、风之国大名……贵族中有一群主战派,各个忍村也有不一的支持者。”
人的立场是个格外难琢磨的东西,易变,又看不透。
太宰治手上有一份名单,是他和零零一起筛选出的结果。
在水之国大名府的亭台中,黑白资料扑了满桌,零零趴在桌子上用毛笔将近年政治领域中发生的大小事件一个个圈出。
太宰治站在她身后,俯身一张张确认。
排除模糊的、做戏的,找出伪装的、不显的,最后整合出一份名册。
太宰治对自来也晃了晃手中的纸页,只有一张,寥寥几个姓名。
“不到十个人,发动了这场亿万人都不情愿的战争。”太宰治笑叹着说,“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因为对他们而言,底下的人死了多少都不算命。”自来也神情冷肃,“只要没死到他们头上。”
“别着急。”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个来,都会死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死亡名单。
“志村团藏……你要小心。”自来也斟酌着说,“他经营多年,【根】如名,渗透在木叶的根系中。”
“街上的小贩、路过的孩童,都可能是【根】暗地里培养的探子。”
从内向外,如墨渗透竹纸,脉络一点点隐入黑暗。
正如团藏所说,木叶要变为“他”的。
“唔。”太宰治摸摸下巴,“不巧,木叶的居民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人呢。”
你在小看津岛老师的书粉吗?五湖四海,大家都是自己人。
“但是,”太宰治嗤笑一声,“杀死志村团藏这件事不需要我出手。”
“把机会留给合适的人不是更好?”
“五条先生,我们不是来杀志村团藏的吗?”宇智波带土隔着漩涡面具问五条悟。
“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五条悟半拉下眼罩,环视一圈,“我们可是正义的伙伴,不会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里砍头哦。”
因为戴着面具没法吃东西,五条悟义正言辞地独占了三色丸子。带土瘪瘪嘴,看他打晕了一个戴花面具的人,把人扔给带土。
说实话连木叶土著带土都不怎么能分清暗部和根的区别,也不晓得五条悟逮人为什么一抓一个准。
带土任劳任怨地摇醒睡在地上的忍者,那人迷蒙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猩红色的眸子。
写轮眼,您居家旅行真心话大冒险的好帮手。
“【根】新捡来的孩子被关在这里,出过几次任务的非正式成员宿舍在旁边……”带土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
根培养新成员的方式简单粗暴。
将战争中流亡的孩子收拢一批集中到一起,年龄控制在五六岁左右开始训练。
超高负荷训练,没有才能和耐力的孩子会迅速被淘汰,他们或是死在训练中,或是被送进实验室,或是贴上起爆符被扔进战场。
没有人给他们收尸,他们也不一定能留有全尸,能够留下一捧骨灰或几根骨头作为存在的明证都算好运。
活下来的孩子开始第二轮训练,他们两两分组执行任务,迅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成了朋友,【根】就会故意派给他们超出能力的任务,让他们在任务与同伴性命间进行取舍。
选择任务抛弃同伴者合格,选择同伴放弃任务者淘汰,淘汰者,死。
而合格者还要检验忠诚,不是对木叶而是对【根】的忠诚,拥有秘术的忍者更会额外在身上附加符咒。
舌头上印着咒符的人,连声音都不能属于自己。
一轮一轮选下来,人都不能算个人,纯莫得感情的杀手。
五条悟听在带土的幻术下浑浑噩噩的忍者解说,第一次认真思考咒术界高层那些烂橘子是不是没有那么差?
对比产生美,和团藏比起来他们突然就有一点点可取之处了呢。
“好可怜。”带土心有戚戚地说,“志村团藏真不是个东西!”
“不是挺好的么?”五条悟不带感情地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如此,就让有资格审判他的人降罚。”
五条悟和太宰治都是忍者世界的旁观者,他们不会替苦主做决定。
自己那么多年作的孽,每一口血每一块肉都要还回来。
“只靠那些孩子们吗?”带土犹豫地问,“志村团藏多年没有出过手,但我听斑说他还算能打。”
宇智波斑说能打,肯定不是一般般的能打,团藏手中拥有的秘术说不定远超忍者博士三代火影。
“你以为【根】中洗脑成功的人很多吗?”五条悟好笑地说。
能在选拔中活下来的人,往往是知道组织用意并刻意伪装合格的人。
他们平日里看起来莫得感情像个傀儡,实际只是被团藏定下的规则限制住了。
但凡有人砍断那根锁链,失去控制的傀儡会比任何人都更痛恨他们的“主人”。
不把人当人的人,不配为人。
“我们的任务既不是杀志村团藏,也不是教唆幼弱的孩子为狼为虎。”五条悟轻巧地敲了敲带土的额头,一个梆梆响的好头。
“我们要撕开一个口,让禁锢的思想流出。”
“关于志村团藏,他的丰功伟绩着实令人赞叹,让我忍不住想为他写一本书。”太宰治拿出一沓泛着油墨香的稿纸,当着自来也微微变色的眼神翻了两页。
自来也不敢小觑那一沓沾水即毁的稿纸。
上面的每个字、每个标点,都是释放囚笼困兽的钥匙。
一本《吊者》扰得木叶疑神疑鬼人心惶惶,让志村团藏几天几夜合不了眼,梦里全是自己被人勒住脖子吊起的惨样。
太宰治新拿出的文稿竟是专门为志村团藏写的故事。不用想自来也都猜得到,它必然会将团藏逼入绝境,逼得他眼红如血,逼得他无能狂怒,像发疯的野兽困于井中。
这本书,或许会被印在木叶的历史中。
“请……允许我拜读。”自来也郑重地平摊双手接过太宰治轻巧递来的文稿。
他翻开纸页,如同翻开一个全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