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老师是个文学小天才。
他写推理小说出道,后续转型为恋爱小说家写青春疼痛文学,又转型去写热血冒险小说,最后还挑战了一波鬼故事。
世界有多大,津岛老师的脑洞就有多大。
天生对文学的敏感度让太宰治无望而不利,即使他的恋爱小说男主都殉了情、打着甜甜恋爱的标语把读者虐得哭瞎眼睛、三头两头断更气得大家组团给津岛老师的黑心上司森鸥外寄女装——他,也是一位优秀的作家。
但凡斑没有那么家里蹲、愿意深入了解雾隐村民众的日常生活,他都不可能没听说过津岛修治的大名。
吓得全村人一起失眠的津岛太太绝非浪得虚名,多少自称男子汉的兄贵被他斩落马下。
做人不要太自信,否则就会像隔壁世界占据津岛老师打赏土豪榜第一名的中原中也一样自打脸。
太宰治没卖出自己的安利,有点点受伤。
津岛老师决定不和粗暴的忍者计较。他见斑相信了他们追求世界和平的理由——太宰治说的是再真不过的大实话,比真心话大冒险还真——便继续往下说。
“我们目的一样,这是合作的大前提。”
“我没有说要和你们合作。”斑一口回绝,“黑绝的目的我已经知晓,接下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斑不习惯和人合作。
无论是带土还是黑绝,在斑眼中都是“下属”和“做事的人”,他们是他计划的一环,不被允许窥见全貌。
宇智波斑是绝对的独-裁者,他曾经和千手柱间合作过,最后分崩离析的结局让他不愿再将计划托付给任何人。
没一个愿意好好办事的崽子,都来欺负百岁老人,熬得他头发都白了。
太宰治将黑绝和石碑的事情告诉宇智波斑,斑承这份情,却没有半点让他们插手的意思。
前路再艰难,他一个人也能走。
很巧的是,太宰治也不喜欢和人合作,他也是个独-裁者。
“你的计划?第二个月之眼吗?”太宰治毫不客气地说。
他不是怀疑宇智波斑的智商,但一个把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破计划当作引路灯塔的人,太宰治着实不知道让斑大开脑洞之后会得到怎样恐怖的答案。
当你以为生活不可能变得更糟的时候,生活永远会自信地大声和你打招呼:“嗨朋友!我给你找了个新麻烦。”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宇智波斑一开脑洞,全忍界抖三斗。
这个人明明挺会玩阴谋,卖安利也卖得很不错,能被称赞一句“老谋深算”,唯独脑子里缺根弦,显得非常不靠谱。
虽然太宰治也很不靠谱,但他很有自信:在场四人,最靠谱的成年人一定是他自己!
五条悟:你哪来的自信?猫猫震惊.jpg
“看起来谁都不能说服谁。”太宰治摊摊手,“我们来打个赌吧。”
远处像撵鸡仔一样撵咒灵的五条悟偏过头,不愿回想自己年少轻狂的岁月。
太宰治的话多耳熟啊。遥记那张在夏油杰和零零共同见证下签订的赌约,签字画押的那一瞬间,冥冥中有个声音对五条悟说:孩子,你的未来已经决定了——打白工便是你一生的使命,热爱它吧,踏上你的征程。
白工一打就是十年,无数个熬夜加班的夜晚五条悟都想穿越回过去掐死那个不听劝的自己。
和太宰治打什么赌!那个人连心肝都是黑的,你以为你能占到什么便宜吗?
太宰治其人,提出的任何赌约都建立在自己绝对会赢的前提下。无论赌约的内容看起来对对手多么有利、他多么吃亏,都不要期待他输的可能。
“以十年为期,我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永久的和平。”太宰治平静地注视斑的眼睛,“作为交换,你为我所驱使。”
“哈。”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熟悉的睥睨之色再度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你是在对我说话?”
“怎么,”太宰治反问,“你连十年都等不起吗——哦,你确实等不起。”
黑发的青年笑不及眼底:“毕竟你马上要死了。”
斑的神色冷淡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周围紧绷成一条弦。
斑的余光扫过不远处的五条悟和零零,预备他们突然袭击的可能。
同他不相上下的强者与此方领域之主都是强敌,从两人护着太宰治的态度来看,他显然是三人中地位不凡的存在。
出乎宇智波斑预料,零零和五条悟都没有动。
五条悟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似乎对发生在这边的事避之不及;零零倒是抬了下头,又无趣地垂下继续倒腾被她塞进便当盒的黑绝。
“他们放弃了太宰治?”
不,不是。
是因为没有必要。
因为自信太宰治绝对能在与斑的交锋中占据上风,所以无需关注。
这份信任让斑感到迷惑。
“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会输给一个连查克拉都没有的人?”
斑杀意更甚。
在这种程度的杀意下,哪怕是影级强者都会战栗不已。求生的本能在脑海中尖啸,除了逃逃逃之外再没有半丝思考的余地。
太宰治安然不动。
他平静地站在原地,视如有实质的查克拉威压为无物,鸢眸波澜不惊。
斑这次是货真价值地感到惊讶了。
他见过不怕死的人、心如死灰的人。他们初次面对斑的眼神也如死水般平静,但很快在真正强者的威压下便原形毕露。
或是哭着求饶,或是呆滞到失去表情,如此种种皆是丑态。
只有太宰治是真的不在乎。
他的不在乎有一分是不怕死,更多的却是近乎傲慢的自信。
他自信宇智波斑不会杀他,无论斑的杀意多么恐怖多么骇人,事态的发展也仍要遵循他的预料。
“你快要死了。”太宰治淡淡地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以你仅剩的时间做不出多少安排。”
斑对自己如何复活、回到鼎盛期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可在太宰治插手的情况下,他没能将宇智波带土带进沟里,也再无法驱使黑绝去雨之国监视被他选为轮回眼容器的漩涡长门。
原本的计划支离破碎,斑对下一步举棋不定。
“那又如何?”半晌,斑开口道,“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太宰治见多了死亡威胁,他不仅不在意,还能接着挑拨斑的杀意。
“我其实没有必要和你做交易。”太宰治懒散地说,“很不划算啊。”
“左右你迟早都要死,我等你死之后直接进行我的计划不就好了。”他慢条斯理地说,“至于你留下的后手,麻烦是麻烦了一点,认真起来也不费事。”
宇智波斑下意识地觉得太宰治说的是真的。
他不必让自己知道黑绝的阴谋,只要蛰伏起来等待斑死亡,以他们表现出的武力完全可以杜绝斑复活的可能性。
到那时,无论太宰治想要做什么,宇智波斑都没有能力阻止。
他选在斑死前站到他面前,其实是一种诚意与尊重的体现。
这个事实让斑没法生气。
“如你所说,你和我的赌约有什么意义吗?”斑收敛了杀气,挑眉问道。
十年不长,斑做计划的长度基本是百年起步,耽误十年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他比较在意太宰治后半句话:“为他所驱使”。
秽土转生,施术者以人的生命献祭召唤来自极乐净土的死者,驱使死者与生者作战。
斑对这个术了如指掌,它正是他复活计划的重要枢纽。
如果太宰治口中的“驱使”是指斑死后被他用秽土转生招唤……
今日杀人买一赠一,斑先送黑绝上路再来料理青花鱼,他要让全世界见识见识特级厨师的厉害。
“我觉得你的计划太麻烦了。”太宰治掰着指头数,“先在死之前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装到别人眼眶里,再把自己杀掉。让人用术式将自己复活,又把挖下来的眼睛再装回自己眼眶里……”
你的眼睛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被人挖来挖去?
旗木卡卡西移植宇智波带土的眼睛时还需要做手术,你们这一挖一装比流水线还顺畅,墙倒了不扶就服你。
那位名叫漩涡长门的少年又做错了什么呢?好好的原装眼睛不给人家,非要人家用二手货,用了一半还给人抢走了,多冤枉一孩子。
难怪长门之后要说出“让世界感受痛苦”的奇妙宣言,他不报社谁报社,万恶之源都是你。
太宰治觉得宇智波斑不行,非常不行。
他完全不讲究用眼卫生!有没有想过交叉感染怎么办?有这么个祖先,难怪宇智波家净出近视眼,一个两个看人雌雄不分还偷懒不做眼保健操。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实际例子,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宇智波斑听太宰治数来数去,他的眼睛在太宰治口中被挖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是自己计划好的事情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幻痛。
斑:眼睛好疼,你不要说了,看破不说破。
“你以为死而复生很容易吗?”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斑搬出自己忍者的专业术语,“这是我考据过古籍又进行试验后得到的最佳方案。”
明明是个迷信的人,却偏偏很热爱科学,太宰治着实看不透宇智波斑这位谜一样的男子。
他的生物老师真的没被气死吗?太宰治呈怀疑态度,他觉得斑的生物课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全忍校的老师都兼职体育,这个猜想准没错!
“死而复生确实很难。”太宰治不否认,“但你的目的不是重回巅峰期吗?”
单论苟命,其实斑还能活挺长时间,只要他天天家里蹲不出去搞事。小叔黑绝能苟,大侄子也能苟。
“重回巅峰期就得先死一次。”斑执拗地说,“我需要更年轻时候的身体。”
好,太宰治等的就是这句话。
想要年轻时的身体有什么难呢,为什么要一个人苦思冥想而不来问问神奇的太宰先生呢?
斑的眼前出现了一枚流光溢彩的月牙状宝石。
它约一个拳头大小,月牙尖角弯弯,温润如玉。
斑见过奇珍异宝无数,这块宝石美归美,不在他的喜好范围内。
【好想要!】
【得到它!】
【抢过来!】
熙熙攘攘的黑色声音在宇智波斑脑内响起,他陡然惊觉:自己竟无法将视线从宝石上挪开!
不是幻术,不是不知名的神奇秘术,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渴望。
得到它,得到它自己一切的夙愿都将实现。
得到它,得到它世间再无人可以与他匹敌。
“这是什么?”斑凭借强大的意志力遏制自己试图夺取的欲-望。
太宰治有点惊讶斑的反应。他和零零都对辉夜石无动于衷,五条悟也只瞟了一眼便失去兴趣,没想到宇智波斑的反应会这么大。
“它叫辉夜石。对,大筒木辉夜的辉夜。”太宰治笑着说,“其实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还挺巧的,或许它真的和你有缘。”
辉夜石跨越世界与名为“辉夜”的女人的后裔相遇,冥冥之中形成一个闭环。
“辉夜石的作用是能让人的身体回溯到最巅峰的时期。”太宰治抛了抛手里的石头,“与你的诉求不谋而合。”
“它对我这种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当然没用啦。”太宰治有些气人的咬重“年轻人”三个字,也不晓得他是在内涵奔三的五条悟还是过百的宇智波斑,“对你刚刚合适。”
太合适了。如果太宰治说的是真的,只要一块石头就能达成的事情,斑何苦死了活活了死,把自己和漩涡长门的眼睛挖来挖去没个消停。
“这是赌约的一部分?”斑移开盯住辉夜石的视线,正视太宰治。
“不,这是来自我的小小礼物。”太宰治将辉夜石放到宇智波斑手上,“我们的赌约还是原先那个:我会在十年内让世界和平,你在此期间要为我所驱使。”
“真狡猾。”斑毫不客气地说,“你赢了可以得到什么、输了又付出什么,统统没有说明。”
“赢了,我得到一个在截稿日不被打扰的世界。”太宰治耸耸肩,“输了嘛,我输了你再上不就好了?身体都给你整好了,你有的是时间完成2.0版本计划。”
言下之意,还是想让斑给他打白工,左右自己不吃亏。
斑感受自己掌心中沉甸甸的宝石重量。
太宰治没有把辉夜石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是步好棋,饶是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也不得不佩服太宰治对人心的把控。
如果他选择用辉夜石来威胁斑,斑绝对不会和他交易,哪怕拼着和五条悟零零打到两败俱伤的程度斑也要杀了太宰治。
可现在他无法下手。
黑绝的情报、辉夜石的馈赠,以及太宰治表现出面对死亡时的冷静自持与对人心绝妙把握都让斑深深认可。
忍界修罗认可的人不多,他愿意为这份认可让步。
不就是十年白工,反正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出力,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宇智波斑不知道,弄弄ago,五条悟也是这样想的。
五条悟: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五条悟同情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地看宇智波斑踏上太宰治的贼船。
打白工的不止他一个人,好耶!
“辉夜石怎么用?”斑托着掌心的宝石问太宰治,想尽快回到脉动的青葱岁月。
“吃。”太宰治清清嗓子,竭力表达自己的诚恳,“不能嚼,生吞。”
斑看着拳头大小、月牙造型、尖角弯弯的辉夜石陷入沉思。
挑战人体极限的时刻到了。
太宰治眼睁睁地看着斑二话不说拿起辉夜石一把塞进口里。
如此果断,如此勇武不凡,是条汉子!
“你不要水吗?”零零好心地问,五条悟扔下咒灵跑过来看宇智波斑表现生吞巨石的马戏。
斑冷淡地摇摇头。
只有小孩子喝药才要水,他们忍者吃中药都是生吞,区区石头!能奈他何!
斑仰起头,喉结滚动。
辉夜石的造型非常刁钻,它不圆也不方,像一个牛角,又没有牛角包的软,非常磨人。
吞咽它的过程仿佛有两个小钩子在喉咙里画直线,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斑气沉丹田,缓缓运气。
零零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影响这场惊天动地的人体极限运动表演现场。
终于,斑吞下去了!
三人长舒一口气,零零捧起她的黑绝便当盒继续玩黑绝,五条悟预备去把被咒灵当成球玩抛抛乐的宇智波带土捡回来,太宰治正欲蹲下身加入零零的便当游戏,突然被斑冷肃的眼神钉住。
“有何贵干?”太宰治心说不对啊,斑在他的判断中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现在是想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斑顿了顿,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杯水。”
石头噎在他喉管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