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库洛洛茫然无措的脸让太宰治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零酱!”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零零默默移开键盘避免被太宰治锤坏。
她很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的骨骼结构确实比普通人好看,毕竟是练过的。”
这孩子怎么经不起夸呢?做人要谦和,不要净想着攀比。
屏幕中零零和库洛洛的对话还在继续,一身和服的少女非常坦然,没有半点扭捏。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影流之主】的技能还挺好用。”太宰治新奇地问,“零酱,操控分-身是什么感觉?”
【SSR·安塞腰鼓】,附加属性【影流之主】,能分出两个为主体所控的分-身。
“精神分裂的感觉。”零零看着屏幕中另一个自己,发出感叹的声音,“我的一卡多待系统真不错啊。”
夸一夸自己,她超棒的。
友客鑫的拍卖会从准备到举行要经历一段漫长的时间,库洛洛体验了最诡异的一段保镖经历,他无所事事,又身心俱疲。
零零是位神奇的雇主,她不挑剔也不任性,无论何时你找她聊天都能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和硬吃一盘仰望星空和鳗鱼冻的绝望。
库洛洛原本以为自己非常健谈、擅于哄骗小姑娘,直到遇见零零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他就是个弟弟,在人工智障面前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不要拘谨,库洛洛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零零用叉子叉起一片花瓣送入口中,七个啃树果的小矮人一边啃果子一边点头,露出八颗牙齿的亲切笑容,牙齿森白。
谢谢,他想吃点正常东西。
“花瓣真的嚼得出味道吗?”库洛洛很怀疑。
他不懂零零是怎么面不改色地把一整盘花瓣吃下去的,根本不好吃,特别涩口。
嚼不出。零零一边和太宰治一起吃咖哩饭一边把味觉同步给分-身。
分-身砸吧砸吧嘴,用香浓的咖喱味掩盖花瓣的涩口,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傻了吧,她有外挂。
“库洛洛君。”吃饱喝足,零零放下叉子,严肃地说:“你已经摸鱼很久了,到正式上班的时候了。”
她这里不养吃软饭的,休想白嫖!
“我的工作不是陪零零小姐玩么?”库洛洛自认非常敬业,没有开场杀零零全家是他最后的仁慈。
她居然对流星街街花的颜值无动于衷!不可原谅!
库洛洛深深记恨上了零零百分制之下给他打的十分,奇耻大辱,足以刻入他人生的耻辱柱。
“今天我要去参加一场宴会。”零零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打工人库洛洛同学你必须开始工作。
“库洛洛君,把自己拾掇一下,我带你艳惊四座。”
“带我去宴会吗?”库洛洛想了想,没有拒绝。
宴会,上流社会少爷小姐们互相炫耀攀比的交际项目,同样也是库洛洛物色下一任抢劫目标的首选。
强盗人强盗魂,被追杀也敌不过库洛洛一颗敬业的心。
若使他的心化作一个“福”字,想必每年的敬业福也没有那么难扫了吧。
友客鑫中追杀库洛洛的猎人都在拍卖会游荡,恐怕没有多少人想到他竟然会屈尊应聘小家族的大小姐护卫。
库洛洛换了一身干练的西装,在楼下大厅等零零换衣服出门。
她穿着库洛洛第一次见她时的浮世绘和服,系着金玲的红绳松松挂在少女的手腕上,她踩着木屐走在库洛洛身边。
“西装与和服不搭配。”零零伸手将碎发挽在耳后,问道,“库洛洛君,你为什么不换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
她现在看起来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正在为库洛洛不接受她的好意而显得难过。
“和服不方便我保护您,大小姐。”库洛洛耐心地说。
他当然不会换,那身男士和服繁琐得过了头,库洛洛甚至感觉自己没有独立把它穿上身的本事。
你们有钱人怎么那么麻烦.jpg
“好吧。”零零遗憾地说,收回自己落在库洛洛衣服上的目光。
【R·雪女的新郎装】:雪女的新郎啊,你是否愿意被永生永世封印在冰雪之中,与挚爱你的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真可惜,他要是穿了,游戏直接能打出结局,省了多少事啊。
库洛洛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奇异地并不厌烦。
盗贼厌恶指手画脚,但美人总有特权。
零零察觉到库洛洛隐约的纵容,她歪了歪头,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耳坠上翩翩欲飞的紫蝶晃晃悠悠。
不可信。
强盗的本能是掠夺和自私,纵使对美丽的欣赏让他有片刻失神,在真正危机到来的时候,库洛洛永远会顾着自己。
这一点不仅针对她,也针对绯红之心。
绯红之心对自己的魅惑能力很自信,如它所愿,库洛洛即使被那么多猎人联合追杀也仍然没有舍弃它。
是因为迷恋吗?
不,是因为自傲。
因为自傲于猎人们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危险,又因为本性中对所有物的占有欲,库洛洛不会轻易舍弃绯红之心。
“傲慢不是坏事。”零零说,“强大的人合该更傲慢一些。”
因强大带来的傲慢,也会因不够强大而被摧毁。
人在逆境与顺境中的选择往往截然不同,这是人性无可避免的特性,也是人无法摆脱的弱点。
想看清一个人,要把他逼到绝境。
零零递上一张邀请函,服饰整洁端庄的侍者将她与库洛洛迎入舞厅。
悠扬的小提琴声伴随着轻快的舞步旋转,库洛洛一眼扫过,宴会中约百余人言谈燕燕,捧着托盘的侍者穿梭其中,一切井然有序。
舞池中起舞的人影遮挡住两侧的视线,露台边的小阳台上站着躲懒的年轻人,角落里谈生意的商人窃窃私语,库洛洛隐约听见“拍卖会”和“十老头”的字眼。
他忽然想起,零零是黑-帮大小姐,她会参与的宴会肯定也是里世界诸人组建的聚会,只是更边缘化。
“你想去跳舞还是先吃点东西?”库洛洛低声问。
换成别的女孩子肯定是选择跳舞,谁来宴会真是为了吃东西的?
有啊,他们家别具一格的大小姐就是。
“吃东西。”零零不负库洛洛的预料,“我看到冰沙了,主人家特意用雪山水做出来的冰沙,你要来一碗吗?”
她时刻谨记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人设,没有将目光停留在旁边的鹅肝和龙虾身上。
凹人设好累,她想吃冰皮月饼。
“不用了,大小姐开心就好。”库洛洛逐渐习惯零零不走寻常路的画风,他半扶着零零的手,带她走向自助餐区。
库洛洛扶住零零的姿势很微妙,在这个角度下,他既可以轻易地把她推开,又能迅速拉进怀里,是保镖常用的姿势。
但别的保镖把雇主推出去是为了让她闪避暗器,拉回来是为了护在怀里。
而库洛洛推人出去是为了给他挡刀,拉回来是为了替他接下暗器。
人肉盾牌,哪里需要哪里搬,实惠。
零零仿佛对这些细节无知无觉,她非常配合的和库洛洛共演一段感人肺腑的主仆情,两个戏精相视一笑,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凄楚动人。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可以一直演到舞会结尾。
“咻!”一只不起眼的念钉从人群中划过,尖端闪耀噬人的暗芒,直指库洛洛的心口!
库洛洛毫不犹豫把身边的少女往怀里一拉,暗器刺中肉-体的声音连带飞溅的血花一起响起。
血滴落在库洛洛唇边,被他无意识地舔去。
热的。
“噗。”少女的尸体被库洛洛扔在地上,红色的地毯颜色被染得更深,衬得少女的肌肤苍白如雪。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在库洛洛没有发现的角落里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可惜了。”库洛洛真心实意地说,用渣男深情的声音说:“她本该是我新的收藏品。”
“真感到可惜,为什么不替她去死呢?”波澜不惊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身优雅西服的伊尔迷·揍敌客扔出念钉,次次致命,“真虚伪,库洛洛·鲁西鲁。”
“你也是为了赏金而来?”库洛洛认识揍敌客家大少爷那张脸,盗贼的极意被他握在手中,翻出一页。
“不。”伊尔迷否认,“有人用更多钱请我来杀你。”
库洛洛很难杀,伊尔迷本来不想接这笔生意,奈何雇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雇佣传闻中死要钱的揍敌客家,太宰治破天荒主动赶了一次稿,把自己感动的泪眼汪汪。
太宰治:我太勤奋了,赞美自己。
“我怎么感觉你提前埋伏在这里?”库洛洛挑了挑眉,召唤出巨大的藤曼抽向伊尔迷。
他是今天早上被零零临时起意拉过来的,万一他拒绝,伊尔迷岂不是白跑一趟?
“是雇主提供的消息。”伊尔迷显然知道些什么,平静地说,“他说你身边有个替死鬼,我的埋伏或许不会有效。”
“我观察了几天,你不是挺喜欢那位小姐的吗?还是毫不犹豫让她为你去死了呢。”
“只是对美丽的欣赏而已。”库洛洛坦然地说,“正如你和你的雇主,不也没有把零零小姐的生命放在眼里吗?”
亡命之徒都是一样的,被卷入的无辜人实惨。
不止是倒在地上看戏看到快睡着的零零,还有舞会大厅中惊慌失措的普通人……
不,没有惊慌失措的人。
从伊尔迷扔出念钉开始到库洛洛召唤出巨大的藤曼反击,两人的动作没有丝毫收敛,周围的普通人却像是完全无视他们一样,仍然在笑着交谈、饮酒、起舞。
悠扬的小提琴声进入高-潮,领舞的男女裙摆花一样盛开,温馨和谐的氛围牢牢笼罩住整个舞厅,衬得库洛洛和伊尔迷这边格外怪异。
伊尔迷不明显的皱眉,显然没有从雇主处得到异常的消息。至于库洛洛,他更是一无所知。
“要先离开这里。”库洛洛非常清醒。
伊尔迷·揍敌客擅长暗杀,空旷的场合能限制他的发挥。而库洛洛盗贼的极意技能点非常全面,面对不擅长大范围攻击的敌人,他当然要去到自己的主场。
库洛洛迈步要走,一只手突然攥紧了他的小腿!
那只手苍白瘦弱,仿佛一折即断,却蕴含比库洛洛遇见过的任何强化系敌人都更强大的力量,恍惚之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腿会被生生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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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呀,库洛洛君。”零零抬头和一脸见鬼的库洛洛微笑对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家伙,宁的保镖事业真是做出了风采、做出了时尚,白吃白喝白住好几天,最后拿雇主的命给自己买单,血赚不赔。
“零零小姐。”库洛洛不动声色地试图挣脱零零的手,没挣动,他裤子要裂开了。
库洛洛:为了我的贞操,快松手!
零零:你还有这玩意儿?(难以置信的眼神)
贞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你注定嫁不出去了,认命吧,把自己的清白埋葬在美少女的铁手中。
“我的念钉应该穿过了你的心脏。”远处的伊尔迷难得好奇,“你刚刚确确实实应该死去才对。”
他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杀手的尊严感到了挑衅。
“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当然也可以活,朋友,眼界放开阔一点。”
零零抬手打碎向她抽来的藤曼,握住库洛洛的手向内用力。
骨头被碾碎的声音让人牙酸,趁着腿骨软化的那一瞬间,库洛洛闪电般后退。
他撞到了背后起舞的一对男女。
他们的舞步优雅有力,库洛洛情急下后退的速度足以撞碎一整面墙,却没有撼动舞者分毫。
音乐声奏向最高峰,高大的男人举起他的女伴在空中旋转,聚光灯不知何时照射在他们脸上,令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
所有的宾客不约而同地转身面向起舞的男女,热烈地举手鼓掌。
潮水般的掌声淹没了小提琴的音乐,斑驳的浮世绘在库洛洛眼中闪过,像破碎的泡沫与羽毛的幻影,烙进虹膜。
零零轻巧地停在空中,手腕上的金玲猝然一响。
刹那间,鼓掌的宾客、跳舞的男女、行走的侍者被按下暂停键。
极致的盛闹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寂静之中,恐怖的种子在孕育。
像生锈的发条卡顿的声音一格一格响起,一百张一模一样的微笑面孔扭曲着朝向库洛洛的方向。
厚厚的微笑面具下,古怪的肿胀像虫巢钻入起伏,有什么东西藏在人皮下,正欲破皮而出!
撕拉一声,墙壁上烛火微弱的烛台明亮大作。
一百只惨白的蜡烛悬浮在金碧辉煌的舞厅中,烛烟升腾起游龙般的云雾,仙境似的美景中没有脚的鬼头张开畸形的大嘴。
“呼、呼。”粗壮的呼吸声与嘻嘻笑闹的孩童笑声一并响起,古往今来鬼物语的窃窃声一层层叠加在一起,密密嗡嗡的声音让人脑袋发胀,眼前迷离幻觉侵蚀脑海。
离库洛洛最近的舞者微笑地看着他。
男人俊美的面孔与女人美艳的脸蛋像泛黄的蜡像一样僵硬,他们唇角勾起一模一样的弧度,脸颊鼓起的肿包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在肿包起伏到最高峰的那一刹那,一只细小的、青黑色的婴儿的手从两人的酒窝中探出!
“咿呀。”鬼婴从破洞中爬出,它裂开一口尖细的灰牙,闪电般扑向库洛洛。
咒灵撕开人类的皮囊,尖啸着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