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坐定后, 大家也不临时换地方了, 就在沁芳亭讨论。
他们出门探查了那些江湖人的态度风向。
这些江湖人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打了鸡血似的,一听什么藏宝图就涌上司马家来捞好处。
此次事件是有人刻意将矛头指向司马家,但要说确切的消息来源却又摸不准,倒是追摸到些生面孔, 现在都已经难在徐州找到。
之前, 江湖上有这谣言,就越传越玄,而有这么多人因藏宝图的线索死了,就显得更真实,让人实想一探究竟, 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贪欲。
司马容道:“难道高丽国真有意入主中原?但是也没有必要挑我司马家下手呀!”
花弄影道:“至少, 你们家没死人吧,江湖上已经死了不少人。所以, 你又怎么能说是针对你司马家的呢?这根本就是无差别下手。是因为你司马家不易撼动, 这才将那些人引来, 这样刚好双方结怨, 中原武林就难以太平了。”
虽说“逐鹿中原”肯定会动司马家, 但要说高丽要入主中原, 花弄影觉得不太可能,也就不算是针对了。
大原轩辕氏得天下,当年得到武林各大派拥护, 所以在对待江湖人之事上, 大原轩辕氏也多包容。所以, 江湖武林才会这样兴盛,而如南征北伐,抗击吐番之类的事上,江湖好汉确实对大原多有拥护,很有胡汉界限。
司马容道:“所以他们所图谋也不小呀。”
谢智骁道:“高丽应该没有实力出兵中原吧。”
花弄影道:“当然没有。现在真相如何,也没有查清,最好仅是武林之争,但如果上升到国家层面,被一个小国愚弄,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魏无忌却忽想:她尽管心里不爱皇上,在江山社稷层面却还是偏向他的,才有此言。
虽然他也是大原臣子,未有反叛之心,但是探到她有偏向皇帝,他心中还是有些吃味。可是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吃味怕是吃不过来的。
司马容看向谢智骁,说:“不管怎么说,此事这一点线索,还是要尽快奏明皇上呀。”
花弄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收起折扇,看了魏无忌一眼,说:“武英侯、肃毅侯还是尽快回京吧。”
雷钊说:“此事还没有查清,如何回京?”
花弄影淡淡道:“不要以为自己可以当上帝,主持江湖公义。此时此刻,当然是进京表忠心、表功劳、表示与圣上同忧之心,又能守护自身家族才是最重要的。身在官场,为人臣子,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要有的。”
魏无忌听懂了,花弄影说得隐晦,那是因为她没有证据,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背后之后对付了司马家,又对付他魏家,可就麻烦了。
雷钊道:“那么江湖之事就不管了?那些人若还自相残杀呢?”
花弄影道:“藏宝图一事,让人见识到谣言的可怕。不若咱们也造个谣言,就去传高丽欲入主中原,奴役汉家,是以在中原武林想弄得天下大乱,好混水摸鱼。你雷大侠只需为证当日你所见之人所习武功是高丽的,江湖上自会传开。如此,方可掌握主动权,若此时与高丽朝廷有关,此为‘打草惊蛇’之计,他必自乱脚阵,忙着向皇上自陈清白,哪有精力再在中原武林继续搅乱?若此事与高丽王无关,只与高丽武林有关,那便是‘祸水东引’之计,朝廷和武林共向高丽王施压,他就算找个替死鬼也得让我方满意。今后,中原每死一人,高丽王就多一分压力。”
“但是如果和高丽朝廷无关,他们要找替死鬼,岂不是冤枉无辜之人?”司马容确实是有良心之人。
花弄影不禁睨着他,有几分玩味,司马容道:“姜兄这样看我干什么?”
花弄影轻轻一笑:“和中原百姓安居、武林和谐、大原社稷相比,你说的哪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吗?就是说自家老母和小孩先照顾好,才有资格看看别人家困难能不能帮一把。”
谢智骁不禁抽了抽眉角:孟子的话,原来是这样解释的?
司马容为人素有原则:“就算如此,也不能冤枉别人。”
花弄影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是卑劣,有可能引起两国对峙。但是你想过没有,平息武林内部纷争是当务之急,先治标,才能为治本赢得时间。咱们只是先将危机引出去,一切都在外面解决,自己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雷钊道:“若是逼得高丽人兔子急了还咬人,真的引得两国兴兵,苦的还是天下老百姓。这两国之事,岂可玩笑?”惊云山庄与高丽武林也有往来,他父亲就颇为欣赏李皓卓,李皓卓自成一派,他武功放在中原也是顶级的高手。
花弄影道:“两国兴兵,从朝廷议政,再准备粮草后勤,再到点将、定下行军路线、组织民夫和侦察敌情要多少时间?你真这么关心世间公道,有这些‘时间差’也足够你单枪匹马跑一趟高丽调查了。放心吧,高丽人朝中脑子清醒的人一定不会让高丽王走到这一步的。防他们还不如防着点北逃上京的契丹和态度爱昧的吐蕃。”
谢智骁忽道:“如果只是我们草木皆兵怎么办?现在去奏明皇上,到时查出是一场乌龙,我等岂不尴尬?”
花弄影道:“那是你们的事。”原著中又没有说。
雷钊不禁眯了眯眼睛,暗想:这个姜余确实无赖,读书人就是滑头。
花弄影说:“武英侯和肃毅侯明日就出发回中都吧,雷大侠留下与武林中人说明。”
谢智骁道:“你呢?”
司马珏道:“贤弟当然留下。”
花弄影却沉默了,留在司马家,有司马珏在,他手完全好后,将来只怕更难脱身。现在这张“姜余”的脸在江北一带又很麻烦,崆峒派的人要是看到她,可是说不清了,在江北中原一带只有呆在司马家能保她暂时安全。
可她是不想在这里当假妹妹一辈子,到时司马珏一时忍不住和司马宸说了,司马宸要找她对质。结果司马家所有人见到她的真脸,那她不被轩辕凌恒发现才怪。
为今之计,只好是先摆脱司马家,摆脱姜余的身份。也许可以再找张面俱扮回女人,扮三四十岁的女人,她也擅长。
花弄影道:“我跟他们一起进中都。”虽然中都是轩辕凌恒的地盘,但此时她除了跟魏无忌他们离开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谢智骁也要进京,若他不是一起,他现在又怎么可能看着她跟着魏无忌溜走呢?
魏无忌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他显然也想到了她继续呆在徐州的危机,呆在司马家更不是个事儿。
魏无忌微笑道:“如此也好,姜兄为人机变,与我等也有个照应……”
司马珏站了起来,说:“不行!贤弟不能走!”
魏无忌不禁微微蹙眉,谢智骁这时也明白花弄影要跟他们进中都了。她不能留在司马家,不可能骗司马珏一辈子,而司马珏发现被骗后,必然会被揭破真正身份。司马家家大业大,岂敢不将人送回宫去?而她此时也不能单独离开司马家,此时江湖上正乱,她还得罪过崆峒派的人,总之是不安全。
谢智骁想要开口,但忽想自己此时和司马珏争起来,他更觉他“为老不尊”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亲妹妹”后,司马珏就像是护仔老母鸡一样。
花弄影道:“大哥,今后我们还可以再见的嘛。”
司马珏说:“我说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花弄影捏了捏拳头,说:“大哥,我知道咱们兄弟感情好,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本来就是四海为家,我来徐州很久了,此时刚好有事,也去中都洛阳看看牡丹花。”
“此时哪有牡丹花?”
“桂花也一样。”
司马珏说:“如果你要走,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你不会武功,我一路护你。”
花弄影说:“我不会武功也是相对的,寻常人十个八个我还是有把握对付的。大哥,现在司马家还在风头上,家中正需要帮手,雷大侠都要留下相助,你身为司马家的继承人,岂可为了保护我游山玩水就丢下什么都不管的?”
司马容道:“珏儿,不要任性,你和姜兄弟又不是不能见面了。你们兄弟情深,等这事都过去了,你们自然是能再见的。”
司马珏道:“贤弟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天下无不散之延席。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倘若你不来呢?”
“我会来的。”
“你不来,我可以去大明湖畔等你吗?”
花弄影最怕别人对她好,对她不好的她有一百种主意对付,可是真心对她好的,她却有无限的愧疚。
“那怕是不行,此事了结,我大约是要去江南走走,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土仪。”
“我才不要什么土仪。”
花弄影道:“哎哟,你要重礼是不行的,司马小姐也说了,我又穷又怂。”
司马珏这时不禁有丝莞尔,想了想说:“那这事都了结了,你来徐州,我陪你去江南玩。”
花弄影说:“好呀,有你在我也安心,不然‘江东四郎’抓我去当妹夫怎么办?我可不要娶他们的妹妹。”
……
晚上设宴盏行时,花弄影是老老实实,再不敢多喝一杯酒了,并且也早早回客房。
司马珏刚离开,却又有人敲房门,她原以为是魏、谢,一开门却见是司马璃。
“司马小姐。”
司马璃抬头看看他,说:“我知道你记仇了。”
花弄影为避嫌,还是走出了屋门,司马璃虽是小姑娘,但基本教养还在,不会主动进男人屋里。
花弄影说:“没有。”
“真没有?”
“我发誓,我要是有就出门被车撞死。”
“谁要你发这种誓了?”司马璃嘟囔。
“怕什么,我真没有,我就没事呀。”
司马璃这才有丝笑容,忽说:“你也没有那么差,当然和我叔叔哥哥们比……丑了点、怂了点、弱了点……”
花弄影呵呵:“司马小姐,姜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这些是改变不了的事,你不用再告诉我了。”
司马璃说:“你这人就是接受不了别人的忠言逆耳。”
“那你还有什么忠言逆耳,不妨都说吧。”
司马璃说:“你好好读书,就算你不爱科举,但是求个功名才能一展所长,成为国之栋梁呀。你那些自命清高其实是迂腐偏见,也是懦弱无能,你要是觉得朝廷取的那些人不好,那你就比他们好呀。”
花弄影现在是听说出来,说:“你是说让我去科举当官?”
“到处骗吃骗喝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回你又是想去给我表叔还是武英侯当门客呀。能考科举自己当官,为什么要当门客寄人篱下呀?你只要入仕,别人也会帮你的呀,就算表哥武英侯雷大侠他们都不帮你,我爷爷好歹也有个爵位。”
花弄影深吸一口气,说:“你建议我去当官?”
司马璃说:“对呀,是只会空谈耍嘴皮,还是治千里之才,干过才知道。”
“我若是治千里之才,又怎么样?”
司马璃脸不禁红了起来,脚动了动,说:“那我……再不说你又穷又怂又弱了。”
花弄影不禁莞尔,说:“那我不想混日子了后就试试,不过,科举之事变数是很多的,也要阅卷老师合胃口。多得是大才子却屡试不第的。”
司马璃说:“你还大言不惭,你是想说就算你考不上也是大才子?”
“好好好,考不上就是小姐口中的又怂又弱又穷还丑的酸书生。”花弄影笑道。
司马璃拿了个小包裹塞到他手里,然后扭头自己跑了,花弄影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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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盗文实在是太厉害了,大约这篇文是太长了,都是看盗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