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病了三天, 倒是三皇子留在身边侍疾, 花弄影并没有让人端茶倒水,而是让他在一边读书。
她本不是为难孩子之人,况现在心中有那计划,对三皇子倒越发慈爱了。三皇子心中她自然是比任何人都重要了, 对她敬重依恋之极。
轩辕凌恒每日会来看看她, 她却十分冷淡,还是因为三皇子陪在身边,缓了他不少尴尬。
这日皇帝过来,还带了一样东西,便是嘉兴一带的粽子, 新找来的南方的厨子做的。花家是钱塘人, 口味自然相似。
“母妃,你尝尝。”三皇子托着一个碟子到了贵妃榻前, 碟子上正是一个剥开的粽子。
花弄影知道是皇帝让他送来的, 淡声道:“三儿自己吃吧。”
轩辕凌恒走了过来, 说:“三儿一片孝心, 你好歹别伤孩子的心。”
花弄影道:“你不要利用孩子做些有的没的。”
轩辕凌恒道:“朕和三儿不过是想你快些好起来。”
花弄影道:“我已好了。”
轩辕凌恒又让她尝尝粽子, 尽管此时的花弄影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兴致, 但他这样来亲近,以此时双方的身份也不能翻脸。
花弄影又吃不下整一个,分给三皇子一半, 取了银筷吃着。
轩辕凌恒淡淡一笑, 说:“朕也觉得你们江南一带的粽子更好吃, 这厨子也不定是会包粽子,江南菜色也烧得极好。”
花弄影低低嗯了一声,轩辕凌恒看了她好一会儿,心思百转,说:“朕也想过,你要不爱在后宫走动,你就别去了,初一十五,你要不爱去皇后那请安,你也自个儿呆着。”
花弄影并没有应他,轩辕凌恒一颗心莫名有些尴尬,说:“朕知道你心地善良,之前的事也不关你的事,你也不必为此不开心。”
花弄影不想理会他,轩辕凌恒蹙了蹙眉,又示意三皇子退下。皇帝也是不会在意孩子被利用后抛开会不会有想法,一个皇子有三皇子的宠已然是很不得了了。
“朕也只想和你好生过日子,养大三儿,你再生个皇子公主。之前的事是她们不对,但朕也一直护你,没让她们伤你。你是有些任性,朕也没有罚你。你怎么就不开心呢?”
见她一派冷漠,轩辕凌恒说:“你也知朕对你一片真心,你才敢这般怄朕,你怄朕,是心里也有朕。”
花弄影真怕说起更让她不好接受的话事,说:“你别说了,好吗?”
轩辕凌恒微笑:“那你别一天到晚不理朕。”
“我累,不想说话不行吗?”
“要不,朕陪你躺一躺。”
“我不想让皇上过了病气。”
“你这么高的医术,一点风寒早就好了。便是朕病了,你也会给朕治好。”
花弄影无语,轩辕凌恒却不客气过来将她抱起回卧房。
他开始时倒真只陪她躺躺,没有做别的,只是撩撩她头发和袖子闻闻,又来蹭她的薄被。
“你身上怎么这般香?”
“……”
“你用什么香包?给朕也制一个。”珍淑仪就爱调香。
他怎么想起她来,他可不喜爱她。
“朕瞧你给三儿做的衣服,针线也是极好的,也给朕做一件。”
花弄影被吵得烦了,转过身去背对他。
轩辕凌恒道:“等珍淑仪生了,无管男女,抱来给你养着。”
花弄影听到这里,真是够了,说:“我是嬷嬷吗,要给你和她养孩子?你们捡现成的?”
“三儿也有个伴儿,将来你也生一个,就更热闹了。”
花弄影服了他了,说:“是不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我对什么芝麻馅、豆沙馅的蒸包子、煎包子不感兴趣!我养三儿是因为他跟我很像,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轩辕凌恒忽笑道:“为什么要叫孩子芝麻馅包子?”
花弄影说:“表面天真纯洁,内心多智黑的能算计别人,那些以生孩子为生的女人这么称呼。”
轩辕凌恒说:“什么以生孩子为生,女人生孩子母凭子贵,不是大福气吗?”
花弄影也睡不着了,坐了起来,轩辕凌恒抓住她,问道:“你莫要胡闹了。”
花弄影说:“你听不懂人话是吧?那我打个比方好了,我跟你讨厌的男人生个小孩,你能给我养大吗?不会是吧,唯一的结果是掐死他对吧?”
轩辕凌恒俊目阴翳地看着她,说:“你当真什么都敢说。”
花弄影也能瞧出他最近小心翼翼的接近讨好,但是真的牛头不对马嘴。
她不禁说:“你不要以你所认为的好来对我。你真这么爱我立我为后,废了傅氏、李氏,我就感觉到你爱我了。你不爱我也就算啦,没人强迫你的。反正,我给你养大三儿,你保障我们俩的安全,你有兴致想跟我睡觉,那我也不能说不行,对吧?就这么简单,不用搞东搞西。”
轩辕凌恒将她按倒在榻上,阴狠狠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真不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花弄影说:“你也没多可爱呀。”
轩辕凌恒说:“你想我什么都给你,可是这个世界想得到什么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花弄影嘿嘿一笑,说:“咱们终于有一点观念相通的了。所以呀,聪明人不要拐弯抹角。”
轩辕凌恒:“可你至今在朕的羽翼之下,你有筹码吗?”
花弄影点头:“这是好问题,你的意思是,我飞出你的羽翼才有资格和你谈?”
轩辕凌恒道:“不是吗?”
花弄影哂笑:“大哥,我要是飞出你的羽翼,我还跟你玩?”
轩辕凌恒道:“什么意思?”
花弄影:“我根本不需要你,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轩辕凌恒说:“你的野心都寄望于朕,怎么会不需要朕?”
花弄影道:“你又知道我有什么野心了?”
轩辕凌恒暗恼,俯头去吻她,她手推开他的唇,哂笑:“你觉得现在合适吗?现在我提不起一点兴致。”
“待会儿你就有了。”
轩辕凌恒强要去吻她,她在他身上几个穴道按去,他一时不注意,等注意到时,身体已经酸软了,当然她没有内力,这只是暂时的。
花弄影放倒他,自己坐起身来,理了理头发,斜睨着他,笑道:“说了午休的,你这是做什么呢?扰人清梦。”
“花弄影!你很好!”
“当然。”
“朕要将你……禁足!你这不识好人心……”
花弄影越过他下了床榻,而他还一时提不起力气,躺在床上咬牙切齿。
等他缓过劲来由宫女服侍起床时,出了卧房,问了高连喜,才知她在后院督促三皇子练武。
六岁的三皇子跟着她舞着一套拳,她虽没有内力,但招式倒有模有样的。但见掌势如波、重重递进,却又需极其灵动,这显然是一套很好的基础掌法。
武过一遍后,她见三皇子呼出一口浊气,额间已有些汗濡,她又给三皇子擦了擦汗。
“母妃,三儿有没有进步呀?”
花弄影微微一笑,说:“有啊。”
“那我什么时候能像蕾姨一样厉害?”
“这个大约要十几年后吧,哎哟,都说了要请她指点一下你的,都不见人的……”
“那召蕾姨进宫来呀。”
花弄影是不敢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练高深武功,因为出一率太高了,而她一个绝脉没法施救。
“过两天吧,我得准备一下。”
轩辕凌恒见他们母子相处和谐,自己的的确确就是多余的,不由得十分嫉妒和愤愤不平。
一个是朕的女人,一个是朕的亲生儿子,现在朕倒是外人了,而且还不是女人矫情做戏,她好像是真不待见他。
是不是他不立她为后,不废了傅氏和李氏,她就难以正眼瞧他了?
哪个女人在后宫不是争出头的?最后结果是好的,成为胜利者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况且,傅家和李家在他手底下还算得用,现在何必平白生事?
轩辕凌恒接近不得,只有失落离去。
……
今日是五月初一,轩辕凌恒必是按规矩歇在皇后那里的,他是一个不会为女人破坏规矩的人。他最专宠德妃时,初一十五也必歇在凤仪宫。
魏无忌会进宫来看她,她倒不奇怪,只是这夏夜太短,人畜也歇得迟起得早,危险度又高了一些。
“你要真不喜欢傅氏,我寻机会潜她宫里去将她做了,定然做成猝死,这也给你出口气。”
花弄影倚在榻上,支着额,想了想说:“你杀了她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让皇上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一个原著失败者敢去撩女主的虎须,老寿星嫌命长,唯一能杀她不被炮灰的男人只有男主。这是她的直觉。
但是尽管她能将皇帝迷倒,但让他对女主动手还是不易的,因为一定会有各种无法动手的理由的,除非她气数已尽。
魏无忌忽道:“你不会想要我也杀了几个妾氏吧?”
花弄影哧一声笑:“你想多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魏无忌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忽说:“你为什么会想让皇上杀傅氏,却不想我杀妾?因为你吃醋,你喜欢皇上吗?”
“你怎么想的?当然是傅氏和李氏想要我的命,我才想要她们的命,你的小妾们又没害我。”
“我定让你如愿,两个女人而已……”
“说了不用你管,你不是说想接我出宫去吗?此时何必节外生枝?”
魏无忌又欣喜地抱住她,说:“最早避暑时,最迟秋狩,我定安排好来。”
这人粘粘糊糊求欢,花弄影说:“你不要这么好色啦!”
“两年了,你总得怜惜怜惜我。”
花弄影不禁好笑,说:“我是为你好,你少年纵欲,身体底子总是不好的,禁欲可以多活几年。”
魏无忌道:“我是有过不少女人,但谁说我纵欲来着?我有那么多时间夜夜笙歌吗?皇上那才纵欲……”
花弄影说:“他先天身体条件好。”就像正史上的汉武帝,不可一日无妇人,不照样算是长命皇帝。
魏无忌不服气:“我哪身体不好了?”
花弄影咯咯一声笑,他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将人扑倒……
他其实不敢太过分,遂了他的意后,还有些时间他才说起见到她兄弟们的事。
花弄影不禁道:“也不知我走后,花家会如何。”
魏无忌道:“若是做成你意外……仙去,皇上还能降罪花家不成?况且,不管怎么样,我魏家也暗中帮一帮忙,你兄弟和妹妹不置于活得太差。你要不放心,我让我族弟向你妹妹提亲……”
魏阀世家大族,便不是嫡支,花家庶女也是高攀。
花弄影道:“傻瓜,这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两家有关系吗?”
魏无忌说:“你走后,弄个一见钟情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花弄影说:“才不要,万一皇上容不下魏阀,我妹妹不是进火坑了。”
魏无忌说:“你都跟我一块了,以你我的才能总能有办法吧?你出宫后,我无诏再不来中都。皇上若是能容我最好,若是不容,我也不怕他。”
花弄影说:“皇上要释你兵权是肯定的。我若是皇帝也决不容许一家门阀世代掌握重兵。你魏家在中原盘踞,兵权却又是你们世代权势显赫的原因,就算你想放手,你族中也不会由着你。”
花弄影不禁想到唐时的“五姓七家”,其实有人将“五姓七家”的覆灭归功于科举取士。其实也不尽然,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唐末“黄巢起义”,那“五姓七家”可也没有魏家这样的兵权,农民军过境,能把一些秩序踏得粉碎。“五姓七家”再高大上,也不过是农民军的炮灰。
既然是架空历史,还有魏家这样的超级大门阀,这矛盾难以调和。
这样看来,魏无忌真不是一个好的对象,可是若不是魏无忌这样的男子,谁敢来后宫扒灰?
魏无忌此时不禁深思,忽说:“小鱼儿,你怕不怕?”
花弄影极度高傲,虽然知道魏家不好,却不会露怯:“我有什么好怕的?”
魏无忌搂着她依在自己怀里,心中缱绻,说:“小鱼儿,你愿将自己交给我,我不会负你的,不管如何,我都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花弄影不禁好笑,不过不得不承认,魏无忌能让那么多女人倾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说的情话总是直击女性的多情点上,而他大约还不是开玩笑的。而轩辕凌恒说情话,就让人感觉假很多,而且撩不到女性的心尖,他受女人欢迎除了长得好,还是他的身份原因。
“你跟别的女人说过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你,要吃醋吗?”
“想多了你。”
“我不这么说。”
“呵呵,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一笑,春光都要失色’什么的吧?这倒是既不承诺,又撩得很,无知小姑娘哪里是你对手。”
“……”魏无忌尴尬地抚了抚后颈。
花弄影从他怀中挣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册子来给他,说:“这你收好,回去后好好练。”
花弄影不得不为此准备,逃跑最好的功夫当然是无影无踪的“凌波微步”,两人到时万一遇上强敌,逃跑的机会也多一点。
※※※※※※※※※※※※※※※※※※※※
脖子痛、背痛呀,坐不住,写出几千字,我都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