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山庄庄主雷昱思念老婆, 进中都受封后就回幽州了, 但雷钊、云铎、云锐、和蕾儿在中都住进了朝廷敕造的忠义侯府。
他们本是江湖习性,懒得大办酒席,也就几位亲近朋友前来。雪花倒是爱来和蕾儿玩耍,这个大使十分不称职, 日常事务都交给属下。
雪花到处看看, 只觉雕龙画栋,轩丽非常,叹道:“你们中原人真会盖楼,我们大漠牧民大多住帐篷,王城倒是石头切的。”
蕾儿笑道:“你要是回去, 我倒想跟你去看看全是石头切的王城。”
雪花叹道:“哪里容易了, 我不是说回去就回去的。”
蕾儿道:“那你都在这里当大使,不嫁人了吗?”
忽听一个男人声音笑道:“你自个儿都还未嫁人, 能管别人嫁不嫁人吗?”
从屋顶跃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袍, 红色纱罩袍的男子, 显然地江湖打扮, 一头长发半束, 一半披着。
司马容朝她微微一笑:“丫头, 想我了没?”
蕾儿说:“想你?你哪位?”
司马容哎哟一声说:“侯门千金,看不起人了……”
蕾儿心中一丝酸一丝甜一丝生气一丝好笑一丝犹豫一丝茫然,说不清楚。
司马容说:“要不切磋一下?”
蕾儿道:“好啊, 谁怕谁?”
雷钊正在花园摆了宴席, 几个兄弟陪着贵客。在征北之战中前方敌后配合良好的魏无忌、杨谦, 老朋友谢智骁,还有跟着谢智骁来的花霆、司马容。花霆是德妃之兄,随军平南有功,现也是五品游击将军了。
而跟着花霆一起来的还有少年花云,花霆也知妹妹最挂念的是这个弟弟,现在他已经十七岁了,也该多出来见识。
魏无忌一听是花霆,见他对小谢甚是敬仰,他本是小谢下属,而小谢显然是在提携他。魏无忌不禁心中一阵郁闷,明明他才是小鱼儿的心上人,大舅子去亲近别人了。
“花五郎和……德妃娘娘同年?”论起年序,魏无忌听说花云十七岁。
花霆笑道:“五弟是德妃娘娘的双胞胎弟弟,只相差一个时辰。我们家是郎君和娘子一同论年序的,在下是长兄,德妃娘娘行四。”
魏无忌看看花云说:“虽然长得好看,但和她也不是那么像。”
花云和原装花弄影有六分像,毕竟龙凤胎不是同卵,现在渣鱼版的就相差更大一些了。
花云脸上一红,说:“小弟自是比不得娘娘。”
魏无忌观他吐气,说:“武功这么差,怎么保护你姐姐?”
杨谦忍不住踢了魏无忌一脚,但后者还颇为倔强,没有认错的意思。
杨谦只好打圆场:“太冲又开玩笑道,我也不会武功,你是不是要笑话我?”
杨谦虽然解围,但花云羞红了脸,花霆也只觉脸上发烧,又不好向这天下世家公子权臣名将发火。
花云是庶子,早年在内宅嫡母哪有思心培养他,放在花氏族学读书,便是花弄影一朝得道,两三年间无名师哪里能和在场的公子比了。
花霆道:“五弟在读书,过些年欲参加科考。”
杨谦瞪着魏无忌,后者还是打击人:“你们花家将好好的郎君差点养废了,却是一心将家族重担压在女人头上……”
谢智骁喝道:“武英侯!你要故意折辱我朋友吗?”
魏无忌满腔不满,但是想想辱了大小舅子,他也是两头不着好。只是实在生气花家所为。
魏无忌道:“我何有此意?不过是看着有几分过不去。”
花霆道:“武英侯,在下虽身微位卑,但凡是要讲一个理字。”
雷钊打着圆场:“来者都是朋友,不要几句话生了嫌隙才好。”
云铎也观花霆和花云武艺平常,暗想:恁她聪明绝顶,但家族父兄如此,实在步履艰难。
花霆虽觉魏无忌瞧不起自己,但是如他们这样的大世家最出色的郎君,本就性情高傲,如肃毅侯这么礼贤下士的人是极少的。
况且,魏无忌征北首要功臣,当世名将,有足够的资本。
正把盏间,下人来报,说司马容和大小姐于后院打起来了。众人心想:司马容不是去出恭了吗,原来是找蕾儿去了。
雷钊心中却另有所谋,笑道:“且让他们打去,从前一见就吵,却有一年多没见了,不把该吵的吵完,总是不对劲。”
云铎也知长白山论剑之后,司马容向蕾儿求过亲,但蕾儿拒绝了他,长白山论剑过后,蕾儿增长了见识,更追求理想,她还没有想过去当一个媳妇和母亲。
司马容虽也深情,但是他颇有魏晋之风。
我喜欢了你就是喜欢了你,可又如何,却也是高雅的相交,虽然遗憾,但敬你的灵魂,所以我走。然后,两人就分开一南一北。
果然,他们打够了就歇了,只不过有人受伤了。蕾儿带着雪花跟在司马容后头来了花园,雪花反正也是旧友。
司马容哧哧两声,又神态自然地在谢智骁旁边的位置坐下,说:“你那‘天香断续胶’给我用用。女人狠起来就会谋杀亲夫。”
“你……”蕾儿瞪了他一眼,但是也担心他伤着了,不和他争,况且这事争起来,女人能占什么便宜?他还是手下留情,而她控制不住,伤了他的胳膊。
谢智骁道:“你这么点伤,随便洒点金创药就好。”
司马容往他腰上摸去,说:“你拿不拿?小气鬼!”
谢智骁推开他的手,说:“你一点皮肉伤别浪费药。让雷姑娘带你去上药就行了。”
蕾儿道:“我也说过了,但这家伙说要用侯爷的好药。”
谢智骁一本正经,却说:“你拖他去就是。”
蕾儿从怀中一摸,取了江湖常备金创药扔给司马容,司马容怨念甚深地看了谢智骁一眼。
蕾儿、雪花又和众人见礼了,听说花家人也不禁大奇,一见花霆,不禁笑道:“我知道你,当年是你送德妃来中都的。”
花霆却不识蕾儿:“雷小姐有礼。”
蕾儿又见花云,说:“你就是德妃的双胞胎弟弟呀,她很挂念你……唉,你武功怎么这么差?”
花云是见着第二个直言他武功差的人了,这些世家高手自有眼力,不是花家这样的中低级士族可比。
花云决定一定要好好读书习武,不要再每次受人轻视。
花云道:“小姐见笑了,小生确实手无缚鸡之力。”
雪花道:“那德妃都比你能打,你一个男人好意思的?”
花云见雪花容貌与中原女子有些不同,肌肤胜雪,轮廓深邃,睫毛又浓又长,不禁多瞧了两眼,忙又低头。
雪花却道:“你低头干什么?德妃没有和你说过做人要抬头挺胸吗?”
在场男子:……
人家是君子非礼勿视,小姑娘你懂不懂呀?
原来早两年,雪花进宫探望花弄影说起不知怎么当大使,花弄影说:“真的什么都不会,那见着除了皇帝之外的人都抬头挺胸气势上先做足了。”
雪花本就是公主,这倒不是很难。
花云道:“姐姐没说这个,她离开时要我好好读书,照顾好妹妹。”
雪花奇道:“哎呀,原来你会读书呀?那你懂不懂那个……那个《经济与贸易》?”
花云摇头:“小生从未听过这个。”
雪花听花弄影说“经济与贸易”,她要在当大使时为自己的祖国争取经济利益,与大原共赢什么的,她听得头昏,但是知道这是极好的学问。
雪花道:“那你读的什么书?”
花云道:“四书五经,圣人之言。”
雪花兴趣缺缺,蕾儿道:“你说的这个书很厉害吗?”
雪花说:“也没有书,但德妃娘娘说这个学问很厉害,跟我说过一些,我不太懂。”
蕾儿说:“她都说很厉害,那肯定厉害了。下回我要去问问她。”
蕾儿又看看花霆和花云,想起宫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生活,不禁道:“你们家替她选择了路,然后就想在她的羽翼下享福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后宫是那么好呆的吗?什么皇后、贤妃、惠妃,其实都巴不得她倒霉,有一点机会就像疯狗一样群起攻之……”
雷钊喝道:“蕾儿!你给我闭嘴!”这将后宫妃嫔比喻作疯狗,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蕾儿不禁闭上嘴,花云却不禁落下泪来,说:“原来姐姐在宫里过得并不好,都是我没有用。”
雪花忽道:“大男人羞羞羞,动不动就哭了。”
花云作为原著中一个花弄影这个只有美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妃嫔死时想念的亲兄弟,廖廖数笔的NPC,只是为了更显悲剧煽情一点。她也是有亲人的,进宫也怀着守护亲人的美好又可怜的愿望,可后宫是个残酷的地方,大多是不能在这实现梦想的,恁她美貌年轻也只会凋零。
这也是佐证了珍淑仪走的路线的合理性,还有家族对于后宫女子的重要性。一个后宫女子家族太出风头没有好下场,比如魏无双;还无好家族还心比天高女人更如浮萍,比如花弄影。
花云忙抹掉了泪:“我才不哭呢。”
雷钊忙举杯祝酒,不想二女又捣乱,在场人也举杯,也只谢智骁还不能喝酒。
……
花霆、花云回到家就被父亲花近山招了去,花近山详问他们见闻。花霆红着点,将武英侯颇为瞧不起他,还有惊云山庄大小姐与德妃交好,但也看不上他们的武功说了。但花霆不敢转述二女的话,毕竟涉及后宫。
花近山也不禁无奈,都说自唐以后,打破了门第之别,事实上到了现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代,中国还有门第之分。
相对于魏、谢两门和惊云山庄,花家确实门第寒微。
花近山道:“五郎也年十七了,现在专于练武也难有成就,听说中都的松云书院不错,我有意送你进去读书。”
花云自不好违逆父亲之意,自知已年十七,武艺稀松,难有成就。今日被诸人看不起,但想姐姐去了宫里才为他和妹妹争得家中的重视,嫡母不敢相欺,祖母也将妹妹养在膝下。他长大了,也要护住姐姐和妹妹才是,况若能科举入士,那些名将世家公子也不会再瞧不起了。
“孩儿多谢爹爹,定勤奋学习,不敢泄怠。”
花近山点了点头,说:“咱们家如今有此契机,实为不易,八郎还小,只盼你们兄弟一文一武,顶立门户,不枉为父一番苦心。那些世家权贵虽有轻视,但是你们到底成为他们的座上宾,肃毅侯也有意提携大郎,大郎好生把握机会。”
兄弟俩称是,再出门来,花云回到自己院落,便有下了学的花芳芳来看他,还给他带了双靴子。
花云道:“你每日里课业也不轻,还花这苦功夫做什么?”
花芳芳已经十五岁,但是生日在十二月,还显得稚气未脱,她不及花弄影的绝世姿容,与原尊花弄影有八分相似,也是娇美动人。花家上来了,自然也想将她用来联姻,这几年花家将她和大三个月的嫡姐花雪一同细心培养。
花芳芳道:“左右也是要练习女红,顺当给哥哥做了,哥哥别嫌弃才是。”
花云道:“那可多谢你啦,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哥哥出门去的话给你带回来。”
他们兄妹却是到今年才来中都,概因老太太前两年摔了一跤,今年才养回来。长子长孙不在身边,留他们在老家也有伴。
花芳芳问道:“外头好玩吗?”
花云道:“中都大得很,街道有衢州四个那么宽,什么都有得卖,嗯……中都的胭脂水粉铺子也多,下回哥哥给你买。”
花芳芳道:“我才不要,六姐倒是胭脂多,擦得什么似的,但是还没有姐姐两分容貌。”
花云哧一声笑,说:“这话让太太听了,可不要罚你?”
花芳芳道:“我告诉大哥哥去,大哥哥不还是要靠我姐姐。”
花云道:“你姐姐不还是大哥哥的妹妹?”
正说着,听说老太太那摆饭了,兄妹俩才去花老太太的福安堂用膳。一家子围座在圆桌上,老太太居首座,倒没有让花太太侍膳,花近山和花太太分坐左右。接着是花霆夫妻坐于左首,花霆夫人之下是六娘花雪,花霆长子已然八岁,坐于花雪下首,而右边空出两个位置。
兄妹俩见礼入座,花雪看了他们一眼,说:“就你们爱悄悄地躲着说话,让我们等了好一会儿。”
花太太面色也不太好看,花近山道:“好了好了,先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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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稿了,我落枕修修稿还行,写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