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凌恒还看着那少女鸦青云鬓, 一时未出声, 皇后、贤妃面上倒不如何,一直以美貌著称,又家族势力庞大的丽贵妃冷冷勾了勾嘴角。
轩辕凌恒终于淡声道:“平身吧。”
花弄影等人依言起身,花弄影还是头一回有这样被挑猪仔似的感觉, 她本就有些敏感, 这时也感到有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其她几个秀女心中都十分憋屈,偏偏她们和花弄影被分到同一组了,就是来当陪衬似的。
皇后本就比皇帝大三岁,皇帝不昏庸虽还敬着她,但她已然无甚宠爱, 只初一十五会来她的凤仪宫, 还常常躺下就睡。
皇后到底是后宫之主,谁也越不过她去, 丽贵妃再骄傲, 凤印也是皇后掌管着。
皇后淡笑道:“都抬起头来, 本宫瞧瞧。”
花弄影等四个秀女依言抬头, 其她三个秀女自也是美貌之人, 若非如此也过不了地方选拔, 这可和满清时期的选秀不一样。看看大部分的晚清时期的妃子照片,也难怪康老麻子要广纳汉女庶妃,乾隆要六下江南寻美女了。
只不过这三个秀女可悲地和花弄影同台, 花弄影原就是原著中的原女主冷眼看, 然后证明她心中的概念:在后宫光凭美貌也不过昙花一现, 空有美貌便傲气了,和寻死没有什么区别。
花弄影原来的底子自然是轩辕凌恒后宫历史上最美貌的女人,剧情走向是后来却被人设计毁了容貌,她自己受不住自己的烂脸模样悬梁自尽了。
黑鱼来了之后,她的灵魂气质将十分的美貌扩大到十二分,甚至这还只是光看外在和风流仪态的分数。
记忆可以封印,但一个灵魂的气质是封印不住的,这也是章小鱼原也不是绝色美女,但是在现代也能把三个她都还无意的男人弄得神魂颠倒。
皇后原本淡定的心此时也涌上一股子排斥,她也用过低级妃嫔分丽贵妃的宠,在本次选秀自也动了这样的念头,会收几个美貌的家世不显的人为己用。但是看到花弄影全貌时,皇后也完全排斥这样的想法,甚至动了不能久留她的念头,不然,往后必成心腹大患。
皇后问她们平日喜欢做什么,会什么。
林兰擅舞、王玥擅画、刘惜容擅琴,而花弄影说自己擅书法。
于是林兰和刘惜容一组表演,刘惜容抚琴,林兰随琴音舞蹈。但是宫中擅长抚琴跳舞的人太多了,丽贵妃就是琴舞双绝,淑妃的琴也是一绝,就算是那楚姬也是擅舞的。
两个秀女的表演并没有惊艳到皇帝和二妃,琴音一停,二女拜谢退居一旁。
而后有太监摆上两张桌子,备好笔墨纸砚,花弄影和王玥上前各占一桌。
花弄影看了看明显是之前的秀女用剩的墨汁,她骨子里有股嫌弃,又滴了一点水,捡起墨,单手悠悠磨起来。
重按轻转,先慢后快,纯熟无比,说不出的优雅怡然,诗书风流。
花弄影才调好墨,王玥早已经下笔画了好些了,她这才拾笔,沾了墨水堪堪下笔。
时下广为流传的字帖之一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当然是仿的,这种仿的帖子,花家也有,花弄影也临过。若写别的不大众的字帖,却也太出格惹人疑了。
但她也不是一味的刻画,此时书写自己我行我素,她笔走游龙,不一会儿就写了满满一张大纸,堪堪写完,纤长白皙的手悠悠轻放下笔,优雅敛袖,退居一步站好,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她太快了,所以王玥的画还没有作好,此时正在最后修描,王玥已经知道花弄影一口气写完了,心中更急,额侧微微汗濡。
花弄影等了大约又两分钟,终于,皇后都等不下去了,和偷瞧了花弄影十几眼,发了四五次怔的轩辕凌恒说:“皇上,臣妾看,也差不多了,便是这位秀女没有画好,也可从笔法看出画功来。”
之前几批的表演意思一下,轩辕凌恒也没有多看,有时还表示可以了,也就中断。但这回他看看就发怔,竟是忘了。
皇帝点了点头,皇后令止,王玥这才停笔。
展开画作和书法,皇后不擅琴棋书画不怎么样,丽贵妃更擅歌舞音律,而贤妃也是以书著称的,看向那一幅字,不禁心底一突。
轩辕凌恒抚掌叹道:“好字!”然后,他忘了看画了。
这倒不是他做作此状,他确实惊艳了,这字笔峰圆转,墨色均匀透纸,架构奇美,清俊刚劲,透着一股男儿霸气。
在场皇后和二妃,另外三位秀女都脸色不太好看。
还是皇后贤慧,说:“皇上,难得这位秀女有一笔好字,皇上也是爱书之人,不如就留了吧。”
轩辕凌恒此时到底还是端住了,微微一笑,说:“那便依皇后之见吧。”
皇后面上还带笑,但心底却难受。什么依本宫之见,本宫此时要是不留她,你自会留,且弄得难看了,还要受你记恨。
皇后又看向丽贵妃,但见她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抿着娇唇,皇后心里稍感安慰。至少她不是最难受的。
贤妃擅书,花弄影的出现是在年龄、美貌、书法让全都力碾她了,特别是她年纪比不上鲜嫩新人后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书法。从前与轩辕凌恒有红袖添香共书的美好回忆,这个领地却被花弄影撕得粉碎。
所以,贤妃平日再“贤慧”——且不说后宫中的女人身上有没有这种东西,也是对花弄影起了膈应。
花弄影一出现,各有原因,高位妃嫔没有一个喜欢她的。
这也难怪原著中,花弄影这种“美貌案例”在宫中只活了一年,教育了女主傅秋璃后宫生存法则。
……
花弄影复选留牌后就出了宫去驿站住着,花霆还留在驿站,这两天一直担心着庶妹。
花霆听花弄影说留了牌了,心中大喜。
花弄影看看花霆,此人还是可用,至少胸中器量是有的,听得进别人的话,也甚会包容。他才华有限,但为人处世一丝也没有受后宅较劲的影响,没有去计较嫡庶之别而冷待庶弟庶妹。在外都还有个“小孟尝”的名号,是花家可顶立门户之人,而她将来在后宫之中能走到哪步,娘家兄长自也要亲近。
花弄影道:“如今妹妹有这番机缘,自也是要拼个前程出来,方不负祖父、父亲的期望,也不负大哥哥一番辛苦。”
花霆作为男子,但觉庶妹的品貌男人见了哪有不爱的?便是自己也常被惊艳到,天天对着妹妹这样的天仙,但觉家里中人之姿的妻子都算其貌不扬了。
花霆说:“妹妹说什么话来?这都是为兄应该做的。只是妹妹进宫后,可要处处小心,万不可轻信他人。妹妹这般容貌才华,只怕宫中其她娘娘难容,你心底可要清楚,若是……你还是要保重自己。”
花弄影眼珠一转,看向花霆,没有想到他这向来连后宅之事都不怎么理的男人,心底却门儿清。
花弄影微微一笑,说:“我自然晓得,我若不爬上高位,就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魂。后宫哪有什么姐妹情?我不会相信任何后宫姐妹。待我当了娘娘,大哥哥就是国舅了,我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大哥哥、云儿和七妹争上一争。”
旁的姑娘说这种话时神情会忍不住露出轻浮之色,但是花弄影仍然眼中一片清明,眉间淡漠,好像在说“明天下雨还是天晴”一样。
花霆文武平常,但他人情灵透练达,花弄影没有说为花家争,却特意提了他、花云、花芳芳,他也就明白她在意什么人了。他作为长兄,回乡后自要关照一二。
花霆道:“家中之事,妹妹尽可放心,定不拖你后腿,哥哥只愿你平平安安。”
大好男儿,谁不想争一番富贵,做一番事业?但花家也只是平常地方官宦,祖上倒曾当过从二品官,可也是好三代之前了。
花弄影却又请花霆去买些书来,原来的花弄影虽然被教琴棋书画,但是史书百家看得不多。
黑鱼被封了那么多关键记忆,但知识这东西是很奇怪的,她只要触及相关的东西便就通个八九分。这就像早年的棒国电视剧《冬季的恋歌》一样,男主失忆了,却还会弹钢琴。
然后,这些也架不住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她在隋朝之前的基本没有问题,但她只粗读过一些前几朝的杂文,听过些故事。
中都书肆中虽无那些大家族的藏书多,更没有翰林院和各阁中的全,但品类可不是衢州小地方可比的。
这选秀过后,还要半月后择良辰吉时方得进宫,现在这段时间只能是在驿站小住了。
花近山官位品阶虽然不大,但花家家资却还富饶。不说花家祖上留下些金银,花近山在泉州哪了十几年的通判,在此时,泉州是海商云集之地。他便是不怎么收刮民脂,却也少不了海商孝敬。
书籍虽贵,花霆还负担得起。而本朝与正史不一样,线装书也出现了,但是一本书也没有几个字。渣鱼到底习惯看古文无标点,每日锁在屋里苦读,一日能啃下十一二本,许多是野史怪谈。
她读后,又让花霆打八折卖回商铺,花霆还道她不喜欢,他哪里知道她读书的速度和自有一套方法?但凡辞藻华丽空洞堆砌的,她扫过几个关键词,反正就是看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结果。这是她在古代世间养成的习惯,上官星当女皇时,也有许多奏折的,许多请安的文辞都将她捧成创世神,然并卵。
但过得三天,花霆也知道那些书妹妹竟然都是看过了的,他因为疑问,花弄影才告诉他看完了,还能说出一本本书中写的内容。
花霆自己读不好书,也不竟叹为观止。
给妹妹找书也十分辛苦,但花弄影说多读书对她有好处,不会犯了忌讳,花霆也只有尽力,向书商改为租借。
这夜,花弄影挑灯夜读一套演义历史,这类书在花家时祖母是不会让她看的。而进宫去没有关系,秀女也不可带这类杂书,显得不庄重。
若竹在外间榻上已经睡着,花弄影读书时并不怎么需要她侍候。
花弄影正看得入神,忽觉有丝不对劲,忽转过头去,但背后什么人都没有。花弄影头皮发麻,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屏风外,看榻上的若竹睡得和死猪没有分别。
花弄影现在不会武功,心中到底有几分害怕,就要开门出去,终最却又折回。
她在原先的座位上悠悠坐下,说:“阁下,既不吝到访,又何妨一见?藏头露尾,却落了下乘了。”
忽然听得一声轻轻的娇笑,坐梁上落下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却没有蒙面,露出一张可爱的心形脸,还有点婴儿肥,一双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
花弄影不禁一愣,没有想到是一个女孩子。且这个女孩子身上没有丝毫脂粉之味,因此,花弄影自然无法预料。
渣鱼没记忆,却也本性难改,命魂太复杂,经历多了难免风流。她看到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就心痒痒,尽管她不是蕾丝。
花弄影微微一笑,问道:“小妹妹,你从哪里来?”
“小妹妹?”那女孩杏眼一瞪,说,“你看到我哪里小了?我十四岁了!”
女孩用力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奈何小笼包还是小笼包,有些女孩天生发育迟了一步。同样是十四岁,花弄影好歹也快有B了,现在还在成长当中。
花弄影不禁好笑,说:“好吧,那么姑娘,你有何贵干?”
那小姑娘奇道:“你不怕吗?干嘛不叫?”
花弄影道:“姑娘武功这么高,若要与我为难,我叫破喉咙也没有用。且我见姑娘眉间朗朗,双目有英侠之气,当是不屑对妇孺下杀手之人。”
那小姑娘眼睛一亮,负着双手,昂着雪白的脖子,说:“算你有眼光,本姑娘的武功当今江湖排名第……十九,我再练上十年,前五名也是可以的。”
花弄影说:“但若论轻功,现在只怕就能排进前十名了。”
“没错!有眼光!”那小姑娘点头道。
花弄影不禁笑道:“如姑娘这样的现在一流高手,未来绝世高手,来在下屋里却是有什么事吗?”
那小姑娘说:“我就是听人说你长得很漂亮,我过来看看究竟有多漂亮呀!”
花弄影笑道:“那你肯定很失望,你来瞧我,还不如自己在家照镜子。”
那小姑娘知道赞自己长得漂亮,小姑娘是没有不爱美的,心中甚是高兴。
“你也不用谦虚,我知道,光从相貌,你还是……很美的。不然,也不会有人找江湖人想对你下手,这事刚好被我听到。我听他们要玷污女子清白,我看不过眼这种下三烂就出手收拾了。”
花弄影大吃一惊,暗想不是说她并非主角吗?怎么会引出有人想在天子脚下要除掉她?这是女主角才有的待遇呀!她深居简出,究竟是谁要对付她?好好歹是入了选的秀女,算是皇帝的女人了,谁这么大胆?
花弄影且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想便是假的,她多一重礼也不吃亏,是以深深一揖,道:“花弄影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小姑娘轻轻咳了咳,其实她不过是初出茅庐,而且还是偷偷出来的,行侠仗义的事还是头一回做。侠女梦总算满足了三分。
“唉,此乃我辈侠义中人份内之事,举手之劳。”
花弄影看她摆了摆手,眉间却得意,嘴角不禁勾了勾,说:“女侠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恩重如山。不知女侠芳名,我好以后报达一二。”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说:“我娘叫我蕾儿。”
“多谢蕾儿姑娘。我叫花弄影,真是有缘,我姓花,姑娘偏叫蕾儿,合一起不是‘花蕾’了?”
蕾儿也觉有趣,不禁笑了笑,却问:“你不好奇谁要害你吗?”
花弄影道:“我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选秀之前都居于深闺,是以与我为难的人只怕不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就是现在的哪位秀女。这也不难猜。”
蕾儿歪了歪头,说:“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那干嘛也要去选秀?皇宫里真有这么好?”
花弄影见她单纯,也有意结份善缘,长长一叹:“选不选秀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从小受家族培养,现家族送了我来,我自得尽力。不然,回乡去等我的也未必是幸福,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只有走下去。”
蕾儿似懂非懂,顿了顿说:“我看到是李尚书府的一个奴才去寻了那些人。他们是想偷摸进来驿站来,若能……害你便害你,若是不能就想放把火。”
花弄影也不禁问道:“李尚书是哪位?”
蕾儿说:“尚书右仆射李道正。”
花弄影暗自摇头,说:“李尚书不至于这么小白吧?”
在古代官场中能当上尚书右仆射的,来和一个未进宫的女人为难,可真是出息了。他的官位总不能是充话费送的吧。若是堂堂尚书是这样的思维,她躺着能当皇帝去了。最多就是后宅中人的把戏,赵姨娘还能'找到马道婆这样的奇人呢,后宅女人有点关系不奇怪。
李道正自己要对付她,当不会现在留下把柄,惹人猜疑,况且他就算有女儿在宫里,官场中人一般会先隔岸观火,看清风向再出手,渣鱼很熟悉这种生态规则。
“小白?什么意思?”蕾儿奇道。
“呃,小人,白痴,合一起。”
蕾儿抚掌大乐,说:“妙极!妙极!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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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重要的角色,被蕾儿领走了。作者偏爱有性格的女子,总是喜欢写几个伙伴,如杨青冷的安康公主;唐心微的薛心如、赵丽娜;年玉尧时的陈琦,绿莺,甚至后期被渣鱼降伏的吕四娘;星璇时的叶凉、白帆、木天涯等等。
本文小白,本文鱼丽苏,调剂之作。初衷就是当年深情后宫宠妃文正红,于是无理取闹的作者脑洞大开,想看看一个女主负心薄幸,把很红火的帝王之心利用,再踩踩,最后一脚踢了是什么感觉。有机会和都不和的感觉。太残忍了……
若有不适,吃药再看,还是不适,忍着。
忍着忍着,你就习惯了。
还不习惯,可以去《宠妃邢岫烟》转转,那个女主不会这么无理取闹。当然,其实她也不是包子,虽然开始时大家都觉得她是包子。
无存稿的作者不容易呀,今天还没有达成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