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暗想:
她那样绝世才貌, 又有心上人, 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安排?
她是二弟的通房!难怪二弟见了她脸色大变!可是若不是现在见到,二弟如今找到了新的恋人,早把东方姑娘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毁了东方姑娘的清白,害她被心上人所弃, 现在又把她抛在脑后, 二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个暗线只对父亲忠心,她定然也没有说假话,二弟当初年少,必定是看上了海棠的美貌,大长公主才想着借海棠拿捏儿子, 也给将来的儿媳妇添堵。
他一直忽略的, 二弟除了身上和他一样流着父亲的血,他身上也还有大长公主的血!
虽说丫头被卖了身, 性命全由主子拿捏, 但是不一定要当通房呀, 只要再过几年, 她神功大成, 她就有能力为自己赎身了。
海棠“缠绵病塌”十几天, 只能暂住烟霞山庄,凌云都让人悉心照料,甚至他不同以往几乎晚晚回庄子, 都要去看她。
这天沐休, 他去见她, 她“气色稍好”,请求他帮忙。海棠想可怜也装够了,他多半也什么都查到了。
凌云温言道:“你有何事,我定当全力帮你。”
海棠取出怀中的银票,递给他,道:“如今我神功已成,虽然天下无人可以阻挡我做什么,但我还是想光明正大地离开,以后活得像个人,不要背负那种屈辱的历史活着……我请你帮我办个女户。”
“你何必如此?你家中还有人在……”女户一般是绝户女才会办,是游离在现在主流社会的存在。
海棠眼眸涌起一丝哀动,这倒并非完全作假。
“我早没有家了,父母把我当一件货物卖了,我师父早已仙去,师兄也不要我了,我要自己开门立户。”
“可是女户也有诸多不便,你将来……”
“有何不便?我的会读书也会武功,世间男儿难有及我十分之一二者,师兄又弃我而去,我只有自己顶立门户了。”
凌云叹了口气,道:“我帮你办就是,但却不需要银子。”
海棠坚持:“办女户要用钱,况且我在这住了那么久,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凌云想了想,忽道:“你不想欠我,那就教我随风扫叶腿吧。”
凌霄最近十分不对劲,自从凌振越让他去书房详谈后,不,自从见到海棠开始,他就开始不对劲。
柳青青想起那个海棠,心中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向凌霄打听时,他总顾左右而言他,这让她很不安。
在她被这件事烦,还在应付着对她态度不佳的长公主时,终于有个好消息来了,老皇帝因她救少将军并献地图有功封她为灵芙县主赐婚于凌霄。
皇帝赐婚这一点与原著又有点不同,原著中是李哲赐婚,而现在成了老皇帝赐婚。原著中现在的老皇帝已死,也许是被嫡子受刺杀而亡的消息刺激一命呜呼,而现在老皇帝虽然身体日渐消沉,但是还在位。
柳青青想这应该是皇家施恩于凌家了,才提她一个民女的身份,当然也多亏了她能画出歧山边界一带的地图。
她忙于准备出嫁,跟着宫中派来的四个嬷嬷学宗室规矩,所以没有时间再去追究海棠这件事,而凌霄终于松了一口气。
相对于惊艳于海棠越来越美貌,而且还有高绝的武功,他更加在乎柳青青,她是他同生共死的爱人,是他的知己。而且海棠木讷,而柳青青可爱又娇媚,活泼又清丽,还有她那绝佳的身体……一切都令他向往。
父亲找他谈过,让他做了选择,要海棠还是要柳青青,他自然选了柳青青。父亲说,海棠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当妾或通房的,甚至他驾奴不了她,他选柳青青也好。还让他忘记海棠曾经是他的人这个事实,再也不要提,他听了虽然有点莫名的不爽,但想这样柳青青永远也不知道,那于他也有好处。
到得皇帝赐婚的圣旨也下来后,他的不安终于全者过去了,陷于对新婚的期待之中。
除了随风扫叶腿,海棠还把玉箫剑法、五行八卦步、弹指神通、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等东邪系的武功默写出送给了凌云,内功她传了九阴真经的,东邪的武功不以内功见长。她在“内伤好后”用极为高深的内功帮他的左腿一天两次地推宫过血,刺激穴道,帮助他矫正经脉,加上他勤修的随风扫叶腿,多管齐下。也是这个在现代医学上和物理治疗相近,但是在武侠的世界,那效果可就比现代的物理治疗明显多了。
如此一过两个月,凌云的腿明显好转,他不拄拐行走也不会摇摆得太厉害。凌大将军知道东方姑娘帮长子治腿并且传他武功的事,十分高兴,长子的腿疾和心爱女人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最软弱的地方。
他为了儿子,暂停了他军营中的大部分事,好让他专心习武治腿。有时,他自己也会参与儿子和东方姑娘的煮茶论道,他更惊于她的才学武功,心中又愧又恨,这样的女子竟然差点被那恶妇给毁了。
凌振越对于儿子眼中越来越浓的情意感到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害怕的是,东方姑娘心中只有那抛下她的师兄,且她毕竟被二儿子占了身子;期待的是,长子若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不管是对镇北将军府还是对他自己都将是极大的助力,且让长子情得所愿想必他会快乐许多。
至于,他原以为她是二皇子的门客,在知道她就是木海棠后,他们就释然了,相信了海棠说在半路上相救的事。他们要查起来不难,海棠在将军府呆了七八年了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二皇子。而海棠的父母也在郊外村庄数代的平民。
她唯一深不可测的是她的师门,高人都是秘密传功的,最高深的武功要有非常人的苦功和毅力天份,他们只能这样相信。
就算想怀疑,他们也无从捕捉疑点。
——不是高人传功,难道一个小女孩天生就有绝世武功?
那边,男女主角终于举行了盛大奢华的婚礼,凌振越自然要参加。而凌云想起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虽然会见到他最恨的人,他还是去了。
海棠却在这时离开了,留书一封:
凌公子见字如悟。
我走了,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久到我差点忘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也许是你这里饭菜不错,我才住了那么久。说是教你随风扫叶腿还恩,却又多教了那么多,你还不拜师,我真是亏死了。那就算你欠我一份人情吧。有时想想我真是心软,说是想要报仇,可是我下不了手,所以,我才想到了你这个她的眼中钉。我还是懒得拘在这里了,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作死,我就等着看戏吧。还有,你若是不想你弟弟出事,不要让他作死来惹我,我从来就没见过他那么恶心的男人。我去将军府探查过,青莲过得极惨,当初是他自己好色,如今却怪我们下贱,似乎会破坏他和柳姑娘的感情似的,他当自己是谁?青连若不是从小被卖来卖去,会身不由己被调教好送给他糟塌吗?幸而,我们都对令弟并无真情,如若不然,柳姑娘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准他纳妾,那么与残害你母亲的长公主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们在先,她在后,还是我们抢她的丈夫吗?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令弟当初就不该好色毁了别人家的姑娘,路已经选了,便没资格选另一条,却让别人承担他反复无常好色的错。
不管如何,往事已已,我还是放下吧,为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天高任我飞,相见不知期,勿念。
四海字。
她的字迹不算大家,但是字迹挺秀,也足见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东方姑娘,她终于还是走了,凌云在二弟的盛大婚宴上没有喝什么酒,回到烟霞山庄却宿醉了。
相见不知期,一句相见不知期似要把他的心撕成碎片。
再也不能那样,日日见到她,日日与她练武弹琴,煮茶论道了。也没有她为他医治残腿……可以看她当时温柔的脸旁。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如常人一样,能够挺拔如松,健步如飞。
也许他不是瘸子,她会喜欢他,也许会……肯定会。
海棠离开烟霞山庄,去灵州城郊寄养溪薇的农家带走了溪薇,一路往京城赶。
溪薇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很高兴,她终于不用害怕了,害怕再次被卖,害怕姐姐不来找她。
海棠把对凌家父子说的话再编了编告诉了溪薇,溪薇又是兴奋又是好奇,拉着她说也要学武功。
在原主的记忆中,溪薇就以姐姐为尊,事事想着姐姐,她与家中的哥哥弟弟感情却很淡。其实别看孩子不大,但是她都明白,父母为了自己,为了兄长和弟弟牺牲了姐姐和她。
溪微明白世上的人只有姐姐从小真心疼爱她,姐姐被卖进将军府,一年会回家看望一两次,总是带东西给她。在她也卖进将军府后,不是姐姐护着她,她可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原著中还在后期给了溪薇一个炮灰的设定。她和姐姐被卖进青楼后,姐姐因为被男主踢了肚子流产,身子受损后没有治疗,在青楼被折磨不到一年就死了。而她活了下来,后来辗转在京城一家青楼从业,她跟着一个武功不错的相好学了几手功夫,机缘巧合重新看到男女主,她就为了她凄惨一生的姐姐报仇,元宵节时她暗中接近刺杀他们,但是被凌霄当场一剑刺死。
海棠给这个妹妹自然是最好的,她的北冥神功功力已经十分强大,一百多个武士的功力加上她自己原本练出的功力。于是,她打通她的经脉后,传了二成北冥真气给她。传北冥真气,要先化去原有的武功,但是溪薇本就没有武功,自然就不用化。
在去京城的路上,她们一边传授武功,一边游山玩水,溪薇只觉果然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快活的。
海棠发现,这个妹妹变得更加的真性情,而且她姐控的个性越发体现出来了,粘她粘得像狗皮膏药一般。
溪薇在武学上十分有天资,甚至因为年纪小比之凌云还更有悟性。也许原作者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化作刺客推动一下剧情,安排了她跟一个江湖人学了些武功的几句话交代的设定,但是她的资质是跟相好学过几式就能当刺客,那她的武功真要认真学起来果然比一般的人快很多,不然也就不符合原著设定了。
而溪薇发现学武是这么“容易”、这么快乐、进度又这么快的事情后,对于海棠的事更是深信不疑:她能学得那么快,姐姐都学了十年了,武功当然更高。
半个月的路程,她们花了两个多月,在到达京城的时候,溪薇已经把独孤九剑和白蟒鞭法学得有几分火候了。凌波微步、六脉神剑等要以易经八卦和内经为基础,溪薇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如何能读懂易经和内经?
这个大晋的京城在汴京,好像整个朝代就有点仿唐宋时间段,到了京城,海棠终于见识到古代京城的繁华了,京城一带的人口应该已经超过一百万了,就是在现代商品楼林立的城市那占地也是十分广的了,何况古代没有商品楼,只能是扩张建设。
这繁华下也隐藏着危险,整个王朝腐化的危险,在闹市之中,海棠眼尖就看到了几个捕快暗暗收了摊贩的教敬。
她们问路来到内城的松鹤茶楼,走了进去。
海棠拒绝了小二的招待,到了掌柜地台前,低声道:“吕二公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