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扶了扶眼镜,轻哂一声,道:“这……我可说不上来。”
男子听这哂笑有异,转过头来,只见男子长得令人窒息的俊俏,那墨黑如夜的瞳孔令他有丝邪魅的气质,可是他的表情却十分严肃正派。
“什么事情可以让裴大律师说不上来?”
“呵呵……”裴东想起阮茉儿那简单粗暴的性格,和那骄傲的尖下巴,不禁扬起嘴角,垂下眼睫敛去眼中的神色,说:“就是有点意外。遇上一个超难侍候的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是关键。”
“关键?”
“对,因为她是阮正刚的亲生女儿阮茉儿。”裴东是律师世家出身,家族人脉很广,他要成为阮正刚立遗嘱时的律师并不难,只要在圈子中操作一番就行了。阮正刚要找律师,而裴东就“经人介绍”去接这个生意。
裴东细细道来原尾,那男子也不禁琢磨着。
裴东笑道:“你说她是不是个超难侍候的小姑娘?简单、粗暴、聪明、骄傲,却,让人不想伤害她。逸少,阮正刚如今正值癌症中晚期,已经无力开发东区那块地,而且他治病疗养需要钱,王淑芬不难对付。阮正刚似乎也打算放弃,地要拿到手并不难,只不过若真要算计这个小姑娘将继承的遗产……我有点不忍心……无欲则刚的女人,总是令人尊敬的。”
裴东却不想,阮茉儿可不是“无欲则刚”,而是:麻烦别找她,豪门恩怨别找她,虐恋别找她,仇杀别找她,誓要把不知剧情的有可能是狗血情节的文改生种田风。
……
阮茉儿除了有些担心阮正刚的身体,经常要往医院跑,她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因为天资奇高的关系,她基本上两天看完一本工程建筑类的书,到达倒背如流的程度。等知识完善了,就融汇贯通了。
传说中原主喜欢的程亦飞和他的女友穆紫云她倒也碰上过,阮茉儿其实挺讨厌碰上他们的,一见程亦飞,阮茉儿就有种悲伤泛烂的感觉。
这不,去图书馆也能碰上。
“茉儿学妹。”程亦飞清俊的脸带着一抹担忧,看着她似想辨出什么来,“我听说你家的事了,你OK吗?”
“我很好,程学长。”
穆紫云道:“阮茉儿,你可不要死撑了。我都听说你们家的纺织厂早卖了,服装公司也停业了,公司还欠着三个月的厂房房租,如今你爸爸进了医院,你能怎么好?”
阮茉儿看着穆紫云有丝神气的模样,而周围许多校友同学都保持距离围观了,相信不久之后,她家公司倒闭,她爸要死的消息就会不径而走。
喂,阮家再落迫,手中好歹还有块地址值几个亿吧?要不是阮正刚执念太深,卖了或抵押了,阮家的门面还是过的去的。
一个个都同情她干嘛?
阮茉儿并不想要多虚荣继续装富N代,但是见到许多同学对她这个惜日的白富美露出同情或看笑话的神色,阮茉儿深觉无趣,便冲他们告辞离开。
这样的读书、去看阮父两条主线走的日子过得很快,三个月过去了,到了期末考试。
基于原主的基础,她又凭着过目不忘的天资在这段时间内把大多建筑类的系统教材教辅都过了一遍。所以,她期末成绩考得十分好,全届总分第一,令学校教授老师都跌破眼镜。
若不是考卷有几门都是国外的兄弟学校发来,在电脑上解答,她同样考得奇高,教授们都要怀疑试卷泄露了。
最后,同学们脑补到她应该是家逢大变,跌落云端,受了刺激才发奋图强了。
女生宿舍中,阮茉儿整理着东西。大三都读完了,下半年就要上大四了,所以她基本上会少回学校住。
今天回学校主要是领取成绩报告单,并且听一场实习和就业的指导。
“茉儿,放假了,我们去哪里玩一玩吧?”潘冰冰忽然粘上来说,潘冰冰虽然是个骄傲的富家女,但是她这人对人好就是真心实意。所以,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背后谈起她跌落云端的事,可潘冰冰仍然待她依旧。
“我要找工作。”
“我们就玩一个星期,不用那么赶吧?”
“小姐,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是个穷光蛋好不好?”
“不会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话说,潘冰冰也不相信阮家真会到破产的地步。
“你才是骆驼呢……”阮茉儿翻了一个白眼。
潘冰冰见她坚决不可能去暑期同游只好做罢,正想约她晚上出去吃一顿,却接到了一个新认识的帅哥的电话,她吐了吐舌头,打扮一番,就出去了。
阮茉儿父亲这三个月住院,花钱如留水,阮家的一些家底基本都见底了,连王淑芬曾经买的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垫医疗费。
王淑芬同志之所以有这样的觉悟还是看重了东区那块地,那地拍下来时市值可是两个亿,比之一些首饰可值钱多了。上一次虽然阮茉儿说了不要,但是阮正刚仍坚持自己的想法拟了遗嘱。王淑芬想起阮茉儿曾说的可以把财产转给阮瑞杰,虽然他也说不要,可回家后王淑芬骂了他一顿,通过瑞杰得到她的产权也不是不可行。
所以,王淑芬这三个月见着阮茉儿都忍下了心中的厌恶,拿从前当富太太时买的贵重东西卖了垫医药费也只是在唠叨提醒别人:她是这么无私伟大。
阮茉儿也不想管别人怎么生活,她虽然情感上一直受原主左右,但她毕竟有一丝意识她是章小鱼。所以,她只是去见阮正刚时就好好照顾他,陪他说说学校里的事,但是于他们的“家庭”只字不提。
“爸爸,我们的房子两个月后恐怕银行也要收去了,你不在家中,我回去遇上王女士和阮晶晶也是自讨没趣,所以我打算在外面租房。”
“租房?你有钱吗?你一个女孩安不安全?”阮正刚一急,忙道。
阮茉儿轻轻一笑,说:“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我还是有些东西的,我转手给别人应该能撑三个月,到时我工作找到了,就会有工资了。我那么优秀,所有的建筑团队都会抢着要我。”
阮正刚看看女儿,她变了,变得再也不依赖他,变得很有主见并且固执,变得更加骄傲,他无从勉强她。
阮茉儿回到阮家,却发现家中那母女二人却正在争吵,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原来阮晶晶是学音乐的,在她高中毕业时,家里给买了架十分贵重的钢琴,花了二十几万块钱,这是阮晶晶这么多年来唯一胜过阮茉儿的地方。
而今,王淑芬的首饰去了十之七八,阮正刚一时半会死又死不了,却还是要治疗。要治疗就需要钱。
王淑芬正苦口婆心劝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类的,但是阮晶晶就是不听。
阮晶晶忽见阮茉儿回来了,心中怨恨上来,指着她道:“为什么不卖阮茉儿的东西,为什么要卖我的钢琴?那可是她的爸爸!”
阮晶晶挡住阮茉儿的去路,怨毒地看着她,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妈妈卖掉一切救爸爸,现在还要卖我的钢琴,而你这样心安理得?”
阮茉儿讽刺地勾了勾嘴角,美目闪闪,道:“凭什么?呵呵,凭她对我爸爸是真爱呀!真爱谈钱什么的忒也俗气。什么是你的钢琴,太好笑了,你什么时候自己赚了二十几万的钱买钢琴了?或者是你的亲戚朋友,哪位买得起送给你?或者,你那个死了十几年的亲爹从地底下爬上来买给你?”
“你太过分了!阮茉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污辱我?”
“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王女士早年有骨气不爬别人丈夫的床,不赖上我爸,你何必受今日之辱?你不挡着我的道没事找事,我们也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中文成语‘自取其辱’便是这个意思,明白吗?”
“阮茉儿,你得意什么?很快你和我一样,阮家没了,你唯一的靠山你爸爸现在在医院里,靠着我妈妈当了首饰付的医药费。你又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懒得和你废话,走开。”
阮晶晶看着阮茉儿那显然是鄙视的神色,突然扬起手朝她脸打去。
啪一声,阮茉儿只觉脸上一阵热,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茉儿也不禁冷凝了目光,她从容取出手机,按快捷键3,拨打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被接起。
“喂,是我。”
“阮小姐,我记得昨天你可刚打过电话给我。怎么了,你想我了?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千万不要。”
“我被人打了,我在案发现场,我在这里等你,请你马上过来,陪伴我取证,我要告她故意伤害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软杮子。
若是个虐文,她也不当被虐的一方,这是原则问题。要把别人虐她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