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联办公室就在乡政府内, 办公室不大,里面就有三个人,都是已经结婚了的老大姐, 其中一位是妇联部的主任,温馨要来妇联上班的消息她早于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对于温馨的到来, 她很是欢喜。
这年头的妇联工作实在是太难展开了,部门里又极少有新鲜血液的到来, 她们乡的妇联部就有三个人, 展开工作极其艰难, 下面有些村甚至连妇女主任都没有。
“温馨是吧, 我姓周, 叫周双英, 是妇联部的主任, 你叫我周主任或者周大姐都行。那边那个穿着红花棉袄的是姓张,叫张水仙, 剩下的那个叫李月季。”周主任十分热情地向温馨介绍妇联部的人员。
温馨笑着对她们打招呼:“周主任好, 张大姐李大姐好。”
两位妇联干部热情回应了温馨。
温馨的桌子靠着窗子, 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牛皮本子,一支钢笔,这是周主任自己掏腰包给新同事准备的。从这两个礼物中, 就能看出来周主任确实十分欢迎她。
简单的介绍了妇联的工作后, 周主任李大姐跟张大姐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周主任要到县城妇联部去开会,温馨跟着张大姐跟李大姐下村。
今天她们要去的是刘各庄, 刘各庄有一户人家婆婆欺压儿媳妇,儿媳妇不堪受辱告上了妇联。一行三人到了刘各庄,刘各庄的妇女主任早就在家里等着了,她一边带着温馨她们往那户人家走, 一遍跟她们说那家人的情况。
“那儿媳妇叫春分,59冬月嫁到村里的。结果嫁到村里两年了也没怀孕,因为这件事,她婆婆很是看她不顺眼,她对象起初还维护她,后来也渐渐地不管事了。她家还有一个大姑子,嫁到了隔壁小刘村,农闲了,一个月恨不得有半个月在家。她就是根搅屎棍,只要她一来,一准要挑拨她妈打她弟媳妇。”刘各庄的妇女主任说起这个大姑姐来鸡咬牙切齿。
她又道:“天灾,没有雨水,去年冬天到今年咱们这也不过下了两场雪,还没一场都不大,今天下了第二天就化了,连土都盖不住,估计明年还是这样。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为了让干重活的男人们吃饱,女人们大多是吃不饱的。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媳妇,营养不良连例假都来不了,怎么能怀孕呢。”
刘各庄的妇女主任年纪不小了,跟刘春竹差不多大,她的脸上满是愁苦,她的女儿也是59年嫁的人,至今也没生育,她着急了去问了原因才知道她已经有一年多快两年没例假了,好在她女儿的婆家不像春分的婆家一样,不然妇女主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性因营养不良而不来例假这件事情并不是个例,根据各个乡的不完全统计,有百分之七十的适育女性例假都是不来的。妇联那边要求恢复妇女的‘四期’保护,县城乡里执行得挺好的,可是村里有什么办法呢。
周大姐李大姐一脸沉重,温馨这才想起来,无论是庄坪村还是东江村亦或是南岭村,自打59年过后,就极少有婴儿降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期望明年年景能好一点,能躲给咱们老百姓一个活路。”张大姐道。
妇女主任连连应声,谁不是这么希望的呢。
说话间,一行四人便到了春分家。春分的婆婆正指着春分破口大骂,她的丈夫蹲在院子的一角,揪着头发不看她,门边站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性,她时不时的说上一句话,她的话音一落,春分就被骂得更加惨了一些。
妇女主任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得贵妈,你在干什么呢,还不住口。”
春分的婆婆看见妇女主任来了,停止了骂声,春分的大姑姐也不看戏了,看着妇女主任就笑:“大娘,你怎么来了?这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温馨她们。
妇女主任讨厌死了春分的大姑姐,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她:“这是乡里妇联部的干事,来你们家了解了解情况。”
此话一出,除了春分,其余三人都变了脸色。妇女主任径直带着她们进了东屋,春分的婆婆见了,赶紧叫自己闺女去给温馨等人倒水,自己落后半步,等春分走近,伸手便拧在了她的胳膊上。
劲儿用得太大了,春分的眼泪一下子就疼了出来,春分的婆婆放开手:“出息了,还会告状了,等一下你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春分的婆婆进了屋,扬起笑脸跟温馨等人套近乎。春分抱着被拧疼的胳膊在后面掉眼泪,她的丈夫也进来了,路过春分,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春分看着丈夫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麻木极了。
温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的沉重。
屋里,张大姐已经和春分的婆婆说开了,春分的婆婆并不认为自己打骂儿媳妇有什么错,她道:“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春分这孩子我也是喜欢的,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把她说给我儿子。她嫁过来也有三个年头了,连个孩子都没生,这搁在谁家谁不着急?我们家可就得贵这一独苗。这眼瞅就要二十四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夜里做梦他那早死的爹都在骂我。”
李大姐道:“现在年景不好,许多姑娘媳妇营养跟不上,例假都来不了,两三年没孩子的人也不止你儿媳妇一个,你看谁家像你家一样磋磨儿媳妇的?”
妇女主任也接着道:“谁说不是呢,你看看满村子有几家在这个年景怀孕生孩子的?你再看看那些生了孩子的人家是怎么对待儿媳妇儿的?得贵他娘,你家条件也不是说不好,上头没有老的要养,下头也没有个小的,三个大人挣工分,怎么着也能让儿媳妇吃好吃饱吧?结果你家倒好,全都紧着你自己跟你儿子姑娘,儿媳妇这边给碗米汤喝着饿不死就行。”
“又要牛干活又要牛不吃草的。”
春分的大姑姐这时候开口了:“大娘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时候生孩子的人也不少啊,你看我,去年不就生了一个吗?”春分的大姑子就嫁在隔壁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小儿子是去年春天生下来的。
因为有两个儿子傍身,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特别的舒坦,不舒坦也不能天天回娘家作妖不是?
妇女主任指着她:“你可把你的嘴巴闭上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都嫁出去了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回娘家蹭吃蹭喝,蹭吃蹭喝就算了还挑拨离间!你少回来几趟,把你吃的那些东西都让给你弟妹,你弟妹早就怀上了。”
春分大姑子的脸一下就变了。春分婆婆得贵妈脸色也不好,她是个疼爱闺女的,要不然也不能由着出嫁的闺女回来吃吃喝喝。闺女被这么指着鼻子说,她有些不高兴。
妇女主任是打定主意不给得贵妈面子了,她是妇联部的积极分子,自打成了妇女主任以后她便矜矜业业地工作,最大的愿望就是进乡里的妇联部,成为一名正式的干事。前几年,她还得到过县城妇联部颁发的优秀妇女称号。这也一直是她的骄傲。
这些年,她将刘各庄管理得很好,组织妇女儿童参加识字班,还经常给妇女们讲课,刘各庄的妇女别的不说,跟别的村比起来,识字肯定的最多的,也是最明事理的。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封建社会的毒瘤,就像得贵妈这样,最喜欢摆婆婆的谱。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跟得贵妈谈过。得贵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能把人气死。
这次春分直接告上了乡里,妇女主任想想都丢人。
得贵妈忍不住为自己闺女说了几句话,谁也没有搭理她。张大姐拉着春分的手,十分友善地跟她谈起了话。
春分吸吸鼻子,柔声细语地将自己在这个家里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最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春分没什么本事,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底下也没个弟弟,两个妹妹也都在今年嫁了人了。我想离婚,他们刘家这样欺负我,不就是看我娘家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丁吗?我嫁到他们家没要彩礼,一袋粮食我就来了,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干活勤勤恳恳的,在家里吃得也是最少的,那袋粮食我咋也还回去了吧?”
“把婚离了,我回我娘家,我也不耽误他再找一个媳妇。刘得贵他娘跟他姐不是老说吗,没了我,刘得贵分分钟能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
春分这要离婚的话一出,不止妇联会的人,刘得贵家三人也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刘得贵他妈,她是喜欢磋磨儿媳妇不错,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好不容易熬成婆婆了,她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起年轻时候的饿自己。
春分的大姑姐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媳妇这么能,为了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居然就想要离婚,真是能耐了,她张嘴便要嘲讽,才开个口,就被一言不发的刘得贵撅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赶紧滚回你家去,别来这里当搅屎棍。”
春分的大姑姐惊呆了:“刘得贵你在跟谁说话?她要离婚就让她离啊,离了婚她一个二婚头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到时候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保证你三年抱俩。”
“闭嘴。”得贵妈也开口喝止了自己的闺女。她是想磋磨儿媳妇不错,但她真不想儿媳妇离婚,春分性子好拿捏,再娶一个回来,是个泼妇怎么办?再说这个年景,娶媳妇的彩礼可比之前要精贵多了,得贵要成了二婚头,人家要的彩礼不得更多?
刘得贵也怕春分真的离婚,这个时候他也不装沉默了,将房间里才说的话都对春分说了起来。
春分早就对他绝望了,而且报到了妇联说明她打定主意不走回头路,对于刘得贵的劝说,她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得贵,就这样吧。我在你家过得啥日子你也知道。你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你妈掐的你妈打的。你妈打我掐我的时候你没为我说过一句话,晚上回到房间了,这些伤你也当做没看到,我跟你说,你就不耐烦的说让我多让着点,那是你妈。”
“我让了三年了,现在不想让了,就这样吧。”春分的性格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女性一样,受再多的苦再多的磋磨也不会轻易提出离婚,可人的忍让是有限度的,她忍不了了。
她露出来的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得贵妈不顺意的时候的杰作。春风反抗过,她那次不仅挨了丈夫的打,大姑姐的骂,甚至婆婆还上她家闹了一通。
好不容易两个妹妹都结婚了,这日子她不想过下去了。
春分打定了主意,妇联部的人劝了也没用,她的行李不多,嫁过来三年了依旧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衣裳,刘家没给她做过,倒是她大姑姐和她的两个儿子,刘家一年总能给做上那么一件。
春分庆幸自己没有孩子,现在可以走得潇洒,要是有了孩子,她走不了不说,以她婆婆偏心的程度,估计在刘家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春分走了,温馨等人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刘得贵追了出去,妇女主任看着得贵妈母女俩:“你们就作吧,把自己儿子作成了二婚头高兴不?把自己弟弟家搞散了开心不?真你妈缺德。你以为你弟弟家散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以后有你好受的。”
苦主都走了,温馨等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大家便打道回府,妇女主任热情地邀请她们去她家坐坐,将近饭点,她们才回去。
温馨还是没反应过来:“张大姐,李大姐,你们说春分跟刘得贵还能不能过到一起?”
李大姐摇摇头:“难咯,春分把咱们叫来就是为了离婚,而且她们又没打结婚证,也没个孩子,我估摸着过不到一块儿了。”
张大姐也道:“这个春分我还是比较欣赏的,也算是有勇有谋。她婆婆估计从她跟刘得贵结婚就开始掐她打她了,她一直忍着,忍到底下的两个妹妹都嫁了人才发作。发作就算了,还把咱们也叫上了,有咱们在,她婆婆想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回了娘家,她是娘家唯一的姑娘,到时候再招个女婿回家顶门立户,自己当家做主,日子总不会比在刘家差。而且这件事她跟娘家肯定是商量好了的,不然她家就三个闺女,不会一个都不留的全部嫁出去。”
温馨越想越觉得两位大姐说得对。两位大姐也很高兴,今天这调解没费什么心力,人家苦主自己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这总比她们费力去调解,苦主拖后腿的强多了。
晚上下班,苏修持来接的她,坐到苏修持的车后座上,温馨将今天的工作跟苏修持讲了讲,苏修持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地给个回复。
回到家,刘春竹等人对温馨今天上班的情况也十分好奇,温馨又讲了一遍春分的事儿。
刘春竹拍手叫好,她也受过婆母的磋磨,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春分的勇气是她以前没有的。
董卫国更是道:“你们都要像这位春分同志学习,你们婆家要是对你们不好就回家来,咱们家虽然穷,但总能给你们一口饭吃。还有啊,别怕自己是二婚,我跟你们说,这女人啊,只要还能喘气就能嫁出去,就是对象好赖而已。”
董卫国的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刘春竹的一巴掌,温馨三姐妹都笑了起来,温可心里暖乎乎的,她爸对她都没有董叔叔对她好呢。
温馨揉揉她的脑袋。
吃了饭,姐妹三人将今天做的香皂倒进磨具里。墙角堆满了几个大大的纸箱子,这些都是要出到黑市货。
六十年代初期,对于投机倒把的罪名并没有过那么重,大概从今年起,国家便会重抓这项罪名。
出了这批货,温馨就不打算再出到黑市了。她准备在闲暇时期再去供销社碰碰运气,没准这回就行了。
周日温馨休假,叫了苏修持一起去供销社,这回和上回不一样,她们的肥皂一摆出来,售货员便去叫了经理,经理很快就来了。肥皂这个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无声息地在老百姓之间流传了起来,甚至有许多人专门到供销社来问有没有卖的。
之前拒绝温馨的销售员在温馨走了之后将这事儿当成了笑话来说,经理听见了也只是当做笑话来听,但现在那么多人来找肥皂,再听到他们说的肥皂的清洁效果,不止那个销售员,就连经理的肠子都悔青了。
温馨不来找经理,经理也是要去找温馨的。
经理有心合作,这件事情便容易谈了很多。
对外零售价还是一毛,供销社从他们这里拿货是八毛,供销社经理一下子就定了500块。他们县城有8个乡镇,每个乡镇分一些,剩下的他拿到市里供销社去,他就不信市里那些人看不到肥皂的价值。
供销社经理也不瞒着温馨,温馨听了也十分惊喜,她不是没想过去市里推销,这不是一直来不及吗?现在有供销社经理的帮忙,这件事情都不用她出手了啊。
温馨当场便许诺若是订单多,到时候她再给县里供应时肯定会更加优惠。
供销社经理也很开心。
有了县城供销社的订单,温馨的厂子总算是能正式开起来了。下午回家,董卫国提了一壶酒去了大队长家,没过多久,大队长媳妇就去把村里的支书以及会计叫了过来。吃饭时温馨跟苏修持也被叫了过去。
一顿饭吃了四个小时,菜热了三波,从大队长家出来,温馨的庄坪肥皂厂已经在大队部过了明路。
第二天,大队长跟团支书穿了崭新的衣裳,温馨拿了自己连夜写出来的企划书,董卫国提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十来块肥皂,苏修持也来了,一行人往乡长办公室去。
等从乡长办公室出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办厂许可证。大队书记等人欢天喜地的回了村给厂房选址,温馨去了妇联部上班,苏修持去了县里公安局。
一进妇联部,温馨的手就被周主任抓住了:“小温,现在黑市卖的可好了的那个肥皂是你做的?”
周大姐双眼亮晶晶的,她刚刚去找乡长汇报工作听了一耳朵,回来就一直处在兴奋当中。
“是我做的,这不销路打开了吗?就打算建个厂子,能带动经济条件不说,也能给那些饱受家庭折磨的女性一个工作岗位。”
昨晚谈话,温馨便跟大队长等人提了条件,厂子盖在庄坪村,她每年会给村子里一些分红,村里不能干涉厂子的管理与销售。
这一桩生意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庄坪村的村干部们就没有不同意的。厂子盖在他们村,他们村马上就发达了。
管不管厂子有什么要紧?他们也不是这块料啊。再说了,盖了厂子不得招工?这一招工,温馨能不优先考虑本村的人?
大队长拍拍董卫国的肩膀,羡慕又嫉妒地道:“你这运气是真的好啊,这随便捡一闺女就那么出息。”大队长一脸的叹息,董卫国对温可董欣一视同仁之时,村里有不少人都觉得说董卫国傻,又不是自己的亲生的,还那么大了,养也养不熟了,对人家这么好,人家还不一定记恩呢。
等他再把温馨也带过来,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都太难听。还有人当着董卫国的面劝他,那时候大队长也说过他,不过那些难听的话在温馨跟苏修持订婚以后就渐渐地没了。现在温馨又要在村里盖厂子,村里人会说什么大队长都想到了。还有就是东江村温馨的亲奶奶家那一家子,估计都傻眼了吧?
董卫国笑得矜持极了:“哪里哪里,哪里哪里。”
董卫国那副模样看得人手痒极了。
温馨要在村里盖肥皂厂的事情不到中午就传遍了村里,村里的人都不信温馨有这个能耐,有些人还特地去问了大队长,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有些脑子灵活的就跑到刘春竹面前献殷勤。
刘春竹乐呵呵的跟着她们说话,但一点口风都不漏,说得急了,就说这厂子是她闺女的,跟她没有关系。
丁婉玉作为温馨的未来婆婆,村里人就更加巴结她了,丁婉玉的态度跟刘春竹是一样的,任凭那些人明示也好,暗示也好,就是不接她们的话茬儿。
下午,这件事传回东江村,温老太太跟温振国都傻眼了。母子俩面面相觑。
前几天温馨进了乡政府上班的时候温老太太就想过去找温馨的,结果她生了个病,到现在都还没好,这才过了多久,温馨又要开厂了?什么是厂子?温馨有那个能耐?
“老大,假的吧?”
“怎么能是假的?谁没事会传这种离谱的闲话?行了,我去大友叔家看看。”温振国坐不住了。他没个亲生的孩子,最近都在家窝着,他想让温馨姐妹回来招赘在家也都是让温老太太出面去说,自己是一点头也不带出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盖厂子啊,那是多大的能耐啊,温馨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儿?不还得他这个当长辈的看着吗?
温振国去了温大友家,温大友跟温大林这两个老搭档又坐在了一起,两人长吁短叹的,温振国过来,他说什么两人都不接茬儿。经过之前那一遭,谁不知道温振国是个什么人?侄女能毫不犹豫的舍出去,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也能说不要就不要,那养猫养狗久了都有感情呢,温振国就真的那样看着温文三个在外头自生自灭。
道义上,谁也没法子说温振国,毕竟被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的人不是自己,但情感上,大多数心软的人还是无法赞同温振国的。特别是他眼睛也不眨的就要把温馨卖了这件事。
温馨丝毫不知道温振国现在在图谋她的厂子。
温馨把自己办厂子的初衷跟周主任说了,周主任拉着温馨的手,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妇联主任了,见过的悲惨的女性多了去了,甚至有一些女性因为遭受不住打击跳河的,喝农药的。
她致力于做妇女工作这么多年,工作开展不开的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女性没有办法独立出来,她们只能在婆家死磕,娘家也回不去。她们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等孩子长大了,熬成婆婆了就好了。
温馨对周主任说道:“现在厂子才刚刚起步,用不了那么多的人,等厂子起来了,希望周主任能帮我多介绍几个员工了。”
周主任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同时,周主任又跟温馨道:“要是实在没时间来上班也行,比给我带句话就行了,厂子最重要。”
“好,谢谢周主任。”
周主任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坐了一会儿,接着便开是写材料,写完她马不停蹄地去县城。温馨这样的小同志都在为解放妇女而努力,她也不能落后了。她得将这件事情往上报一报,让县城那边多少给行个方便。
到了县城,镇长也到了,见到周主任,他一点也不意外,两人聊了一会儿,一个去了县长办公室,一个去了妇联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