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英的形容让温馨懵了一下:“妈,他虽然比一般当兵的人白了点,但不至于是小白脸吧,我们单位有好几个长得比他还白呢。”
张秀英满脸嫌弃:“咋不是小白脸呢,你爹那样的才是最精神的男人,你俩哥他都比不上。男人嘛,还是要黑一点才好看。再说了,他那张脸比你都好看,他要是穿个裙子,指不定比你还漂亮呢。”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保养意识,温跃军在常年的日晒风吹下那皮肤跟林建章差不多的黝黑,温跃军上年纪了,脸上还长出了皱纹。
温馨被父母的爱情不经意间秀了一脸,紧接着就听到了顾修平穿上女装比她还漂亮的虎狼之词。
她被张秀英彻底带偏了,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幻想起顾修平穿女装的样子,然后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秀英那边还没说完呢。
“你说那小伙子是燕京的,哎哟,那可是首都,是大城市!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过去,人家指定看不起咱们。你二莲姐嫁到县城还总是受婆家欺负,那话里话外都是说咱们是农村人,不干净,脏什么的。你二莲每次回来都要跟你伯娘哭一场。”
张秀英说的,是前院张家的二姑娘,因为长得好看嫁去了县城,当时嫁的时候多高兴啊,结果这才两三年,整个人都老了一圈,明明才二十三四的人,看起来像三四十。
每次回家走的时候母女俩的眼睛都是红的。当时张秀英就发誓绝不让自家姑娘高嫁。
高嫁的姑娘哪有不受委屈的。听说二莲还会被公婆丈夫打呢。
“哎呀,妈,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这些都太早了。”温馨把头搭在张秀英的肩膀上。
张秀英拍拍自家闺女的手:“反正你记得妈说的话就行,这姑娘啊,不能远嫁,你嫁的近了,男人欺负你了,我跟你爹你哥还能打上门去,你说你要是嫁远了,我除了跟你一起哭还能干啥。”
张秀英的拳拳爱女之心温馨感受到了,内心被甜得满满的,她亲昵地用脸蹭了蹭张秀英:“我知道了,妈妈。”
张秀英满意了:“你别光知道,要记住。对了,咱们家有点江米粉,我瞅着要坏了,就想做点汤圆吃,你要不要吃点?”
温馨点头如捣蒜:“吃吃吃。”
张秀英去厨房做了一大锅的汤圆,一家人一人分了一碗,碗里放了白糖,甜甜的,软软的,糯糯的,又不腻味。吃完了汤圆,大家各忙各的了。
张秀英回了房间,跟温跃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温跃军时不时的搭上那么一句话,经过早上的那一番讲理,温跃军现在已经学乖了。
在闺女的终身大事上,张秀英说啥就是啥,反正她的想法又不是闺女的想法。
要温跃军说当兵的挺好的。长得白点好看点这都不是事儿,他家闺女长得也不差呢,两口子都长得好看以后生了外孙那不更好看吗?
可怜老婆子不够聪明,都想不到这一层。再说远嫁这个事情,温跃军觉得这也不是个事儿,明年他闺女要考上了大学,成了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到时候不也得出远门么。那也跟嫁人差不多了。
退一万步来说,他闺女要是真的嫁人了被欺负了,那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自家闺女讨一个公道。他温跃军可不是那些为了脸面让闺女收委屈的怂货。
温跃军的不反驳也让张秀英很满意,她觉得自家老头跟自己是一条心的了。于是这一天她就变得格外的温柔。
温跃军有点不习惯,觉得浑身都难受,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终于在夜里张秀英温声细语地问要不要洗脚水时撩拨了张秀英一句,张秀英的温柔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就炸了,机关枪似的怼了温跃军几句。
温跃军舒服了,躺床上的时候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温馨晚上给顾修平写信,把自家妈妈对顾修平的评价写了进去,她一边写一边笑,等她写完,都乐不可支。
第二天去寄信的时候想到信里的内容,再幻想一下顾修平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温馨笑出了声。
接到信的顾修平是崩溃的。
正好葛富来串门,顾修平把葛富摁在他的床上:“老葛,来,你看一下我,我长得像小白脸不?”
葛富被顾修平这一番动作弄懵了,听了顾修平的话,他翻个白眼:“是不是小白脸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全团除了养在炊事班的那两头猪,还有谁白得过你?”
“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大家都是一样的训练,一样的晒太阳,咋你就晒不黑呢?”说起这个葛富就郁闷。想起自家未婚妻问他的为啥顾修平这么白他这么黑的话,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咋都喜欢白的男人呢?他未婚妻就不说了,他妹子找的那个就是白白弱弱的男人,一点儿也不英气。葛富绝对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
顾修平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是啊,咱都是一样的训练,咋我就晒不黑呢。”
这话在葛富听来,那就是□□裸的炫耀了,葛富的拳头,硬了。
顾修平被葛富夹着脖子出去锻炼了一下身体,锻炼完后,顾修平回到宿舍,想起自家未来岳母说的他穿上女装比温馨还漂亮的话。忍不住拿被子在自己身上围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他像被烫到手一般地将被子丢开,趴到被子上发出了一声哀嚎。
哀嚎完了,爬起身来给温馨写了一封信,在信上,他十分委屈的诉说了自己晒不黑是因为遗传。他随了他爸,他爸也怎么也晒不黑。
至于穿女装这件事,顾修平选择性的忘记了。
反正他活了二十六年都没有穿过女装,再往后的几十年也不会穿,打死也不会,好不好看他咋知道呢。
信的末尾,他十分隐晦地赞叹了一番温馨的长相,又暗示了一番父母都长得好看,那生出来的孩子必定也不会丑的事情。
温馨接到信的第二天就是周日了,她也就没回信。
周日这一天温馨同样是吃了饭出的门,她今天要上书店去找资料的事情已经提前跟父母报备过了。
早晨温馨走之前张秀英还给她塞了三块钱让她买书。
顾修平不到七点就出门了,他跑步到跟温馨约定的地方没多久,温馨也就到了。
顾修平故意没骑车,于是温馨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通往县城的路是石子路,以为年限久远,所以并不平整,坑坑洼洼是常有的事儿。
顾修平在第一次不小心骑进坑里被猝不及防地温馨搂住腰了以后仿佛就开了窍,专门往坑里骑。
于是这一路温馨的手就没从顾修平的腰上拿下来过。
从乡里到县城骑车要一个小时左右,远远地看见县城,顾修平心里遗憾极了,这条路咋就不再长一点呢,他就该再骑慢一点。
而温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任谁在被颠簸了一路也受不了啊,这一路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县城比乡里要大很多,二层高的小楼也多了好几栋,书店电影院都在县城的中心区,这儿也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两人按照计划,先去了县城的书店。
书店就在国营商店的边上,小小的一个门面,一个收银员拿着一本书坐在收银台后面看。这年头的书店里书不多,里面也没什么人,温馨慢悠悠地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时需的书,看见有化学书时也买了一本。顾修平没什么要买的,就跟在她身后逛。
见到她买的书,很是诧异:“温同志,你对化学很感兴趣?”
温馨摇摇头,相比起化学,温馨更喜欢文学:“也并不是说感兴趣,就是觉得高中学过的知识不能忘。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也是挺好的。”
因为家庭原因,顾修平很赞同温馨的这句话。他爷爷是老革命了,在参加革命之前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他一直对顾修平说道活到老学到老的话,而他也做到了,哪怕是现在眼睛花了,他也还是坚持每天阅读两小时。
顾修平最佩服自家爷爷的就是这一份坚持。
顾修平觉得温馨更可爱了:“温同志,要是我爷爷在这里,他必定很欣赏你。你这句话,在我在家的时候,他也常常跟我说。”
这是顾修平第一次提前他的家庭,温馨付了账,两人一块儿往外走,温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的家庭是怎么样的?”
顾修平正想跟温馨交代自己的家庭呢,温馨现在问起,也省得他找由头交代了。
“我们家有五口人,我爷爷,我父母跟我妹妹。我爷爷是老革命,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了。我爸爸也在一名军人,他现在在燕京军区服役。我妈妈是名医生,在燕京二院上班,妇产科的。我妹妹比你大两岁,以前是文工团的兵,后来退伍后嫁了人,现在孩子都会说话了。”
想起自家那个古灵精怪地外甥,顾修平心中一片火热,他想,他跟温馨要是有了小孩儿,肯定比外甥还要可爱。
相较起燕京军区大院的许多人家,顾修平家的家庭算是简单的了。
顾修平这条件算是传说中的红三代了,顾修平本人又十分优秀,长得也好看,按理来说,像顾修平这样的男人早就应该有主了,而他却单身到了现在,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自己跟顾修平现在的关系算是恋人未满,朋友以上,再相处下去,温馨不觉得能够把持住自己不动心,所以有些问题还是问清楚好,省的以后受伤害。
“顾同志,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温同志,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馨也不扭捏:“顾同志,你的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成家呢?”
“没有遇到动心的。温同志,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我从小就在他们的面前长大,耳濡目染的,我就觉得我日后成家,一定要找一个能让我动心的姑娘,如果没有,那我就宁愿单身。”见证过那么美好的爱情,顾修平怎么能忍受自己跟自己的妻子是因为合适、因为年级到了等各种理由结婚呢。
顾修平平视温馨的目光,眼神深邃:“温馨,对待感情,我宁缺毋滥。我这辈子长到这么大,只对女人动过一次心。”
温馨没有问那个女人是谁,因为在顾修平的眼里,她看到的满满的,全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