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盛夏酷暑。
烈日骄阳之下,藏在村口老榕树枝叶里的知了叫声,如交响曲一般,此起彼伏。
树下那庞大的树荫,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
这会一群最大不会超过五六岁、还不能上工干活的孩子正在树下玩老鹰捉小鸡,小孟灼骑着大白鹅是老鹰,试图叼走“老母鸡”二狗子身后的“小鸡”。
大鹅子几次不得手,就发了狠,一下子冲散了“小鸡群”,胜利结束。驮着小孟灼“嘎嘎嘎”地迈着将军步走来走去,得意洋洋。
小孟灼搂住大白鹅颈,笑得最开心。
有小朋友上前来问,“轮到我做老鹰了,该给我坐啦!”
小孟灼眨眨眼,然后歪头问大白,“白白,他要坐?”
大白很凶地“嘎”了对方小孩一声,吓得对方脖子一缩,连连后退,差点哭了。
二狗子上前来拍了一下大白的头,示意它别乱吓唬小孩。
“不坐就不坐,”有个大点的男孩生气道,“我让我娘也养大鹅子!”
有个细眼的女娃声音有些尖锐,“不给我们坐,就不跟你玩了!”
“对!你让你家大鹅子给我们坐,我们就跟你玩!”
“一人做一次老鹰,坐一次大鹅子。”
……
二狗子在一旁看得“啧”,豆大的小屁孩还会搞社会!
正想着该怎么调解这矛盾呢,谁知小孟灼抬眼高兴地一亮,迅速地从大鹅子身上滑下来,像小炮弹一样地冲出去,“爸爸!”
转头望去,果然远远看见进村的大路上,孟西洲提着行李大包正步履匆匆地大步走过来。
村口大树下时常有小孩子成群结队地玩耍,可他们一家回来也没几个月,跟这边的人不熟;孩子又小、媳妇儿应该不会离身;而且家里的院子也足够孩子玩耍的,所以孟西洲根本就没想到他儿子也会在这群孩子里面,就没注意这边。
这会,看见儿子那么激动高兴地迈着小短腿冲他跑来,孟西洲一笑,赶紧紧走几步,及时蹲下接住小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的小孟灼,“你怎么自己在这玩?你娘呢?”
小孟灼奶声奶气地转达风知意的意思,“娘做饭,让我等爸爸。”
孟西洲听得莞尔一笑,一手抱着他起身,一手提起行李继续往村里走,“你娘在回家里做饭,让你在这里等爸爸是吗?”
他媳妇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这会又没电话,也没法提前说一声。
所以他估计,大概是孩子闹腾,他媳妇打发狗子带着孩子出来玩?让他自己去接触接触同龄人,活泼外向点?
“嗯!”小孟灼重重点头。
孟西洲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真乖!”
这么小,就会自己出来玩了。
可小孟灼嫌弃地连连推开他脸,还摸了摸他的下巴,“胡胡。”
孟西洲失笑,作势又要凑过去亲,“就扎你!”
把小孟灼逗得左躲右闪地“咯咯咯”直笑,也把树下的小朋友们看得一脸羡慕。
毕竟,乡下很少有父亲跟孩子互动这么亲切,一是整天干活累得没心力逗孩子;二是传统观念都喜欢做个感情内敛的严父,而且只做到了表层,就变成了对孩子粗糙寡淡甚至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
大白看着孟西洲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路过,赶紧迈着八字步紧走几步过去,冲孟西洲“嘎”了一声。
孟西洲听得一愣,低头一看,有些吃惊,“大白?”
大白很高兴地迎了应,“嘎嘎!”
“你没事?”孟西洲有些诧异,它不是被王家给炖了吗?还惹得他媳妇郁闷了好一会呢,“从哪回来的?”
“那边!”小孟灼指指后山,“山里面。”
孟西洲大概明白了,“你娘带你去山上玩了是不是?”
“嗯!”小孟灼一听山上,眼睛微亮地点头,“好玩。”
孟西洲失笑,“就知道她闲不住,那回头爸爸也带你去玩。”
小孟灼却指指小溪,“去抓鱼鱼。”
他娘不带他下水抓鱼鱼,他看见别的小孩都去,可眼馋了。
“抓鱼?”孟西洲想着现在天气已经够热了,可以去带孩子学游泳,就说,“那晚些,这会太阳太大,等傍晚爸爸带你去洗澡抓鱼。”
“好!”小孟灼鼓掌。
父子俩有商有量地回到了家,就看到围着围裙风知意迎出来,“回来了?正好开饭,你俩快去洗洗手。”
孟西洲挑眉,搁下行李,抱着孩子去洗手,趁孩子不注意,偷偷地亲了亲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风知意给一家三口盛好饭搁在桌子上,笑笑,“心灵感应。突然有很强烈的感觉,你可能会回来。”
这话说得孟西洲眉眼灿烂,喜笑颜开,“所以你才让孩子去村口等我是吗?”
风知意毫不心虚地点头。
孟西洲有些感动,温柔小意地偷亲了她好几口。
二狗子趴在一旁的树下摇着尾巴直翻白眼,她随时能定位你的位置,自然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孟西洲高兴笑得像个二傻子,真是让它无语凝噎,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傻子?还心灵感应呢!这种话也信,还信得这么感动。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还降智。
一家三口吃过午饭,就盘坐在木屋客厅里的席子上,拆开孟西洲带回来的行李大包,全是给母子两的礼物,吃的穿的玩的都有。
小孟灼高兴得欢腾了好一会,才累得歇晌睡着了。
孟西洲把孩子放进摇篮小床里,回头就迫不及待地搂着风知意往床边带,拱着她颈脖间,声音瞬间就低哑了,“想我了没?”
风知意被他拱得有点痒,轻笑地推开他,“别闹,大白天的。”
“谁说大白天的不能疼爱媳妇儿了。”孟西洲反扣住她的手,把她轻轻压倒,低头就要咬开她的扣子。
风知意抽出手,抱起他的头,“真不行,我不方便。”
孟西洲隐忍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不是欲拒还迎,顿时停下来有些关心地疑惑,“怎么了?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小日子啊。”
风知意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里不行。”
孟西洲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然后缓缓地低眼,看着她的小腹轻轻地抚了抚,“真、真中了?”
风知意看他一副很意外的模样,抱歉解释,“我忘吃药了。那天早上我还没睡醒呢,就被人吵醒赶去救周曼曼难产。然后山上又遇到了大白,跟王家起了纠葛,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过了24小时,再吃药已经没用了,宝宝已经落地生根了。”
“没事没事……”孟西洲听她有些懊恼的语气,忙翻身下来,把她轻轻搂进怀里安抚,“怀了就怀了,别不高兴,肚子里的宝宝会知道的。”
风知意在他惊呼“动作轻点”中,翻个身压住他,“那你高兴不?”
毕竟,他一直坚持暂时不再要孩子的,可现在因为她的疏忽造成这局面。
“当然高兴啊!”孟西洲松松地搂着她,一开始可能因为太意外,喜悦迟钝了一下,这才淹没了他,眉目温柔地亲了亲她,“这孩子在我们千防万防下还是找来了,说明跟我们有缘分,我自然高兴。”
说完,看了看她的神色,“那你高兴不?”
风知意见他不介意,放心下来点点头,“嗯。希望能是女儿,或者有一个是女儿也行。不然过几年后计划生育,可就不能生了。”
“有一个?”孟西洲听得一愣,“宝贝儿,你肚子里几个?”
风知意给他比了个剪刀手。
孟西洲:“……双胞胎?”
“嗯。”风知意点头,然后双手去扯他的脸,“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刚还说高兴来着。”
“没有没有,”孟西洲忙解释,“我只是……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还有点不知所措,感觉一下子责任重大。我明天就去县城给老首长打电话,把活儿都推了,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你跟孩子。”
“不用,”风知意不以为然,“现在才两个多月呢,看不出来啥,不用你特意请假照顾,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那不行!”孟西洲一脸严肃地拒绝,“你大着个肚子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万一跌一跤都没人扶你起来。而且小臭崽子还那么小,还需要人照顾,你哪顾得过来?”
“可现在还早啊!”风知意摸摸平坦的肚子,“我没觉得负担,也没哪里不舒服。你看我上次怀孕前期可有哪里不舒服么?不一直都很好?等以后肚子大了,我行动不方便了,你再留在家里照顾我吧。不然三个崽呢,你不要赚奶粉钱啊?”
孟西洲:“……放心,饿不着他们。”
“光是饿不着他们哪行?不光要喂养大他们,他们还要上学。”风知意掰着手指数,“小学、中学、大学,说不定还有什么费钱的兴趣爱好,甚至去读研读博什么的。毕业后,你还要给他们买车买房娶媳妇呢,不好好攒家当哪行啊?”
孟西洲听得轻笑,埋头进她颈脖里蹭了蹭,“行行行,都听你的。”
说着,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沉吟了一会,抬眼跟她商量,“那我再去跑两个月,尽量跑短途,十天半月就回来一次。”
顺便,多弄点好东西来给媳妇儿养胎。
“也行,不耽误你事儿就行。”风知意也不是非要他出去干活,只是觉得自己不需要他特意耽误事儿来照顾。
孟西洲把她往怀里搂了搂,“那你午睡会?我去外面把小臭崽子玩的一地东西收拾一下?”
风知意抱着他不舍得撒手,“不急,你再陪我说会话。”
毕竟离开了两个多月呢,她也是想的。
孟西洲看出了她的意思,心下柔软地微笑,“说什么?”
“都行。”风知意枕在他的臂弯里闭目养神。
孟西洲想了想,想起什么低声说,“对了,楚家的事情结束了。”
“嗯?”风知意不甚在意地随意疑惑了一下,“都怎么样了?”
“楚家祖屋是大头,其他楚家“骨干”成员家里,或多或少都挖出金子,所以楚家在军部政部大大小小的官员共163人,全部被革职,无一幸免。情节严重的,都被下放去劳改了。甚至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不少违法犯罪的事,都依法处理了。”
可以说是一锅端,连根拔起,一根细小的根须都不剩了。
楚家的势力,是彻底从京市被抹去了。
风知意微微点头,那么大势力的家族里,表面再清正严明,暗地里肯定会有龌龊老鼠屎。只是平时有楚家在前面清风明月地挡着,没人查不显露罢了。
现在一查,能查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在她预料之中。
“而且,”孟西洲觉得更绝的是,“因为这件事的性质,楚家往后三代,都不许从政从军从商。就连楚家所有人的户籍,都给打散,分别调到全国各地的穷乡僻壤里去了。”
风知意一愣,这个倒是有点意外,“都被赶出京市了?”
“对!”孟西洲点头,这大概是当初自以为是地赶他媳妇出京市的报应,“但凡跟楚家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人,都被赶走上了黑名单,免得他们以后再兴风作浪。”
这说明,楚家百年之内,都不可能再翻身得势。
而百年之后,各安天涯的楚家后人,估计都不会再有往来。
所以,虽然这件事楚家没人丢了性命,但所谓的楚家,是彻底不复存在了。
风知意翘了翘嘴角,也不知道,一直高高在上的他们,可会习惯被碾落成泥?明明傲慢得唯我独尊、其他皆蝼蚁却老装作一副谦虚亲切和平的姿态,可还端得住?
那个高贵娇弱了一辈子的菟丝花,可还受得住?想到这里风知意问,“在风家那个楚家人呢?也被赶走了吗?”
孟西洲遗憾地摇摇头,“没有。她户籍虽然改了,但可能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没有强制她离京。”
风知意撇嘴,真是最该被赶走的人,却没被赶走。
“对了,”孟西洲还提醒她,“杜家那兄妹,大概是因为之前在这里插队,所以户籍被调到这梦庄大队来了。不再是知青,而是社员。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俩弄走。”
风知意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梦庄大队的人都要被迁走了,他们来了估计也是跟着一块迁走。”
“嗯?”这下轮到孟西洲意外,“这么快吗?”
他还以为这事执行起来会很麻烦,会很慢。
风知意点头,“上个月的药材已经收了一批,汪叔跟我说反响很好,供不应求,国家特批的需要加大产量,所以梦庄大队一半的地都已经批下来了。剩下的一半地肯定养不活整个大队的人,自然得迁走。”
孟西洲听得沉吟了一会,“上面是什么政策?”
“说是分别安置在附近那些村子里。”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那么多,每个村子多增加几户或十几户人,还是容得下的。
风知意认为,这安排应该是最常规、也是最妥当的。
可是,梦庄大队的人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这话刚说完呢,外面就隐隐约约有锣鼓声传来,说是让大家2点去大食堂里开会。
风知意立马问,“现在几点了?”
孟西洲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1点35,我去看看有什么事,你在家里呆着就好,外面那么晒那么热。”
风知意看看一旁还在熟睡的孩子也需要人看着,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家,就微微点头,“好。”
可等孟西洲去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小孟灼睡醒了,可能是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爸爸,吵着非要跟爸爸在一块儿。
孟西洲没办法,就抱着他一起去。
风知意见此,干脆也跟着去看看。
所以,最后一家三口共撑了一把伞,一块出了门。
到了大食堂,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说是扰人午休。
其实盛夏酷暑里,大队开会都是放在大家都空闲的晌午。因为早上傍晚或者晚上,需要赶凉干活,也只有中午太热没法出门才有空。
所以大家午休被吵醒,抱怨归抱怨,但没一会还是迅速地到齐了。
大队长拿着喇叭上台,说的就是迁移的事情。他们梦庄大队现在203户,将要分到或远或近的15个生产大队里去,都在本县城,不会太远。
现在抽签决定,就是去摸纸箱里的纸团,里面有写哪个地方,抽到哪里就去哪里,免得好的大的地方大家都想去,小的偏僻的地方谁也不想选,抽签拼手气最公平。
说是反正最偏僻的地方,也比梦庄大队好,让大家放心抽。
不过在抽签之前,要把大队里公共财产分一下,比如猪场鸡场鸭场等等。说是到年底,这些会全部处理掉,按份子分红。
还有就是前两年大队里发展起来的鸡鸭鹅蛋加工厂,这两年的收益还挺可观,大队里不准备丢掉,说是把加工厂迁到县郊去,问大家有没有意向凑份子加股。
如果原本有份子的,若是打算不要了,可以折换成现钱退还给大家;如果凑份子入股的,以后再继续分红,还可以去加工厂上班。
至于鸡鸭鹅蛋等原料来源,生产大队那么多,不用愁。加工好的卤蛋等产品,也不用愁销路,这两年已经固定好很多家供销社、商场、饭店什么的。
还说大家凑份子的规模,如果大的话,就建职工宿舍;不大的话,大家也可以在县城里租房子,能就近上班。以后赚够了钱,可以在县城买房子。
这话说得大伙儿挺心动的,说是那以后岂不是成了有工作的城里人了?这次迁移,说不定是换个县城户口的机会,而这个加工厂说不定就是个跳板。
风知意听着,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她没了解过情况也说不上来。左右这事儿跟她也没关系,就没多深究。
加工厂的事,大队长让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今天呢,还是先抽签,决定每家该去哪个生产大队。
孟西洲也属于梦庄大队的一份子、一户人家,现在也不能说他并不准备挪窝、甚至以后还要盘下这里,所以自然跟所有人一样,上去抽签。
孟西洲抱着孩子去摸了一个小纸团回来,风知意饶有兴致地问,“看看抽到了哪个地方?”
小孟灼把纸团一点一点地展开,里面写着的是,“上河大队。”
风知意刚念出来,旁边的人就“哟”了一声,“你孩子手气不错啊!上河大队可是我们县里数一数二的生产大队呢!”
“可上河大队好像很排外吧?”旁边有人担心地问,“我家抽到的也是上河大队,可我记得前几年他们大队里的人,还跑来把郑五的腿给打断了呢!郑家一大家子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时不时地来找茬,都被他们给逼散逼走了。”
风知意听得眉眼微动,郑家走了?
“是哦,好像那个大队里的人都挺剽悍的!”
“再剽悍这也是上面的决定,他们还能拒绝咋滴啊?还不得乖乖安排我们住下来?时间久了,不就成一个大队的人了?”
“说的也是。”
……
抽完签,大队里登记好哪家去哪里,就散会各自回家了。
夫妻俩抱着孩子回去,路上碰到周曼曼,她看见风知意就赶紧凑过来问,“你家抽到了哪里?”
风知意看着她顶着烈日抱着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你也不打把伞出来,孩子这样晒着行么?”
周曼曼瞄了眼他们一家三口撑着的伞,不以为然,“哎呀,也就你家这么讲究。你们一家三口都白,晒黑了可惜。我们一家都黑,晒不晒一样。而且我婆婆说孩子就需要多晒晒太阳,长骨头呢!”
风知意顿时无语,盛夏三伏天晒太阳长骨头?这是怎么传出来的谣言谬论?但一些落后村子里的顽固不化不好劝解的,风知意索性就懒得说,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上河大队。”
“啊?”周曼曼很是失望,“咱们不一样,我家抽到的是什么杨家大队。一看就是一村子都是姓杨的,也不知道排不排外。”
风知意为了不听她唠叨,说上河大队以前跟郑五家有矛盾,也很排外,甚至可能反感梦庄大队的人,不比她好。
周曼曼一听自己不是最惨最倒霉的,略略安慰了风知意几句,心里略感安慰地走了。
回到家,孟西洲把凉在井里的西瓜拿出来,切好了给母子俩吃,才问,“咱们年底不用准备搬吧。”
刚刚大队长说了,等地里的庄稼收成,过完这个年,明年年初,趁冬天雪冻没活干的时候迁移,去别的地方正好赶上开春种地。
“嗯。”风知意给孩子挑掉西瓜子,再递给他。
小孟灼跟小猪似地啃,啃得嘴边都是红红的西瓜汁。
风知意莞尔地笑笑,给他擦了擦嘴,“咱们不用动。在这里,咱们算是暂时住“职工宿舍”。不过这个村子,可能会被全部推平,你有什么想法没?到时候我可以来安排。”
反正这事儿她做主。
风知意给孩子挑掉西瓜子,孟西洲则给她挑干净递给她,“没有,这个你决定就行。但咱们这个小木屋小院子,希望很久以后也能一直留下来。”
风知意接过西瓜时环顾了一圈院子,颇为认同地点头。这是他们最初的家,记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如果以后没有了确实可惜。
那她得好好规划规划,怎么把这里一直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