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老首长一看见她家院子就“哟”了一声,“你家这院子里草木怎么明显比别处要茂盛些?”
风知意笑笑,“那是因为我会养啊!”
汪医生倒是点点头,因为他们学中医的,确实比常人要稍微多懂一些植物通性,养得好一些也正常,“我养的花不就比刘叔您养得精神多了吗?”
老首长没话说了,众人笑。
说话间踏进院子,走进去没几步,看见拨给她的两个警卫员在院子里开出来的菜地里忙活着,老首长登时就乐了,“难怪没看到你带着他们俩,敢情你打发他们在这里种菜呢?”
风知意笑着引两人往里走,“在这大院里又没什么危险的,我也没什么需求让他们跟着。”
两个警卫员看见一众人进来,赶紧搁下手里的活,对老首长立正敬礼,“报告首长,这是试验田。”
“试验田?”老首长一愣,看向风知意。
风知意微微点头,“一会给您们两看样东西”
说着,引他们在院子里的休闲桌椅旁落座,“您们稍坐,我去给您们沏壶茶。”
老首长一听说有茶喝,乐呵呵地坐下,“倒是许久没喝过丫头泡的茶了。”
汪医生也跟着落座点头,“确实。我按照小丫头教的手法泡茶,却始终泡不出来那清香幽远又沁人心脾的味儿。”
孟西洲把孩子放进摇篮里,“首长汪叔中午可有空?留在这吃个便饭吧。我早上运气好、抢到了一条活鱼,知意她炖的鱼汤特别鲜美。”
“是吗?”老首长听得眼睛一亮,有些回味地笑道,“倒是很久没吃过小丫头炖的药膳了,怪想念那个味道的。”
说着,转首跟一旁的警卫员交代,“那你去帮我跟老楚说一声,说我中午有事,就不约饭了。”
警卫员立马应声离去。
孟西洲听到“老楚”二字眼眸微动了一下,给孩子理理好,然后拍了拍趴在摇篮边缘往里面看孩子的狗子,“小心点,别把你的毛掉进去!”
狗子·智脑朝孟西洲:“汪!”
汪医生看那狗子的机灵劲儿,心生喜欢地伸手想撸一把它的狗头,“它怎么跟听得懂你话似的?”
却不料狗子机灵地往旁边一闪,撸了一把空的汪医生顿时失笑,“你家小孩认生,狗子也认生。”
“它是知意从小抱离窝时就开始养的,平时像教导个小孩一样教导它,它确实比一般的狗子要机灵点。”孟西洲解释,随即指指屋里、又指指菜地里,“去拿个菜篮子来摘菜。”
狗子“汪”了一声,然后跑进屋去。
汪医生和老首长都看得惊奇,“它真听得懂你们说话?”
孟西洲倒觉得还好,“同样一件事,让它做多了,它一看手势自然就明白了。”
汪医生和老首长想想也是,微微点头。
没一会,果然看到泡了茶来的风知意后面,跟着用头顶着菜篮子跑回来的狗子。
孟西洲起身接过菜篮子,跟正在倒茶的风知意道,“我去摘菜做饭,一会你来炖个汤,中午让首长尝尝你炖的鱼汤多好喝。”
风知意一听老首长两人要留下吃饭,忙点头,“好,你去吧。”
老首长端起茶慢慢品了一口,“还是这个茶喝得舒坦。”
汪医生怀念地点头,“就是这个味儿,丫头,我怎么按照你教的手法一丝不差地泡茶,可怎么都泡不出来这个味道。”
风知意笑了笑,“这就是我今天要跟您们说的事。”
“哦?”老首长挑眉,跟汪医生对视一眼,都意识这要说的事情不寻常,都微微正式了表情,“什么事儿?跟茶有关?”
“您们稍等,我去拿点东西来。”风知意说着拍了拍狗子,示意它看着孩子,然后转身进屋,没一会端了个托盘出来。
托盘里,有长着一根小幼苗的带土花盆,一碗水,一个关着只小白鼠的小笼子,一个略深的白瓷盘子,一玻璃瓶绿褐色的液体,还有手术刀镊子针管手套等物。
老首长和汪医生两人看得疑惑,“你这是要做什么?”
“您们且先看着。”风知意把托盘搁在桌上,拿起药瓶倒了几滴药液进水碗里,搅拌均匀之后,再把那水给均匀地浇入花盆的土里。
然后,那株小幼苗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发芽、叶茂、开花、结果……直到那一个个水灵灵、红艳艳的西红柿长到如成人拳头般大小才停止。
老首长和汪医生目瞪口呆,看着风知意笑盈盈地摘了个西红柿咬了一口吃下,“您们俩也试试这个味道如何。”
两人愣愣地各自摘了一个西红柿,然后都咬了一口吃了吃。
老首长品着西红柿,蹙着眉有些疑惑,“这个味儿,好像跟茶水的味道有点像。”
“就是这个味儿!”汪医生吃得也连点头,“就是这个沁人心脾、让人精神一震的清香水灵味!”
毕竟他本人也是医生,顿时明白过来,有点睁大眼地看着那瓶绿褐色的药液眼睛发亮,“丫头,你这个是什么?”
风知意微微摇头,“我新弄出来的,还没有名儿,暂且叫它生长剂吧。”
“生长剂?”老首长跟汪医生对视一眼,老首长沉吟了一下,“那这个制成化肥,是不是可以增大粮食产量?”
而医生想的是,“是不是也可以增长药材的年限?”
风知意笑笑,“别急,重头还在后面呢!”
说着戴上手套,把那绿褐色液体倒入瓷盘里后,先给小白鼠打了一针,活蹦乱跳的小白鼠立马倒下不动了。
“这是给它麻醉。”风知意解释,“它现在不会有任何感觉。”
然后,拿起手术刀,非常迅速地切下小白鼠的一条腿,在老首长两人一口气还没倒吸完时,就迅速放进瓷盘的液体里,“你们可以仔细看它被切掉的腿。”
老首长和汪医生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看到毫无知觉的小白鼠那条短腿,泡在药液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生长!
大概快一个小时的样子,小白鼠那条短腿的毛皮、肉骨,都完整无损地长了回来!跟它原来的腿几乎看不出区别。
正好麻醉药效过去,那小白鼠又活蹦乱跳地醒过来,健康活泼的样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断过又重新长出来了。
要不是还有一条小白鼠的小断腿在托盘上赫然摆着,老首长两人都要以为刚刚那一幕是错觉。
两人震惊得,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地看着风知意。
风知意拿起那瓶绿褐色药液晃晃,浅浅淡淡地笑笑,“这个新药如何?”
这个是她研究了两三年,终于研究出了可以吸收异能、把能量转变成物质成分,然后又可以通过制药的方法,把物质成分变回能量作用的植株。
不然,她一身异能不用,感觉好浪费。
汪医生深吸口气,“丫头,你准备好诺奖的发言吧。”
“这个不急。”风知意却轻轻摇头,“这还是实验品,还没有完善稳定。小白鼠跟人类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不一定对人类有用。就算有用,效果肯定没小白鼠那么好。最重要的是……”
风知意晃晃玻璃瓶里的大半瓶药液,“我只制造出了这么一点,主要是因为这药材是我另外培育出来的,并不是大自然原生药材,特别难培育。我都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培育出来。因为我在京市这边,就没有培育出来。”
汪医生听得立马问,“都要什么药材?你之前都是在哪培育出来的?”
“在梦庄大队。”风知意不着痕迹地牵出她的目的,“不知道是不是那里的土质与众不同,所以我就想在梦庄大队申请一块培育基地。”
“这个可以!”汪医生是国药局的一把手,他可以做主答应,“你写申请正常走程序就行,我会给你尽量批下来。只是,你这个新药的药方和所需药材现在方便说吗?”
怕她乱想,随即赶紧解释道,“我拿去分析一下,对比全国各地的土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适合培养你所需要的药材。梦庄大队毕竟有个那么大的一个村子在那,人多眼杂的,其实不适合做珍稀药材的培育基地。”
“当然可以。”风知意想都没想,把手中的那瓶药液递给他,“药材种子我还有一些,回头拿给您。希望能尽快找到培育基地,这样我也好把这新药尽快稳定完善。”
汪医生接过她随意递过来的新药,只觉得重若千钧,慎重地点头,“我会尽量配合你。”
兹事体大,老首长两人当天吃完午饭就立马赶回去了。
晚上夜深人静,孟西洲抱上刚喂完孩子重新躺下的风知意悄悄咬耳朵,“媳妇儿,你的目标是梦庄大队?”
“嗯?”风知意微微一怔,然后给孩子掖了掖薄毯,翻了个身面对他,“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孟西洲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亲昵地额头抵着她额头说,“那些个药材,我看你在咱们以前的院子里明明种得很随便,它们自己长得就很好,不像是很难培育的样子。”
风知意失笑,她用异能种当然不用特别费神,但是,“不,它们就只能在梦庄大队才能培育出来。”
孟西洲怔了怔,心有所感地低问,“为什么?”
因为梦庄大队那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实在没什么看头的,可他媳妇儿为什么会看上那呢?她跟梦庄大队又没什么牵扯。所以他怀疑,他媳妇儿可能是因为他。
果然,风知意抬手抚了抚他的脸,“因为那是你的家,梦庄大队以前叫孟庄对不对?山庄的庄。”
孟西洲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愣住了。
愣了好一会,孟西洲才温柔地把她抱紧怀里,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手臂,感动地蹭了蹭她耳边,“其实我可以自己想办法拿回来的,不用你去冒险。”
风知意被他用力抱得发疼也纵容他没说话,反而微微笑道,“怎么说得那么严重?我哪里冒险了?”
孟西洲在耳边轻轻说,“汪叔一定会让专业研究员去梦庄大队研究土质,万一查出来梦庄大队的土质没什么特别的。你这样,岂不是露馅了吗?”
“嗯?”风知意有些不明白,“我露什么陷?”
孟西洲默了默,微微放开她,抵着她额头看着她眼睛问,“今天上午在爷爷那,你跟他说,他以前的孙女已经死了。这话,不是喻意上的,而是事实上的对不对?你真的不是原来的风家孙女是不是?”
他之前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他媳妇儿明明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可为什么对风家楚家那些血缘至亲,那么冷静自持、那么无动于衷。
按理说,一般寻常人的话,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成长经历,多多少少都会有怨愤、有仇恨。面对家人亲人多次来求和道歉,应该也会有所触动。
可是他媳妇儿,却像个毫不相干的事外人一样。没有丝毫怨恨、也没有丝毫仇恨,太过理智、太过客观,也太过冷静。
所以才导致那些人,怎么都不相信,她待他们真的如个陌生人。
如果不是真正的风家孙女,那就说得过去了。
风知意愣了愣,没想到他早就看出来了问题。
不过也不奇怪,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怎么掩饰过。更何况,他是她朝夕相处、最亲密的枕边人。她若有异常之处,要说会有人发现,非他莫属了。
只是,孟西洲一向给她非常大的宽容、配合以及理解。看到什么异常的,不仅不问,还会比她还在意遮掩,尽力护她周全。
所以风知意面对他的疑问,一点都紧张或抵触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轻松笑问,“那你觉得我是不是?”
孟西洲心中一紧,手下也不由地把她抱紧,严肃声明,“我不管你是不是,也无所谓你是不是。反正,你得是我媳妇儿就行。”
风知意笑,“那你想知道吗?”
“你说我就听,不想说也不要紧。”孟西洲是真心这样觉得的,因为他自己也有重生的秘密。
只不过他的过去太过阴暗丑陋,他不打算给她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上辈子,就当是他的噩梦一场罢了!
风知意窝在他怀里想了想,还是把跟风老爷子的那番说词说给了他听,说自己是原主死后、转世投胎在千年之后活了短短一辈子之后,又重生回来的人,“……你也可以理解为,我那千年后的短短一辈子,其实就是我的南柯一梦。”
说完见他半晌没声音,抬眼看到他眼睛发光发亮地看着她不说话,抬手捏捏他的脸,“怎么了?被吓到了吗?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孟西洲回神却猛地把她搂进怀里,蹭在她耳边欣喜地低声欢呼,“你果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
如果这就是老天给他的赔礼,那他接受了。
风知意听到这话笑了,“你以前是不是早有什么猜想呢?”
“嗯。”孟西洲也不隐瞒,“咱们院子里长得特别好的草木、特别聪明的大鹅子,还有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老晃去深山里也不怕,钻荆棘捡菌子也不见一丝狼狈。更重要的是,你对大山里的物种太了如指掌了。你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呢?”
说到这里,孟西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顿了顿,“所以之前我一直偷偷地怀疑,你是不是大山里的草木成精。所以你以前每次一上山,我就赶紧跟着,生怕你一去不回了。”
风知意听得乐不可支,深夜里她也不敢笑出声,无声地笑瘫在他怀里,“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孟西洲轻轻拍着她的背,怕她笑呛到自己。其实那都是因为他自己也有重生的传奇经历,所以他敢想、也能这么丰富地猜想。
“所以,你就觉得我有特殊能力,能让其实在梦庄大队里根本就种不出来的药材生长?”风知意这才明白他之前那露陷是什么意思,“你怕他们把特殊性怀疑到我个人身上?”
孟西洲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这个时候,最忌牛鬼蛇神。一切超自然的,都会被打倒。”
所以他媳妇儿有时候露出来的异常之处,他都会赶紧想办法给遮掩掉。
风知意又无声地笑了笑,“没事儿,他们怀疑不到我身上。我既然敢把这药拿出来,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放心好了。”
她这几年的时间,早就对梦庄大队的土地动过手脚,“就是汪叔派任何一个人去梦庄大队,都能培育出新药的药材出来。证明我说的话不假,那药材,确实只能在梦庄大队培育。”
“所以,整个梦庄大队都要为新药项目让路?”孟西洲明白她的意思,“到时候,所有梦庄大队的人都得迁走?”
毕竟这个新药,可不是一般的作用。若是他们国家研发出来,将会举世震惊。迁走一个山窝窝里的村子算什么。
“嗯。”风知意就是这样打算的,“等以后环境好了,我会让梦庄大队再也种不出新药药材来。等那会地儿没用了,有我这新药开发人从中斡旋,你瞅准机会去把那一整片地儿给承包回来,承包个五十年或七十年,不就等于拿回来了吗?”
毕竟,以后可没有土地私有了。想从国家手里拿回土地,谈何容易?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大费周章地打这个弯儿。正好,也能顺便把她的异能物尽其用,免得浪费。
至于以后子孙守不守得住,能不能延续下去,那就是子孙的事了,他们夫妻俩管不着了。反正七十年后,他们俩也差不多作古了。
“到时候,我们再把那儿打造成一个新的孟庄好吗?就像一个避暑山庄一样,或者农庄也行,我们可以在那里种满东西。”
风知意仔细想过了,这京市实在不适合她这种不思进取的懒人久呆。毕竟有这一层血缘在,她跟楚家风家,若住在一处的话,就不可能完全绝了关系往来。
所以风知意决定,她还是回山沟沟里种地去吧。反正有她在,弄个农场种什么都不成问题,“种蔬菜种果园什么的都可以,然后卖给外面的酒店餐馆菜农啊什么的……”
孟西洲听得眼眶发热发红湿润,在黑暗的夜里倒是看不清,只有些许光亮如星星坠落在水中一样,微微轻颤着,听着她絮絮叨叨地描绘着他们未来的蓝图,感动得想哭又忍不住莞尔,亲了亲她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没有说谢谢,一个“谢”字太轻,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感情。
“那新药的事,以后你怎么做交代?”孟西洲不想她留下后患之忧,“再也长不出新药药材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你好交代吗?”
“我有什么好交代的?”风知意不以为然,“那个新药的药材长成,是因为梦庄大队土里含有某种能量,才促使它们长成。能量吃完了,长不了了,能怪我呀?我开发出医药也是机缘巧合在梦庄大队里培育出了特殊药材,研发出了新药,这不是很正常吗?”
就像有些物种会消失绝迹一样,这种新药药材也再也种不出来,绝种消失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而且,就算这几年把整个梦庄大队都开发出来培育新药药材,能培育出来的也不会有多少。那研究出来的新药,更是会少之又少。”
毕竟这效用太过逆天,风知意不太想破坏平衡。再者,这是靠她异能支撑的。等她百年后没了异能,太过依赖这个药的社会,那岂不是要乱套一下下了?
所以风知意打算把这个药控制在非常珍贵稀少的程度,不会干扰到整个社会的大致秩序。倒是可以现在拿出来给国家赚赚外汇,提高一下国际地位、增强一下国力。
“只要没有对你不利就行。”孟西洲放心下来,微微点头,也没问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只是有些好奇,“千年后的世界是怎样的?那个世界的你,又是怎样的?可以跟我说说吗?”
“可以呀,”风知意就当是描绘一场荒诞的梦,就像是在讲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
没说末世,也没说智脑和空间以及异能的存在,只是单纯地描述了千年后的未来,这地球会发展成一个科技发达到超乎现在人类难以想象的世界。
低低叙叙的,风知意躺在孟西洲的臂弯里,越说越小声,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孟西洲见半天没声响,低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无声地笑了笑,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孟西洲这是第一次打从心底对上天生出感激——
谢谢上天送他回来,让他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