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领证

五一这天探望风老爷子,老首长还是用自己的名义申请的。不过他自己没进去,把名额让给了风知意和孟西洲两人。

“你们两进去吧,”车子就停在大楼前,老首长没有下车的意思,“里面我都打好招呼了,直接报我的探望编号就是。”

风知意朝他感激点头,“真是麻烦您了!”

老首长嗔怪地笑道,“你这丫头,跟我客气啥?!我这命还是你救回来的呢,我可跟你客气过?回头把你们俩的喜糖喜饼好好补给我才是正经!”

风知意赧然地笑笑,孟西洲则是一听有人说他们俩的喜事就高兴,“是是是,回头一定给您特大份的,头一份!”

老首长哈哈笑,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别耽搁时间。

两人谢过老首长,进去报过了编号,通过了检查,然后在人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

孟西洲突然悄悄地握了握跟他并肩走在一块的风知意的手,低声道,“我有些紧张,你说爷爷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

风知意侧首看了看他,虽然穿着有些土不拉几的灰绿军装,但他身高腿长的,配着白衬衫,气质卓然,再加上他那张格外好看的脸,颇有玉树临风的味道。

“不会。”风知意抿唇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爷爷一定会喜欢你。”

人都是有颜狗的隐藏属性的,五官好看的人,在人的三观里总是比较占优势。

孟西洲:……他就一张脸可以看吗?为什么他媳妇儿看重的跟别人不一样?

“可现在长辈都不看好我这样的,”他因为长得高,人显得有些清瘦。再加上一个冬天又白回来的脸,他就像长辈们十分不喜欢的小白脸。所以孟西洲有些担忧,“长辈们都喜欢看上去敦厚壮实。”

“傻大个吗?”风知意有些无语,“可我不喜欢啊!”

真敦厚老实的男人不会懂她,也理解不了她。思想不在一个世界里,没有默契,没法心灵相知相伴,她不会动心。

就像上次郑家的事,敦厚老实的男人会同情做过恶的弱者,会指责她做得过分,会说什么她又没受到什么伤害,为什么断人家一只胳膊一条腿那么狠毒。

但孟西洲不会,他会说她干得漂亮,甚至还会觉得不够。他会拎得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因为别人惨,而忘记对方做过的恶。

同样的,孟西洲复仇,她也同样不会去干涉、去指责,不会自以为是地去附加自己的想法给他。

孟西洲听她就只喜欢他的意思,心里甜得冒泡,悄悄地扣了扣她的手心。

“到了。”领路的人提醒,指着一个房间道,“你们在里面等会,人一会就会过来。”

“好。”风知意跟对方道过谢,然后拉着孟西洲去里面坐等。

没一会,穿着中山装、精神矍铄的风老爷子就被人送过来了。

风老爷子一进来先是扫了风知意一眼,然后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孟西洲一下,随即大刀金马地在桌前一坐,颇有威风凛凛的气势,问风知意,“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风知意也单刀直入,“我给您找了个孙女婿,带他来给您认认。”

不是请求他的同意,而是来告知一下。

孟西洲在一旁瞧着有趣,感觉这两人一点都不像祖孙俩,倒有点像是相互尊重欣赏的平辈。见风知意说到他,赶紧适时主动地招呼,“爷爷好!我是孟西洲。”

风老爷子根本没搭理孟西洲,只是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对风知意毫不掩饰地一脸嫌弃,“不怎么样,你看上他什么?”

风知意微笑着直言不讳,“看上他好看呀!”

风老爷子:“……”

孟西洲:“……”

“好看有什么用?!”风老爷子冷哼,“好看能当饭吃吗?”

“能!”风知意还真的非常认真地点头,“看着他我能多吃两碗饭,秀色可餐嘛!”

风老爷子:“……”

孟西洲:“……”

看风知意一副被美色迷惑的样子,风老爷子简直想咆哮,“好看能养得活老婆孩子吗?!”

“没关系啊,我养得活。”风知意还是非常气定神闲地不以为意,“以后我不介意我赚钱养家,他在家里貌美如花。”

风老爷子顿时噎住了。

孟西洲忍俊不禁地低声轻笑,看风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忙拉住风知意,“你别逗爷爷玩了。”

说着,朝风老爷子微微颔首,“爷爷,您放心。虽然我不能保证以后大富大贵,但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还是能做到的。”

说话虽然温温淡淡、谦逊有礼,却掷地有声,让人无端信服。

风老爷子这才拿正眼瞧了瞧他,然后不耐烦地朝风知意摆手,一副不想看到这么糟心孙女的模样,“你先出去,让我跟他说说话。”

风知意对这个时候婚姻的传统观念不太认可,怕孟西洲难过受委屈,就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您想干嘛?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西洲轻轻地拉拉手,“你出去等我会,我陪爷爷说说话。”

“我能干嘛?!我还能吃了他不成?!”风老爷子气得脑阔疼,“瞧你那护着样!没出息!”

“我的人我当然护着。”风知意跟风老爷子轻哼一句,然后起身,捏捏孟西洲的手交代,“好的你就听,不好的你就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孟西洲看风老爷子气得瞪圆了眼,赶紧轻笑地推她出去,“好好好,你快别说了,回头把爷爷给逗得真生气了就不好了。”

风知意只好出去,还给他们带上门,谁知风老爷子在门内还重重哼了一声,“别偷听!”

风知意:“……”

要是他不“提醒”,她真的还不会去偷听。既然他这么“提醒”了,她就忍不住了。

所以风知意虽然没有趴在门上那么难看地偷听,但她站在远远的走廊窗口边,凝神去听——

风老爷子的声音,比她在场时冷沉了许多,“你知道她是谁吗?”

风知意微微蹙眉,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要漏她的底吗?

孟西洲的声音,也不比在她面前时的温软干净,从容强势得比较符合那个行事成熟狠辣的大反派,“不管她是谁,在我这里,她就是我的妻子。”

风老爷子冷哼一声,“那你最好记清楚了!她是你的妻子,是你一辈子都该护着养着的人,可别真让她去赚钱养你!你才是养家的男人!”

“这个自然,”像是想起风知意之前的豪言壮语,孟西洲声音微微带笑,“我怎么可能让她承担养家的辛苦?之前她是故意逗您玩呢!爷爷您尽管放心,以后我若是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您尽管问责我便是,我随您处置。”

“谁是你爷爷?!”风老爷子别扭地道,“别乱喊!”

孟西洲的声音不卑不亢,“我跟知意夫妻一体,她喊您爷爷,我当然跟着一样。除非您不让她喊您,我自然不会这么冒犯您。”

被反将了一军的风老爷子没生气,反而微微赞赏,“这么看着倒还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面前倒挺会装模作样。”

……

风知意还是第一次听到孟西洲这么称呼她名字,让她心尖一颤,耳朵莫名有点痒,还有点热,就再也不好意思偷听下去了。

收了凝神在外面安静地等着,等了一会,等到孟西洲神色如常地出来,风知意赶紧迎上去,“怎么样?爷爷没为难你吧?”

“没有。”孟西洲微微摇头,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爷爷其实挺通情达理的,就是脾气有点暴,尤其是你还这么喜欢逗他。”

风知意笑,“老小孩嘛,多逗逗他,让他精神好些、生气足些。”

孟西洲也笑,大概理解了这祖孙俩的相处模式,“他很心疼关心你,也很为你着想,说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

之前听风老爷子说起风知意小时候的经历,只觉得更心疼了些。只有看淡看透的人,才这么死心洒脱了吧?

唯一让他觉得违和的是,仅凭风老爷子口中那小孩单纯的经历,造就不成眼前这样一个豁达通透的她。无论是从涵养上、气度上、为人处世上,还是学识见闻上。

不过没关系,就像是他跟风老爷子说的,无论她是谁,只要是他的妻子就行。

如此想着,孟西洲握了握紧她的手,“所以他让我立了一大堆军令状,让我好好待你,不许欺负你,不然等他出来就要我好看。”

说着,侧首轻刮了一下她鼻子,“可我哪敢欺负你呀,万一你不赚钱养家了那可怎么办?”

听他说起这个,风知意也忍不住乐,“知道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去,却在大门口时笑容一滞。

“你好,”一模样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儿友好微笑地迎上来,“我是楚嘉志。你是小知意对吧?”

风知意一听姓楚的脸色就淡了下来,拉着孟西洲目不斜视、脚下不停地跟对方擦肩而过,“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对方愣了愣,但也不是很意外,又赶紧追上来,“我是你六表哥,我爸跟你妈是双胞胎,所以你没发现我们两长得挺像么?”

风知意真是烦不胜烦,“那我明天就去整容,不要来认亲了,可以吗?”

对方想了想整容的意思,“咱们本来就是亲人啊!你变成别的模样也还是。”

“亲人?!”风知意停下来对他冷哼,“我没有亲人,从我被扔掉的那一刻起,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就是斩断了所有的亲缘。只有我爷爷从垃圾桶里把我捡回去,我才有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明白吗?”

对方神色愧疚地叹了叹气,“那是姑姑年轻时做的糊涂事,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呢!”

风知意嘲讽嗤笑,“是,你们不知道、你们无辜。但你们也不用十九年之后我都自己长大了,再来假惺惺地愧疚。我从来不屑去怪你们,只庆幸跟你们没有亲人缘分。”

对方神色僵了僵,随即有些讪讪地笑笑,“小表妹怨气还挺大。”

“不!”风知意一脸烦躁,“我只是觉得你们烦!你们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们的。我们老死不相往来,都当对方死了不存在可以吗?!”

对方似乎没料到风知意会这么煞情面,忍了忍不悦,“亲人明明好好的还在,怎么能当死了不存在呢?”

“你们前十九年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不是一直都做得挺好吗?”风知意立马反问他。

对方有些脸红地讪讪,“都说了,我们那是真不知道……”

“行了!”风知意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管你们知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是没兴趣,也不需要!”

说完,风知意转身继续走。

对方还不死心地追上来,“怎么不需要啊?!你爷爷现在……”

听到这话,风知意猛地顿住回头,“你威胁我?!”

对方忙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在下乡当知青,爷爷这边没法顾及。你若认回了楚家,咱们自然是一家亲了。你爷爷,我们当然得帮忙照顾好。”

所以,反而言之,她不认回楚家,他们就会别样地照顾她爷爷是吗?

风知意眸色冷了下来,“那你们楚家大可去试试!我爷爷他不是巨婴,需要你们照顾。若是没你们的关照他活不下来,那是他自己没本事。就是不知道你们楚家在我的关照下,有没有本事活下来!”

对方呆了呆,这话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车里,跟老首长坐在一块的一个看着像个寻常的老头,看着风知意这边赞赏鼓掌,“有骨气、有血性,是我们楚家的孩子!”

一旁的老首长不屑地嗤笑一声,“自作多情!”

对方不以为意地笑笑,“老刘啊!现在那孩子再生气、再排斥,那也是正常的。但怨恨是会消失的,血缘不会。人心是肉长的,血浓于水。”

老首长继续嗤笑,“还自以为是!”

对方毫不在意地哈哈笑笑,“先走了,我这一大把年纪,就不送上门去让那孩子指着鼻子骂了。要脸。”

说着,推开门下车,背着手,趁风知意过来之前,溜达溜达地走了。

风知意摆脱了那公子哥儿过来,狐疑地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老头儿,坐进车里问老首长,“也有人来找您麻烦?”

看他们都上了车,老首长挥手让司机开车,“没有,是我一个老朋友。”

“哦。”既然是老首长自己的朋友,风知意自然不好多问。

倒是孟西洲这才找到机会说话,“怎么回事?楚家前两年不是还赶你出京市,生怕你跟他们攀上关系吗?怎么现在好像要认回你的样子?”

风知意压根儿就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谁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抽什么筋?”

老首长倒是知道一些,“他们年初的时候就找过你吧?”

“嗯。”风知意点头,今年年初的时候,她跟老首长来看爷爷,就被楚家堵过一次。不过那时她一个人溜得快,楚家都没说上两句话,她就离开了京市。

“你小时候那事,楚家可能还真的是不知道。”老首长凭着良心说,“老楚那个人我也大概了解,他行事还算端正磊落。况且,当初那事,确实是你的生父有错在先。”

老首长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告诉她,“当初你生母跟杜家都已经定亲了,是你父亲使了手段才把你生母骗到手,还害得楚杜两家差点结仇。要不是自知有愧、要不是自身有错在先,就以你爷爷那个暴脾气,你生母敢这么抛弃你,他还不直接打上楚家去?”

孟西洲听得点头,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大概看得出来风老爷子大气通透,可暴脾气又护短。若真有人欺负她,他还真的会打上门去。

“听你爷爷说,你小时候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怕你养不活,想你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才把你藏得好好的,不让外界所知。而你那生父生母,更不愿意提起你这个存在,甚至都可能以为你早就不在了。所以楚家,还真的以为你一开始就夭折了。”

老首长公正公平地说,“而前两年赶你出京市那事,确实是你那个生母私下个人所为,楚家确实不知道。不过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楚家才知道了你的存在。这次派跟你长得挺像的小辈来,估计也是想打亲情牌吧。”

毕竟血缘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天生就有能让人心软的能力。有人注重血亲的,天大的过错都能原谅包涵。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楚家要说有什么确切的过错也没有。

“哦。”风知意听得不为所动,“那又如何?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孟西洲倒是觉得,“楚家想认回外孙女,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层血缘关系吧?”

老首长神色复杂地点头,“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这被看好的病、前年大水后的瘟疫,有心查,总能查出蛛丝马迹。更何况,楚家的能量那么大。”

“再加上,苏家去年去你们那里闹了一通,你们那还出来一个叫赵学兵的。”老首长对风知意微微抱歉,“我就算有心藏,也藏不住你。”

“没事儿,”风知意不以为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有什么,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人生啊,不就是这么折腾着过去的?”

老首长“哈哈”一笑,“说的是,还是你看得通透。不过你也无须太过忧心,老楚知道了这事,就不会让下面的小辈乱来。不然,以楚家某些人的作风,早就骚扰到梦庄大队去了。”

“哦。”怎么对她,风知意倒无所谓,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能应付,就是,“那我爷爷……”

“放心。”老首长安抚她,“我会看着的。再说,你爷爷也不是小猫小狗,除了上面那几个,没人动得了。况且在这风浪尖口,楚家不敢乱使暗手段的。”

风知意这才微微放心下来,“那就麻烦您了!”

“都说了,让你别老跟我客气!”老首长嗔怪了她一眼,“你们若是嫌呆在京市烦,可以先回去。我在这边还有事,得过几天。”

孟西洲一听,忙道,“首长,知意的户籍是不是还在您那?我们领证需要呢!”

“瞧把你给急的!”老首长哈哈一笑,“是在我那,那你们转道去趟省城,我让人给你们调出来。不过你们定在什么日子?我看看我能不能抽空过去一趟。”

孟西洲看了风知意一眼,然后朝老首长微微摇头,“我们不办,就打算领个证。”

老首长听得神色有些不悦,对孟西洲皱眉,“那是不是太委屈小丫头了?”

“没事儿。”风知意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现在这种环境也办不了什么,再说爷爷在里面,想等他出来再说。”

孟西洲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是打算等爷爷出来了、环境好些了,再像模像样地办一个。不然我们俩一个亲人都没有,办得再好看,人情上看着也寒酸。”

老首长听得点头,“那到时候别忘了我一个,我也要去!”

他去给两个小年轻撑撑场面。

孟西洲感激笑道,“那就先多谢首长了。”

老首长有些感慨地摆摆手,“你们两可是我看着好起来的,哪能少了我这一份。”

孟西洲笑,“那肯定少不了您的。”

不过风知意和孟西洲两人也没有立马就去省城,而是难得来一趟京市,在孟西洲的坚持下,准备去多买几套衣服。说是新娘子,哪能没有新衣新被褥的。

风知意没法,只好依着他。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刚打开四合院的门,就又被楚家人给堵住了。

风知意都快按捺不住暴躁想要揍人了,“我昨天说的话不够清楚?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来人还是昨天跟她长得有些像、自称是楚嘉志的小年轻,见状忙道,“不是的,这次是姑姑、也就是你亲妈,她想见见你。”

“她想见?”风知意忍不住嘲讽轻嗤,“她算个什么东西?她想见难道我就要去见不成?她也配?”

“你!”楚嘉志还没说话,倒是他身后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气愤地冲上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妈!”

说完,还委屈地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孩道,“哥!我才不要认这样的姐姐,太粗鄙太没教养……”

“杜馨!”对方轻喝她一声,拦住了她的话,随即赶紧上前来对风知意微微抱歉,“姐,我是杜晏,这是咱们妹妹杜馨……”

“别!”风知意忙打断他,“我这么粗鄙没教养的乡下泥腿子,怎敢高攀杜家高贵的千金公子,你们还是放过我吧!当我死了不存在好吗?”

对方三人:“……”

风知意说完,就跟孟西洲绕过他们往前走,却被他们不死心地追上来,那个杜晏陪着笑脸,“姐,妈确实是对不住你,但我跟妹妹总是无辜的吧?咱们仨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妈生的,你能不能……”

“你们无不无辜关我什么事?!”风知意停下来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就是单纯地不想认识你们可以吗?”

对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地看着风知意两人走远、走到拐角处消失,杜晏无奈道,“算了,没那么容易化解的,咱们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哥,那个人也太过分了!”杜馨有些不满地嫌弃,“有什么可骄傲的,态度那么坏。”

杜晏瞪她,“如果被那样抛弃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你难道还会笑脸相迎不成?”

杜馨噎了噎,如果是她,她估计要恨死了。但事情不落在她身上,她没法感同身受,撇撇嘴,“那也不能全怪咱妈呀,最开始还不是怪她爸!”

楚嘉志头疼地揉揉额头,“算了,还是让姑姑自己来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走远的风知意不知道他们在商量着啥,一出他们视线,孟西洲就忍不住问,“好像有点不正常。前两年不是还生怕别人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吗?恨不得赶你出京市吗?就算楚家想用你的医术,但她应该还会对你避之不及才是。”

毕竟那个女人,简直把她当成耻辱污点般的存在。

风知意嘲讽轻嗤,“那是因为,当初我们被逼走之前,我给她和楚家都送了点小礼物。他们眼下,应该是快撑不住了吧?不然那么家大势大的家族,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着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做什么?还不是有所图。”

孟西洲听得微怔,“什么小礼物?”

“她不是自诩美丽高贵吗?不是最在意她的爱情和幸福吗?为此不惜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吗?”风知意只是想为原主讨个公道,“我就让所有人一看到她、一靠近她就恶心想吐,看她这样还怎么讨男人欢心、还怎么拥有爱情和幸福!”

若是原主妈只是单纯地跟原主爸离婚,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没有错。甚至,把原主好好地生出来弃养,风知意也不至于生气。

她错就错在没有人性,把还没有长好的原主给扔出来,造成了原主一生的悲剧。更过分的是,前两年她来京市,又没去招惹她,她还派人来驱赶她,把风知意给恶心到了。

真是,没见过这种亲妈!

孟西洲听得眼眸微转地想了一下,“跟贺梅的那种臭一样?”

风知意挑眉,“你怎么知道贺梅的事是我干的?”

孟西洲笑,“臭蛇蛋没有那么强的威力,能直接熏晕人。而且,在梦庄大队里,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风知意笑笑,没有否认。

“你给楚家的小礼物也是这个吗?”那一大家子都臭烘烘的那还不是个大新闻?可他好像没听说。而且,孟西洲觉得,“刚刚那三人似乎并没有臭味。”

“没有。那恶臭只是我给她一个人独有的见面礼。至于楚家,”风知意微微眯眼,看着京市五月这艳阳天,“我只是让他们更加“爱恨分明”了些。”

孟西洲有些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就是把他们喜怒哀乐等所有的情绪以及欲望,都扩大了一倍。”风知意云淡风轻地说,“其实不明显的,他们自己都不会察觉。”

孟西洲立马就懂了,这种作用是无形的。看着微小,其实影响甚大,甚至深远。

就好比,一点点贪欲,原本也许能忍住不犯错,但扩大一倍之后,可能就忍不住犯错了。又好比看见美色,原本可能只是有一点点意动,但扩大一倍之后,那就可能忍不住出轨了。

而人的负面情绪和欲望,又岂止这一点点。

所以,从前年到现在,楚家是不是有不少其心不正的人已经犯错落马了?

孟西洲就趁这几天买东西的空闲时间,特意去打听了一圈,发现还真的是!

楚家这两三年,至少有十几个人被降职甚至革职,还有好几个娘家势力大的媳妇离婚。楚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强盛的枝叶少不了不少,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

突然发现他媳妇儿的手段可真是不得了,就这样毫无痕迹地弄败了一个那么强盛的家族,这么轻飘飘、这么不费吹灰之力。

孟西洲见此很是心动,晚上在院子里一起吃水果赏月时,就忍不住问,“你那是怎么办到的?药物吗?”

风知意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点点他的鼻子,“不能告诉你,你也别想。我当时只是气不过,才给楚家一点教训。让他们家那些尸位素餐、其心不正的人少拿着手里的权势去霍霍别人。”

“哦。”见她这么说,孟西洲也只好歇了心思,“那、那个臭味你怎么办?给治吗?”

“不给!”风知意毫不犹豫地丑拒,“我就要让她遗臭万年!”

孟西洲猜想,“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应该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臭气熏天、没法近身吧?一年两年还好,三五年或许也能忍受,但没人能忍受得了一辈子吧?久了不离婚也会出轨。

可现在杜家是个大势力,楚家又出现颓势,自然不会舍弃跟杜家的姻亲。所以,他们才放低身段,来跟他媳妇儿求和。

“管他呢!”风知意才不操心,“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孟西洲点头,“好。”

反正该买的都买了。

可第二天,他们又被堵在了门口。

风知意一出门看见那个身量芊芊、美得让人眼睛一亮、感觉整个世界都模糊的绝美妇人,立马捂住口鼻,一蹦三米远,还回头交代孟西洲,“快点!赶紧把门锁上!别让脏的臭的东西给窜进去了!”

“你!”刚迎上来准备开口说话的妇人气得一噎,忍了忍,温柔了表情开口,“孩子,我是……”

谁知风知意根本不搭理她,飞快地钻进了车里,还催促孟西洲赶紧开车,“快点快点,赶紧开车!不知道什么恶心东西在这里污染空气!臭死了,赶紧走!”

妇人顿时气得神色都扭曲了,摇摇欲坠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孟西洲才不管,一踩油门,留下一车尾气,熏得对方脸色白了又黑。

“哈哈哈……”风知意坐在副驾驶上乐得不行,“你看到她的脸色没,我感觉她要晕过去了!”

孟西洲也忍俊不禁,“你也太坏了。”

“不能怪我,实在这些人太烦了。”风知意原本并没打算跟他们扯上关系,是他们非要来骚扰她。怎么,这个女儿他们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可看那女人厚脸皮的样子,尤其是那句“孩子”差点把她恶心死,“以后除了看爷爷,我们少来京市吧。”

“好。”孟西洲也没有非要来京市的理由。

怕被对方追上来,两人迅速坐火车离开了京市去了省城,让老首长给他们调了风知意的户籍出来,然后再转去小县城。

正好赶上孟西洲够年龄,就顺路在县城里去拍照领证。

过程很简单,就是拍照宣誓领了张奖状似的结婚证书,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简单得风知意都有些恍惚,“这领证,怎么就跟回家顺路买个菜似的。”

“不办婚礼就是这样的吧?”好像大家领证都是这么平淡寻常的吧?孟西洲怕她不高兴,傻不愣登地问,“要不我买个鞭炮回家放放?”

风知意顿时没好气地踢他,“你埋汰我是吧?”

孟西洲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没声没响的吗?”

“要什么声响?”风知意无语,转身往梦庄大队走去,“我只是觉得,好像没什么结婚的感觉。”

孟西洲抱着东西跟在一旁小声逼逼,“到晚上你就有感觉了。”

“你说什么?”风知意扭头问他,山风太大,他声音太小,又在下风,她没听清。

孟西洲忙一脸纯洁无辜地摇头,“没什么。我是问,晚上咱们吃什么?”

“都行吧。”风知意看看天色,“等我们到家估计都天黑了,随便吃些吧。”

孟西洲默默点头,想着到家都晚了那就不能太耽搁时间,回去就弄了最简单的面条。

两人简单吃了,洗漱了一番,然后准备休息。

孟西洲抱着枕头被子敲开了风知意的房门,看着刚洗完澡的风知意如出水芙蓉一般,悄悄掐着手心、用怀里的被子捂着“噗通噗通”的心跳,一脸平淡正经却掩饰不住紧张地道,“我、我们都结婚了,是、是不是该住在一起了?”

之前他就抱着她睡了半个晚上,因为早上动手动脚就被她轰出来了。现在终于等到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这一天了!

虽然,他现在的心,都还紧张得有些打颤。

风知意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到他的被子也反应过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过在黑夜里看不甚清,可是她的语气明显紧张结巴了,“那、那个,我、我还没准备好,要不、要不我们再、再做下心理、心理准备?”

这生理卫生课和人类繁衍课,她虽然早就学得透透的,也面不改色地看过不少视频教程,但是这么亲身上阵地实战,她还是第一次。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主要是领证,就像买了张报纸似的,没啥感觉。然后她都没想到,这突然的,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孟西洲其实也有些紧张,僵着发烫的脸故作淡定,“还、还要准备什么?你洗、洗澡了,我也、也洗干净了,东、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热、热水也在锅里烧着了。”

风知意:……所以他准备热水是什么意思?

这下说得风知意更紧张了,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无措地捏着手指,“要、要不,我们再适应适应,再等、等……”

孟西洲突然深吸口气,一鼓作气地抖开被子把她迅速地卷起来,直接抱起来往肩上一抗,然后大步往房间里走去,“不等了!”

再墨迹下去,天都亮了!那他的洞房花烛夜就没了!

孟西洲迅速往房里走的脚,还不忘把门踢得关上。

随后,紧闭的房门内只传来风知意被丢在床上的轻呼声,然后就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