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意以前说家里给她寄包裹,只是为了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用,那是胡诌的。敢情现在还真的冒出来个“她家”?
可她回头看到的,却是大队长在前面开着拖拉机,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小货卡。
见遇到风知意,车子渐渐停下之后,从车里跳出来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对风知意敬了敬礼,“您家里让我给您送来一些过冬物资。”
她家里?风知意挑眉,老首长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因为这士兵,是她在省城瞎晃时,经常给她当司机的那个。
风知意不动声色地“欣喜”道声辛苦,然后领着小货卡开到了彭大娘家门口。
在彭大娘一愣一愣的神色中,众人纷纷跑过来的围观下,士兵把那么四五个大大沉沉的包裹给风知意提下来搁在院子里,然后水都不肯留下来喝一口,就冲风知意敬个礼,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士兵一走,没了震慑,围观群众纷纷蜂涌进来问风知意这包裹里都有啥,有些甚至还动手想去打开看看。
见此,回过神来的彭大娘赶紧把人都轰走,帮风知意把包裹都抬进了她屋里,让她关起门来再拆,“你先整理,我去做饭。”
风知意道谢掩上门之后,先把那个状似棉被的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是四床被子,两床厚的,两床薄的。还有几套崭新干净的床单被套,甚至还有两张温暖厚实的毛毯。
再打开一个,里面有两套秋衣、两件毛衣、两件棉裤、一套军装、一件大棉袄、一件呢子大衣、一件军大衣、一双棉鞋、一双棉靴、四双棉袜,甚至还有帽子围巾手套……
不仅全都是新的,而且基本都大概符合她的尺寸。
风知意看得:“……”
再去打开其他的包裹,里面有罐头、麦乳精、干果、蜜饯、肉干、奶糖、饼干、红白糖等等,除了一台收音机,基本上全是吃的,还有一大包腊肉。
风知意看得嘴角微抽,最后从里面扒拉出一个足有西瓜大的布包,像是塞满了东西鼓鼓的,打开发现里面居然全是一捆捆各种面值的钱币和各种票!
老首长这是在干嘛?怎么突然给她送来这么多东西和钱票?
看到这“钱包”里还有一封信,风知意展开看完才知道,原来这是老首长让人帮她从陈家讨回来的“公道”。
原主的爷爷安排原主藏在陈家,是给了陈家一笔不菲的“辛苦费”的。而原主的吃穿用度,则是另外派人再给的。
原主在陈家住了两年多,被陈家哄骗去了不少钱财和好东西,现在老首长派人让陈家把那些东西全给吐出来了,折算成钱票还给她——就是这一大包钱和票。
还告诉她,这是他让人变着法儿、拐着弯儿给要回来的,陈家不知道她这边的异动,让她放心在这里呆着,她现在的身份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这些衣物吃食什么的,则是老首长听说陈家把她扫地出门的时候,就给了她一些破烂,怕她没东西用。
又听说她呆的小县城里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就特意让人给她准备过冬用的衣物食物。还问她够不够,不够让她去信给他说,他再让人给她准备。
而且还特意说明,这些东西,都是用陈家赔偿给她的钱票买的,让她不要推辞,说这些本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信的最后,还让她年底放假的时候,去他那过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查到她曾在大队里伪装过“家里寄来的包裹”,还特意给她在包裹的寄单上,用陈家的地址寄送过来。并且说让她回信,也可以直接回“陈家”地址,他能收到。
这下好了,这“家里寄来的包裹”,倒是彻底给她落实了。还给她树立起了,身后有个权贵家庭、不好惹的形象。
这老首长,这么煞费苦心地来给她撑腰,真的是……风知意看得感动又好笑,但心底到底还是收下了这份暖暖的、厚厚的心意。
把东西都整理放好,再拿了一些奶糖饼干以及那一大包腊肉出来给彭大娘。并告诉彭大娘,她“家里”给她寄来了充足的过冬物资,就不用彭大娘再给她张罗棉被了。
棉被在这个时代是个稀贵的大件,县城里都不一定时时有卖,而且量基本都是有数的。风知意之前把原主那稀烂的破薄棉被给丢了,也不好直接从空间里拿出多余的来。
她现在晚上用上次从省城里回来时带着的毛毯,可眼看天气渐渐凉了,以后还会冷,所以之前彭大娘看到,就说帮她挨家挨户地问问有没有攒着的棉花,给她想办法凑一床被子出来。
但没想到彭大娘这边还没行动呢,老首长倒是直接给她送了现成的来,这倒是给她省了好多事。毕竟棉花这种东西,哪家都极需,不一定能换得到。
彭大娘客气地推辞了两下,但还是难掩高兴地接过东西。听风知意说词,是高兴又赞叹,“那你家里可真是疼你,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嗯。”风知意莞尔而笑,微微点头,老首长对她确实有几分真心。虽然,也有几分可能是为了他自己的身体,跟她保持联系。
礼尚往来,老首长这份心意,她也得回馈一二才是,所以风知意又问,“大娘,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产吗?家里这么惦记着我,我也想给家里寄点城里没有的东西回去。”
“是这个理。”彭大娘抚掌赞同,“也要让家里知道你也惦记着他们。这人跟人之间的情分啊,就是得有往有来才能长久。至于特产……”
他们这个大队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是本地人,对这边不是很熟悉。而且这个时候能饱肚子的食物都不多,更没什么特产这个概念。
所以彭大娘想了想,建议,“要不就弄点大山里的山货吧。这个时候,山上的毛栗子、山楂拐枣什么的正当时。还有我一会去别家问问有什么腌菜可换的,我这里也有罐还未开封的腌黄瓜,回头给你捎上。”
“好,谢谢大娘。”风知意也正有此意,“那我拿些糖果饼干红白糖什么的按照市值换,让他们愿意的都可以来。”
“这成!保证很多人都乐意跟你换。”说着,彭大娘就解下围裙起身,“你等着,我这就帮你说去。”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没一会,风知意刚整理出来要换的红白糖,彭大娘就领着四五个大婶子小嫂子,提着篓子篮子、抱着坛坛罐罐,一起踏进院子。
风知意跟她们换了能寄且不易坏的五罐腌菜,山菇木耳野菜干等好几种晒干的山货,还有其他野果凑在一起也有大半篓,准备哪天有空拿去县城邮寄。
晚上再去空间找了些晒干或熏制的野鸡野兔什么的,一同打包。再加上一大罐养生食补丸,准备让老首长身体健康些。
最后,就是回信了。
先是感谢老首长帮她出气,教训陈家。再谢谢他的关心和东西,然后谢绝他过年的邀请。最后,给他说明她回馈的各种礼,顺带讲了些农村里的秋收和趣事,以及着重介绍了养生食补丸的食用方法和效用,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云云。
写完正准备收笔时,窗外突然传来极轻地“叩叩”两声。若不是夜深人静,可能根本听不清。
风知意微怔,起身去推开窗,一个沉沉的篓子就被塞了进来。而篓子后面,是更深露重的孟西洲立在窗前的黑暗里,被屋里的油灯照得明明暗暗。
“这是……”风知意掀开篓盖子看了下,居然是全都剥好的毛栗,“这是你连夜剥出来的?”
“嗯。”孟西洲把手里的篓子往里推了推,“听说你想换些山货给家里寄回去,我就给赶了出来,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剥一些。”
说着转身就要走,被风知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
现在毛栗子只能用手工去壳,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来这么一大篓,肯定难免伤到。
感受到他吃痛地本能想缩手,风知意把他的手一把扯进来就着灯光看,果然看到他那双修长漂亮的双手被刺得千仓百孔、伤痕累累,顿时无语地瞪他,“等着!”
孟西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在窗口外等着。
风知意不仅给他拿了药膏,还给他拿了饼干糖果蜜饯肉干什么的一大堆,一股脑儿地塞给他,“别剥了,这些就够了。药膏回去洗了澡再涂。”
今晚天气不好,外面黑沉沉的不见半点光亮。但孟西洲眼底一点一点亮起的眸光,似星子般地点亮了夜空,柔软地笑笑,声音轻软得像夜喃私语,“好。那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巡夜的人一会就会过来,他不便在这里多逗留,说完就抱着东西闪身遁进了黑夜里。
风知意关上窗,回头提起那一大篓子毛栗掂了掂,沉甸甸的,不由心里一声暗叹: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