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感谢

风知意看着众人激动欢喜,莞尔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

正准备把手里的针叶处理掉,却被那卫生所里的医生追过来一脸激动地拦住,“你是怎么办到的?!中医真的这么厉害吗?针灸之术真的这么神奇吗?居然能起死回生!”

“哪里,王队长只是暂时休克,我刺激他穴道,让他缓过这口气来罢了。”风知意说完,绕过他把松叶往一旁烧着垃圾的火堆里一扔——

那医生赶紧扑过去想要接住,“别扔别扔!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却被风知意眼疾手快地换了个方向丢进了那烧垃圾的火堆里,“这只是普通的松叶,上面还有些轻微的毒素,得处理掉,没有研究的价值。”

“那是你怎么做到把针叶刺入穴道的?”医生一脸虚心地求问,“又是怎么做到把那些毒素□□的?还有啊!他明明心脏已经跳停了,呼吸都没了,脉搏也不动了,怎么用针叶刺穴就全都恢复呢?这原理是什么?”

“别问了!”风知意故意压低声音,“这可属于四旧,你想害我吗?”

医生神色顿时如便秘般地梗住。

风知意忽悠住医生,暗自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可没走两步,却又被人拦住。

苏望亭目光灼灼发亮地看着她,满眼的盛赞,“你好厉害!”

风知意礼貌一笑,“过奖,雕虫小技罢了。”

“活死人都算是雕虫小技的话,”一旁的赵学兵也忍不住过来插话,眼眸黑深深地看着她,“那你最厉害的是什么?肉白骨吗?”

风知意淡淡一笑,闲淡从容地道,“那你变成白骨后来找我呗,试试我能不能把你肉回来。”

赵学兵顿时一噎。

苏望亭忍俊不禁地“哈哈”一笑,眼睛看着风知意舍不得挪开,“还以为你是个内敛寡言的人,没想到你还挺会开玩笑。”

风知意不置可否地浅淡笑笑,朝他们客气抱歉,“我还有事,失陪。”

然后绕过他们,快步走远了。

苏望亭愣了愣,有些郁闷和委屈,“我又不是瘟疫,她怎么老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赵学兵望着风知意匆匆离去、随即在转弯不见的身影,“你用意太明显,吓着人家了吧。”

苏望亭不以为然,“用意不明显,如何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赵学兵转身朝自己家里走去,“可能就是你的心意吓着她了。”

他们也是今天才得空过来,准备回家里看看。谁知半路上会遇到被毒蛇咬晕的王队长,才有了这一出。

“我想跟她处对象的心意很吓人吗?”苏望亭跟着他一起往赵家走去,听道他这话更委屈不解了,“我长相、出身、学识可都不差啊!”

苏望亭长得阳光俊朗、身高腿长,从小家境优越得自带贵气,还有点纨绔子弟的潇洒不羁,正是女同志都非常喜欢的那一款。

可是,赵学兵眯眼回想了一下见过几次的风知意,“那个陈知青看着是个胸有丘壑的人,她可能不看重这些。”

苏望亭怔了怔,“那她看重什么?”

“也许,”赵学兵沉吟着猜测,“是自身的提升?”

苏望亭听得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赵学兵似提醒他一般,意有所指,“她这身医术,埋藏在这乡野农村里,太可惜了吗?”

苏望亭听得若有所思,一路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走到赵家院子门口才猛地顿住,对正在抬脚抬脚踏进院子的赵学兵道,“我去趟彭大娘家。”

说完,就一溜烟地朝彭大娘家跑了。

赵学兵立在门口回头,看着他带着警卫员一下子跑远了,愉悦地眯眼,嘴角微扬。

而彭大娘家,彭丫丫正趴在院门上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远远看到风知意从巷子拐角走出来,眼睛一亮,赶紧迎上来,“素素姐,出了什么事啊?”

风知意领着她走回院子,“没什么大事,王队长被蛇咬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这的田地里经常有菜花蛇、水蛇,一般不咬人,除非是踩着它们了。

不过那些蛇没毒,被咬了也没事,所以彭丫丫立马不好奇了,“我已经把水烧开了,可以蒸粽子了吗?”

“好,你稍等。”风知意洗了手,把剩下的几个粽子迅速包完,然后刚把粽子都蒸上,院子门外传来造访声,“大娘!彭大娘您在家吗?”

风知意把锅盖盖上,用围裙擦着手迎出去,“彭大娘不在……”

说着就看见是前不久才甩掉的苏望亭,神色寡淡客气了些许,“估计在村口那。你若有事,可去那寻她。”

苏望亭总觉得风知意系着围裙下厨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动人,像是男人一生中,回家最渴望见到的画面。感觉在外面不管多苦多累,回到看到如此温婉娇妻,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甚至,还能再次浑身充满力量。

所以看到如此这般迎出来的风知意,苏望亭眼中按耐不住的喜爱和眷恋都蠢蠢欲动地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地就咧嘴傻笑,“你在啊!”

风知意嘴角微抽,“我不是彭大娘。”

苏望亭顿时想起自己刚刚打的借口是问彭大娘在不在家,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也有事找你。”

“什么事?”风知意稍微走出来了一些问,这不是她家,她也不好自主主张地请人进来奉茶招待。

可苏望亭却自顾自地踏进了院子里,指着不远处的大山说,“我们军营就在这后山里头,里面的蚊子特别多,个头又大又毒,所以我想找你帮忙配一些能防蚊虫的草药做成香包,这不正好端午也有佩戴香包的习俗嘛!”

而且赠送香包也有表达情意之意,这是他刚刚在来的路上美滋滋地想出来的好主意,还能趁此接近她,简直一举两得。

“我不会。”风知意想都不想地拒绝。

苏望亭意外一愣,“怎么不会啊?你们中医不是最擅长配制草药什么的吗?”

风知意淡淡解释,“第一,我不是中医,也没有行医执照;第二,我会金针拔毒不等于就会配制草药,就像拿手术刀的人不一定会制药。”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竟让苏望亭无言以对,挠挠头,“这样啊,那也没事,回头我弄些艾草烧吧。”

随即鼻子耸动地闻了闻,“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说完生怕风知意撵他走,一溜烟地窜进厨房里,看到烧火的彭丫丫,“丫丫,你在烧什么好吃的?”

他毕竟给彭家尽心尽力地干过一个多礼拜的活,彭丫丫对他也比较熟悉和亲近,脆生生地笑道,“粽子!”

苏望亭眼睛一亮,扫了眼转身去了堂屋里的风知意,凑近灶膛前的彭丫丫,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你素素姐做的?”

彭丫丫一脸乖巧地点头,“素素姐和奶奶一起包的。”

苏望亭眼扫过旁边一堆还没有劈的柴火,“那我帮你家把这些柴都劈完,可以换两个粽子吃吗?”

彭丫丫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哥哥跟小孩子一样,愈发觉得亲近,笑道,“好呀!”

苏望亭立马撸起袖子来,招呼警卫员一起来劈柴。

风知意回堂屋把包粽子的残局给收拾干净,然后折回来就看到苏望亭两人在院子里劈柴。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把中午要做的菜给择出来洗干净。

这里毕竟不是她家,彭丫丫这个小主人还在,还轮不到她说话。

等粽子蒸熟,彭大娘才看完热闹回来,一进院门就看到在院子里劈柴劈得汗流浃背的苏望亭,目色一喜,“哎呀,小苏同志,你怎么来了?!”

坐着小马扎上劈柴的苏望亭抬头对她笑出一嘴白牙,“今天军营里放假,我无事,就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彭大娘顿时目露感动,“你有心了!今天大队里也放假,没下地呢!”

“那我今天帮大娘把这些柴都劈了。”没下地,他也能自己找活儿干留下来。

彭大娘自然欢喜,“那就辛苦你了,一会多吃两个粽子!”

苏望亭立马笑得一脸灿烂,“好啊!”

彭大娘这才去厨房里,看见风知意准备把粽子取出锅,立马拿了个干净的圆笸箩递过去,“你怎么溜得这么快,王家人到处找你呢!”

风知意把粽子一个个取出来放在笸箩里,“找我作什么?”

“还能作什么?”彭大娘眯眼笑起,“当然是要感谢你了!”

说着,一脸惊奇地打量风知意,“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手呢!这在以前,可堪称神医了吧?”

风知意赶紧“嘘”地一声跟她低声,“大娘你可别帮我乱吹,这个说不好,可能属于四旧呢。”

现在的时局这么混乱,是不是四旧,还不是有权利的人一句话。若有人有心坑害,她说不定会有麻烦。

彭大娘喜滋滋的神色一收,立马严肃起来,“瞧我这记性,这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随即无奈地轻叹一声,轻轻拍拍她手背,“以后你可得仔细点,别再轻易用了。这虽然是好事,但人心难测。”

“我明白的。”风知意微笑点头,“今天是赶巧撞见了,我既然有办法,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彭大娘神色复杂地感叹,“谁说不是呢。”

正说话间,院门处又传来声音,“彭大娘!彭大娘!”

“来了!”彭大娘高声应了一声,赶紧迎出来,看到是王家大孙子正扶着王老太踏进院子,忙上前去迎接,“哎哟王大婶您可小心点门槛,可是有啥事?还劳您亲自上门?”

王老太今年八十多岁,在这个年代是难得的高寿之人,村里大部分人都很敬重她。

“我是来找陈知青的,陈知青可在你家?”王老太说完就看见跟在彭大娘身后出来的风知意,赶紧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闺女,之前你怎么一个转身就不见人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王奶奶不必客气,”风知意淡笑温和,轻描淡写,“区区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齿。”

王老太不以为然,“你的举手之劳,对我大儿子可是救命之恩。这救命之恩大过天,哪能不挂念着?这岂不是要我王家做忘恩负义之人么?”

风知意忙抱歉,“王奶奶言重了!”

“没有言重!”王老太拍拍她的手,“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大儿子铁定没命了!你救了我大儿子的命,这就是你对我王家的大恩大德!”

“我当时也只是想赌一把罢了,尽人事、听天命。那都是王队长他福泽深厚,命不该绝。”要不是王队长先对她抱有善意、对她颇为照顾,她也不会出手相救,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这大恩大德,我实在愧不敢当。”

这好话说得老人眉开眼笑,“我不听你文绉绉,恩现在是没法报,但这个谢是一定要的。晚上我家请你吃饭,你一定要来。不然,我这个老婆子,以后可亏心得吃不好睡不着咯!”

风知意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应下。

待到傍晚,才4点多,刚好些能下地的王队长就领着儿子亲自来请她了。

虽然说这是王家答谢她的宴请,但风知意觉得她若空手上门去吃饭,似乎有些失礼。就在经过知青点的不远处,让王家父子先等一下,她准备借回宿舍一趟拿点东西出来。

可谁知她回到宿舍,发现不知何时回来的贺梅居然在翻她的行李大包!

对这种低劣行为,风知意真的是连气愤的情绪都懒得浪费,声音平静地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