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兼职的第八十八章

死神高举屠刀,处刑曲渐入高-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愧是组织的头号杀手,即使从枪械换成少林棍也丝毫不减他的威风。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揽住工藤新一的肩膀,右手不动声色地扼住他的喉咙阻止他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左手开玩笑似的向外摊开做无奈状。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和伏特加来游乐园是有任务在身,我还以为你们来约会呢。”我死死压住试图反抗的工藤新一,笑容毫无破绽,“所以在看到伏特加幽会别人的时候准备来替你抓个奸,现在看来似乎是我误会他了。”

“哪个正常人会想出这种借口,你编也给我好好编啊。”工藤新一磨牙似的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放开我,我们分头跑,我来拖住他。”

别不要命了少年,你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组织的killer,没有我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老实呆着。

“大哥?”被我污蔑的铁憨憨伏特加结束交易,提着小行李箱走来,看见我惊讶开口,“西娜尔,很巧嘛,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在工藤新一“卧槽你们是一伙的???”的震惊眼神中强行为自己挽尊“伏特加,看见你和琴酒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我就安心了。”

“我和大哥的感情当然很好,是吧大哥?”伏特加轻易被我带偏话题,挺直胸背一脸自豪。

是啊,他心爱的保时捷356a都让你开呢,你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天生一对,马戏团表演没有你们我不看。

“西娜尔,这个高中生侦探怎么会在这里?他刚刚看到了组织的交易,对吧?”琴酒放下举了太久开始手酸的长棍,冷漠地从衣兜里掏出爱枪,身体力行地展示出在优秀恶役面前游乐园的安检基本等于纸糊的残忍现状。

我没有立场说他,因为我也带枪进来了,在场唯一的白板号只有可怜的名侦探,实在是惨上加惨,令人心生不忍。

“和警方密切联系的名侦探,哼,看来是留不得他了。”咔擦一声子弹上膛,琴酒冷酷地对我摆摆手,“到旁边去西娜尔,被误伤我可不会负责。”

听听这渣男的口气,难怪你既没有追到贝尔摩德,雪莉也不乐意搭理你。面对可爱的女孩子竟如此凶残,漂亮妹妹保护协会会长向你发出谴责的声音。

“虽然我明白你想要灭口的心情,但你确定要在这里开枪?”我钳制住工藤新一的手分毫不放,提醒道,“因为刚刚的云霄飞车无头案,附近的警察和保安都在向园区内汇聚,且显而易见,你没有带消-音-器。”

可以理解,我也不爱带消-音-器,我们横滨人开枪从来都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不屑于藏头露脚,不要怂,淦他丫的。

“你认为我会在意这个?”琴酒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杀人的方式多的是,对他,还不需要浪费我的子弹。”

“嘛,说的也是。”我一手搭在工藤新一肩头,懒洋洋地抬头看琴酒,“但是琴酒,这小子是我的战利品吧?”

“什么时候,抢人头这种事也可以如此光明正大了?”黑色的手-枪从我袖口中滑落,保险栓叮当卸下。我单手持枪,枪口向下斜斜指着琴酒的脚尖,“我抓到的人,要杀要剐只看我的心情,别来碍事。”

一旁的伏特加不知所措地摆摆手,试图打一个圆场,琴酒的手指松松扣在扳机上,狠厉的眼睛中看不出情绪。

工藤新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从未见过我“恶役”模式下的状态:在规模极大的黑道组织中培养出来的气势,视颜面与义气为战斗的理由,以暴力与鲜血抢夺的话语权,尽全力撕咬的野兽,表面的和平是随时可以被撕烂的荒诞剧。

在场的四个人,只有他不熟悉这个模式。

我当然没有与琴酒翻脸,这样不痛不痒的警告只能算是最初级的口头劝诫,和开玩笑没有区别。琴酒放狠话可比我凶的多,甚至大部分时间他会选择直接动手先兵后礼。

社会我琴哥,人狠话不多。

“唔,还有一件事——其实,这位工藤少年勉勉强强算是我的熟人来着。”我收回指向琴酒的枪,用枪托轻轻敲了敲工藤新一的脑袋。

他吃痛的看着我,我眯着眼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逼良为娼的带恶人,而小侦探是即将被我拐卖的小媳妇。

“你也知道他与警方关系密切,这不是更好吗?”我摊摊手,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充当增强气势的香烟,“苏格兰叛逃,组织在公安手下吃了一个瘪,难道你不想把场子找回来?”

黑手党是讲究情义与面子的组织,每天不是在找场子就是走在找场子的路上。

真不忍心告诉你,苏格兰的叛逃在酒厂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概率事件,还有成把抓的卧底旧瓶装新酒混迹其中,以自身之力拼命提高酒厂的含水量,最终成功让酒厂转型水厂,实现了企业转型的一次大突破!

我们承诺,我们绝不向酒里掺水,我们只在水里掺酒。

“你的意思是:他作为我们安插在公安的暗线活动?”琴酒狐疑地说,“先不提他会不会答应……你怎样保证他不背叛组织?”

“欸,方法不是有很多吗?”我含着糖果慢吞吞地说,“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他的关系网一查就知道吧,能被拿来威胁他的事情不是多的要命么?”

靠,你这恶人。工藤新一看我的眼神骤然不对,正义的少年似乎被黑道的无耻惊呆了。

醒醒吧孩子,祸不及家人这条规矩不适用于超喜欢玩连坐的黑衣组织。但不要担心,良心如我怎么会坑你呢,话术而已。

“至于答不答应,工藤少年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扼住他咽喉的手纹丝不动,“威逼利诱,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教吧?”

当然不用,琴酒自己玩这一套玩得就很溜,他同样是弱肉强食主义的信奉者。加入组织的成员除去卧底和少部分脑子进水的无知少年少女,剩余的不都是组织一点点威胁回来的吗?

让他们惧怕,因而他们服从。

“我会‘说服’他成为我的线人,这不难,我只提醒你一点:单线联络原则,你不要来找我的人的茬。”我事先说明,表里社会通用的规则,手不要随便插到别人的地盘上,这可是基本的礼貌。

“唔,鉴于我马上要回横滨了……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把他交给贝尔摩德,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吧?”面对太过多疑的琴酒,我折中说,“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利益最大化才是最优解。”

贝尔摩德也被成为组织首领“那位先生”的女人,琴酒可以怀疑别人,却不太好怀疑她。

而我确信贝尔摩德绝对不会对工藤新一下手。

上次度假村一案,最后破解谜题的工藤新一本该是作为导演的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还特意派了拜青花鱼教的小弟去保护侦探少年。结果一看,贝尔摩德丝毫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大有一副“想玩就玩吧有我兜底”的老母亲心态。

不仅如此,我的情报网还向我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贝尔摩德与工藤有希子师出同门,是师姐妹的关系。

可见工藤少年其实和我一样是个关系户,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我提出的方案纵使不完全符合琴酒的心意,但基础逻辑是没问题的。琴酒身上还有薛定谔的二五仔降智buff,我态度摆得如此明确,他最终哼了一声,不快地收起枪支。

“别让我知道他耍小聪明。”琴酒警告一句,带着他的御用开车小弟离开五光十色的梦幻游乐园,重回黑漆漆的乌鸦集会。

眼见着两个黑黢黢的人影消失,我骤然松开手,放开被我扼住命运咽喉的高中生侦探。

“咳咳!”工藤新一捂着喉咙咳嗽两声,脖颈上留下两道泛青的痕迹。我嗦了两口棒棒糖,走向自动贩卖机,投入两枚硬币,目光游离在选择面板上,最终选定一款热饮。

“喏,热可可。”我弯腰从取货口取出饮料,把易拉罐递给他,收获一枚不信任的敌意目光。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要那样看着我啦,事态紧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看着你去死吧?”

虽然对抢走工藤少年台词一事我怨念极重,但这位正义感十足的少年是一个既善良又可靠的好孩子,我很欣赏他,不会让他死于无辜被牵连的非法交易中。

同理,我也不会因为工藤少年被琴酒发现就杀琴酒他们灭口,即使已经成为王权者的我轻易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也不会。

双方都是我的亲友,何苦互相伤害,给人带来欢笑的游乐园不适合再发生一起命案。

游乐园偏僻的一角,冷风簌簌地吹,卷起地上的枯叶,草坪上的绿草微微泛黄。

我和工藤新一坐到长椅上休息,他揉了揉脖颈上的淤青,嘶哈嘶哈地说:“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吗?都肿了。”

“怕你乱动嘛。”我摊摊手,“别揉了,回去用热毛巾敷一下,过不了几天就没事了。实在不行你穿高领毛衣遮一遮。”

“今天真够倒霉。”工藤新一嘀嘀咕咕,听话地放下手没再折腾自己可怜的脖子。

“那起案件,是你做的吧?”工藤新一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热可可,脸色看着舒缓了一些,闷声问我。

“哪起?”我茫然以对,给点提示?搞事太多我一下不太能想起来。

“米花町的街头混混枪杀案,”工藤新一给出关键词,随即无语道,“自己杀过的人好歹要记得吧?”

“不好意思,太多了,我从来不记这些。”我嘎吱嘎吱咬碎嘴里的糖果,“我想起来了,然后呢?证据在哪里?小心我告你诽谤喔。”

“身为凶手却这么嚣张你真的够了。”工藤新一垮下肩膀,泄气地说:“没有证据,但我刚刚看到了你的枪,和被害者体内的子弹款型一致——我知道这不足以证明什么,你扫尾真的扫得很漂亮。而且案件已经结案了,不会再给人翻案的机会。死者本身也是多起命案的嫌疑人,被他害过的家庭甚至相当感谢这位无名的凶手替他们报仇。”

“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好吗?”我咬着干瘪的白色糖棍,含含糊糊地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真相,就自己慢慢猜吧,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这件事免谈。”

“好吧,我不问了……你和太宰治以前是做什么的?”工藤新一换了个话题,“你们都是刚刚那个组织的成员吗?”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疑惑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当然是良民啦,三好市民奖状年度获得者,超级代善人哦。”

工藤新一:鬼信哦,他看起来很像是个傻子吗?

“不逗你了,我们是森式会社的员工啦。太宰先生以前是我的上级,后来他嫌老东家裁人太不留情面,工资又低还逼人996,一气之下带着我辞职到东京讨生活。”我心酸地说,“然而堕落的他很快沉迷于去酒吧搭讪小姐姐的腐烂生活,我只好加入黑衣组织给他们打工以维持家用。”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抹了抹鳄鱼的眼泪,手动给自己的点播一曲小白菜地里黄才三岁没了娘,“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刚刚辣个叫琴酒男人可凶可凶了,要他教我枪法,他看我打靶一次之后直呼此人没救,就此将我抛弃,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样就算了,他还不给我加工资!”我义愤填膺,紧紧握住工藤新一的双手,辞恳切,“听姐姐一,这种三险一金统统没有,全勤年终奖全是浮云的组织去不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森式会社……横滨……”将我的控诉全部忽略的工藤新一努力思考,“好耳熟的名词,似乎听老爸说过。”

“是吗?它还有一个称呼,可能你熟悉一点——港口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工藤新一一口热可可呛在口里,他惊恐地看着我,“他们原来招收童工吗?”

靠,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拿我的年龄说事。

“招哦,我的上司被誉为历代最年轻的干部,他加入港黑的时候毫无疑问也是未成年呢。”还是未成年的辍学儿童。

森鸥外,老惯犯了,亲手掐灭了一朵又一朵祖国希望的花朵。

“你们原先是黑手党吗……黑手党可以辞职?一般都是终身制吧?”工藤新一冷静下来问我,现在的黑道组织如此人道?

“所以辞职也可以叫做叛逃。”我笑眯眯地说,“然后我们就托熟人的关系来东京避难啦,现在档案洗白了,过几天我就回横滨了哦。”

“叛逃、洗白……你的档案很吓人吗?”工藤新一喝可可压惊,“明明和我同龄。”

“和太宰先生比起来挺一般的。”我谦虚地说,“改天来横滨玩,我带你见你的偶像江户川乱步先生吧。”顺便打碎你的三观,让你看一看什么叫货真价实的超能力犯罪。

“乱步先生超厉害的!”谈起偶像,工藤新一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乱步先生那样的名侦探!”

没错,侦探boy和太宰治一样是个剧本精,已经超脱人类的范畴了,少年你任重而道远啊。

“哦对了,”聊天太开心险些忘了正事,我把话题拉回来,“之前和琴酒说的线人身份你无需在意,也不要过多打听这方面的事。黑衣组织在东京的势力比你预想的更惊人,不要再鲁莽地撞到枪口上了。”

虽然这样说,但我总觉得工藤少年与黑衣组织之间似乎有着不解之缘,很难不再碰见。毕竟黑衣组织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东京一半的犯罪率呢,业务能力着实惊人。

“我可是名侦探,不会放着毒瘤在东京生长。”工藤新一沉下眼,“上次度假村事件,是不是也与他们有关?”

“谁知道呢~”我打了个哈哈,“想做就去做呗,我又拦不住你。但是听人墙角这事还是算了,又危险又斯托卡。”

“谁是斯托卡了喂……”许久不见的半月眼重出江湖,工藤新一的手机响了几声,久不见他人影的毛利兰打电话来找,刚刚还一脸凝重的侦探少年现下正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的青梅竹马。

“我也要回去了。”我看了一眼时间,迹部君和忍足君还在等我带救命水回去。我抱着两罐桔子汽水和工藤新一道别,跑回去找我的小伙伴们。

云霄飞车仍处于被封禁的状态,警戒线拉了一条又一条,警笛齐鸣。芥川慈郎他们收到消息纷纷聚拢过来,围着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谈话。见我回来,又呼啦一声围过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的关心道。

“没事啦,回家多看两部恐怖片,妥妥能睡个安稳觉。”我安慰迹部君和忍足君,但不知为何,他们握着桔子汁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被我感动得不轻。

“难得给千夜饯别却发生了这种事……”慈郎瘪瘪嘴,含着我给他的糖不开心地说,“一天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决定了,我们去吃烤肉大餐吧!”

这句话前后有什么关联吗?我不解地想,但烤肉好烤肉妙,迹部大爷请客更是妙中之秒,我完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为安和桑安和千夜干杯!”几个饮料瓶碰在一起,桌上的烤肉滋啦滋啦地冒油,洒下一把孜然,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千夜酱!”芥川慈郎正襟危坐在我面前,口里还含着我给他的草莓奶糖,神情严肃,“在你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是我一生的愿望,拜托了!”

“谢谢你,慈郎君,我只是回老家,我还没死呢。”我无语地看着橘发的小绵羊,“请说吧,想杀人还是想放火?”

“欸——哪有那么吓人!”芥川慈郎双手合十,一脸拜托,“我想要千夜左边口袋的糖果!”

“哈?”我挠挠头,“这就是你一生的请求?”你是不是在驴我?

“嗯嗯!”芥川慈郎拼命点头。

“有什么区别吗?”我分别从左右口袋中抓出一把糖,右边是我买的草莓奶糖,左边是太宰治今天给我的原味奶糖,都是奶糖,草莓味明明更好吃一些呀。

“我可以拿吗?”芥川慈郎可怜巴巴地问。

“嗯……行叭。”我通常不会把太宰治给我的糖果送人,但他连“一生的请求”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再不给就显得我超小气。

“只能拿一颗哦。”忍了又忍,我还是忍不住说,“草莓味的全部可以都给你。”

“为什么啊,”芥川慈郎从我手中抠走一颗糖,像从恶龙口中拿走金币一样艰难,“就因为是‘太宰先生’送的糖果吗?”

“没错,安和你太区别对待了。”事不关己的迹部景吾也插话道,他有意无意地瞟了好友一眼,“你那么喜欢他吗?”

“喜欢……吗?”我低头一颗颗把糖果收好,顺手把右边口袋里的草莓奶糖全部掏出来分给他们,“我的喜欢可能与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不止与我一个人相关。”

通向另一个人的大门紧闭着,如果他不愿意开门,等候在门外的我能做什么?

“我的心意,我自己还没有理清楚。”我笑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空闲想这些,姑且再给我一点时间思考吧。”

等我想清楚了他还不开门,我就把那扇门砸开闯进去。

“寒假也这么忙碌?”忍足侑士问我,“感觉安和桑完全没有清闲的时间。”

“回横滨之后会稍微好一点吧。”我想了想,“但也可能有更多事情需要我做——我很要好的一位友人有一个梦想,我答应会一直为他助力。”

比水流的梦想正在蓬勃生长中闪耀,但在光明到来之前,隐没在暗处的黑暗虎视眈眈。

王权者更替事件中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却最终逃出牢笼的那个幕后黑手,魔人费奥多尔。太宰治曾明确地告诉我,他的目的是横滨。

东京只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好戏还远远没有登场。

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