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两年的时间说长长,说短也短,时间一日日过去, 忙碌之余, 偶尔思念, 倒也不觉得太过难熬。
周宁这处的忙碌自不用说,而项羽那边, 因周朝与匈奴定有和平通商的条约,两处一起繁荣发展, 彼此打仗反倒是对双方都不利的事情。
尤其冒顿统治下的匈奴、周宁执政的大周,两者皆如东升的旭日,有着蓬勃旺盛的生机锐利, 和可以预见的强大实力。
合则两利, 而敌对……则胜负难料、弊大于利。
如今周宁登基已成定局, 冒顿不会为一个女子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而项羽倒是想打,可两国交战如此大事必须得经过周宁, 自然也就打不起来,所以两国近年来倒是相安无事。
只是冒顿虽不能用兵, 但其性子狡猾如狐, 所以总能想到别的法子惹怒膈应项羽。
比如, 拿一个大丈夫雌伏女人身下之事调侃讥讽于他,又或者暗搓搓鼓动项羽反了周宁自己称帝,总之唯恐大周不乱。
这些话是极伤时下的男子自尊的,但这些话没有冒顿也会有旁的人议论,索性就让冒顿这个“情敌”来说,让项羽最是不信不屑。
上郡的百姓也没有一个应和的, “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他是对咱们陛下爱而不得,所以在这里拈酸挑拨呢。”
“呵,这话你就说错了,好歹也是匈奴的单于,哪里就这么点志向?”
有人不服,“敢肖想咱们陛下,还不是大志向?!”
“嗐,小情小爱的,你也就这点格局。你也说了那是咱们陛下,若他能和咱们陛下,那……”说话的人用足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嘶!”听话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匈奴单于果然野心勃勃啊!”
有人分析道:“那可不,若能叫陛下和王夫生出嫌隙,他不就有了机会?更狠一些,鼓动王夫夺权,叫我大周内乱,他便可趁虚而入。”
有人担心道:“如今天下好不容易太平,王夫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呀!”
他当然不会中那厮的诡计!
项羽扔下酒杯,起身从北荟楼二楼的包厢离开,在边关磨炼了两年的他,已不再像从前那样锋芒外露,烦琐的政务一日日叫他内敛而沉稳下来。
北荟楼是上郡最好、最贵,同时也是人气最旺的酒楼,除了因与官府合作,有品类多样的新鲜菜蔬外,还因其有一条特殊的规定:
工匠以上级别的工人可凭传验按自己的级别享有一定折扣;参军之人享有固定的军人折扣;考生可凭准考证享有一次一百两银子以内的半价优惠。
是的考生,如今科考制度实行,精明的商人最先发现其中的奥妙。
想要同那些已经权势在握、站到云端的大官们攀上关系,因双方的地位差距,这无疑是投入极大而收效甚微之事,但考生们却不同,平民子弟的读书人还没有见识过权势富贵,些许礼遇便能够讨好。
也因着酒店老板对读书人的这份尊重礼遇,所以读书人也格外偏爱这座酒楼。
说实话,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科考的,哪怕是平民,那也是小有家资的平民,所以一月里和同窗一起来吃上一两顿也不算难事,也是以这里总能听到许多读书人对政策时事的高谈阔论。
有时候官方的渠道消息反而没有民间渠道的消息来得多,他与先生虽然时时有书信联系,可先生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都写在信上头,所以他爱到这一处来听一听,听那些先生觉得无关紧要、却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先生的事迹,听一听百姓对她的赞誉歌颂。
他用这样的方式,在不能见到周宁的情况下聊作慰藉,但很快,他就不必来此处听人闲聊,因为两年之期已到,他们不必再两地分离,受这相思之苦了。
今年六月,韩信便会来接替他的职位,而他将和去咸阳赶考的考生一道儿回到关中。
先生说,他们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孩儿了。
每每想到此话,项羽心中便有一阵暖流涌起,这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每一根血管、神经都因此而舒缓而扩张。
冒顿的诡计,呵,他与先生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他岂会因一暗藏歹心之人而疑先生?
阳光烂漫,夏木繁茂,各郡县的考生陆续启程去往咸阳参加三年一度的科考。
五湖四海的考生全部往咸阳集中,在少有人离乡外出的大背景下,这是一件新鲜热闹事。
而这样的外出和集中又是为着一朝得中就可以改换门楣、出人头地的大事,一时之间,各地都是热闹非凡又喜气洋洋。
各地的官吏百姓对途经本郡的考生都格外客气照顾,这让各地的考生既骄傲又紧张又满怀希望。
骄傲于他们真切的意识到他们通过读书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要知道这到咸阳去参加考试的资格也不是任谁都有的,须得先通过了县里的和郡里的考试。
紧张于天下人都关注着此事,乡亲父老也殷切的盼望着好消息,若此次不得中,那这脸面……
而满怀希望于只是考生,他们便得到如此多的礼遇尊重,若他日得中,那,面见陛下、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在这些个不紧不慢、一边交友一边游学着往咸阳去的人马中,有一队人却是目不斜视、快马加鞭,堪称急行军的往咸阳赶去。
“这个时候天气正好,各处风景也好,何必赶得这样急,瞧瞧你这一身的尘土,路上就没下过马?”
周宁看着项羽脸上的风霜和细纹,心头也是百味杂陈,算算时日,差不多是韩信刚到了上郡,他便启程出发,而且得是日夜奔驰才能仅仅用了两日便赶回咸阳。
他如今也是三十三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赤诚、浓烈而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项羽在脑中模拟了千百遍他与周宁重逢时要说的话,然而真正到了这一日,看着她真切的在自己面前,看着她浅笑着轻抚自己的鬓角,一瞬间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目不转睛的、像是担心一眨眼她便会消失般的凝望着她,呆呆的回道:“嗯,在驿站换了马就继续走。”
周宁轻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解自己心中的酸软,项羽实在是与她截然相反、但偏偏又能够打动她的人。
周宁笑着上前拥住他,“欢迎回家项羽,还有,我很想你。”
公元前205年,这实在是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是历史上刘邦登基的第二年,但如今这一年,大周朝有了第一批科举出身的官吏;这一年,女帝与王夫结束了两地分离;同样是这一年,女帝怀了身孕,从此大周朝有了帝嗣,有了承继。
周宁嘴角噙笑垂眸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而后又看向殿外的天空微微一笑,这一年可不仅如此,她坚持的三年之约,可不仅为这样一个人为的热闹喜庆。
毕竟怀孕的时间,她可以通过安全期受孕期大概推算,但怀孕的结果……生产是女人的生死难关,虽然这几年她着力让望提高了生产生育的相关技术,但也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所以她只打算生育这么一次。
而最终是儿是女亦是她不能控制之事,虽然如今她为女帝,女子的地位大有提高,但多少年的传统观念在那儿,若家中有儿有女,世人还是更看重儿子,也只让儿子继承家业。
所以,若她这一胎是儿子,那他理所当然的便是太子,是大周的第二位国主,百官和百姓都无可置喙,但若是女儿,只怕……她得让她的路走得更顺畅平坦些。
总之多准备了没坏处,若是儿子,她的安排便是锦上添花;若是女儿,那便是雪中送炭,可为她将来的继位扫平一些阻碍,大致将她拉到一个等同男子的地位。
相比于周宁的颇多心思考虑,项羽就要简单单纯得多,自周宁怀孕后,项羽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几乎亲自接手了大半照顾周宁的事情。
尤其又听望说了关于妇人怀孕生产的颇多凶险,听张良说了周宁怀孕后朝廷可能会有的变动,项羽更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周宁的衣食住行上,陷入一种极度敏感的状态,对谁都不放心。
以前有人在他耳边隐晦的说什么男子尊严之类的鼓动他的话,他只无视或警告一番,但周宁怀孕后,不管你说得再委婉隐晦,只要他嗅到一点苗头,便是疾言厉色的教训,狂风暴雨的打击。
先生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为自己生儿育女,他们却叫自己去谋夺先生的江山,是人吗!
那些个糟心人糟心事,项羽并未在周宁面前吐露半句,先生怀孕已经够辛苦的了。
只是能这样敢这样暗示项羽的大多都是他亲近信任之人,所以此事难免还是影响到了项羽的心情。
是夜,项羽抚着周宁的肚子,吐露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先生,我们只要这一个。”
“好啊。”周宁笑着应下,并不问原因,就如不过问项羽近来对一帮将领臣子的处置一般,只信他由他。
“先生。”项羽轻轻的拥住周宁,满心感动。
很快,周宁等的另一件特殊的事来了,掌天象历法的太史令满面喜色的来报,天现吉瑞,今夜有五星连珠!
项羽听罢亦是很为周宁高兴,“先生得天下果然是天命所归!”
周宁笑了笑,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它才是携天命而来之人。”
项羽一愣,有些不知其意。
太史令眸光一闪,却是明白了周宁的言下之意。
很快,周宁腹中孩儿乃是携天命而来,能够带领大周繁荣昌盛的消息在整个大周传开,所有百姓都会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满怀期待。
周安便是在这样的万众期待中呱呱落地的,但她甫一出生便叫许多人失望了,不是因为她做了或者没做到什么,只因她是个女婴,她的性别竟成了她的原罪。
周安的性子同其母亲不同,倒是更肖其父,张扬骄傲且极其记仇,但其脑子活络又与项羽不同,反而像足了陈平,这一点也是叫周宁都哭笑不得。
周安虽然自出生便被立为皇太女,但如今男子话语权更多的朝廷依旧想要一个皇太子。
周宁的女帝之位,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无法撼动,但这绝不代表他们能接受女子同他们一样位列朝班,甚至有朝一日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比如此次的科考,虽然周宁言明男女同考,但女子实在落后太多了,即便周宁给了她们平等的机会,她们也没有实力抓住,故除了少许贵女得中外,其余诸人无一不是男子。
但这已经是个不好的苗头了,所以朝臣们才那样迫切的想要一个皇太子,而不是皇太女。
其实五星连珠在历史上发生过三次,一次是刘邦继位的次年,一次是吕后临朝称制,一次是武则天称帝。
但史书却只记了刘邦的这次,并且为了迎合刘邦,还硬生生将之记录得提前了一年,记为刘邦登基之年之事,以证明刘邦乃天命所归,而其余两者,却是弃之不记。
为何?为的便是为了弱化女子当政的合理和正统性。
如今周安的处境便与吕雉和武则天相似,那便是只因她是女子,朝臣们便开始弱化五星连珠的吉兆,将之归功到周宁的统治、周朝的大治,甚至是科举制度选拔出的大量人才。
但还好,她的处境也与吕雉和武则天很不同,她的母亲是女帝,她作为女帝唯一的女儿,拥有天然的继承权,只要周宁没有别的子嗣,她的继承权便无可撼动。
所以,不少人都盼着周宁再次怀孕,诞下一位皇子。
没人敢去周宁面前说什么,因周宁怀孕时项羽那一通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做派,也没人敢去项羽面前说什么,所以众人将主意打到了周安的身上,让她去对周宁和项羽说她想要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好玩吗?”六岁的皇太女周安歪着头一脸软萌无邪的问道。
来劝的臣子闻言皱眉,弟弟妹妹岂是玩具之类的存在,公主果真被惯得没有规矩,也不知礼法,来劝的臣子心中不悦,但他还想着让周安去陛下面前请求,故忍下不喜,和颜悦色的劝道:“自然,等公主有了弟弟妹妹,他们便能陪公主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了。”
公主?周安皱起小眉头,“你叫错了,我不是公主,我是皇太女,你要唤我殿下。”
“唉,”周安小大人般的蹙眉摇头,看着此人的神情既怀疑又同情,好似在说,这么一个连称谓都记不住分不清的人说的话能信吗?
“你真觉得有弟弟妹妹好?你也喜欢弟弟妹妹?”周安又问了一遍。
“当然。”此人回答得肯定极了。
周安一手撑住自己肥嘟嘟的下巴,看着面前之人又想了片刻,面前之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挺年轻的,应该是才入仕没多久的小官,皇太女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来劝之人听此,以为目的达成,喜之不尽,然而他没有想到即将迎来弟弟妹妹的不是皇太女,而是他自己。
皇太女给他守寡的母亲指了新的夫君!
“这样也行?”项羽听闻此事,都被自己女儿的操作惊呆了。
“不行吗?”小小的皇太女对着手指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解释道:“可是我看他真的很想要弟弟妹妹呀。”
呃……望着女儿那双肖似其母、神韵却灿若星辰的眸子,项羽实在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来,只闭着眼睛就无脑赞同道:“你是君,他是臣,没什么不好的。”
“安安最喜欢爹爹了~”小小的皇太女笑眯了星眸,抱着项羽甜糯的撒娇道,然后用眼神悄悄的瞄了一眼周宁。
哪怕知道女儿是想让自己为她说情,听到她说喜欢爹爹这样的话,项羽还是忍不住眼角带笑,甜弯了唇角。
“那人居心叵测,合该给他个教训。”
看着眼前父慈女孝的一幕,周宁:“……”
自从有了周安,周宁越来越多的体会到无奈、无语以及无可奈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没说不该教训,只是,”周年的视线从项羽身上落到周安身上。
周安的身子一僵,一边知错的放开了抱着自家爹爹大腿的小手,一边不停的用求救的可怜小眼神向自己父亲发射。
项羽的慈父心哟,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安安还小,做事难免会考虑不全,咱们慢慢教,你别着急。”
周宁失笑,孩子真是有魔力,曾经脾气最爆的项羽竟也做起和事佬劝起她来了。
周宁看向周安问道:“你也觉得你还小吗?”
周安眼珠子一提溜,思索考虑了一会大和小的好处,而后背着手摇头道:“不小了,安安六岁了,是大孩子了,今年便能同母亲父亲一起参加宫宴了。”
她六岁的生辰要大办,所有的朝臣命妇都要来参加,周安是个喜欢热闹的,哪里能忍期待已久的事落空。
周宁笑了笑,“那你同我说说,你觉得你这件事做错了吗?”
“儿臣觉得,”周安小心的观察着周宁的神色,“也称不上错,只是细节上不太妥当。”
“咳。”项羽没忍住背过身轻咳了一声,不太妥当的让此事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吗。
周宁轻轻一笑,“哦,为什么?”
皇太女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一来此子亲口说了他喜欢弟弟妹妹,二来他确实有轻视女子,不服不满女儿为皇太女之心。女儿的处置,既让他有了得偿所愿的希望,有机会迎来弟弟妹妹,又通过其母娶夫,教育他男女平等。”
不仅男子死了妻子可以再娶,这女子丧夫同样能够再嫁娶。
“那又有哪一处细节不妥当?”
周安眸子一转,她确实懊恼自己没封锁住消息,叫此事传到了母亲耳中,可是她也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母亲。
周安低垂着头闷声回道:“应该先问过他母亲的意思,时下有不少女子以为夫守节为忠贞,若她一头碰死了去,女儿会被人骂顽劣跋扈。”
周宁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抚了抚女儿的头顶,温声道:“母亲知道你聪明,只是你既然也想到了,那为什么不做得再细致些?”
项羽愣住,原来先生是气这个,还有安安,这么小的人儿,心里那么多成算?
周安有些别扭的转开脸,说不出话来。
从小从小,就总有人嫌弃她是个女孩如何如何,即便她的功课那样好,骑射拳脚也不差,可就因为她是个女孩,他们便轻视她小瞧她。
他们既然总觉得女孩不当大用,是胡闹的性子,那她就胡闹给他们看。
总归是那人先说了他喜欢弟弟妹妹,她一个小孩子哪懂那么多。
周安闷不啃声的看着自己的足尖。
项羽瞧着一下子又心疼了,虽然他也不理解女儿为何想到了却不做。
周宁笑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再追究此事,只笑着道:“后日便是你的生辰宴,母亲会正式的将你介绍给文武百官和命妇贵女,你是大周的皇太女,是大周未来的女帝,不用太在意个别人心里怎么想。你如此尊贵,和一些畏惧你的只敢使小手段的人计较,有**份。”
只有在势力、地位不如或者相当的时候才需要耍心眼用手段,而在君权已经高度集中的大周,她不必也不用如此费心。
不好用的臣下舍弃或者处置了便是,与他们费心思计较可不是自降身份,而且还容易引出一些别的麻烦,反倒叫人有了攻讦处。
“周安,你要看得更远些。”
对于唯一的女儿,在她表现出对权势有极大兴趣后,周宁也是费了心思教导的,自然也是寄予厚望。
“是,儿臣知道了。”
周安确实不愧是周宁亲自教导长大的,到了她生辰宴这一日,她还特地寻到了那日那臣子的母亲道歉。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尽顾着江博士的一腔盼望弟弟妹妹的心情,倒忘了问过夫人的意见。”
周安这个谦道得极有诚意,又极没有诚意。
有诚意,是因为以她的身份,根本用不着放下身段对一小小博士的母亲道歉。
而没有诚意,便是因为她只承认了自己思虑不周,却前有江博士想要弟弟妹妹为由,后没有撤销指婚的弥补措施,所以只是句场面话罢了。
但有时候场面话又极其重要,至少,若江博士的母亲往后因指婚之事有了什么不好,半点也怪不到皇太女身上。
哦,指婚,那不是你自己儿子想要弟弟妹妹求来的吗?皇太女胡闹?皇太女才六岁,而且人家以皇太女之尊给你道歉了你还要如何?
一句不咸不淡的道歉,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在场的朝臣对视一眼,心中都对这个小小年纪的皇太女生出些敬畏之心。
吕大嫂和吕二嫂也是怔愣的看着坐在上方气派的小人儿。
吕二嫂是单纯惊讶于周安小小年纪便气势十足,而吕大嫂则是惊讶于周安的五官长相。
这分明、分明有三分像她的夫君吕泽!
都说外甥肖舅,皇太女长得像她的夫君,那陛下,吕大嫂握着酒杯的手擦点没将杯子捏碎,陛下是吕家的血脉!
她就说,就说,当年垓下之战,小妹与刘季的对话,她一句不漏的都打听了来,小妹连滴骨认亲之法都能驳倒,焉知她没有操纵滴血认亲的手段?!
“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吕泽发现吕大嫂神色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