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爷脸色也是一变, 劈手就夺了过来。
他将手帕重新收好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动作似乎有点太失礼了些, 怎么说,别人都是在好心帮他捡拾手帕。
“多谢。”白二爷说了一句, 拱了拱手,也不再耽误, 撩袍就从路的一边离开了。
他没有注意到曹求弟的脸色已经大变, 如果说刚才看到这个手帕都还可以解释这手帕就是白二爷的, 不一定就是哪个女子的, 可是从白二爷后面的动作也能看出来,显然这手帕是白二爷心爱之人赠与, 他才会这样珍惜, 不允许别人触碰。
“娘子,您没事吧?”伺候她的丫鬟叫绿桃。
曹求弟摇了摇头,回身看了白二爷一眼, 白二爷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边了, 没几步就出了园门,消失不见了。
绿桃将白二爷刚才的动作看在眼里,她虽然也觉得白二爷有些过分了, 但是她毕竟不敢编排主子。虽然她现在已经被分配来伺候曹求弟了, 但是曹求弟毕竟只是个妾室, 而白二爷是白家的嫡子, 就算不是嫡长子,白二爷的地位也绝对不是曹求弟能比得上的。
曹求弟对于身边伺候的这些人的心思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倒是想要现在将人收服下来,但是一来她没有银钱, 而来她现在虽然有白老爷的宠爱,但是她毕竟连姨娘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侍妾,所以她也并不求身边这些人能侍奉他有多衷心,顶多不要在背后卖她就好了。
曹求弟抬腿朝亭中走去,她坐在刚才白二爷坐的位置,石凳上还残留着白二爷的体温。曹求弟闭上眼睛,仔细去感受了一番。
这种来自年轻男人的体温让曹求弟不禁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心里好像有一股血在沸腾一般,她抬眼看向身边伺候的绿桃。
前世伺候她的人也是绿桃。她前世将绿桃的哥哥收入了囊中,绿桃担心事情败露,他们一家人会吃不了兜着走,从那以后就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生怕她掉马,会牵连到他们一家人。毕竟绿桃一家人是家生子,她们的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里,他们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
虽然前辈子曹求弟的儿子的爹是绿桃的兄长,但是这辈子,曹求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有那样卑微的出身了。她将目光放在了园门口处,即使那里早就没有了人影。
绿桃站在曹求弟身边,虽然感觉曹求弟的目光有些怪异,但是也并不敢多想,打死她她都想不到现在曹求弟心里在想什么。、
曹求弟的心思很快就放到了刚才白二爷身上掉落下来的手帕上。她虽然女红一般,但是眼力界还是有的。她虽然只是晃眼看了一下,但是总觉得刚才这手帕上绣的花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如今虽然已经是初秋了,但是正午的阳光还是很毒。曹求弟没有在花园坐多久,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了院子,她都还一直在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样的花纹。知道她看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晾晒的衣物。
这些衣物夏天已经晒过一回了,现在马上就要入秋,没有什么大太阳了,婢女们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将曹求弟冬天的衣裳和被褥都翻出来,再次晾晒。
曹求弟在看到竹竿上晾晒的那件披风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原来她并不是眼熟花纹,而是眼熟绣工!她在白二爷身上那块手帕上看到的绣花的绣工和她这件披风的绣工如出一辙。
花样子可以重复绣,但是绣工是一个人特有的东西,不同的人,就算是绣同样的东西,绣出来的花样都不一样。这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何况绣她这件披风的人显然有一手迥然于他人的绣工,更有特点。
曹秀秀绣一件衣裳差不多在二十天左右,比原先计划的更短一些了。她现在已经在做第二件衣裳了。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李东家亲自接待。
李东家眼力过人,看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记,虽然这人是第二次登门,但是李东家还是认出来,这个女人曾经在店里定做过一次披风。
曹求弟对于城里现在热度极高的孔雀裳也有过耳闻,只是她没有这么多银子来做,白老爷虽然有,但是白老爷不会为了她花这么多银子来做一件衣裳。因为在白老爷那里,只有女人去苦心孤诣地讨好他,他几乎不会买东西来讨好女人。虽然他很喜欢曹求弟,但是他要是真的为曹求弟花这么多银子,显然白夫人虽然不会对白老爷怎么样,但是曹求弟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曹求弟现在手上什么砝码都还没有,她可不敢轻易得罪白夫人。
曹求弟挑了一圈,果然在放手帕的柜子上见到了和白二爷手上那块相似的手帕。
不一样的花纹,却是一样的料子,一样的绣工。
曹求弟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也不由得失望。如果那手帕是从店里面买的,那么买这块手帕的人可多了去了,这如何能差到送白二爷手帕的人是谁呢。
李东家见她一直在看手帕,以为她对这些手帕有兴趣,便走近笑道:“娘子可是喜欢这些手帕,手帕也不贵,但是好看得紧,买的人不少呢。而且这些手帕上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娘子尽可放心绝对不会和别人的重合。”
曹求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指着其中一条,笑道:“掌柜的确定手帕是独一无二的吗?我怎么在别人身上见到过这块手帕?”
李东家倒也并不担心,她依旧笑吟吟道:“这不可能,我们店里的手帕都是一张一个花样子,绝对没有重复的。”
曹求弟笑道:“可是我真的在白家二爷身上见到过这块手帕呢。”
“白二爷?”李东家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来,前不久白家二爷来店里买过东西,她当时不在店里,是曹秀秀卖的。
“你说的我知道,白二爷前不久的时候是来店里买过两块手帕。不过他买的手帕都和这里的不一样。我是知道的,这些手帕都是我们店里同一个绣娘绣的,所有花样子都没有重复的。而且,这些手帕只有这么点存货了,以后我们的绣娘要绣孔雀裳,没有时间绣手帕了。”
她的话倒叫曹求弟愣住了,怎么那手帕竟然是白二爷自己来买的?他肯定不是买去自己用的,那手帕太过花哨,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白二爷是想要将手帕拿去送人,送给谁?
曹求弟挑选了一条手帕,然后才闲聊,笑道:“我看这些手帕的绣工和我那条在你们店里面定做的披风是一个人绣的,这绣娘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一提到曹秀秀,李双月可是得意了,她笑道:“可不是吗。她是我们店里面四个绣娘里面年纪最小,但是却最有天赋的一个。说出来娘子你可能都不信,我们这个绣娘可是自学成才,你敢相信这些绣品是出自十几岁的绣娘之手吗?”
曹求弟一开始也不由得惊讶,因为这些绣品的质量实在上上乘,不然手帕这种私密的东西,一般都是小姐自己绣或者是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们来绣,之所以会买,还不是因为好看,自己绣不出来。
但是惊讶之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来。
她记得当初,她想要带着曹秀秀一起去白家的时候,曹秀秀当时不愿意,说的就是想要去绣庄找事情做,她当时还说她会刺绣。曹求弟当时没有当回事,她和曹秀秀一起长大,曹家莫说穷,就算是富有,她娘也不会花钱让她们姐妹去学东西。
可是现在听这个东家的意思,绣出这些东西的绣娘十来岁?这会是巧合吗?
曹求弟若是心思不缜密没有心计,她前世大概也不会从一个侍妾的位置爬到当家主母的位置了。她飞快将惊讶和震惊压了下去,停了停,才对李东家笑道:“哦?上回我过来,我好像看到过这个绣娘,听她说她姓曹是不是?”
李东家笑道:“是啊,她姓曹。”多的李东家就不说了,但是这个已经足够盖棺定论,曹求弟顿时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心里泛起了一场惊涛骇浪。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为何曹秀秀会刺绣?
这时,李东家给曹求弟端来了一杯茶,曹求弟接了过来,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将心里的惊疑给压了回去。
她继续问道:“听东家的意思,这位曹绣娘,以后不绣手帕了,要去绣那孔雀裳?”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李东家就点了点头,“是啊,这孔雀裳就是她捣鼓出来的,现在我们绣庄也只有她一个人会绣,所以做衣裳才慢了一点,不然我们都可以放心接单了。”
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曹求弟此时内心的惊讶了。她死也想不到,曹秀秀如今竟然会这样出息。那孔雀裳一件□□十两银子,料子再好一些的,上百两银子。关键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她进了白府这么久,每个月只能领二两月银,再多的钱,就是白老爷平时送她一些钗子什么的,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品,白老爷是商人,天生吝啬。
而曹秀秀,做一件衣裳就是一百两银子,虽然这里面肯定绣庄也要抽一点,但是肯定一半会分给曹秀秀。这也就是说,曹秀秀一个月可以挣五十两银子,这可了不得!
曹求弟怀着震惊的心情回了白府。她没有跟李东家说出自己和曹秀秀的关系,她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跟曹秀秀见面。
她还记得曹秀秀当时离开白府大门的时候是多么的决绝。她还以为曹秀秀会饿死街头,但是没有,曹秀秀混得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虽然只是地位卑微的绣娘,但是她至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而对比之下,她就算是进了富贵之家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只是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曹求弟回到曹家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不吃也不喝。绿桃吓坏了,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等第二天,曹求弟将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绿桃,她脸色缓和,态度十分的温和。
“我没事,你怎么一直在门口守着?”说着,她将绿桃拉进了房间里面。
在昨天上午,她还在想,她不能让这辈子的孩子再有那样卑微的出身了。可是经过了昨天晚上,她彻夜在思考这件事情。
从白二爷昨天的举动来看,白二爷可能已经心有所属了。她前世才在白二爷那里碰了那么大一个钉子,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太顺利。
她要走的是捷径,而不是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昨天不知道曹秀秀如今的出息,她或许会再耐心一点。经过了昨天之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总不可能混得还不如曹秀秀。
若是曹秀秀知道她现在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侍妾,不知道会多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呢。曹求弟暗自较起劲来,她就是要曹秀秀明白,她再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她都只是个身份卑微的绣娘,而她,她可以一步步地爬到最高处,以后这座大宅子,说话做主的人是她曹求弟!
曹求弟住在内院,她想要见绿桃的兄长并不容易,除非绿桃将她哥哥带进来。但是这会冒极大的风险,男人是不可出现在内宅之中的。
上辈子就是绿桃做的遮掩,她的哥哥才能进来内宅。
曹求弟用的理由是她上次去外面看了老大夫,老大夫说她是阴气过甚,阳气不足,须得壮年男子去她经常睡觉的床上压一压,这样的话,她就能补足阳气,养精蓄锐,肯定就能怀上孩子了。
“绿桃,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保你们平安,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你兄长只是来帮我压压床,他在床上躺一会儿,就行了。你自从分到我这里来,我就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
绿桃年纪不大,她虽然对宅院中的风云诡谲有所了解,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曹求弟又哭又求又许诺重金,她才答应了下来。
曹求弟口才不差,一席话就将绿桃说得心软,曹求弟又将自己存下来的银子给了绿桃一半,让绿桃帮这个忙。
绿桃当天就借口去了前院找到了她哥哥。
要说白家是暴发户呢,白老爷以前是穷人家的孩子,长大之后做生意,因为头脑灵活,这才挣下了这份家业。但是毕竟是暴发户起家,白夫人管理后宅也没有多少手段,男人不可随意进入后宅,但是丫鬟们却是可以去前院的。不然绿桃想见她哥哥也难。
曹求弟又拿剩下的银子买通了看守垂花门的婆子,第二天晚上,绿桃就领着她乔装打扮成女人的兄长避着人到了曹求弟的院子。
其实绿桃的兄长心里也在纳闷,怎么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方,竟然需要壮年的男人来给压床,才能生出孩子来。
虽然很冒险,但是看在给的银钱够多的份上,倒是值得冒险一试。若是这个曹侍妾真的因此有孕,说不定后面还有赏赐呢!
绿桃的大哥叫茂才。
茂才虽然是下人,但是长得很是高大。虽然说不上帅气,但是脸长得也十分的端正。再次见到茂才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曹求弟心里有些感慨。
前世的茂才她一直留在身边。白老爷年纪大了,她却是正值青春年华,白老爷怎么能满足她呢。茂才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是他年轻,身体壮实。
绿桃还真的天真地以为她哥哥就是来帮曹求弟压床的,她兄长进房间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守着,生怕有人这时候过来,要是被人撞见,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房间里的曹求弟,站在她兄长面前,主动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外套。里面□□。
茂才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是个年轻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女人酮.体的他,生活在下人堆里,男人们在私底下的话题难免离不开女人,他听了太多,又值青春壮年,这样欲血喷张的场景就摆在他的面前,叫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房间里的动静慢慢地大了起来,绿桃听着声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她放心不下,推门走了进去,没想到一进去,里面的场景就让她愣在了原地,随即嗷地叫了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转身就往外跑。
茂才被吓了一跳,差点软了,他被吓得想走,曹求弟一把拉住他,骂道:“不争气的东西,难不成你妹妹还会卖了你?”
绿桃果然如曹求弟所言,她不敢将这件事声张出去,但是此时她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就是被曹求弟给骗了,什么压床,她根本一开始就是打着借种的主意!
但是没有办法,她兄长已经被拉下了水,这件事要是让白老爷知道,不仅曹求弟自己得死,让白老爷戴上了绿帽的他们一家人也绝对活不了!
绿桃暗自后悔,痛恨曹求弟的算计,但是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曹求弟就让绿桃去请了白老爷过来,她要是昨天那一次就怀上了,到时候算算日子对不上就麻烦了。
曹求弟使出浑身解数,可是白老爷毕竟老了,力不从心。曹求弟躺在床上,别过头,都懒得看白老爷那一张让人厌恶的脸。心想果然还是年轻人舒服。
要说白家最让人讨厌的不是白夫人,也不是白夫人的儿子儿媳,而是白夫人的女儿,白明珠。
白夫人若是看不惯一个人,她不会当着人的面让人太过难堪,她会背后里出刀子,让人不好受。而白大爷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娶了个媳妇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然前世曹求弟也不能这么轻松地就将两人给收拾了。
但是白明珠不一眼,她从小娇生惯养,要是不喜欢谁,那是真的会让人不好过日子。当面就会给人难看,甚至动手也是有的,前世曹求弟就曾经因为到了后面她成为了曹姨娘,让白夫人十分不高兴,白明珠过来替她娘找她的不痛快,就曾经扇过曹求弟几巴掌。
曹求弟只是个侍妾,连平时想要见白夫人都不会有机会。虽然现在白老爷很是宠爱她,但是白夫人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她也不怕曹求弟真的生下儿子来。
平时见不到,逢初一十五的时候,曹求弟是需要去正房给白夫人请安的。虽然说是请安,实际上就是去坐冷板凳。白夫人不会见她们的,通常就是让她们在偏房坐一个早上,就让她们回去。
不过就是坐冷板凳罢了,一个月坐两回,也并不难熬。
这天到了八月初一,是去正房给白夫人请安的日子了。
天刚亮,曹求弟就梳妆完毕,朝正院去。
她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来了大半了。
从这些姨娘侍妾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白老爷是何等的风流,家里的姨娘侍妾七八个,还不算上他年轻时候被白夫人卖出去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消失的那些。
曹求弟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白家新任的夫人。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曹求弟可以卧薪尝胆,可以不折手段。
大概已经过了辰时了,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通常这个时候,白夫人应该要让人来让她们回去了,但是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又等了快一个时辰,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
曹求弟过来的时候因为起得太早,所以早点都没有用。这会儿已经是又饿又渴。
曹求弟见其他人都没有动静,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些都是些软蛋,也不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一辈子都只是姨娘都只是侍妾了。
曹求弟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她霍地站了起来,道:“也不知夫人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眼的好。”
今天确实有些异常,曹求弟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姨娘面面相觑,然后都没有动静。现在白夫人年纪大了,心性似乎仁慈了许多,但是这些人待在白家多年,没有忘记年轻时候的白夫人的可怕。
曹求弟见没有人应和,她也并不退缩,起身就出了帘子去了。
外面站着一个丫鬟,见曹求弟出来,这丫鬟问道:“曹娘子这是等不及了?我们夫人还有事,这会儿见不了你们。”
这丫鬟是白夫人身边伺候的,自然对她们这些姨娘侍妾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么说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曹求弟虽然现在只是个侍妾,但是她前世毕竟是坐过白夫人那个位置的,眼见着一个丫鬟都对自己这样不客气,曹求弟也没有动怒,只是笑了笑,“还请夫人见谅,早上时候,我们着急来给夫人请安,茶水都没有用过,等了这么一早上,已经腹中饥饿。若是夫人这会儿有事,可否让我们先回去了?等明天再来给夫人请安。”
曹求弟这话也算是说得挺客气,丫鬟却笑了笑,“曹娘子还是回去等着吧,这会儿夫人没发话,谁敢让你回去呢!”
曹求弟心里的火这算是给激出来了,因为白夫人上辈子是她的手下败将,她倒是从来没有将白夫人再当一回事,只需哟费点时间罢了,白夫人性情虽然恶劣,但是并不是什么有心计的妇人。
曹求弟冷冷道:“我们也是人,没道理就这样晾着吧,若是我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夫人尽可处罚。如今这般不明不白,实在不能叫人服气!”
正这时,房间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外面是何人喧哗!”
白夫人已经被女儿烦得头痛,外面又似有争吵之声,心里更是冒火,呵斥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个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回夫人的话,是曹娘子,曹娘子等了一早上,怕是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闹着要先回去了呢!”
白夫人脸色越发的差。
而白明珠这会儿也在心烦,见有人不识相地撞上了枪口来,毫不客气地冷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她给我叫进来!”
丫鬟领命下去,曹求弟不一会儿就进了房间来。
曹求弟给白夫人和白明珠福身见礼,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让她免礼的话,她抬眼一看,正好对上白明珠带着冷笑的脸。
“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不就是从乡下来的土大妞吗?这样的货色,也不知爹是怎么看上眼的。”
白夫人虽然觉得她女儿的话说得有些粗俗,但是也不会当着一个侍妾的面教训孩子。她只是不说话。
曹求弟看了一眼白明珠。要说这个白明珠浑身上下最让人羡慕的也只有她的好运了,好运投胎投到了有钱人家。只可惜这个白明珠只有这一个优势了,她脑子不行。
不过白二爷很宠这个妹妹。
曹求弟也不想现在就得罪她,便道:“一个月只过来给夫人请两次安,奴家很是过意不去,好不容易等到了初一,早早地就过来了,早膳都没顾得上用,本来是想求见夫人一面,奴家自从到了府上,全仰仗夫人的照料,奴家感激不尽,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跟夫人道谢。不过今天听说夫人有事,奴家不敢耽误夫人的时间,便提出明天再过来给夫人请安。”
白明珠可不愿意听这些客套话,她冷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腹中饥饿,又等得不耐烦,这才想回去的吗?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果然是做妾的人,嘴这么能说,难怪将我爹哄骗得团团转。”
白明珠也听说了她爹这一年来都一直很宠爱一个妾室,她很是为自己娘不爽。白老爷有钱,这半生都没有亏待过自己,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抬,她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
曹求弟看向白明珠,笑道:“明珠小姐可真是误会我了…”
话还没有说完,明珠呸地一声,“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曹求弟也不是没有被她侮辱过,现在倒也还算安之若素。她看着这个没有什么脑子的白明珠,白夫人为这个独女算是打尽了算盘,将她嫁到了一个门第稍微低一些的人家,原先是想着这样的人家好拿捏,白明珠脾气不好,但是也不会受委屈。
但是没想到这家人后来发迹了,白明珠脾气还是不改,出嫁没两年就被人家给休了,送回了家来。
那段时间,曹求弟过得真是叫一个快活。被休回来的白明珠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和骄纵,她可很是出了一番气。
拉拢白明珠不是一件坏事。对付这种人,曹求弟认为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巴结。
曹求弟想到了一件可以巴结白明珠的事情。
“我听说白小姐一直想要一件孔雀裳,却一直没有订到。”
白明珠双眼危险的一眯,盯着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曹求弟笑道:“巧的是,我认识这个会做孔雀裳的人。”
白明珠眼睛稍微瞪大,“你认识她?”
一直得不到的孔雀裳,是白明珠心里的痛。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得到,这是人性。
曹求弟笑了笑,“城里会做孔雀裳的人只有一个人,她是我的妹妹。”
这下不仅仅是白明珠,就连白夫人都有些惊讶。
白明珠惊讶过后就高兴了起来,连声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曹求弟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妹妹就在绣庄里面做绣娘,这孔雀裳就是她做出来的。”
白夫人一开始还觉得这孔雀裳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是已经曹求弟说会做这衣裳的人是她的妹妹,白夫人心里就开始有些不以为然了。曹求弟的妹妹,也不是什么上等人。
白明珠却很高兴,她高抬下巴,命令曹求弟。
“这样也好,你去跟你妹妹说,让她先将我的衣裳给做出来。我要将我二哥送给我的东海珍珠镶在上面!”
曹求弟脸上虽是笑着,眼神却很冷。
她巴结白明珠也不过是为了白二爷罢了,否则白明珠这个草包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让她费心的地方。
不过既然已经给白明珠保证过了,曹求弟当天就坐着马车出了白家,她要去绣庄见见曹秀秀。
说来也可笑,她前两天还不想见到曹秀秀,今天就主动出来找她了。
曹求弟倒是没有想过自己此行会不成功,就算是两姐妹前面闹得有些不痛快,毕竟是两姐妹,她有所请求,曹秀秀不可能不帮忙。
曹求弟也确实顺利地见到了曹秀秀。因为她跟李东家说自己是曹秀秀的亲姐姐。
这是曹求弟第三次来了,李东家认出她就是上回过来买手帕的那个。李东家随即想起来,曹秀秀最开始过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她和她姐姐一起进的城,她姐姐愿意去给别人做侍妾,曹秀秀不愿意,立志要自己养活自己。
曹求弟虽然和曹秀秀一点都不像,但她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妾室。这点倒也符合。
李东家便让人去将曹秀秀叫了出来。
曹秀秀还以为李东家让人叫她是有事情,一到前面来,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曹求弟。
“四姐。”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找过来的,但是曹秀秀也没有太过惊讶。
李东家见状知道她们真是姐妹,就让曹秀秀将曹求弟带到后面去说话,毕竟前面是接待客人的地方。
曹秀秀觉得曹求弟找过来,应该不是没事找着玩。她将曹求弟带到了后院。
“四姐,你有事?”
曹求弟先是环顾了一圈,见后院种着一棵枇杷树,干净整洁。再看曹秀秀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什么绸缎料子,但是也干净整齐。曹秀秀脸色红润,也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曹求弟却拉起曹秀秀的手,一脸的疼惜,“在家的时候都有我们前面这几个姐姐,你没吃什么苦,你在这里过得可好?怎么上回遇到我,不跟我说你在这里呢?”
曹秀秀将手抽了出来,“四姐,有话直说。”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曹求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若不是有事情,她应该不会过来。
曹秀秀心里大概有了数。
曹求弟笑道:“瞧你,还记恨四姐呢。那次四姐不是没有办法了吗?瞧瞧你现在过的,比四姐可算是好太多了。我做了人家的妾室,日子也不好过,主母厉害,就连她女儿都厉害得不行。”
说着就要哭。呜咽了几声,抬眼见曹秀秀不为所动,顿时有些难堪,呜咽了几声也就算了。
“知道你过得好,四姐也就放心了。”曹求弟很自然地破涕为笑,接着做出为难的样子。
“四姐还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出息,要不是李东家说起孔雀裳是你做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呢。”
曹秀秀不接话。
曹求弟又拉住她的手,询问道:“四姐有个不情之请,白小姐一直针对我,她很喜欢你做出来的那个孔雀裳却一直买不到,要是我能替她买到,她以后就不会那么针对我了,秀秀,你帮帮姐姐吧!”
曹秀秀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她难免一阵心寒,这个姐姐,以后就真的当没有了。
她将自己的手猛地抽回,很干脆道:“实在是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现在已经有两个订单了,还不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