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暂时没办法将紫鸢从刘氏身边弄走, 只得先收买了刘氏身边的丫鬟腊梅,让她看着点紫鸢。
很快就到了酒楼开业。
重新开业之后,酒楼的生意不错, 苏韫请汪掌柜想法子重金请到了两个擅长南北名菜的厨子, 将招牌打了出去。
云老爷见苏韫这样出色,十分满意。
邓席回到自己家之后, 虽然邓家也不能说是家徒四壁,但是和云家比起来就一个天一个地。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邓席在云家是习惯了丫鬟伺候的, 回到邓家之后,就哪哪都不习惯。再加上他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什么感情,就更加的心烦,想要早日回到云家去。
而他母亲大刘氏见他回来也是吃了一惊,细问之下, 才知道是刘氏想要他回家尽孝,所以才将他送了回来。
大刘氏一听, 这不得了,她当年想方设法地才将人送去了云家,现在好不容易将云家的大儿子给熬死了, 如今儿子长大了,眼看着可以继承云家的财产了,别人却将人给送回来了,岂不是叫她多年的算盘都落了空?
当年大刘氏将自己儿子送过去的时候也十分舍不得,她承受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分别, 绝对不能就这样的落了空。
大刘氏当即就拉着邓席,要将他送回云家去。
邓席虽然也想回云家,但是绝对并不是这样毫无尊严地,近乎祈求一般卑微地回去。
他要堂堂正正地回到云家,要云家求着他回去。
他不理会大刘氏,也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刘氏。大刘氏拉他不动,只好自己跑去了云府,诘问刘氏怎么将人送回去了。
刘氏还觉得十分奇怪,她将她儿子送回她身边去有什么错?
大刘氏被这一反问,顿时有些哑口无言,随即振振有词道:“席儿是你们养大的,当然算是你们的儿子了,他和邓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跟我们都不亲了。”
刘氏听了这话,气得半死。
“大姐,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邓席被我们养大就是我们的儿子了?听你的意思是你在怪罪我当年答应帮你养儿子,导致你儿子现在和你们不亲了是不是?”
听她话音生硬,大刘氏不禁有些心虚,她可不能直白地告诉刘氏,她就是看上了云家的财产,这才想将邓席留在云家。
眼见着将邓席留下来是不行了,大刘氏退而求其次,总不能这么多年,什么都捞不着,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吧?
“我说二妹,席儿是你们养大的,也算你的半个儿子了。如今他就要成亲了,你作为姨母,不能就这样让他空着手回去吧?”
刘氏眼睛微微瞪大。对于这个姐姐的秉性,刘氏也算是清楚的。她最是爱贪小便宜,眼见着云家这样富贵,可不早就看得红了眼?当年两姐妹嫁的人家都不富裕,不同的是,大刘氏嫁的人不上进,而云老爷机灵又努力,这才挣下了这份家业。这其中也离不开刘氏在背后的支持。
而大刘氏自己生性懒惰,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挑剩下,嫁给了邓席他爹了。
刘氏冷声道:“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斥道,“我们这些年帮你养儿子,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又拿又要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点。”
大刘氏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呢,怎么可能就这样两句讽刺就能让她难堪,她依旧振振有词,“嫁女儿还备嫁妆呢,儿子娶妻,你怎么着也该出点聘礼吧?还有那叫什么来找,哦对了,紫鸢那个婢女,是你院中伺候的吧!都怪你管教不力,这才让这个奴婢钻了空子,害了我儿,你怎么着,也得给点补偿,就不要多了,五千两银子,以后邓席就跟云家没有关系了。”
刘氏简直被她的胡言乱语气笑了,她帮她养儿子,最后还得出钱买断关系?
刘氏揉了揉眉心,有心想骂她两句,又觉得这都是徒劳,这种人根本就不知道羞耻,骂她能起什么用?她到死都不会幡然醒悟。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人声。
“紫鸢,你在这做什么呢?”
苏韫都走到紫鸢身后了,紫鸢都没有觉察到。
紫鸢正听着房间里谈话的声音,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人。她被吓得浑身一抖。
“大..大奶奶?”
紫鸢像鬼一样白着脸。
“怎么了这是?”
苏韫见她在偷听就故意出了声,但她也不清楚情况。
紫鸢连忙摇头,她垂下头,脸色还是发白。
刘氏在外面听到了苏韫的声音,扬声道:“是韫儿来了,快进来。”
她烦透了大刘氏,苏韫来,简直是救她于水火。
大刘氏闻言问道:“谁啊,你那大儿媳?”
大刘氏还没有见过苏韫,上回办喜事的时候,苏韫被盖头蒙着脸,她也就没有见过这个苦命女人。
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很快,屏风处转进一个着紫衣的女子,看着样子十七八岁,模样虽然不算太出彩,但是也算得上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十分醒目,明亮夺人。
苏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刘氏。她前世当然是见过大刘氏的,这个妇人市侩刻薄,将人的所有阴暗都集于一身。当她儿子终于成功地获得云家的时候,她不顾念姐妹之情,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入住了刘氏生前所住的院子,将云家原先的下人全部发卖出去,换了一茬新的。
就在苏韫打量她的时候,大刘氏嘴一撇,言不由衷道:“果然是下乡女人,身上一股子泥土味儿。”说着,她还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
苏韫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但是却彻底将刘氏给惹火了。
她倏地站了起来,面寒如霜,冷冷道:“大姐家里没有仆人伺候,事情也多,我就不留你了,紫鸢!送客!”
紫鸢本来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发呆,猛地听到了刘氏叫她送客,不用多说都是送大刘氏,她不禁一抖,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个大刘氏,如今甫一见面,对方就将她贬得一文不值,这样的婆婆,若是真的嫁到邓家去了,以后可有的熬了。
但是再怎么不情愿,紫鸢还是走了进来。
大刘氏很没眼色地急道:“我家里能有什么事?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刘氏毫不客气道:“你是个富贵闲人的命,我却不是,我管着这么大的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你回去吧。”
大刘氏总算是回过味来,人家这是在赶客呢!
大刘氏还没达成目的,实在是心有不甘。但是刘氏已经兀自坐下,冷着脸再不理会她了。
苏韫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一旁盯着她。
她方才才嘲讽人家是从乡下来的,这会儿就被人家看了好戏,她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拉不下脸,再待下去也是吃闭门羹,大刘氏只好不甘不愿地走了。
紫鸢在前面领着路。
大刘氏毫不忌讳地直直地上下打量她。目光里满是嫌弃,口中道:“也就是你命好,才能嫁给我们邓席,你若是不生两个儿子,回头我就让邓席休了你!瞧瞧你这样子,还不如刘氏的大儿媳呢!”
紫鸢知道苏韫现在深得刘氏和老爷器重,被大刘氏这样毫不客气的挖苦,她心中发苦,心想,自己可不是不如苏韫吗?人家是什么命,自己是什么命?
这样一想,心中更加酸涩,还以为攀上了邓席,就能出人头地,从此再也不为奴为婢,做着伺候人的事了,如今看来,只怕是从福窝跳到了苦海。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大刘氏一路上对她各种挑剔,挖苦,紫鸢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承受了。
“她那个人就是嘴臭,你不要跟这种人见识,免得气坏了自己。”等大刘氏一走,刘氏就连忙劝慰苏韫。
苏韫笑道:“儿媳这一月来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识过,我知道的。”
刘氏这才笑了,又回想起方才大刘氏的不知所谓,一时间又气得牙酸,她暗中道,一定要跟门房那边吩咐一声,下次大刘氏来,直接不要人进来算了。
正这会儿,腊梅匆匆地进来,语气有些急促,“夫人,大奶奶,老爷突然晕倒了!”
刘氏和苏韫都惊得同时霍地站起身来,刘氏因为起得太急,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倒过去,苏韫连忙将人扶住,扭头问腊梅,“怎么回事?”
腊梅见将刘氏吓到了,自己也吓白了脸,好在苏韫尚还冷静,腊梅受她影响,定了定心神,道:“老爷那边的人过来传话,在垂花门被拦了下来,连忙请了看守垂花门的婆子进来传话,说是老爷晕倒了。那婆子现在还在外面候着呢!”
刘氏已经定下了心神,她吸了一口气,扭头对苏韫道:“韫儿,你同我一道去看看。”
不消刘氏说,苏韫都会跟着同去。
一行几人脚步匆匆地出了正院。
“可派人去请了大夫了?”苏韫问道。
那婆子连忙道:“这那个奴才倒是没有说,老奴也不太清楚。”
苏韫皱紧了眉头,本来邓席出去之后,留下了紫鸢,苏韫就一直放着紫鸢,云老爷那边就疏忽了,难不成是邓席暗中收买了云老爷身边伺候的其他人,暗害了云老爷?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主院,云老爷和刘氏并不在一起住,两人一个月有半个月是分开住的,苏韫也不知道为什么。
云老爷已经被伺候的奴仆抬进了房间。
他双眼紧闭,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
明明苏韫前天见他的时候,云老爷看上去脸色红润,没有要发病的征兆啊?
苏韫越加怀疑是云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动了手。
她朝房间里的奴才扫了一眼,有三四个,都是男的,脸上都带着焦急。
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是谁做了手脚。
大夫很快就被请了来,等大夫诊过脉,脸色十分凝重。这大夫正是上回给云老爷看诊的大夫。
他疑惑道:“上次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云老爷的病需要休息,难不成没有听医嘱?”
刘氏连忙道:“没有,老爷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休息,商铺的事情都是我儿媳在管着,怎么会突然就发了病了?”
大夫听她这样说,顿时也疑惑了,按理说若是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了,不应该会这样。
他实在找不出原因来,也不敢乱开药,只让他们另请高明。
刘氏捂着嘴,眼泪蓦地就流了下来。这大夫在梦泽城比较有名气,若是连他都没办法救云老爷,岂不是说明云老爷已经没救了?
她连忙一把将背上药箱要走的大夫拉住,不让他走,“李大夫,你就是梦泽城你数一数二的大夫了,和我们家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了交情,求求你救救我们老爷吧!”
李大夫叹了口气,道:“云夫人,不是我不肯救,我实在是找不出原因来。”
苏韫盯着云老爷了从白慢慢变了颜色的脸,脱口而出道:“会不会是吃坏了东西?”
大夫愣了愣,他倒是真的没有往这边想,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觉得云家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会出现吃坏东西这样的。
他还是将药箱放了下来,走到了病床前。
苏韫挥手将那些个仆人全部给打发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她才低声问李大夫,“李大夫,你认为,我们老爷有没有可能是被下了毒?”
李大夫吃了一惊,刘氏也吓得脸色发白。
李大夫重新搭了脉,细细听了一会儿。
如果用正常的思维看分辨这脉象,只觉得这脉象极乱,他平生也遇到过这种脉象很乱的病例,无一例外都死了。他也没有找出原因来。
但是苏韫的话给了他一个特别的方向重新去思考,若是中毒,这脉象就能说得通了。
良久,李大夫收回手,道:“这位大奶奶猜测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只通医理,不通毒理,所以也不知道云老爷到底是不是中毒。”
刘氏听李大夫算是变相地同意了苏韫的猜测,顿时白了脸,喃喃道:“是谁?是谁要害我们老爷?”
苏韫见她受惊不小,只好将她扶到一边坐下,轻声安慰道:“娘,现在还没有确定呢,您别着急。”
刘氏见她如此冷静,仿佛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韫儿啊,景山现在去了书院求学,老爷又成了这个样子,娘全靠你了!”
苏韫点点头,“娘,您放心,我会尽力去找大夫来将老爷医治好的。”
有了头绪,李大夫对下药也有了底。
眼见着刘氏已经慌得六神无主,这个年纪尚轻的大奶奶反而最为镇定。李大夫便跟她道:“我开几幅清毒的药,我尚且不能确定云老爷是不是中毒,这要也只是侥幸试一试,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大奶奶觉得这样不行,就只好请大奶奶另请高明,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苏韫心里却能肯定,云老爷肯定是中了毒,她问道:“这毒可能解?”
李大夫摇头道:“如果云老爷真的是中了毒,这药只能暂时抱住云老爷的性命,至于解毒,则不行。不过我向大奶奶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是我的同门师弟,他对毒一直很感兴趣,在这方面颇有建树,大奶奶可以请他来看一看。”
苏韫大喜,“快请大夫将尊师弟的地址告知我。”
李大夫道:“不过我这师弟…”他顿了顿,有些不大好意思,因为他们都秉承的是医者仁心,若是有急诊,就算对方出不起银子,也会跟人跑一趟,但是他这个师弟不同,他可谓是爱财如命,见钱眼开,所以李大夫同他关系并不太好,也从心里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个师弟。
“李大夫但言无妨!”苏韫道。
李大夫便道:“我这个师弟的诊金比较贵。”
现在只要能救云老爷,就算他要半个云家,苏韫都会给,毕竟钱这种东西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李大夫随即便将他师弟的地址写了下来,交给了苏韫。
苏韫揣着信,吩咐人去请人,回来之后,刘氏已经坐到了云老爷的床边,看着云老爷抹泪。
李大夫也没有走,他实在是很好奇,这到底是病,还是中了毒。
因为李大夫提前告知了,苏韫不信任别人,特别吩咐了李妈的丈夫去请人,还给了他一百两银票,这就是他师弟的出诊费,其他银子可能还要另算。
因为有银子,李大夫的师弟很快就赶了过来。
李大夫不大待见自己这个师弟,但他这个师弟倒还算是喜欢他的样子,进门之后看到李大夫也在,还十分惊喜地叫了他一声。
李大夫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就将人拽到了云老爷的床前。
他师弟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嬉皮笑脸的有些不大着调,看到床上躺着的云老爷之后,脸色微微地肃然了起来。
他也不用人催促,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取了一根银针,抓起云老爷的手,刺破了他手上的血管。
一滴豆大的血液挤了出来。
李大夫的师弟用手指将之抹了起来,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凝结了起来,仿佛流转不动了,几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李大夫的师弟,时间仿佛一瞬间过得极慢,而他也不过是几息之间就分辨了出来。
他点点头,十分肯定道:“确实是中了毒。”
刘氏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朝后倒去。
“方师弟,可有法子解毒?”李大夫先苏韫问了出来。
方大夫又将手指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道:“不太确定,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毒,还要研究研究。”
他顿了顿,问道:“你给开药了,开的什么药?拿来我看看。”
不同的大夫开药之前,都要看看前面的大夫用的什么药,才好用药,免得相冲。
李大夫就将自己的方子念了一遍。
方大夫直接皱了皱眉,十分不客气地道:“你用的都是什么药?吃了没?要是吃了,这人死了,可不管我的事,诊金我不会退的。”
李大夫直接被气得翻白眼,不服气地分辨道:“方师弟,你不要乱说,这药我用得十分保守,就算是解不了毒,也不可能吃死人,你!”他有些词穷,显然是遇到这种时候多了,有些找不到话来骂了。
方大夫见他师兄气红了脸,顿时哈哈大笑,笑了两声就发觉自己的主顾还在一旁,病人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时候笑,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他如瞬间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轻咳了一声,脸色重归肃穆。
“师兄不要激动。”方大夫摆了摆手,走到桌旁,上面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想都没想,泼墨挥毫,片刻就重新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苏韫。
苏韫伸手要去接,但是方大夫却缩了一下,脸上神色严肃。
他道:“我这方子绝对没有问题,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还请这位奶奶让放心的人去抓药煎药。”
他没有将话说得很透彻,但是苏韫和刘氏都听懂了。
苏韫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夫提点。”
就算他不说,苏韫也会让李妈去办这件事。
刘氏心神有些恍惚。她万没有想到云老爷有一天会在自己家中毒。
毒是谁下的?
因为方大夫要研究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就要在云家暂住。
苏韫悄悄地让李妈将人安排到了前院的一间客院里。李大夫则回去了。
等将事情都处理好了,苏韫又回了云老爷处。刘氏还呆滞的坐着。
“娘,我要跟您说一件事。”
刘氏现在已经将她当成了主心骨,当然是什么都愿意听她的,刘氏连连点头,“你说。”
“娘是不是只想,到底是谁想害老爷?”
刘氏点头,半是疑惑半是愤怒,“到底是谁竟然这样大胆!”
现在还没有证据,苏韫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她便道:“现在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若是不将这个人揪出来,这次是老爷中毒,下次说不定就是我、娘,我们都会很危险。”
刘氏被这一吓,反而稍微稳下了心来。她从方才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见不得他们好,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
云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直都是与人为善。很少会得罪人,就算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也没有苦大仇深到要下毒这样阴狠。
看着床上生死不明的云老爷,刘氏怒从心起。
“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人揪出来,他一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有下次的,若是不将这个人揪出来,我们就都危险了。”
刘氏认可地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苏韫附耳过去,在刘氏耳边说了几句。
云老爷因为昏迷了,所以刘氏命人将人抬回了她的院子。
刘氏称自己受惊病了,不能理事,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苏韫打理。
现在苏韫能信任的人很少,毕竟她刚到云府没多久。不过刘氏有几个心腹,听刘氏说都是值得信任的,是她的陪嫁。
苏韫查了,这几个人,平素都不会去云老爷的院子,云老爷中毒的事情应该跟她们没有关系,于是苏韫就交给他们一个任务,借着由头,盯着云老爷原先院子里伺候的人。
苏韫也不太放心紫鸢,就借着云老爷回来住了,紫鸢也算是半个儿媳,在跟前转来转去传出去不太好听,就让紫鸢回了她之前待的院子。
到了第二天。
邓席突然不请自来了。
是刘氏见的他,当时苏韫去处理事务去了。
刘氏对邓席突然回来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现在因为云老爷中毒的事情,她有些□□乏术,虽然有苏韫帮衬,但是苏韫毕竟还要管铺子和酒楼的事情,刘氏也不想她过于劳累。
邓席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他在,刘氏感觉自己也多了一分底气。
苏韫很快就得知邓席回来了,她赶过来的时候,邓席孝子一般跪在云老爷床前侍疾。
“邓公子?”
刘氏听到她的声音,从一侧转出来,道:“是韫儿来了,铺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苏韫又看了邓席一眼,才转过头看向刘氏,只见刘氏先前一直紧蹙的眉宇稍稍舒展,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愁苦,显然,邓席回来她是很高兴的。
但是苏韫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件事八.九不离十,邓席的嫌疑比谁都大,而且,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这才过了一下午一晚上,邓席是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才赶了过来?
她将这些念头压住,回刘氏道:“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有汪掌柜看着呢。”
邓席已经站起了身,手里还握着那张毛巾。他插言道:“表嫂这样的心态可不行,焉知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姨父生病了,对铺子的事,应该更加警惕才是,免得有人钻了空子。”
刘氏听得连连点头,“席儿说得对。”
说着她有些高兴地对苏韫道:“席儿回来得正是时候,你一个人管着这么多事情,想来也忙不过来,就让席儿跟着你,分担点事情也好。”
苏韫看向邓席,窗棂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的袍角上,他看上去半明半暗,透着一股诡谲。
苏韫点点头,笑道:“事情我倒是忙得过来,不过若是表公子能过来帮帮忙,当然更好了,不过我有一点比较好奇,莫不是邓公子回家之后,还放了眼线在云府?怎么昨天云老爷才出事,街坊邻居都没有听说,远在几十里之外的表公子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刘氏一听,也意识到有些不对,朝邓席看去。
邓席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问,一时间怔住,随即他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道:“这两日家里的笔墨用完了,我便进了城,想要买点回去,刚巧就听说了姨父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这样说来,似乎也无懈可击。
刘氏道:“也算席儿这孩子有心了。”
苏韫看了邓席一眼,邓席的目光也正放在她身上,目光交汇时,邓席没有避开,苏韫也没有畏惧,不过几息的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敌意。
邓席不知道苏韫为什么会这样针对他,细细想来,从她进门之后就开始了的。
“我听说姨父是中了毒,姨父怎么会中毒呢?怕不是误诊吧?”邓席垂目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之中的云老爷。
苏韫笑了笑道:“表公子又不是学医的,怎么看得出来,至于动机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大公子去了,景山年纪还小,全府上下,就老爷一个顶着。我和夫人都是女人,若是有歹人觊觎云家的家产,蓄意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话时,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邓席,看得邓席心中一颤,差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他。可能也是担心他会继承了云家的财产,她的日子不好过,这才一直针对他吧。
刘氏对这个邓席实在是太信任了,只怕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邓席,连她们知道云老爷是中毒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这不就让邓席有了准备了吗?
苏韫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刘氏将邓席重新安排到了他以前住的院子。
邓席回来,无异于是引狼入室,可是现在苏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将人重新赶出去,因为刘氏现在有些慌乱,邓席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只怕在刘氏心里,邓席比她值得信任。
苏韫不太敢出去处理事情,只好让汪掌柜进府来回报,这事不知是谁说给了刘氏听,刘氏只以为是因为她跑累了,这才让掌柜上门处理事情。刘氏还是心疼苏韫的,好在现在邓席回来了,她便将汪掌柜叫了过来,让汪掌柜带着邓席去学着处理铺子里的事情。
等苏韫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汪掌柜都已经将邓席带走了。
苏韫心里的危机感更甚,她担心自己若是再不想点什么办法,只怕会重蹈覆辙。
这时方大夫那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毒,以及解毒的方法了。
解毒需要药引,方大夫打了声招呼就出了云府,上山找药引去了。
等傍晚,邓席回来之后,刘氏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邓席。
苏韫当时也在房中,她注意到邓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微缩,显然是有些意外。随即他露出笑容,反复是真的很高兴。
“是吗?这太好了,姨父有救了!”
刘氏也是欢喜过甚的模样。
苏韫什么也没说。
等两人说完了话,苏韫才突然道:“娘,方大夫走之前交待过,说娘这房间有点不太通风,不利于老爷的养病,要将老爷移到一个通风的地方。”
刘氏怔了怔,方大夫这样说吗?她现在已经将方大夫当成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方大夫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当然得听他的,我想想。”
刘氏想了片刻,才道:“水榭轩那里最通风,就将老爷移到水榭轩去吧!”
水榭轩也是在内院,离这里就两进院子。
当晚,云老爷就被抬到了水榭轩。
刘氏不放心云老爷,就在水榭选的隔壁睡。
邓席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刚开门,一道一人从暗处闪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邓席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紫鸢,你怎么在这里?”
紫鸢抬起头,黑暗中她看不清邓席的表情,有些委屈道:“人家这么就没见到表公子,十分想念,难道表公子,就没有想念我吗?”
邓席顿了顿才道:“我当然想念你了。”
紫鸢这才又欢喜了起来。
两人进了内室。
邓席急不可耐地去脱她的衣裳,以往都一直很顺从地紫鸢伸手拉紧衣裳,不让他碰。
邓席的一腔浴火猛地被浇熄,他冷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欢喜,她轻声道:“公子,我这两个月月信都没有来。”
邓席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
月信没来,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半天没说话,紫鸢有些着急,连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邓席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伸手抓住紫鸢的纤腕,问道:“你可找大夫看过了?”
紫鸢害羞道:“没有,我还没有嫁人呢,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邓席笑道:“总之你是要嫁给我了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说就任他说去吧。”
听他这样说,紫鸢放下心来,她主动依偎在邓席怀里,无限憧憬道:“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邓席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邓席轻声问她,“紫鸢,你知道我家里没有什么钱吗?”
紫鸢沉默片刻,她想到了邓席的亲娘,那个女人可真不好相处。
“我知道的,我不会嫌弃的,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紫鸢坚定道。
邓席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道:“那怎么行,那我可舍不得。”
紫鸢听得甜笑,紧接着,她听到邓席道:“我想给你无上的富贵,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再伺候别人,换做别人来伺候你,呼奴唤婢,你觉得怎么样?”
紫鸢笑道:“那当然好了。”
“那你帮我做件事。”邓席低下头来,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