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纪鸣乔受伤, 容女和纪鸣乔只能在小山村里住下,不知不觉, 半月过去。
等纪鸣乔的伤势好一些之后, 两人就乔装了一番,容女如今没了武功, 他们得去找陆南音。
嵩山脚下就是一个小茶镇。
纪鸣乔做了三年和尚,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凡尘的生活。他吃饭的时候不吃荤,睡觉之前还是会念经。
容女不喜欢他这个和尚样,就偷偷地在他的菜里倒她吃的菜汤, 被纪鸣乔发现了好几次,纪鸣乔只能将吃下去的吐出来,也不忍责备容女。
纪鸣乔是知道陆南音的,若说她现在武功多高, 他不相信, 三年前, 他还没有出家前, 就见过陆南音,他记得当时陆家家主,也就是陆南音的父亲,还在跟他发愁说陆家没有一个资历能修炼陆家心法的,包括他自己都不行,陆家心法被束之高阁。当时他听出他话中别意来,因为陆家这辈无人,而他天资极高, 若是真的成为了陆家的东床快婿,陆家家主说不定会将这心法给他。
容女现在武功尽失,她也没心思去管什么心法不心法了,只想将武功恢复过来。
这日,纪鸣乔本来想出去打探一下现在嵩山上的情况,却听到了一个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消息。
他的师尊、印鉴法师圆寂了。
纪鸣乔和容女两人相对而坐,茶台上一个说书人仿佛当日身临其境。
“这印鉴法师真是可怜,当年好心将这个法照收为亲传弟子,没想到此子狼心狗肺,为了一个魔教妖女,竟然杀害了印鉴法师。”茶台上,说书先生痛心疾首,仿佛恨不能去将纪鸣乔千刀万剐!
茶肆中也不少江湖人士,一听到这种叛徒,就呸的一声站起来,举拳痛骂,“嘿!你们可听说了一月前,纪家遭到魔教灭门的事情?这纪家正是这个魔教妖女带人去杀的,纪大侠只怕死也想不到,自己这个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不仅不帮他们报仇,反而和这个杀父仇人搞在了一起,怎么天底下竟有如此黑白不分的人?”
茶肆之中痛骂声一时不绝。
容女脸色大变,她小心地觑了纪鸣乔一眼。只见纪鸣乔微垂着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纪鸣乔脸上的悲痛。
纪鸣乔知道自己没有杀害师尊,他当时只不过是将师尊扶到了床上,他根本就没对他做什么,师尊怎么可能死呢。一定是有人害了师尊!
他霍地站起身来,将容女惊得一跳。
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纪大哥,你要去哪?”
纪鸣乔悲痛难抑,他一把将她的手拂开,丢下一句,“不是我杀的师尊,我要去解释明白。”然后就从二楼的窗口跃了下去。
容女被独自丢在原地,她奔至窗口,想要跟着跳下去将纪鸣乔拦住,忽地想起自己根本就没了武功,这要是跳下去,说不定就会摔断腿。
她心中大急,疾呼了几声,“纪大哥,你别丢下我 !”
可是纪鸣乔头也没回,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纪鸣乔满脑子都是印鉴法师的事情,竟将容女的事一时间忘了。
等他奔出几条街,才想起容女现在没了武功,这里是正派的地盘,若是她被人发现,会很危险。
他犹豫片刻,还是回转了。
只是等他到了二楼,容女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不由得大惊,连忙一把抓住过往的店小二,指了指之前两人坐的位置,“这个姑娘呢,去哪里了?”
店小二摇头,“小的不知道啊,小的上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客官说的姑娘了。”
纪鸣乔又询问旁边的客人,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茶台的说书人身上,实在没注意到身边人。
不过有一个人似乎有点印象,“我刚才好像看到她和一个男的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下楼了。”
纪鸣乔连忙追下楼,可是街道上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了容女的身影。
纪鸣乔发疯地在小镇上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无咎派的人因为印鉴法师的圆寂,所以已经扶灵回了无咎派去。纪鸣乔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去无咎派,将事情先解释清楚,然后再慢慢地寻找人。
就在纪鸣乔买了马,打马出了小镇之后。一处雁塔之上,站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你看到了吗?男人都是这样的,别天真了。”
身影说不出的干涩,听在耳中十分刺耳。
白衣正是消失的容女,她遥望着纪鸣乔的身影,眼中闪过痛苦和纠结。
黑衣人脸上带着一张怪异的白色面具,他身量不高,头发用一只铁冠箍着。
“本座派你出来寻找陆家心法,你没拿到心法也就算了,竟然忘了本尊的吩咐,找男人快活去了。”
他声音骤然变冷,吓得容女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
“尊主请息怒,属下该死,没有拿回心经,属下…属下武功尽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武功尽失?”
“是,都是那个陆南音,她点了弟子的穴道,让弟子功力散尽。”
他一把扣住容女的脉门,果然发现她已经内力全无。
“这个陆南音…”
“陆南音肯定知道怎么恢复,这都是她搞出来的。”容女连忙道。
“你真是没用。”他冷测测的道。
容女顿时吓出一声冷汗。匍匐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她入教十余年,从来没见过这个教主的真面目。
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冷汗就一滴一滴地从头上冒了出来。
“这个纪鸣乔很有潜力,你想办法让他加入我教,若是完不成…哼。”
他轻飘飘地一哼,容女的冷汗已经滴了下来。
纪鸣乔在三天之后到了无咎派,无咎派的人对他十分失望,见他竟然还敢回来,都不让他进山门。
还是掌门发话,让他进去。
纪鸣乔在掌门面前,将那晚上的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表明自己并没有杀害印鉴。
其实很多人对纪鸣乔杀了印鉴也表示怀疑,毕竟实在是没有理由。就像纪鸣乔所说,他那晚上只是给印鉴喝了助眠的茶水,印鉴都已经昏睡了,他实在没这个必要杀害师尊。
但是他确实也背叛了无咎派。
无咎派掌门便处罚他,将他逐出了无咎派。
纪鸣乔顾不得自己被逐出师门,心里还惦念着容女,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嵩山派。
纪鸣乔初初来嵩山派是贵客,现在再来嵩山派,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不过星无瀚倒是乐见其成,还命弟子将人迎了进来,安排他住进了客院。
纪鸣乔是来找陆南音的。
陆南音因为星无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一直住在嵩山派,期间她和星无瀚也有过几次碰面。
若是星无瀚当盟主,不说带领正道灭掉魔教,只怕正道都会在他的设计下全军覆没。
只是正派的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一直奉星无瀚为盟主。
而她确实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星无瀚是魔教中人。
星无瀚最近又开始召集了正派人士,他放出风声,他已经查知了魔教的总坛位置,要率领正派攻打上去。
兴许是无人剃头的缘故,纪鸣乔开始蓄发。他头顶上长出了寸长的头发,在一群长发古人之间很是突兀。
他住进嵩山派的当天,就去找了陆南音,要求她将恢复容女武功的方法告知他。
“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会武之人来说,失去武功意味着什么?你要是真的废了她的武功,何不杀了她来得痛快?”
“那样不痛快,”陆南音似笑非笑,“直接死对于她来说太便宜了点,我当然会杀了她。还有你,纪鸣乔,你现在也成了帮凶。你做和尚这两年将脑子做傻了?纪家上下两百多口人命,你全然不顾?也不知道纪大侠会不会气得从坟墓中爬出来。”
纪鸣乔脸色一变。
“当初,若不是你蓄意将祸水引到纪家,纪家怎会遭此大难?你才是罪魁祸首!”纪鸣乔脸色不善。
陆南音失笑。
“你为了维护容女,不顾自己亲人的血仇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纪鸣乔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将陆南音拿下,再逼她将恢复武功的方法说出来。
他猛地出招,一招擒拿手,扣向陆南音的手腕,想将她的脉门捏住。
陆南音一直防备着,见他偷袭,心里不屑,她比纪鸣乔速度更快,一把格开他的手,一掌拍出,就纪鸣乔振退两步。
纪鸣乔被她一招打退,眼里满是不信。
陆南音上前一步,一拳挥了出去。纪鸣乔连忙迎招。
两人就在这空旷的院子中动起手来。
纪鸣乔越打越心惊,陆南音竟然真的像容女所说,武功高得深不可测,至少他觉得若是对方出全力,自己不出三十招就会败落。
而陆南音故意不一拳将他打倒,而是揪一个空档就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纪鸣乔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纪鸣乔初初被打,还有些发愣,随即另一边脸上也挨了一巴掌,他彻底被激怒,下手也开始重起来。
但是没用,他脸上接连又挨了几巴掌。
陆南音就是故意的。
纪鸣乔感觉自己从生下来起就没动过这样大的怒,更别提他做和尚这三年更是心如止水了。
“陆南音!”
他猛地拉开距离,恶狠狠地瞪着陆南音。
“噗哧——”
巴拿拿在陆南音脑海里笑翻了,陆南音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因为纪鸣乔实在可笑,他脸肿成了猪头。
陆南音就是故意的。
纪鸣乔顿时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地朝陆南音冲了过去。
陆南音没了戏耍的心情了,她一脚将纪鸣乔踢飞。
纪鸣乔滚落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陆南音几步走到他身前,俯视着他,脸上神情蔑视。
“纪鸣乔,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眼看上你了呢。你真让人恶心,你不是看破红尘了吗?怎么又破了色戒和容女在一起呢,说白了,你就是虚伪就是恶心。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然忘记了,你还有脸将纪家的事情推到我身上?你还知道自己姓纪吗?纪家两百多口人真是白死了。”
她轻蔑一笑,“你现在这副样子,老娘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不快给老娘滚!”
她又一脚狠狠地踹在纪鸣乔身上。不等纪鸣乔说话,她单手抓住了纪鸣乔的衣襟,像是扔垃圾一样,抡圆了手臂,直接将纪鸣乔从院墙扔了出去。
纪鸣乔不仅没有如愿地问到容女武功怎么恢复,反而被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再加上住在嵩山的英雄好汉们全部都十分轻视纪鸣乔,都认定了是他杀死了印鉴,纪鸣乔就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他只能暂时离开了嵩山派,以图后计。
他刚住进小茶镇不久,消失的容女重新出现。
纪鸣乔看到容女时,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别的。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已经众叛亲离,江湖似乎已经再无他的容生之处,甚至纪家也因为她全部被杀尽。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来。
他虽然并非纪大侠夫妇唯一的儿子,但是是最受宠的儿子,他从小到大都享受着家族最好的资源,可是他最后决心要出家,伤透了父母的心。可是即使这样,纪大侠夫妇还是从来没忘了这个儿子。
纪鸣乔头脑似乎清醒了些。
他没有迎上去,反而像是没有看到容女一般,掉头就走。
容女一开始是笑着的,但是看到纪鸣乔连话都不跟她说,心里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纪大哥!”
纪这个字刺激到了纪鸣乔,他忽地想起陆南音说过的话,他不配姓纪。纪鸣乔转头纠正道:“容施主,我已经没了凡尘的名字。请叫我法照。”
容女脸色顿僵,她几步抢上前,拦住纪鸣乔的去路。
“纪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纪鸣乔摇头,“容施主,我本来是想是为你求来解方,只不过我艺不及人,没有成功。容施主,就此别过吧。”
容女脸色大变,她拦着纪鸣乔不肯让他走。
“纪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怪我?”
容女是声音哀怨,纪鸣乔无法狠心对她。
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式走去,容女就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但是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人认出了纪鸣乔。
几人拦在纪鸣乔面前,冷笑道:“这不是正派叛徒,弑师父的法照吗?”说着他们将目光转向容女,脸色一变,“这是魔教妖女!”
容女的身份被他们认了出来!
“抓住他们!”为首一人轻喝,几人立即分散开,将两人围了起来。
容女如今没了武功,纪鸣乔即使可以自己全身而退,但是不能丢下她不管。
很快两方就动起手来。纪鸣乔实力不俗,这几人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但是这几人发觉自己这边打不过纪鸣乔之后,就开始高呼“魔教妖女在此,快来人将她擒住!”
人很快越来越多,还因为是捉拿魔教之人,顾不得什么正派道义,一起围攻纪鸣乔。
纪鸣乔双拳难敌四手,他前面的伤势也没有完全好,很快就处于了下风。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容女虽然没了武功,但是暗器她身上多的是,她拿出一把梨花针,趁着那些攻击的人不备,放了出去。细如牛毛的针飞了出去,将一圈人扎了个透心凉。
“这针有毒!”
有人提醒喝了一声。
他们看着容女手上的暗器,不敢上前,而容女和纪鸣乔紧紧地挨在一起。
“法照!你当真要和这个妖女同流合污吗?你对得起你失去的师尊吗?不,你师尊就是你杀死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们不敢进攻,但是嘴皮子还是不饶人。
纪鸣乔这些天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议,尤其是他师尊,他根本就没有杀害他师尊!
纪鸣乔终于失去了理智,他一把夺过容女手上的梨花针,对着那些正派人士就按下机关,这梨花针是利器,根本防不胜防,顿时又倒了一波人。
趁此乱机,纪鸣乔拉着容女逃了出去。
两人逃出小茶镇。
生怕那些人不肯罢休,两人逃至一处山崖才停下。
“纪大哥,如今正道已经没了你的容身之处…”容女轻声安慰道,“不如随我加入我教吧,前几个分坛的坛主刚死,你若是来,一定能做坛主。”
纪鸣乔知道她说言非虚,他今天亲手杀了这么多人,正派已经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而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容女握住他的手,深情道:“纪大哥若是来了我教,以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难道不好吗?”
纪鸣乔抬头望向她,似乎被打动,终于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
星无瀚终于将正派人士纠集了起来,气势如虹的正派大军朝星无瀚所说的魔教总坛杀去。
所谓的魔教总坛,就在一处深山。
陆南音也跟着大军一起来了。虽然她觉得此行一定会遭遇埋伏。
一路异常顺利,就连其他的正派宗门也发觉实在是过于顺利了,让人心生不安。
于是星无瀚就派了人去打头阵。
很快出去探查的人回来,这里果然就是魔教的总坛,他们还看到了魔教的人在巡逻。
这个消息让其他的正派宗门大喜,连忙快马加鞭,朝魔教总坛打去。
魔教没想到正派竟然真的打了过来,慌忙阻止抵抗。
但因为实在准备不足,竟然就让正派长驱直入,无数魔教教徒殒命,几个武艺高强的护法也被围攻,正做着最后的顽抗。
这完全超出了陆南音的预料,她本来以为星无瀚就是将正派往死里带,毕竟他是魔教中人。
正打得难分难解,陆南音注意到星无瀚不见了。
她四下观望,看到星无瀚的衣角在一个建筑一角闪现。
她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建筑有点像是宫殿,修得十分气派。
星无瀚显然很熟门熟路,他飞快地穿梭在建筑之中,终于到了一处别苑。
他速度慢了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无瀚!”
里面传出一道声音,是个女人。
“娘,我回来了。”
星无瀚竟然是来见他的母亲!
陆南音着实惊讶了。只是星无瀚为何要这样大费周折呢。
“娘,我来接你离开这里。”
“不,无瀚,你快走,一会儿教主回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不,他回不了了,魔教从今天起也会不复存在,以后我们就自由了!”
陆南音感觉里面的人要出来,连忙往一旁避开。少倾,星无瀚拉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看清这妇人的脸,陆南音心里惊了一下,若不是听星无瀚叫她娘,陆南音只会觉得这人是星无瀚的姐姐。
因为她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完全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母子二人匆匆逃跑。
陆南音此时注意到一道身影站在了建筑物顶上,他带着一面白色的冰雕面具,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显得非常奇怪。
然后一道非常令人不舒服的声音传来,“无瀚我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南音注意到那妇人脸色大变,似乎十分害怕,连忙藏在了儿子身后。
星无瀚也将他娘挡住,这才抬头看着那面具人。
“拜月!”
他直呼其名,似乎让拜月很不高兴,他冷哼一声,手袖一挥,一道劲风顿时从打下来,星无瀚如临大敌,连忙出招抵御。
这人竟然能随手放出罡风!
这个拜月武功着实深厚,也难怪星无瀚要处心积虑地夺取武林盟主的位置,带领着正派的人一起来对付这个拜月。
“你想带你娘走?”面具下传来冷笑,“你不知道吗?你娘吃的定颜丹,每个月都要服用,今天正好是她服药的日子,若是她不服用这定颜丹,我看看,”他抬头看天,似乎在算时辰,“再有半个时辰,你娘就会迅速老去,你想害死她吗?”
星无瀚似乎犹豫了,他知道他娘被逼着服用了定颜丹,他娘今年应该四十岁了,但是因为服用定颜丹,容貌一直保持二十岁的样子,只是这定颜丹毕竟是阴邪之物,服用多了伤了根基,若是他娘停止服用,就会迅速衰老,不止衰老到四十岁,兴许五十、六十,这都说不准。
“无瀚别怕,与其受困于此,娘甘愿老去。”
那妇人坚定道。
这激怒了那面具人,他冷笑道:“既然你们娘俩想死,我就送你们上路!”
他接连打下几道内力罡风,让星无瀚疲于应付。
而正此时,他发现了一旁看戏的陆南音。
一道罡风将陆南音逼了出来。
“你这小女孩是谁?竟然敢在一旁偷听,不怕死吗?”
“陆南音,你怎么来了?”星无瀚盯了她一眼,惊讶道。
陆南音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背,被发现了。
“好奇心害死人。”她轻声道。
那拜月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又是几道攻击袭来。
陆南音其实心里暗暗有些兴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段位,刚好拿这个拜月试一下。
她这样一想,主动出招迎了上去。
星无瀚本来还以为她撑不过拜月一招,没想到她竟然和拜月打成了平手,至少短时间不会败落。
星无瀚着实惊讶了,他随即反应过来,拉着他娘就往外走。
拜月也暗自心惊,本来他自负天下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他匹敌,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竟然能接下他的攻击,看样子她还没有出全力,拜月越打越心惊。
而前面的战场也慢慢地蔓延到后面来。
很快有人认出魔教其中一人正是曾经的法照和尚,顿时痛骂出声。
“看啊,是法照,这家伙竟然加入了魔教,叛贼!”
无咎派也派了人马,他们看到法照出现的时候,显然愣了一瞬,随即就勃然大怒,虽然掌门已经将法照逐出师门,但是当看到这个曾经的师弟加入了魔教让无咎派丢了这么大人,还是十分愤怒。
他们要为无咎派清理门户,就朝着纪鸣乔攻了上去。
一开始纪鸣乔还顾及曾经的同门之谊,但是当察觉到对手是想将自己往死里打之后,便也不再留手,他本来武功就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加入魔教之后,得了拜月亲传魔教神功,此时这些曾经的师兄更不是对手。
他越打越心狠,越打越坚定,一掌将曾经和他关系最好的宋师兄打到吐血。
而很快也有人察觉到天上的对战,那个脸带面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是谁,但是那个女子他们都认识,这不就是陆家那个陆南音吗?她竟然这样厉害!
陆南音也渐渐地感受到了压力,这个拜月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今天若不是她在这里,只怕正道之人没人能打过他。
她一身的灵力都只能勉强和这个拜月打成平手。
而他们的惊呼引起了纪鸣乔的注意,听到陆南音这个让他一提起就忍不住咬牙的女人,他不自觉地看了过去,果然,她悬空立在半空之中,她的对手正是拜月教主。
拜月教主功力有多深厚他是知道的,没想到陆南音竟然能在他手下过这么多招,还没有败落的颓势!
他心中大惊,一分心,就被对手找到了破绽,一剑朝他胸口刺来。
纪鸣乔很快反应过来,他连忙避让,但是还是晚了一下,剑刺入了他的肩膀。
刺中他的并不是无咎派的人,而是百剑门的人。
纪鸣乔受了伤,招数迟缓了不少。
而天上,陆南音使出一招天衣无缝,掌印化成了虚影,打在拜月身上。
这本来对拜月来说不会造成什么伤势,只是他一直取不到陆家心法,忍不住冒险练了神功第九层,反噬得厉害,这一掌正好将他身体中的反噬无数倍扩大,拜月突然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黑血。
这一招威力这样大,就连陆南音都呆了一下。
这时,人群总有人呼喊,“这面具人是拜月,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此时魔教的人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的这个拜月还被陆南音打伤,他们蜂拥而上,再也不顾什么正派道义,趁你病要你病,群攻拜月。
陆南音就退出了攻击圈,因为她看到了纪鸣乔往一个地方逃去了。
她追在后面。
纪鸣乔到了一个建筑内,陆南音正想跟上去,纪鸣乔就拉着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肩头的血已经渗了出来。
然而两人没跑多远,前路就被一个持剑人挡住了去路。
陆南音抱着一柄剑站在两人身前,这剑是她刚才捡到的。
“陆南音!”刚才看到了陆南音可以和拜月打成平手,她要是存心和两人过不去,绝对可以毫不费力地留下两人。
“你想怎么样?”
纪鸣乔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陆南音用剑指了指容女,“我说过,我会杀了这个女人。”
纪鸣乔将一脸惊慌的容女挡在身后,“她现在没有了武功,你杀她算什么好汉?”
陆南音一笑,“我杀她当然不算好汉,她算什么东西,我就是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容女是一定要死的,她杀了陆家上下三百口人。
陆南音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举剑冲了过去。
纪鸣乔手里没有兵器,就算有兵器,他都无法在陆南音手底下走过三招。
很快,陆南音一剑刺进了他右胸。陆南音将剑抽出来,血红的鲜血就飙了出来。
看着陆南音一脸冷漠地抱剑朝容女杀去,纪鸣乔慌忙叫住她。
“南音妹妹!”
这一声果然将陆南音的动作叫停了。
纪鸣乔见果然有用,连忙道:“南音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当年抛下你出家有怨,我知道错了,如今我已经还了俗,我可以娶你!只是你放过容女吧!你放过她,我娶你。”
他话音一落,陆南音就动作了,她以残影般的速度冲到了容女面前,在容女惊恐的注视下,一剑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就像当初陆家那些人一样,全部都是被一剑刺死。
她这才转过头,恶心地看着纪鸣乔,他刚才那声南音妹妹真是让她恶心得想吐。
“不!”
纪鸣乔看着容女瞪圆了眼睛,倒了下去,他怒目圆睁,朝容女冲了过来。
他一把将容女抱住,容女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地将容女的手握住,“不,容女,你不能死!”
容女被刺中了心脏,哪里还有能活的道理,她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就死了。
“陆南音,我和你拼了!”
纪鸣乔小心翼翼地放平容女,朝陆南音冲了过来,陆南音动都未动,纪鸣乔冲到她身前,撞到了她的手臂上,也没有再动。他的背上,赫然露出一截剑。
将纪鸣乔推到一边,他被刺中了心脏,也不可能活了。
陆南音看了那堆叠的二人一眼,冷漠地转过身。
拜月在群雄的围攻下死了,魔教众徒死的死,逃的逃,几乎不能成什么气候了。
陆南音正往山谷外走,路过一处山崖。
一道山涧从很高的悬崖上如白练一般落下。
两个人静坐在山崖之下。
陆南音远远地认出来,那两人正是星无瀚母子。
但是等看清星无瀚怀里的那个妇人时,陆南音吃了一惊。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妇人会变得苍老,陆南音怎么也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妇人的。
只见她已经变得白发苍苍,脸上满是褶皱,已经变成了垂暮老人。
她似乎即将行将就木,并且还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
星无瀚静静地抱着他母亲。
“你当初在容女面前是故意的?”
陆南音走到他们面前。
星无瀚抬起头来。
“当初,你是故意在容女面前说拜月才是你的父亲,让她打消对你的怀疑吗?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魔教中人。”
星无瀚没有说话,他母亲已经老到不能说话了。
“拿拿,有没有办法救救他母亲?”
拿拿查询了一下,“应该可以的,宿主,你从系统里面兑换药丸吧,就是有点贵。”
陆南音从系统里兑换了一枚药丸,这是修复功效的,她递给星无瀚,“给你娘喂下去。”
“这是…”星无瀚迟疑一瞬,随即将药丸喂进了他娘嘴里。
即使他和陆南音两人之间算是有过节,但是已经到了此时了,陆南音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加害他娘。
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娘竟然又肉眼可见地止住了苍老,慢慢地从一个老妪变回了中年模样。她本来因老得连眼皮都耷拉了,但是这会儿竟又能坐起来。
她知道是眼前这个姑娘救了她,她先是喜不自禁地抱了抱自己的儿子,随即站起身来,朝陆南音一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星无瀚也站了起来,朝她抱拳一拜,真心道:“陆姑娘的大恩,星某人铭记在心。”
陆南音连忙避让开。
“举手之劳。原来你是为了救你娘。”
星无瀚道:“当年拜月这个魔头将我娘救起之后,就一直禁锢她。我这才…”
陆南音点点头。她蹲身用潭水洗去一身血污。
眼前递过一方青色手帕。
她抬起头,星无瀚别扭地将头扭至一边,但递手帕的姿势还是没有收回。
陆南音轻声道谢,没有拒绝好意,将手帕接了过来,将手上的水珠揩干。
不知不觉间,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温暖的橘色霞光照在陆南音如玉一般的脸上,她看上去竟分外动人。
星无瀚连忙将头扭开。
拜月一死,魔教就树倒猢狲散了。容女和纪鸣乔已死,任务就剩下寻回陆家心法。
陆南音仔细反复地在原主的生平中寻找线索。既然魔教没有拿到陆家心法,陆家心法就一定还在陆家某处。
她去了陆家庄。
不过数月,曾经气派的陆家庄因为没有人烟,无数宵小来陆家偷盗,将陆家的庄子弄得一团糟,庭院已经开始变得破败。
陆南音搜寻数日都不可得。
她甚至开始怀疑心法是不是被藏在了别的地方。
某日她灵光一闪,去了陆家祠堂。因为祠堂供奉的都是牌位,这里倒保存完好。她一个个牌位地找过去,终于在某处发现了端倪。有一个牌位似乎是嵌固在架子上的。她伸手一敲,响声显示里面是中空的。
她将牌位取下,底部有条缝,她伸手一掰,牌位就断做了两节,露出了一本蓝皮书来,捡起一看,封皮上写了‘陆家心法’四个字。
陆南音恭敬地朝着陆家祖宗牌位一拜。
“陆家大仇我已报,心法我会找妥帖的人传承下去。”
她转身走出陆家祠堂。
陆家外,一匹骏马停在陆家大门外,马上之人身着玄衣,他翻身下了马背。
陆南音恰好从门里出来,看到石阶下站立之人,微微一怔。
“星无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