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眼光。”玲珑很满意地拍了拍宁梧的俊脸,得意道, “我比她美多了。”
……宁梧觉得她说得还挺对的。同样的一张脸, 他面对樊妍真时只有厌恶与不耐烦, 根本无法欣赏这张被称为绝色的面容,可对着玲珑,他又觉得不愧是人人追捧的美人。
“你骗了太子一时, 难道他真的就不会怀疑?”
宁梧无法理解太子认不出自己心爱之人是什么原因, 叫他看来, 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但那种感觉是无法替代的。他认为太子即便暂时相信了玲珑的话, 可见了樊妍真后, 用不了多久就会清醒, 反而会记恨玲珑。
“他为何会怀疑?”龙女用她不知活了多久的记忆保证,太子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意识到谁真谁假。“你都跟樊妍真成亲这么久了, 就算没有睡一张床,平时也经常见面,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
……宁梧还真不了解。
他刚成亲的时候也是满心喜悦,因为萧贵妃盼他成家已有许久,宁梧都想好了,娶了妻子后就好好待她,一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待到日后,父皇若是先驾崩, 他就还能将母妃从宫中接出来赡养,再养几个孩子承欢膝下……他对皇位没有太大的渴望,只是太子对他敌意极深,为了自保,宁梧也不能任人鱼肉。
他无意争抢,太子却不信,再加上早就视他们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后,宁梧觉得自己一味地退让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谁知道新婚之夜,他尚未为这桩婚事感到幸福,就得到了妻子冷冰冰的话语。宁梧也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给樊妍真好脸色,若非母妃担心,他早就不跟樊妍真过了!平时在王府见了樊妍真,宁梧也是爱答不理,两人之间关系就跟冰块一样。不过宁梧心里还是好奇的,他派人去查探,才知道早在父皇赐婚之前,太子跟樊妍真就私下往来,怪不得樊妍真一副为情郎守身求他不要逼她的样子,合着是寻思给他戴绿帽呢!
宁梧气得要死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萧贵妃心肠柔软,从来不把人朝坏处想,哪怕是处处针对她的皇后,她都能体谅对方。见儿子儿媳关系似乎并不好,萧贵妃就没摆过婆婆的谱儿,反而对樊妍真比对宁梧还好,就是希望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
而宁梧也威胁樊妍真要配合,只是樊妍真一颗心都在太子那里,自然向的是皇后不是萧贵妃。
所以是的,宁梧对樊妍真,真的不怎么了解。
他也没心情去了解。
玲珑见他一脸茫然,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宛如严师谆谆教诲:“你觉得樊妍真更想要去到太子身边是因为什么?”
宁梧试探着迸出一个字:“……爱?”
玲珑嘴角抽搐了一下:“兴许吧,爱不爱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想做太子妃很久了,毕竟太子妃可比二皇子妃说出去好听多了。做你的妻子,以后顶多是个王妃,可若是成了太子妃……”
那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哪个女人不想要无上尊荣?
“本来呢,这两人两情相悦,中间又有你跟我做隔阂,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贵,越是艰难险阻越是甜美,可突然一下,横亘在这份爱情之间的两座大山不见了。他们可以长相厮守了,预料中的困难没有发生,本该有的偷情的刺激也消失无踪,你倒是说说看,是经过长年累月的地下私通日后摆上明面来得爽呢,还是现在轻轻松松就走在一起快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成为他们的阻拦,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不牢固?”
“樊妍真这么轻易就成了太子妃,她的冰雪聪明都没地方用了,只要彰显她的优雅高贵,以及身为太子妃的高高在上就行了,可太子爱的,可不是自恃身份的樊妍真啊。”
她说得头头是道,宁梧也认为很有道理,他肯定道:“所以你根本不怕太子识破你在撒谎?”
“我怎么会是在撒谎呢?”玲珑歪歪头,“你知道太子为何不喜欢我吗?”
宁梧表示不知。
“我跟樊妍真虽是孪生姐妹,可除了容貌相同外,却是性格迥异。樊妍真外向活泼青春肆意,我却刻板木讷——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梧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有更加无礼。“刻板木讷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我觉得十分不妥。”
玲珑白他一眼:“这是太子心中的我。”
“你继续、你继续。”
玲珑便又得意道:“可做一名合格的太子妃,外向活泼青春肆意是不够的,皇帝不喜欢。而皇帝不喜欢,谁敢不改呢?樊妍真如愿以偿成为了太子妃,正是她耍威风的好时候,可不是与过去不同了么?太子小心眼得很,他心中记得的是美好的樊妍真,所以只要樊妍真有一点点不美好,他就会相信我,并且会主动理由相信我。”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被拆穿。
跟太子私通的樊妍真,与光明正大成为太子妃的樊妍真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种很正常的转变,却会被生性多疑的太子当做冒充的“证据”,玲珑感叹道:“要不怎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呢,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旦轻易到手,人类就很自然地不会珍惜。”
她摇头晃脑一副小哲学家的模样,看得宁梧颇为好笑,他说:“你说得那是一部分人,也有些人不是那样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太子是那样的。”
她又戳了戳宁梧的胸口:“日后我少不得要私下作为‘樊妍真’跟太子有所往来,你可不要吃醋。”
宁梧道:“我自然不会吃醋。”顿了下又问,“为何要与他有所往来?难道你还要打算一直骗下去?”
“那当然!”玲珑理直气壮,“之前我在东宫的日子可算不上好,他既然处心积虑想要樊妍真,我如此大方地成全了他,怎么也得收点利息回来,闹得他们日夜不得安宁才行。”
宁梧:太恶毒了!
但是恶毒的直白,且太子对她的确不好,宁梧自己也很讨厌太子,就忍不住还觉得……挺、挺解气的。就是……“那也不用你与他有所往来吧?”
“说得也是。”玲珑点头,“我的确懒得动脑筋去跟他写那些缠绵悱恻的情书,这样吧,以后你来帮我写,也就不会吃醋了是不是?”
宁梧:???
他?写情书给太子???
玲珑琢磨道:“我记得还有一沓子来往信件都收在卧室的隔间里,等回去了你就把每一封都看一看,学习一下。”
两人在这里聊得十分融洽,那边太子怀揣满腹心事回到东宫,盛装打扮的樊妍真面上带笑过来迎接,看得太子心里咯噔:这贤惠又温柔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樊玲珑!他的真儿活泼纯真,最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虽然才貌双全,却总是透出一股不同的灵气,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他哪里知道,樊妍真陪同皇后说话,皇后因着皇帝的关系,特别反感那些天真纯洁却会哄男人的女子,在她心中,萧贵妃就是这样把皇帝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甚至于现在皇帝仍然好这一口!因此皇后才要求太子妃要端庄娴静,要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她足足教育了樊妍真一个多时辰,樊妍真被训得头晕眼花,她又不像是她的姐姐那样好脾气,只好先装出这种样子。
结果见了太子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在皇后宫中,而是在东宫,立刻露出笑容。
太子更警惕了!
果然是冒牌货!想到自己是假装的才开始笑!
“殿下回来了,我都等殿下许久了。”
太子僵硬地让樊妍真挽着自己胳膊,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状似无意地试探:“真儿,你可还记得两年前,父皇刚为孤跟老二赐婚的时候,你给孤写的信上,附了什么信物么?”
樊妍真一愣:“我确实是给殿下写信了,可并没有什么信物啊。”
太子立刻确定这果然是假的樊妍真!是樊玲珑想讨得自己宠爱装出来的!他深深地看了樊妍真一眼,甩开她的胳膊,拂袖而去,留下樊妍真原地懵逼——不是,她确实没附带什么信物啊!殿下这样问是什么意思?眼看太子走远,她提起裙摆就想追上去,却被太子身边的人拦住。
太子越走越快,他去了东宫书房,打开密室,从暗格中取下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里头都是樊妍真跟他来往的书信以及一些作为信物的小玩意儿,其中最下面那一封里头,夹了一片桃花。
当时樊妍真洋洋洒洒给他写了好几页的信,太子看了之后十分感动,他印象很深那片桃花,樊妍真在信中说府里的桃花开了,可惜不能与殿下同赏云云,太子见那片桃花瓣生得小巧粉润,很是喜爱,便夹在了书信中。这当然不算什么信物,可如果“樊妍真”都不知道这片花瓣,是不是证明她就是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