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仙贝打电话,显然只是江柏尧的一时兴起。
他以为她在跟别人通话,便没再拨过去,这件事也就抛在了脑后。
江柏尧不知道陈仙贝在知道他跟蒋萱那点听了都脏耳朵的事后,第一时间就将他拖黑了。跟他相关的人的来电,她通通转移到了芳芳那里,跟芳芳说了,那几个人打电话过来,都说她在忙,没时间。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等婚约取消了,她就全部拉黑,一个不留。
她也不知道,江柏尧给她打了电话。
傍晚时分,大伯给她回了电话。
房间里,她让芳芳先出去了,大伯现在是养老状态,对公司还有家族的事情都不过问了,全部交给了她的姑姑、他的妹妹陈胜羽。本来,她跟姑姑之前通话,也没有说过要将这件事提前说给大伯听,可是她想要让蒋母从本家离开,那一定得知会大伯一声。
“贝贝,什么事啊?”
陈胜远年轻时是暴躁的性子,见谁怼谁,以前也意气风发过,认为自己是陈家的顶梁柱,结果投资的几个项目纷纷扑街,意识到自己没有商业方面的天赋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好在他接受了,将公司交给更出色的妹妹后,他就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搬到本家,没事养狗养猫钓鱼,实在是恣意快乐。
陈仙贝沉默了。
她总觉得,如果这事让大伯知道了,搞不好会出人命。
陈胜远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还有些纳闷,又喊了她两声,“贝贝,贝贝。”
“大伯。”陈仙贝想了想,这事迟早大伯也是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从她这里说出来,“有件事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陈胜远乐了,“这么郑重其事,说吧,什么事。”
“刘妈,也就是蒋萱的妈妈。”陈仙贝目光冷淡,语气也很平静,“我不想她留在家里了,能让她走吗?”
陈家并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事业单位,还包帮佣养老。
之前留蒋母在陈家,不过是善举罢了。
如果有人明明享受着这种善意,不仅没有抱着感恩的心态,反而理所当然的算计陈家,难道陈家还要上演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吗?
陈胜远了解自家侄女,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赶人走的性子,“是不是蒋萱做了什么?”
“嗯。”陈仙贝想起这一年多里自己遭遇的恶心,哽咽了一下,“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蒋萱跟她妈妈出现在陈家了,大伯,行不行?”
听到陈仙贝带了哭腔,陈胜远也急了,“怎么了,贝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哭,说给大伯听!”
“也没什么,就是,我发现她跟江柏尧……”说他们两个都感觉是脏了嘴巴,陈仙贝不作声了。
陈胜远却明白了,短暂的沉默后,那边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大伯,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是便宜了他们,不值得的。”她赶紧劝道。
陈胜远气得血压飙升,却不想吓到了侄女,压抑着怒火说,“我今天回燕京一趟,去江家。”
“大伯,姑姑也知道这事……”
“那江柏尧这小崽子怎么还没死??”陈胜远这些年在家庭医生的告诫下,已经尽量平心静气,但这会儿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怒了,他还以为陈家没长辈知道这事,既然妹妹知道,那为什么江柏尧没上头条新闻,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大伯,我的意思是,姑姑说了,就这段时间要取消婚约了。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尽量不让公司还有家里受到影响。”
“影响个……”屁!陈胜远猛地站了起来,“她现在眼里是不是只有公司?家里姑娘受了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不是这样!大伯,您听我说,”陈仙贝不得已只好使出杀手锏,“呜呜……”
陈胜远满腔怒火,在听到侄女在那头哭后,立马反过来焦急问她,“贝,你别哭啊,哭什么呢,是吧?”
“我是女孩子啊。大家都知道我跟江柏尧订婚了,现在冲到江家去,是解了气,但我还想以后找好的男朋友。”陈仙贝呜呜的,“我就想这事不要惊动外人,好好地解决,等这婚约取消了,咱再……”
咱们再从长计议,对吧。
现在要是撕破脸皮,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如非必要,她都不想让外界知道有蒋萱的存在,她相信,江家也会尽力地捂着,不然传出去了,她是可能会被人嘲讽连个管家的女儿都比不上,但江柏尧的身上也会一辈子因为这件事烙上烙印。
陈胜远是冲动,但也不是傻子。
听了侄女的话,他也重新冷静了一番。
的确,这件事得好好处理,不能打老鼠伤了玉瓶。
陈仙贝见大伯冷静了,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劝服了他,短期内不要提刀去江家要渣男狗命。
挂了电话后,陈胜远思考了下,又给国外的妹妹打了电话,兄妹俩像之前一样,在电话里“互殴”了一顿,但同时也想好了解决办法。
陈胜远都不想再见到蒋母,只让管家去处理这件事,三天内就让蒋母搬出去,永远都不准再踏进陈家。
除此之外,他晚上装晕了过去,跟家庭医生还有医院那边也商量好了,对外宣称病危。
退婚的步骤已经讨论好了,这次不仅要让江家脱一层皮,还得让江柏尧从此以后都不好过。
联姻,修的是两家之好,世家要的就是体面,现在江柏尧还不是陈家的女婿,就敢这样对待自己姑娘,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
陈仙贝又一次进入了空间。
在看到封砚又在挥起锄头、哼哧哼哧的锄草时,她的心也放回肚子了。
她还挺怕进来后,看到的是一具尸体来着。
封砚见她进来,哼哼两声,幼稚的装作没看到她。
他心里是有气的,气她让他堂堂封少在这里锄草,他才刚好起来的手掌估计又要破皮起血泡了。她真是残忍,上一回明明是她给他敷了草药,结果呢,好起来后又得锄草。
当然他也气自己。
气自己一点都不争气,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没享受过别人的好一样,她稍微对他好一点,对他笑一个,他就跟、跟什么似的,屁颠屁颠的凑到她身边,放下了仇恨。
这幅贱样,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养的那条哈士奇。
思来想去,他觉得主要还是两个原因。
第一,他太孤单了。
在这里一个活物都见不到。自言自语会显得很傻,她每天出现的时间也不长,但也有两个小时。
第二,女妖太会迷惑人心。
“你没事了吧?”陈仙贝主动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封砚冷淡地嗯了一声,“我现在没空呢。”
陈仙贝:“?”
封砚阴阳怪气地,“也没什么,就是又得锄草了。”
昨天他还在为少男心事烦恼,不知道要不要冲破人妖阻碍,结果下一秒,柱子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任务②:请在三天内将所有的杂草全部处理干净。】
【任务失败,后果自负!!】
这是人会干的事吗?
这空间这么大,他必须得跟老黄牛一样,一刻不停地挥锄头才能做得完。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他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汗水不停地流,流到了他的眼睛里。
“我来帮你吧。”
陈仙贝也看到了柱子上的任务提醒。
她现在隐约有点明白这个空间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她看的小说里,别人的空间里都犹如仙境。这里别说是仙境了,就连普通的宅院都比不上,所以这个空间让她跟他进来,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把荒废的空间改造成仙境。也许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出去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陈仙贝觉得,她跟他也算得上是战友了,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事,她也得搭把手。
封砚僵硬的转头看她,只见对方眼睛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怒火丛生,一把将锄头给扔了出去,痛苦抱头,“你拿走,你都拿走!”
陈仙贝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封砚将自己的胸膛拍得作响,明显是豁出去了,“来,我的心就在这里,你拿走拿走!”
不要再这样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了。
陈仙贝杏目圆睁,“我,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这人是怎么了?
“当下酒菜是不是。”封砚阴森的说,“炒吧炒吧,撒点盐、生抽,再来点老干妈十三香,棒棒香。”
其实现在的封砚差不多进入了一种疯癫状态。
他本身脾气就有些暴躁,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忍耐着,现在他不想忍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受、够、了。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小爷也不奉陪了,死了就死了,死也不受这种鸟气。
陈仙贝呆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探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烧。
这就很严重了,因为她不知道消炎药退烧药能不能带进来。中草药这方面她了解得也不多。
不过她刚伸出手,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又上演了。
刚才还硬气得不行、恨不得扑上来同归于尽的男人,这会儿跟受惊的狗一样,麻利的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