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的经纪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脑袋里嗡嗡地响，看秦女士完全不像是在说瞎话的样子，心想, 这下坏事了。
常芸之所以能在剧组里兴风作浪, 依靠的是她的金大腿, 也就是那位在《月下生莲》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投资的王总。王总虽说不在乎让小情人撒个娇, 作个妖, 但是在作为金主之前，他首先是个投资商, 而投资商投资, 是为了要赚钱的。
《月下生莲》请了两位大流量，说句难听的, 就算这剧拍出来是烂得一坨糊糊，那粉丝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光是两个大流量的粉丝效应，就够赚一笔，更不用提禾宜出品的剧向来质量不错，况且《月下生莲》还是今年的金饽饽大IP剧。
常芸全程没出面, 待在休息室里等经纪人凯旋, 还指望着看江络被她抢戏难看的表情。
结果经纪人回来，不像她之前料想的一样意气风发，反而像是打蔫的白菜一样, 脸色难看得不行。常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经纪人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常芸脸色发白, 强装镇定道：“还能怎么办？赶紧给王总打电话！七千万的投资, 我不信她一个副总就能这么空口开出来。”
经纪人没敢说，刚才他过来的时候秦女士已经和陈导商量着要签合同了，显然是来真的。
常芸拨通王总的电话, 演戏时候总NG的演技，现在倒是突然上线，脸上都是厌恶，声音倒是娇滴滴的，表情和语气完全是两个人：“王总，我这里遇见麻烦了。”
常芸和王总描述情况的时候，自然要把自己摘出去。
只说是突然来了秦女士这么个不速之客，莫名其妙就想抢占投资。王总一听急了，他为了占这部剧的投资大头，可是问好几家银行欠了贷款，本来是指望着《月下》小爆，能捞上一笔。要是真让他撤资，那颗真就血本无归了。
王总正好就在横店附近，来的一路上都牙痒痒地咒骂着长安影视，冲进摄制组，逮着秦女士就是咄咄逼人：“你们长安影视是什么意思？”
彼时秦女士已经看完合同，在和江络说话。虽然和肖恬一样，秦女士对江络的身份只有个模糊的猜测，但是如果真相是她想得那样，那面前这位可就是真公主，小心对待总没错。见她大热天的还穿着古装，先是夸了江络一波敬业，然后挥手叫自己秘书去给她买冰咖啡。
见江络一脸犹疑，秦女士连忙给自己的行为打补丁：“你怎么说也算是我们长安的艺人，长安影视今年的报表好不好看，还指望你们SHN团呢。”
这倒也说得过去，她专门要求过沈长安不能向外说她的身份，秦女士对她好，那只能是因为这个理由。
王总咄咄逼人地冲过来，身上肥肉都在震动。
江络一皱眉，没等她开口，秦女士就上前一步，面带讥讽：“我还想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让艺人带资进组做女二也就算了，进了组还不安分点，成天作妖，把人导演都逼急了，不惜放下面子来找我求助。”秦女士顿了顿，继续道：“你就没想过传出去组内艺人不合，对这部戏影响会多大——老陈，合同呢？”
陈导憋着笑，“哎”了一声，一唱一和的，把合同递给秦女士。
秦女士把合同往王总面前一拍：“这钱你不想赚，多的是有人。想赚赶紧签了吧，违约金也长安来，我时间紧得很。”
江络捧着冰咖啡在旁边，吃瓜吃得非常乐呵，恨不得给秦女士吹个口哨。
王总刚才通红的脸色，现在变得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不热闹。他也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常芸给哄了，当即气得半死。
常芸这样的小情儿哪不好找，娱乐圈一抓一大把。
钱要是丢了，那可就再也赚不回来了。
秦女士做事强硬，要逼王总撤资，那是真的一点缝隙都不给。王总哪里能和长安影视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几乎是好声好气，就差下跪请求了，才勉强保住了百分之二十的投资。虽然捞不到大头，但是不至于蚀本。
秦女士明白不能把人逼死了，反正这下长安影视占了一半以上的投资，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常芸几乎是被几个工作人员从休息室里拖出来的。
她这人奇葩，进组都没几天就惹了众怒，大家幸灾乐祸好不高兴，去拖她的位置都是猜拳赢的才能得到。
常芸面色发白，眼神躲闪地走到王总旁边：“王总......”
“啪！”
常芸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王总抬着肥厚的手，气得整个人都在颤：“看你干的好事！”
要不是常芸在这作天作地，能把秦女士这尊大佛惹来吗！
王总都顾不上旁边还有人在看，偌大的损失让他的理智几乎崩溃，如果不是还有一线理智维持着，差点对常芸大打出手。饶是如此，也忍不住骂得常芸狗血淋头。
常芸一脸委屈，明明她做的那些事王总都知道，但是到现在却好像都成了她的错。不过她到底也没蠢到家，不至于当面触王总霉头，心里再不满，面上还是伏低做小，甚至还委屈巴巴地开始掉眼泪：“王总，您也不是不知道，江络她现在算是半个长安影视下面的人，那个秦副总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为了庇护旗下艺人罢了，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
她这么一说，仿佛就成了江络从中作梗了。
小情人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王总不由地就被她带偏，气消了一点，看着她脸上的红印也有点心疼。
转头对秦女士道：“秦副总，虽然我现在只有百分之二十几的投资额，但是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常芸她都已经拍了这么久了，就这么让她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要继续庇护常芸的样子。
常芸低下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这肥头大耳的王总就是好哄，她随便掉几个金豆子，不就哄回来了？
接下来交给他去扯皮就行，就算真要走，反正有王总在，她马上就能进下一个不差《月下》多少的组——
“谁会真喜欢那个老男人？你傻不傻啊，我要的只是他手里的资源罢了。”
“又得陪他去吃饭，恶心死了，你给我准备好香氛去，回来我要好好消个毒。”
常芸一顿，随即猛地抬头。
一直唯唯诺诺的年轻助理拿着个手机，扬声器传出的正是常芸的声音，她话语中嫌弃的是谁不言而喻——王总不可置信地看向常芸，而后者已经像是发了疯一般，就差扑到年轻助理身上咬她了：“你怎么敢？”
年轻助理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我怎么不敢？”
她被常芸欺压这么久，就算是棉花做的性子也耐不住。她年轻，但是不傻，知道给自己留个把柄。
常芸尖叫：“你敢私自录雇主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在业内混不下去？”
年轻助理翻了个白眼：“你真当助理这活是什么香饽饽？我好好一个应届毕业生，就算去当接线员，也比受这劳什子气好。”
常芸整个人都在发抖。
回头，王总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没了温度。
完了，全都完了。
常芸浑浑噩噩地被她经纪人带走，王总显然不准备再管她，不报复都是看在过往情谊上。常芸背靠的谢氏最近自身难保，没了王总的支持，本来就日落西山的事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很容易就能想象。
秦女士忙，叮嘱了江络几句后很快离开。
陈导有些抱歉地对江络道：“季小柔的角色我们打算在之前试镜过裴莲的演员里选，可能得麻烦你把之前镜头重拍一遍。”
“应该的。”
赶走常芸，江络整个人都一松。她想了想道：“之前试镜过裴莲的，我觉得陶可欣就不错？”
随便挑的话她担心又来个作妖的，陶可欣和她关系不错，而且长相和周盼是一个类型，总的来说，还算适合季小柔这个角色。
陶可欣童星出身，演技说不上多牛逼，但至少比常芸要好上不少。
正好最近也没有什么长期通告，陈导一联系，很快就敲定下来。
常芸离开剧组的事在陈导的刻意压消息下暂时没传出去，但是换角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多久。
【标题】听说《月下》季小柔的角色被换给陶可欣了？
【主楼】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陶可欣的公司也不怎么能打，怕是常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1L】默默捧起了我吃瓜的手，剧组那边怎么说，澄清了吗？
【2L】常芸也没几个粉，压根没人去日剧组，能有什么澄清的必要，你当所有女明星都跟江络一样红啊？而且就算澄清，顶多就是说不合适之类的——话说如果这是真的，谢氏怎么不出来闹，这不像是谢氏作风啊？
【3L】楼上的一看就没仔细吃瓜，最近谢氏自身难保呢，之前几次舆论危机，最近主捧的艺人都出了点问题，招新人也招不到，现在青黄不接的，据说谢圭本来没几根毛的头顶真要愁秃了。
【4L】怎么楼歪这么远？不过我觉得倒也不必乱猜，《月下》的定妆照也该公开了吧，到时候看定妆照不久知道到底换没换角。
陈导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白来的热度不用白不用，在网上风言风语传得最盛之时，《月下生莲》官博不声不响，发布了第一组定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