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浅川爱梨很长时间都发现隔壁的别墅暗沉沉的没有亮灯,用完晚饭趴在两楼的阳台上望了一会也不见狛枝凪斗回家的身影,想到她回家路上遇到的【笑】教徒,又忍不住担心起隔壁的希望厨是不是真的被诱拐了过去。
当然,她并不是担心狛枝凪斗的安危,反而担心他影响了灵能百分百的剧情,影响龙套君和小酒窝的见面。
毕竟,狛枝凪斗是“超高校级的搅屎棍”这样捣乱的存在,为了他所谓的希望,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是做得出来的……!
这样想着,浅川爱梨便行动了起来。然而刚打开门,就看见狛枝凪斗微微侧身进入家里的背影。他的样子看上去挺正常的,看来是她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狛枝凪斗沉默地回到了家中,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些奇怪地模糊。
只能记得小酒窝把手放在自己头上的那一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自己发笑出声,让他发自内心地心情愉悦起来。
但后面,情绪好像突然失控,竟是笑着笑着哭了出来……
不受控制的情绪,哪怕记忆模糊,狛枝凪斗都能感受到当时两重天的表情。
莫非这是一种催眠的欺诈手法?利用集体催眠进行洗脑并强迫地植入一种必须要笑的价值观,而他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样的暗示,所以连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过程都记不清晰了。
但狛枝凪斗努力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完全是催眠。
反观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似乎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就彻底忘掉了悲伤的感觉,无论何时何地,都一直面带着笑容。因为微笑能忘却悲伤,能创造出奇迹!
然而,挂着与人交流时亲和的假面具这么多年,他清楚地知道,笑容是无法打败不幸的。
是,虚假的存在。自我安慰自己是幸福的而已。
所以,【笑】这个宗教并不能给人带来任何救赎,它能给的仅仅只是依存。
明明有着这样控制人心的能力,小酒窝教主更应该好好地利用自己的才能,成为绽放光芒、光辉闪耀的【希望】啊……竟然只是满足于虚假的笑容。
真心觉得好失望啊……
第二天上学,总是忍不住注意狛枝凪斗一举一动的浅川爱梨发现,狛枝凪斗并没有在同学们面前像对她那样话唠地宣传着自己的希望论,而是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上课时端坐地笔直,一副文质彬彬、乖乖好学生的模样。
简直正常的不能更正常。
而周围的同学也在相处中,真正意识到了狛枝凪斗口中的运气好,究竟运气有多好。
例如第一节课是最凶的国语老师,是不允许有任何学生迟到,一旦迟到就必定要扣十分平时分。哪怕是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也不留任何情面。
于是,当众人发现新的转学生竟然在上学的第二天就华丽丽地迟到,而且迟到的还是最可怕的国语课时,都为他可怜的命运默哀了三分钟。
谁知,国语老师竟然在来学校的路上扭伤了脚,最终早上的国语课变成了自习课,迟到的狛枝凪斗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
而更让有些人羡慕得牙痒痒的是,第三节课,狛枝凪斗的英语作业明明没有完成,老师却没有抽到他交作业,狛枝凪斗就这样顺利地逃过了一劫。
又例如他中午花了一百日元买饮料,竟是能接连中奖二十瓶,将整个桌面上堆得满满的。又又例如,全班只有他买到藏有稀有卡片的零食。
这岂是一点点好运,简直是太幸运了!
全班同学都对他这一整天的人品大爆发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由于昨晚回家太晚,狛枝凪斗并没有来得及做作业,也因为想了一晚上失眠,早上一不小心睡过了头,才造成了转学后第二天就迟到的事故。
但对于今日爆发人品一样的好运,狛枝凪斗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种幸运的力量不受自身意志的驱使,一旦遇到异常幸运的事情,后面随时随地都会有厄运降临在自己和身边人的身上。
他所拥有的幸运像是一种命运,令他无法控制也无法避免。
果然,放学后,狛枝凪斗在找宗教【笑】的聚集点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是在哪里集合这件重要的事情,仿佛自己的记忆缺失了这一块的信息,怎么走都是错的。
狛枝凪斗并不是受一次挫就轻易放弃的人,相反为了他眼中能成为希望的才能,他有着异常执着的信念,然而现在,他低叹一声,一如既往的无奈,感慨着自己迷路的不走运。
对于昨天怎么洗脑狛枝凪斗,他都明显不正常的小酒窝来说,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麻烦的人类。这种人类拥有自己坚信的信念,强硬的洗脑反而会适得其反,甚至危及到生命,所以最后,他的情绪才会这般的不可控制。
小酒窝虽然是个想要称神的恶灵,却没有像其他恶灵一样想要真正地伤害或者杀害人类,所以最终,洗脑失败的他很不愉快地抹掉了对方的一点记忆,将他赶了回去。
然而今日,满心欢喜迎接新成员的小酒窝,在看见熟悉的黑色校服时差点以为对方又找了回来。幸好对方不是那个话唠无比的白发少年,而是一个顶着锅盖头、长相平凡又安静木讷的黑发少年。
但很快,小酒窝又不愉快了起来,他望着眼前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黑发少年,脸色阴沉而愤怒铁青。
昨天碰到一个笑着笑着能哭出来满口希望论的人类,今天碰到一个用了笑容面具都不笑的人类,这所中学的学生都是不正常的神经病吗???
难道不知道笑容是多么美好幸福的一件事吗?!
小酒窝感觉自己似乎和这所中学的学生有点犯冲。
但昨天已经在各位教徒的面前失败过一次,今天为了自己的面子,怎么说也得让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锅盖男生在他的面前大笑出声!
赌上他小酒窝之名!
然而这次,小酒窝发现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
因为对方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超能力者,一个被彻底激怒而黑化100%的超能力者。
准备回家的狛枝凪斗发现自己迷路了。他刚搬到A市才两天,所以很顺理成章、也很不幸地迷了路。
他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着。以他的幸运,应该随便走走都能回到家吧。
然而,在走到一道偏僻的小道时,狛枝凪斗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影山茂夫,浅碧色的眼睛微微一缩,不禁停下了步伐。
那个无任何才能的龙套,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是意识到自己怎么努力跑步也不可能改变自己,所以已经放弃了吗?
原本就该放弃的,没有才能的人,为什么要去厚颜无耻地努力……假装自己,好像有着希望一样,真是可笑。
狛枝凪斗并没有像在学校里面对众人时谦恭的态度去跟影山茂夫主动地打招呼。在他眼里无价值的人等同于没有希望,根本没有结交的必要,只有认为这是对他而言是最有希望的选择,他才会主动去选择它。
只是今日,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影山茂夫给他一种很奇怪微妙的感觉,所以擦身而过的瞬间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
他校服凌乱不整,神情并不同于往日木讷懦弱和懵懂无知,而是眼角下弯,皱着眉头,有些纠结痛苦的神情。
是和别人打架了吗?还是单纯地被对方揍了一顿?
狛枝凪斗心中乱猜测着。
“爱梨……”察觉到自己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沉浸在自己给开心的大家泼了冷水,实在是太差劲的影山茂夫连忙慌张地从书包里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
“茂夫,你终于接电话了!”
浅川爱梨焦急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接着传来影山律关心的询问:“爱梨,你打通哥哥的电话了?”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啊?……怎么社团活动完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灵幻那里工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妈妈现在很担心你。”
“别抢我电话啊律!”浅川爱梨再度抢回电话的主控权,她察觉到了电话那头至今奇怪的沉默,有些紧张地问:“茂夫,你没事吧……?”
最近青少年连环失踪案已经发生第六起了,这个失踪案是浅川爱梨前世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而这是个综世界,浅川爱梨也不确定因为她的存在,其他人的存在,会不会因此改变灵能百分百的剧情。
所以得知影山茂夫突然失踪,不在家里不在灵幻那里不接电话,她和影山一家都着急地四处寻找了起来。
虽然影山茂夫是个超能力者,但他不愿对人使用超能力,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才把超能力作为自我防卫的最后手段。
这样傻傻的龙套君,万一碰到坏人吃亏了怎么办!
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熟悉关心的话语,影山茂夫感动的同时,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轻轻回道:“我没事,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正准备去师匠那里……明天见……”
去师匠那里询问一下,怎么样才能学会读懂气氛吧……若不是刚才他一时愤怒没有控制好情绪,那个团体也不会因为他而解散了……
明明只是大家聚在一起欢笑……却全部被他给破坏了。
“哎……我真是太差劲了……”
影山茂夫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中,并没有察觉到狛枝凪斗就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
狛枝凪斗也不知自己为何听到“爱梨”两个字就停下了步伐,但满脑子却是影山茂夫在接到电话后,原本纠结痛苦的神色瞬间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变软温柔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却在影山茂夫离开后才缓缓地打了开来。
——这次生日礼物,凪斗想要什么?只要是凪斗希望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满足。
——太棒啦,我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
狛枝凪斗找到宗教【笑】地底的聚集地时,整个大堂好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摧毁过一般,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昏迷意识的人,包括教主小酒窝。醒来的人则是捂着脑袋一脸迷茫地望着四周,仿佛失去了记忆。
“咦……我们究竟……”
“我记得他想让少年笑,但是没成功吧。那名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狛枝凪斗蹲下身观察着小酒窝,总觉得这个小酒窝和他昨天见到的小酒窝容貌完全的不一样。既然,小酒窝的宗教已经被灭,只能说明——
“太遗憾了……”
此刻,狛枝凪斗的神情已与昨日见到小酒窝时完全的不同,眼中再没有一丝狂热的崇拜,他只是深深地叹息着,一脸惋惜地开口,下弯的眼睑蕴含着沉重的情感:“笑容一旦瓦解,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果然,能够克服万难的,只有希望了……”
“你不是昨天想要入教的那位少年吗?你和刚才那名黑发少年穿着同样的校服,你知道他是谁吗?”
“校服?刚才的黑发少年?”狛枝凪斗一怔,脑海里浮现出影山茂夫刚才离去的身影,却又迅速地自我否定了。
“是啊!那位少年刚才打败了小酒窝大人,他才是神的使者!”
“狛枝君!你怎么会在这里?”狛枝凪斗正暗自思索时,同样醒来的米里一挤着人群将狛枝凪斗从教徒里拉了出来,“你也是被迫加入这个宗教的吗?”
狛枝凪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同班同学,毕竟昨天他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米里一。
他摆出一脸困惑的神情,虚心询问道:“米里同学,能请你告诉我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酒窝缩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大堂里已经逐渐清醒的教徒们,他花了一个月辛辛苦苦建立的宗教,就这样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破坏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暗自感到庆幸,自己的本体虽然被刚才那位少年的超能力撕裂,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变成虚弱的鬼火逃脱了出来,并没有被完全地被除灵。
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类身体才行……
他看了一眼正说话的白发少年,想到他对“希望”不同于常人的执着正好有着能利用的价值和野心,立刻摆动着鬼火状的身躯轻轻地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