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淼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也知道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顿时,施淼心口便泛起了甜丝丝的味道,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肢,声音软软糯糯的,像猫儿一样乖巧懂事,“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然后把你带回来。”
他们血脉相连,只要他在,她就能感应到。
“我会找到你的。”
施淼明显感觉他揽着自己腰的力度更大了,他压着声音,执拗地像个小孩子,“我不会放开你,你也别想离开我!”
施淼怔住,心不可置否地狂跳起来。
他好像跟那个倔强的小少年重叠起来了。
他是不是想起了小白虎的离开?
施淼突兀地心头一酸,她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小地嗯了声,“不离开你。”
身边的情侣一对一对的相继进入了水帘幕门后,红衣女修见他俩人还腻歪地抱在一起,揶揄地笑了笑,“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别担心,这就是个小游戏而已。”
施淼闹了个大红脸,她推了推姬无忧,“那、那我就先进去了?”
“嗯。”
姬无忧还是松开了她。
施淼稍顿了下,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上啵唧一声,然后便跟兔子一样,麻溜地跑进了水帘幕门后。
姬无忧怔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似乎上面残留着她的温度。
红衣女清了清嗓子,“快进去吧。”
姬无忧嗯了声,跟着施淼也踏入了水帘幕门之后。
…
红衣女说,水帘幕后是一个虚幻的世界,那个世界是由无数的幻境构成,集合了俗世的贪婪、**、权利、诱惑。
那、水帘后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光怪陆离世界?
施淼走进水帘幕门后,突然眼前一黑,她瞬间便陷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到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幸好,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她耳朵里传来了嘈杂的女声,她还没明辨出这声音,眼前骤然天光大亮。
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繁复的雕花木床,床顶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身下是柔软的床褥,鼻翼两旁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熏香。
这里是——
“太后娘娘,你醒了。”
太后??
施淼侧头看向声源处,是个年迈的老嬷嬷,眉目慈祥。
“!”
她来了这个幻境,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施淼吓得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滑滑嫩嫩;又看了看手,是女孩子的手,手指纤细匀称,指甲上还涂了漂亮的丹寇。
老嬷嬷又问,“太后感觉怎么样?”
施淼扯了扯唇角,假笑道:“还好。”
“我这是怎么了?”
老嬷嬷:“太后昨夜贪酒,多喝了两杯。”
施淼哦了声,她揉了揉眉心,“我……哀家还有些不舒服,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马上就要上朝了,百官还在等着。”
老嬷嬷语重心长道。
上什么?
施淼瞪大了眼睛,“不去了不去了,就说哀家头疼。”
“是。”
老嬷嬷心里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守在门口,太后有事吩咐奴婢就好。”
“嗯。”
老嬷嬷一走,施淼连忙检查起现在的情况来。
她“看见”她的修为被锁在了识海里,这个创造的幻境是人间,还给她编造了一段记忆。
她是这个皇朝的太后,刚入宫时,从小就病体缠身的皇帝因病去世,她只好带着三岁的小皇帝垂帘听政。
既然在这个幻境里,她的身份是太后,那姬无忧的呢?
红衣女说过要摒弃俗世的诱惑才能得到姻缘神的祝福。
那这些诱惑是权利还是金钱?亦或是美色?
不管诱惑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姬无忧。
施淼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长衫走到书桌面前。
桌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她提起了笔,脑海中勾勒出了姬无忧的模样。
施淼画技马马虎虎,但这次她提起笔时却犹如神助一般。
画中的姬无忧不说十分满分的像,但那眉眼、神韵还是能认出来就是他。
落完笔,门外就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太后娘娘,奴婢来给您送茶水。”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宫女端着果盘走到书桌前,“娘娘。”
“放这吧。”
施淼随意应了声,她搁下笔问起旁边的小宫女,“这个人,你见过吗?”
小宫女放下果盘,看了眼书桌上的画像,“娘娘,你忘了吗?这是国师呀。”
国师……
施淼眼睛骤然一亮。
所以,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姬无忧的角色是国师?而且还矮她几级?
施淼压住心头的窃喜,板正严肃脸,“去把国师叫来,就说哀家要见他。”
小宫女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是。”
小宫女离开后,施淼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除了有见到姬无忧的喜悦,她还多了几分搞事的心思。
怎么说,在这个幻境里,姬无忧是她的下属,肯定得乖乖听她的话。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门外才响起小宫女的声音,“娘娘,国师大人来了。”
施淼收起笑,端着一副端庄模样,“进来。”
话音刚落,小宫女就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一身形颀长的男人踏进来,他逆着光,地上投下他修长的身影。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是姬无忧的声音。
施淼顺着影子看向姬无忧。
他穿着鸦青色长袍,身长玉立,窄腰用一个碧玉带子系着。
这是施淼第一次见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以前他穿着黑色长袍,整个人看着很阴郁邪气。如今换个颜色,姿容清隽,一点儿也不比九重天上的谪仙差。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披个麻袋都好看。
只是因为衣服不同,而显现出来的气质不一样罢了。
施淼的视线向上,看到了他那张清俊的脸,面冠如玉,眉眼舒朗。
跟现实中好像不太一样。
唯一相同的,大概便是那双眸子依旧透着厌世的冷寂。
果然还是他。
“太后找微臣进宫有什么事?”
姬无忧声音沉沉。
施淼仔仔细细地看他,“看见”他现世的记忆、修为被锁在了识海里。
幻境还给他塑造了新的身份、背景——
他本来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因为先帝的□□,让他家族满门抄斩,他是侥幸逃了出来,被凌云山的道长所救。他跟着道长学了些观星推演的本事,在凌云山小有名气。
他本来是打算报仇的,然而等他下了山,才发现先帝已经死了,皇位由先帝的儿子继位。
他阴差阳错入了朝,没两年,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帝也去世了。
即便是先帝已经死了,他大仇未报,心中始终不甘心。久而久之,他心态便发生了变化,既然不能亲手手刃仇人,那就毁了仇人的江山,取代他成为皇帝。
于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成了皇朝的国师,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施淼看完他的故事,怔怔了半天。
所以、他不认得自己?
那——
自己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施淼心思顿时便活泛起来。
“太后在看什么?”
察觉到施淼一直打量的视线,姬无忧不耐地皱了皱眉。
施淼眨了眨漂亮的猫眼,“当然是在看国师呀。”
“哀家还从未见过国师这般好看的男子呢。”
姬无忧垂眸看向施淼,似乎在打量着她这话。
施淼假装没接收到姬无忧的视线,她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素净的小手抚着胸口,蹙着两弯叶柳眉,“国师呀,哀家近日心神不宁,你给哀家算算,哀家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姬无忧薄唇抿紧,声音冷了下来,“臣既不是算命的,也不是太医,太后实在不舒服,可以宣太医进来看看。”
施淼心中啧了声,“那、国师你扶哀家起来,哀家告诉你,哀家最近为何心神不宁。”
她巧笑倩兮着,猫眼狡黠灵动,虚虚地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姬无忧明知道她在说谎,可还是忍不住地走过去,探手过去扶住了她的手。
施淼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国师……哀家头好晕呀。”
她又“哎呀”一声,虚弱地摔在姬无忧的怀中。
一股很浅的馨香萦绕在姬无忧的鼻翼。
他不由得崩紧了身体。
这气息好熟悉,好像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气息。
再看看怀中的太后,看着那双纯澈撩人的猫眼,她也好熟悉,好像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猫。
不,太后怎么会是猫,她是人啊。
“国师。”
施淼借机靠在他怀中,一副“我好柔弱”的表情,“哀家之所以会心神不宁,是因为看见国师,哀家会脸红心跳。”
姬无忧:“……”
他耳根也添了些粉色,大力地推开了施淼,脸色更沉,“太后,请自重。”
施淼眨了眨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姬无忧这般正经。
其实比起现世里可以为所欲为的魔尊,如今的姬无忧倒是多了几分隐忍。
“国师这么紧张做什么?哀家逗你玩的。”
施淼重新躺回软塌上,单手托着额头,媚眼如丝。
像极了一只刚入世,带着纯真的女妖。
姬无忧看向她,“太后找臣究竟有何事?”
施淼掩唇笑了笑,媚态百生,“没事就不可以找国师大人么?哀家想国师大人了不行么?”
国师大人……
姬无忧有些恍惚。
他好像听她叫过自己什么大人。
究竟是……什么大人?
他想不起来了。
姬无忧板正脸,“既然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施淼任由他走,也不阻止。
反正她现在是太后,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姬无忧一走,施淼便放下了架子,咸鱼一般躺在床上。
她也只敢在幻境里翻身做主人,欺负欺负姬无忧了。
-
施淼越来越“放肆”,她经常把姬无忧叫进宫。
但姬无忧偏偏又要“忤逆”她,想来就来,不想就不想。
在这个虚幻的王朝中,施淼虽然贵为太后,但她其实没有权利。朝中重臣都以姬无忧唯命是从,谁也不敢忤逆他。
至于施淼这边,他确实可以不用给她面子。
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可以,这很魔尊。
夜色浓郁,小院外树影婆娑。
姬无忧站在书桌前,看着他最新完成的画作。
——白色宣纸上,画着一只纯白的猫儿,猫儿眼湛蓝透明,额头上还有一个月亮标志。
他也不知他为何会画这样一只猫儿。
好像是从那日见到太后时,脑海里就想起了这么一只猫儿。
莫不是前世之缘?
想到此,姬无忧心房猛地一抽,心悸从心房蔓延至四肢,脑海中有几幅模糊的画面闪过,他想抓住,可是那画面快得像一阵风一样,从他指尖掠过,他什么也没想起来。
这抹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无忧收起桌上的画作,刚准备解衣休息,外面就传来了梆梆的敲门声,紧接着门外又响起了府中小厮的声音。
“大人,太后让您进宫。”
姬无忧眉头紧锁。
这也不是第一次叫他了。
姬无忧合上衣服开了门,“叫我什么事?”
小厮摇摇头,“太后没说,不过传话的人很急。”
姬无忧捏了捏眉骨,“知道了,备车。”
小厮:“是。”
…
施淼让人去传话后,就躺着贵妃椅上,勾着腿、光着脚,脚丫子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十分惬意地翻阅着话本。
自从来了这个幻境后,她便迷上了话本。
今日宫女又给她淘来了几个有趣的本子。
她看得正起劲,传话的人便会来了,“太后,国师来了。”
“嗯。”
施淼懒洋洋地应了声,“进来吧。”
话落,房门便被推开了。
姬无忧大步走了进来,“太后。”
施淼扫眼过去——
他又换上了那身黑色长袍,眉眼冷峻,睨视着她。
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恢复记忆,成了是现世中的那个姬无忧。
施淼快速镇定,她坐直了身子,“哀家最近找了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跟国师有关,不如国师先看看?”
她拿起床边的奏折,递到他面前。
这奏折里记录了些他勾结乱党的证据,而且还不少。
姬无忧无声地接过,翻开奏折,垂眸扫了扫。
大致地扫了几眼后,姬无忧轻笑,“太后在调查微臣?”
施淼眨了眨眼,答非所问,“国师大人,你这完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见到哀家都不行礼呀。”
姬无忧哦了声,尾音向上勾着,他半跪下来,“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施淼笑了出来,小脚丫子伸了过来,戳了戳他的手臂,“国师大人,哀家手里可掌握着你通敌叛国的罪证,你以后可要听哀家的话,知道吗?”
姬无忧垂眸看着她白嫩圆润的裸足,小巧的脚趾上,涂了艳丽的丹寇。
红的艳丽,白的纯情,又极相得益彰。
姬无忧眸色更沉,他收回视线,“那太后要微臣做什么?”
施淼抬了抬下巴,“当然是臣服于哀家。”
“是么。”
姬无忧唇角勾了下,斐然的桃花眼蕴了点点笑意,“怎么样算是臣服?”
“这样吗?”
话落,他带着凉意的手掌或轻或重地揉捏着施淼的裸足。然后俯下身,在她白皙的足背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