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忧握住剑柄, 将雕刻着黑龙的长剑从石台上取了下来。
剑柄上那条黑龙像是活了似的，龙眼里闪动着熠熠光芒。
在取下来那一刻，龙宫便剧烈地晃动起来, 施淼东倒西歪，差点没站稳身体。
幸好这晃动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便停了下来。
等施淼站稳身体后，一抬头，便看见一眉目慈祥的老人，他胡须虬髯, 目光如炬却透着温和。
姬无忧下意识地护住了施淼, 警惕道，“你是谁？”
老人打量了姬无忧一眼，“你便是玉锵的儿子吧？跟玉锵确实有几分相似。”
姬无忧眼神依旧警惕, 没开口。
老人乐呵呵地笑起来，“我是玉锵的叔父。”
他感叹道, “你父亲来找我锻造这柄黑龙剑时, 你还没出生呢,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施淼这才发现，这老人不过是一缕残念。
老人疑惑。
“不是说好，玉锵过来取的吗？怎么你亲自来了？”
“是不是神魔大战更严重了？”
照老人说话的语气，他应该不知道姬无忧的事, 也不知道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了。
姬无忧冷着眉，“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了, 他、也死了。”
老人面露惊讶，随即又叹了口气，“看来外面的世道早已变了。”
“孩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姬无忧怔了片刻, 唇角扯出一抹嘲意，“挺好的。”
说罢，他摘下了兜帽，露出那一截被折断的龙角。
老人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打架断的。”
姬无忧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他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老人脸上流露出些许心疼来。
他顿了顿，朝姬无忧伸出了手。
姬无忧下意识地想躲。
“别害怕。”
老人温柔道。
姬无忧倒是没动了，但身体却紧绷起来。
老人手掌在他头上拂过，姬无忧只感觉那支断了的龙角传来一阵酥酥麻麻之感。
施淼也好奇地抬起了头，便看见他那只断了的龙角奇迹般地好了。
“嗷呜嗷呜。”
她兴奋地叫了声。
听到施淼的声音，姬无忧摸了摸额角。
老人收回了掌，眉眼慈和地笑着，“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这么多年，能再次见到玉锵的孩子，也不枉我等了这么多年。”
“再见了，孩子。”
话落，他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半空中。
姬无忧捏着剑还有些愣神。
施淼心中感叹。
这位老人家可能魂消魄散都不知道，姬无忧早已被六界定为了浩劫。
老人消失后，龙宫再次震动起来。
施淼连忙叼起姬无忧出了龙宫。
刚一出去，就看到龙宫顷刻间倒塌，化作了虚无。
姬无忧喃喃：“刚刚我在几幅画面里看到了那个被称作我父亲的人。”
施淼愣住。
姬无忧自嘲道，“既然要丢弃我，那为什么还要为我留着这把剑。”
…
西海龙宫倒塌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天界。
阆风也得到了耳闻。
属下恭敬回复道，“属下前去查探过，是龙宫那把剑被人取走了。”
“哦？”
阆风挑起了眉头，语气含了些不屑，“龙族复活了？”
那柄剑融合了龙族之力，只有龙族才能取下来，他这么多年派人去过，皆是毫无所获。
属下不解，“可是，龙族不是在神魔大战时覆灭了吗？”
阆风忽而想起了什么，“去无妄海探查一下，看看那颗龙蛋还在不在。”
“是。”
-
姬无忧取了武器后，便和施淼出了海底。
这些天，他们一直住在海边一户普通鲛人族家中，也不敢在外面露头。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小渔村也安静了下来。
施淼叼了一张毛毯进了屋。
渔村晚上夜凉，这是隔壁鲛人族小姐姐特意给她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鲛人族小姐姐就是看上了姬无忧这张脸。
屋内。
姬无忧背对门而坐，施淼将毛毯放在床上，就看到他盯着那把剑一晚上了。
他还在想龙族的事么？
施淼凑了过去，抬抓拍了拍他的手臂。
姬无忧回过了神，他笑了下，将剑放下，“怎么了？”
施淼有点不放心他。
姬无忧看着施淼那双眼睛，淡淡地回应着，“我没事。”
“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嗷。”
姬无忧起身上了床，又拍了拍床沿，施淼了然，跟着也跳上了床。她刚一上床，就被身后的少年紧紧地抱住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施淼顿了下，转过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姬无忧将头埋在她胸口柔软的白毛毛上的，又蹭了蹭。
她就像是小太阳一样，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也想将这轮小太阳永远的拽在怀中，不放手。
“小白，你会像他们一样丢弃我吗？”
突的，姬无忧幽幽地开了口。
施淼怔了怔。
他是不是在龙宫里看到他出生时的画面了？
施淼低头安抚似的舔了舔他的小脸蛋。
姬无忧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其实我运气也不算太差，遇到了你。”
施淼鼻头一酸，伸爪将他勾进了自己怀中。
他还真是个小傻瓜。
施淼心里默默地催动起魅术。
今晚注定不平，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姬无忧眼皮越来越重，但抱着施淼的手却更加用力，“小白，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哦。”
“嗷。”
似是得到了她的答案，姬无忧安心地闭上了眼，不消一会儿便睡着了。
施淼见他睡着，大脑袋紧挨着他的，也慢慢地闭上了眼。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全是姬无忧的身影。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身后的呓语声。
“小白，你知道吗，他们抽我传承的时候，我好疼呀，疼得要死过去了……我不想想起那些画面，可是今天我找到那把剑，那些记忆就强行涌入了我的脑海里，我便又想起了。”
“我还想起了我们在云落山的时候，有你，有红狐狸，还有那些小山灵们。我记得你那时候可以化作人形，现在为什么不行了……不过，不管你是人形还是现在的模样，我都喜欢。”
“这么说来，我还是挺幸运的。”
“你说，这份幸运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
他断断续续、好无厘头地说着。
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连眼睛都不敢睁。
他将头埋在她的胸口上，蹭了蹭，“你刚刚用的是魅术吗？但好像我没中哎。”
“这次真的睡啦。”
施淼稍稍动了动，将他搂得更紧了。
晚安，小宝贝。
-
施淼与姬无忧在西海逗留了两天，第三日便启程回云落山。
回去的脚程快了不少，两人就花了一个月左右。
山中还是老样子。
走之前，施淼在洞门口埋上了雷鸣石，山中的小山灵们也不敢进去。
只是半年没回来，山洞门口长满了野草。
施淼拂开草堆进了洞。
刚进洞就看见一道背对他们而立着的岣嵝的身形。
姬无忧见此，连忙见施淼护在了身后，举剑对着面前这人。
那人听到洞口有脚步声，便回了头。
是菩提老人。
施淼松了口气，拍了拍姬无忧的肩膀，将他安抚下来。
“菩提老人，你怎么来了？”
菩提老人吹了吹胡子，生气道，“那天你离开地宫就跑了，我一个人就留在了仙界，到现在才找到你。”
施淼：“……”
她微微窘迫。
当时她脑海里只有姬无忧，根本就身边还有个菩提老人。
菩提老人倒是没真生气，他看了眼跟狼崽子护食一样的姬无忧，“长大了不少，但眼神还是跟后世一样凶。”
姬无忧没有理他，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凶狠。
菩提老人啧啧两声。
施淼有些无奈，举起爪子在软绵的沙土上写道，“不是坏人。”
姬无忧这才慢慢收敛了神色。
…
菩提老人也在元落山住了下来，他本来就是一缕魂魄，留在哪里都行。
有了那柄黑龙剑后，姬无忧的剑招明显强大了许多，就连修行速度都提高了，如今的《凌虚剑意》已经修炼至第五层。
施淼和菩提老人站在洞口，看着不远处剑意涤荡的空地，老人忍不住感叹道。
“就算被抽掉了传承，他的剑意也依旧如斯强大，果然天赋异禀。”
“这样的人，既可以毁灭六界，亦可以毁灭六界。”
施淼沉默许久才低沉地开口，“时间轮上的浩劫真的是他吗？”
菩提老人也不敢妄下定论。
照如今的发展，并不好说。
山洞里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
“如实他真成了浩劫，那你会为了六界杀了他吗？”
菩提老人问道。
施淼抿紧了唇。
如果她没经历过他这个时期，或许会。
但现在——
施淼还没开口，就看见不远处练剑的姬无忧突然倒了下去。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施淼大步奔了过去。
姬无忧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一手撑着剑，眸色泛红，脸上隐忍又痛苦。
施淼连忙施展起了魅术。
然而这魅术只能起到麻痹作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有了魅术缓解，姬无忧脸上的痛苦缓轻了不少，他咧了咧嘴，扯出一抹苍白而清冽的笑。
“我没事。”
施淼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眼眸的倒影里只装了他一人。
她柔声道，“阿龙，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
“好呀。”
他甜甜一笑，便听话地闭上眼，身体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施淼接住他的身体，将他叼到自己背上，驮着他回了山洞。
菩提老人也叹了口气。
本以为回来这个时代，能改变他的现状，但一切还是照着原本的轨迹发展了。
施淼将他放到石床上，看着他不安的睡颜，沉默良久，“菩提老人，他这个印记当真没机会了吗？”
菩提老人顿了顿，“虽然根治不了，但是可以压制。”
不等施淼提问，他又说，“或许找回龙族传承，就可以压制神魂印记。”
施淼眼睛一亮，“哪里可以找到？”
“天宫。”
菩提老人道。
当初抽掉他的传承后，玉简便留在了灵兮身上。
后来灵兮陨落，这传承自然而然就放在了天宫里。
施淼眸色沉了沉，“好，我去取。”
菩提老人惊愕，“天宫危险重重，你当真要去？”
施淼坚定地点了点头，“天宫我熟，而且——”
她回头看了眼姬无忧，“这是唯一的办法。”
既然她都这么坚持了，菩提老人也不再多劝，只叮嘱她万事小心。
施淼嗯了声，“这段时间，姬无忧……”
菩提老人打断她应承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
施淼真挚地道了谢。
…
去天宫的路施淼很熟悉，她花了两天时间抵达。
三重天上的登天门镇守着两名身穿白色铠甲的士兵。
这两士兵修为不高，施淼用魅术很轻易就将他们迷惑，进而进了天门。
比起后世的天宫，如今的天宫要更加古朴一些。
但建筑格式并没有变化。
施淼率先去了藏书阁。
上次进藏书阁，是因为有风泽的令牌，这次只能靠她了。
藏书阁外依旧镇守着天兵，施淼还是用老方法进了楼。
此时的藏书阁规模并不大，一共六层，每一层书籍都摆放的规整严明。
施淼先找到记载龙族的区域。
这片区域记载了龙族的领地、先辈、功法，就是没有姬无忧的传承。
她曾经在梦里，看到灵兮手里有姬无忧的传承。
想到此，她连忙到了第六层。
第六层是记载神族的。
然而结果依旧如此，她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姬无忧的传承。
“你在找这个吗？”
就在施淼快绝望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施淼一吓，连忙回头，便看到一美丽女子站在她身后，脸上还漾着浅浅的、温柔的笑，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玉简。
是灵兮神女。
这次施淼是真吓着了。
“你、你是灵兮？”
灵兮嗯了声。
施淼忍不住嘟囔，“你、你不是陨落了吗？”
“我是陨落了。”
灵兮道，“这只不过是我留在天宫中的一缕残念。”
说着，她把玉简往施淼面前递了递。
施淼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
她探了下玉简。
是姬无忧的传承。
施淼顿时欣喜若狂，好半天才镇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你、知道我跟阿龙的关系？”
灵兮眉眼弯了弯，“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施淼：“……”
她低头看了眼玉简，亮出利爪在肉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一滴血便涌了出来。
施淼将那滴血滴到玉简上。
奇迹是，玉简并未打开，而是血将玉简包裹起来，然后化作了一道红光，印在她的额头上。
刹那间，她额头上便出现在一缕红色的丝线。
这传承对姬无忧很重要，天宫有危险重重，她不敢将玉简直接放进储物袋中。
要是她被阆风的人扣押了，这个传承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当年他刚出生，就被你们定为浩劫，你们当真就确定他以后会灭世吗？”
收好传承，施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一个人的成长跟环境、经历有很大的关系，他才刚出生，什么都没有经历，人生就是一张白纸而已。
那些人怎么能断定白纸以后将会是一团废纸？
万一白纸以后会是一幅漂亮的画呢？
这白纸后来会成什么样，不是跟他们都有关么。
灵兮身形微微踉跄，许久后，她才开口，“我相信煜月。在六界面前，我只能放弃他。”
施淼轻嗤了声。
正是因为煜月预测了他会变成六界的浩劫，所以神、仙两族才遗弃了他。也因为神族的遗弃，才让他成为六界的大魔头。
这就是个死循环。
可就是没人站出来打断循环。
“你们既然抽掉他的传承，那现在为何又要再还给他？”
灵兮眼眶微红。
她只是不忍心看到他受印记折磨，“这次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施淼追问道：“那神女不怕也背上灭世的罪名吗？”
灵兮身形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您爱六界，把六界众生当做您的孩子，可是他也是您的孩子，为何……您不能一视同仁？”
施淼看着她，语气微沉。
她不信，如果姬无忧是在一个友爱的环境长大，还能成为灭世的大魔头。
听她这几声谴责，灵兮已经是潸然泪下，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仓皇道，“这个是玉桑树的种子，这六界也只有他能种了。”
这颗玉桑树种子就是姬无忧魔宫里的那一颗吧。
灵兮擦了擦泪，“不管怎么样，小白，我还是谢谢你。”
施淼别过了头，“您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而已。”
灵兮怔住。
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便消失在了藏书楼。
施淼看着手里的种子，心里沉甸甸的，她将种子收进储物袋中，快速离开了天宫。
-
回去的途中，施淼心思雀跃。
一想到的有了龙族传承，他就能压制神魂印记，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施淼就忍不住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她在林中奔跑着，还没抵达山洞，忽而从四面八方便涌来了一股凶悍又陌生的气息。
而气息的源头。
——是山洞。
施淼当即心一揪，快步奔回了山洞。
此时山洞已经被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山灵们。
施淼推开山灵，挤了进去，然后便看见了上百个仙族。
这些仙族一部分是隐月宗的弟子，一部分是天兵。
施淼瞳孔皱缩。
是阆风的人。
所以，姬无忧还是被他找到了？
施淼连忙迎了上去，她刚走两步就被几个天兵拦了下来。
“让她进来。”
最里面传来了一道男声。
天兵压着施淼进去。
她一眼便看见了被天兵扣押的姬无忧，他的兜帽被掀开，那对龙角毫无遮掩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此刻，他身上伤痕累累，布满了血痕。
看到施淼被扣押，那双桃花眼又凶又恨地盯着阆风，恨不得将他撕碎，“放、开、她。”
施淼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阆风，他一身白色铠甲，站在人群中，好不威风。
阆风哦了声，“我要是不放呢？”
姬无忧咬着牙，“那我就杀了你！”
阆风哈哈大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一极为好笑的笑话，“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杀我？”
他凑近了些，扼住他的脖颈，目光变得狠毒起来，“龙族传承被抽走，你连龙族都算不上，拿什么杀我？”
姬无忧剧烈地挣扎了下，然而他被捆仙绳捆绑着，他越挣扎捆仙绳就捆得越紧。
说着，阆风松开姬无忧，又看向施淼，“你这只小白虎，知不知道他是六界的犯人？你私下无妄海救他出来，这已经是重罪，别以为你是商离将军的爱宠，我就不敢杀你，也别仗着自己立过战功，就可以胡作非为。”
施淼当然知道他敢杀了自己。
他连整个龙族都能覆灭，还能在自己这里受委屈不成？
施淼哼笑，“阆风将军有什么不敢的？”
阆风不介意她的阴阳怪气，继续道，“你知道我什么能找到你们吗？”
不等施淼问，他便自顾地回答，“就怪你们太贪心了，跟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生活不好吗？非要去西海海底去寻那把黑龙剑。现在好了？被我发现了。”
“那柄武器可是龙族所造，也只有龙族才能拿得起它。”
“你们直接去拿，不就是老鼠明晃晃出现在猫的面前？”
施淼眉眼愈来愈冷。
这时，阆风属下走上来两步，询问道，“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他？”
阆风挑眉，“既然是六界浩劫，那自然得为民除害不是？”
他淡淡道，“就地杀了吧。”
“是。”
那属下恭敬地应了声，便亮出武器。
他们压制着姬无忧的修为，让他无法反抗。
就在属下那剑落下来之时，他突然被一道力风撞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稳。
那只被扣押的小白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冲破钳制了。
施淼将那属下撞飞，护食一般将姬无忧护在身后，龇着牙警告这些人。
看到这一幕，阆风勾唇笑了笑，“当真是情深。”
“也不知已故的商离将军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施淼没理他，转过身去检查姬无忧的情况。
幸好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姬无忧摇摇头，“小白，你不该回来的。”
他就是个怪物，死就死了，没什么好留念的。
可是小白不能死。
施淼嗷了声，将大脑袋贴上他额头，用意念传话给他。
“这是龙族传承。”
“有了他，你就会变得很厉害。”
姬无忧笑意僵在脸上。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施淼脑袋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她头上的红色丝线便钻进了姬无忧的脑海里。
紧接着，无数的画面、力量涌入他的体内。
有了这个传承，他才是真正的龙族。
在之前，他基本的连化形都做不到。
随后，施淼进入她的芥子空间，看到自己的本体——
一只修炼了八条尾巴的白猫。
施淼忍着疼，割下一条尾巴化作一道光，护住了姬无忧心脉。
“将军。”
属下又一次上前询问。
阆风哼笑道，“既然小白执意要背上六界浩劫这个名声，那我就成全你。”
他扬起手，“杀了她。”
说着，无数天兵涌了过来。
且不说施淼修为尚未恢复，就算恢复了，这么多的天兵，她也对付不了。
很快，施淼便被这些人给制住。
“小白，念在商离将军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施淼抬眸看他，嗤笑着，“阆风将军当真这么好心？杀我不要紧，但你杀他真的只是为了六界么？”
“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你半点私心？”
阆风当即变了脸色。
“阆风将军的心思，我清楚的很。”
施淼讽刺道，“你应该庆幸，在神女陨落前，你的歪心思没有被发现。”
阆风目眦欲裂，周围的戾气更加浓郁。
“怎么？被戳中了心思，阆风将军起了杀心了？”
施淼扯了扯唇角，笑容无害纯真，“我跟你说哦，我今天在天宫见到了灵兮的残念，她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最恶心的事，就是收你为徒。”
反正今天是活不出去了，就算死，她也得膈应死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