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起, 一群马队缓缓走在朝阳中。
为首的青年骑着一匹青霜宝马,穿着一身喜服,意气风发、温润如玉。
他身后跟着六七个着装统一的青年, 皆骑着膘肥身健的宝马,无一不是容貌俊美之辈。
再后面则是一眼望不见尾的迎亲车队。
车队中, 有一辆空着的豪华马车,其余则坐着亲友。
这些马车和传统的马车亦有不同,乍看马车四周留有空窗,无物遮挡,路人可将车内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但若仔细瞧便可看出那些空窗并非真的空无一物, 而是在空窗的位置镶嵌了一种透明的东西, 那透明的遮挡物可遮风挡雨。
“这些车竟然全都镶嵌着这么大块的玻璃, 安王到底多有钱呀?”
“安王刚打了胜仗, 皇上赏了良田万顷珠宝无数,自是有钱的。”
“你们有所不知,这玻璃本来就是安王从天书上学来的,他是第一个懂制造之法的人,那温氏玻璃听说也是安王的产业。这点玻璃算什么?听闻他还在用玻璃造房子,那才叫豪奢。”
“安王妃真是幸运, 竟能嫁得这样的夫婿, 安王为了弥补她,愿给她操办第二次婚礼。你们看这阵仗,竟比昔日娶太子妃还要热闹。”
道路两旁的围观百姓皆在谈论着,见了今日盛况,无人不羡慕。
马车缓缓驶向将军府,最后停在将军府巍峨的大门前。
而在将军府门口的街道上,整条街都堆满了嫁妆。
一路跟来看热闹的百姓又不禁窃窃私语:
“新郎官怎地跑到将军府门前来了?”
“王爷和王妃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 这第二次婚宴到底该怎么迎娶呀?这可是前无古人的事。”
“如果这次补办按照第一次成婚的规矩,那王爷应该去侯府迎娶王妃才对,怎么着也不该来将军府。”
“快看快看,王爷和王妃出来了!”
众人朝将军府的门口看去,便见王爷牵着一名身穿浅紫色纱裙、头戴镶钻王冠的美人从正门走出。
众人眼中皆是惊艳。
那美人衣着打扮和妆容让人眼前一新。
她并没有穿时下的绿色喜服,而是一身新奇的浅紫色纱裙,那裙子也跟众人所见的裙子很不一样,裙摆蓬松而宽大,无袖,领口宽,露出精美锁骨。
新娘子也没有遮盖头,盘着很漂亮的头发,头上却没有戴珠翠,只在头顶戴了一只镶着珠宝的头冠,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
新娘子白皙颀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根珍珠项链,珍珠莹白圆润,正好衬着新娘子的肤色,美得不可方物。
裙子的色泽很浅,是淡淡的紫色,再加上质地是轻纱,显得十分梦幻。
裙摆上没有刺绣,只有一朵朵碎布做成的小花,外层轻纱上零星有些闪闪的东西,看不出那是什么质地,像点缀了无数星星。
“别动,我抱你。”顾君瑜看了眼门口的路,出了大门口便没有地毯,陆沉菀的裙摆要拖曳到地上。
陆沉菀很不自在,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裙子,也从没做过这样的打扮,而且在外面好多人都看着。
她羞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自己能走。”
“但是我还是想抱你。”顾君瑜弯腰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直接朝马车走去。
陆沉菀低垂着眼,完全没勇气抬起头,脸颊一片绯红。
到马车上坐好之后,顾君瑜唇角带笑地看着她。
陆沉菀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菀菀今天很漂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王爷今天也很好看。”陆沉菀红着脸说,难掩一脸的幸福。
顾君瑜却笑将起来,“我既然这么好看,你为何不抬头多看两眼?你一直这么低着头,我还以为自己今天太丑,让菀菀都不敢抬头看了。”
陆沉菀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王爷就只会打趣我。”
她今天妆容精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挑起眼看他的时候更显得眸若春水,勾人得紧。
“你再这样瞪我,我便要亲你了。”顾君瑜凑在她耳边说。
外面是热闹的锣鼓声,但陆沉菀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君瑜刻意压低的声音上,挠得她从耳朵痒到心里。
“安王妃的裙子太漂亮了,是找哪里的裁缝做的?可是宫里的绣娘?”在后面的马车中,几名富家千金谈论着。
“肯定不是宫里的,安王才回来没多久呢,那么一身漂亮的婚服,肯定不可能几天就做完。”
“我倒听我哥说,这些婚服是符阳谢家的裁缝做的,安王早就安排好了,款式也是安王交代的,如见安王之用心。若是能嫁得安王这样的夫婿,也算一生无憾。”这话之人正是姚侍卫的妹妹姚瑶,萧牧升迁,姚侍卫也跟着升了几级。
众人听姚瑶这么说,更是感慨和艳羡。
而在她们前方的一辆马车中,气氛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原本汪家的婚宴也办得非常热闹,那日京中的官宦人家基本上都到场了,陆雨彤也算长了面子。
如果不是看见今天的盛况,她也是很满意的……
“从将军府搬出来的那些,全都是王妃的嫁妆吧?街上那些都已经够多了,竟然还有。看见没?光是珠宝就有几箱。”
“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
“安王妃真幸福,安王那么喜欢她,楼将军还给她备了这么多嫁妆。”
和陆雨彤同车的几名女子感慨着。
杨家千金忽然想起一事儿,故意问道:“诶,不过,雨彤,为什么王爷不去你们侯府接新人?”
“杨二妹不说,我也差点忘了。对哦,安王妃的娘家应该是侯府才对,楼家只能算安王妃的舅舅家……”
“雨彤也刚刚成亲,想必侯府没有那么多精力准备两场婚礼吧!”李家千金随口道。
陆雨彤:“兴许我姐根本就不是我们侯府的人。”
“雨彤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们就当我说胡话吧。”陆雨彤却故意吊她们的胃口,说个开头便不再说了。
李小姐和杨小姐相视一眼,不由地想起以前的传闻。
听说陆沉菀在长信侯府受人排挤,是因为这位嫡长女根本就不是陆大人生的。
不过这些也只能算秘闻,很少有人拿出来讲,毕竟这关乎着陆大人的面子,而身为户部尚书的陆大人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马车缓缓前行,陆雨彤一路上听着众人对这场婚礼的称赞,忍不住暗自捏紧了拳头,心头一直在冒酸水。
陆沉菀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压她的风头。
车队在城中绕了一圈之后才慢慢回到安王府。
顾君瑜抱着陆沉菀下了马车,一路朝王府内走去。
才两日不见,王府的布置彻底变了样。
进门便是红色的地毯,一路延伸到中庭以及各个院子。
王府的花草也全部重新布置过,在红毯的两旁,是用月季做成的花台、花树和拱门,放眼望去已然是一片花海,让人忘了这正值百花凋零的深秋。
婚礼的主场设在王府的荷花池畔,那里和皇宫隔着一片荷花池遥遥相望,占地面积也很大,能够容纳下今天的宾客。
毕竟这里以前就是太子府,而且是皇上亲自监督打造的,府邸的壮阔丝毫不逊于东宫。
荷花池畔,原有的奇花异草全已被挖走,取而代之的是几排宽大的玻璃房。
玻璃房目前只盖了一个顶,四周是空的,兴许叫棚更合适。
在棚内,摆着一排排整齐的座椅。
一条由月季和玫瑰组成的花路延伸到池畔空地。
空地处,安王正和新晋的工部尚书戚大人交代着什么。
陆沉菀站在花路的另一头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身边是名冷清俊逸的中年男子。
没有安王在身边,陆沉菀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措。
她暗中瞟了身边人一眼,犹豫了下,才轻轻叫了一声:“爹。”
陆依霖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爹,有什么事吗?”陆沉菀小心问道。
“你娘留下来的铺子今后你自己拿去打理。”
陆沉菀有些诧异,“那上次爹托戚大人送给我的银票是……”
“你娘的。”
“哦。”
两父女就这么站着,没聊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陆依霖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子,几年不见,她长变了许多,和记忆中的那人有七八分相似。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到多年前,那是个繁花盛开的春天,他骑马迎娶了自己喜欢多年的人。
那时的楼霜雪也和眼前的陆沉菀一样,美得不像生活在人间的凡人。
“爹?”陆沉菀不知她爹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但她又觉得她爹其实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太淡,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陆沉菀斟酌了下,开口:“你要不去找个地方坐着?”
“安王没有和你说?”
“嗯?”陆沉菀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什么?”
“陆大人,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可以去筵席上坐下,我这当舅舅的也完全可以充当爹,甚至绝对可以比某些人更像爹。”一道挑衅十足的话突然插入。
“舅父。”陆沉菀讶然回头。
楼朝渊平时看上去挺稳重,人也没有架子,很好相处。
但对陆依霖除外。
这两人的恩怨还要追溯到多年前,具体缘由陆沉菀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当时她娘刚死,她舅父从北境赶回京城,突然说要带她离京,去北境生活。
结果她舅父和她爹打了一架,她爹是个文官,自然不是她舅父的对手,被她舅父打得鼻青脸肿,还断了一条腿。
好在太医院的大人医术高明,她爹才没真残。
最后她自是没有跟着舅父去北境,后来她舅父也再没有回过京城。
直到这次……
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陆沉菀真怕他们又打起来。
今天有这么多宾客在场,闹起来不好收拾。
陆沉菀想了想,对陆依霖说道:“爹,这里没什么事,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去歇着吧!”
陆依霖眉头一皱,显然非常不悦,“我不累。”
楼朝渊横在陆沉菀面前,与陆依霖对峙:“今天是小菀的好日子,你臭着这么一张脸,是在给谁找晦气?”
“舅父,爹他不是这个意思……”陆沉菀赶紧解释。
陆依霖冷着一张脸,视线越过楼朝渊,对其身后的陆沉菀说道:“到这边来。”
“你这是叫阿猫阿狗呢!”楼朝渊继续杠。
陆沉菀:“……”
“舅父,裴叔过来找你了。”陆沉菀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裴钧,宛如看见了救星。
裴钧手上拿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递给陆沉菀,“小菀,裴叔祝你永远幸福。”
“谢谢裴叔!”陆沉菀笑着接过玫瑰花捧。
楼朝渊目光炯炯地看向陆依霖,“今天是小菀大喜的日子,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们长信侯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作呕,今天过后我再找你算账!”
陆依霖冷着脸,“随时恭候。”
裴钧和陆依霖的视线交错了一瞬,随后楼朝渊和裴钧转身离开。
气氛依然很冷。
陆沉菀:“爹,你和舅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依霖没有说话。
陆沉菀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小心说道:“其实舅父人很好,裴叔和表哥也很好……”
陆依霖拧着眉,陆沉菀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吉时将至,戚淮声音洪亮,站在池畔的高台上,“请诸位安静!吉时已到!我受安王爷委托,为他主持这场婚礼,现在有请我们的新郎安王爷登场!”
众宾客的目光被戚淮吸引过去,吵闹的现场也安静下来。
顾君瑜原本还想过去和陆沉菀打声招呼,没想戚淮已经叫他登场了。
他只好从□□一路走向高台,然后对大家致辞,无外乎便是感谢各位亲友来见证今天。
陆沉菀看向正在高台处的人,果然他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紧接着,戚淮又道:“接下来我们有请新娘出场。”
陆沉菀愣了下,所有的宾客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这时,陆依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吧。”
戚淮很应时地说道:“我们的安王将从陆大人手中接过安王妃的手,这是陆大人对安王的一种责任传递。从今往后,安王妃便是安王的责任。”
陆沉菀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陆依霖会牵着她的手走向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的眼眶有点热,视线渐渐模糊,现在的一切都像梦境。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哭。”冷清清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勾起了她记忆里的许多回忆。
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身边之人也曾爱她、宠她,也曾温柔慈祥,而不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顾君瑜走过去从陆依霖手上接过陆沉菀的手。
就在顾君瑜和陆沉菀将继续往前走的时候,陆依霖突然开了口:“好好善待小菀。”
他的声音不大,依旧冷冷清清的,刚好够顾君瑜和陆沉菀听到。
顾君瑜看了陆依霖一眼,回答得很郑重:“我会的。”
陆沉菀手上捧着玫瑰,泪水一点点落在花瓣上,像一颗颗剔透的露珠。
顾君瑜伸手捧起陆沉菀的脸,温柔擦掉她脸上的泪,“曾经有个姑娘不顾生死追随我,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在生死关头奋不顾身救过我的命。我此生有幸,能遇上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她,今日天地为证,我顾君瑜愿与陆沉菀不离不弃、携手到老,我的爱只忠于陆沉菀一人。”
陆沉菀泣不成声,脸上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顾君瑜见状,微微低头,吻在了她的眼角,不带□□,只带怜惜。
“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就疼。”顾君瑜柔声道。
陆沉菀紧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泪水却还是一直在流。
顾君瑜:“再哭我就吻你嘴巴了。”
陆沉菀声声被这话弄得把泪水给倒流回去,耳朵跟着红了起来。
顾君瑜取出一对戒指,“听说这东西象征唯一永恒的爱,来,我先给你戴。”
说着,他拉起陆沉菀的手,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现在该你给我戴了。”
陆沉菀颤抖着手,也学着他的样子给他套在无名指上,然后抬起头问:“可以了吗?”
她的眼里还有氤氲水汽,鼻子红红的,脸颊也是红扑扑的,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还不够。”
说着,顾君瑜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对着那两瓣诱人的唇吻了下去。
陆沉菀震惊得无以复加,但对上他眼里的认真和宠溺,陆沉菀最后没有推开他,而是将手放在了他劲瘦的腰侧。
靠得比较近的几座都能够看得很清楚,听得很明白。
周围宾客仿佛都被这一幕吓傻了,戚淮带头鼓掌。
萧牧、楼朝渊等人都积极跟着鼓掌,剩下的人也不敢对此表现出什么不屑或者鄙夷。
“今后我结婚也要这样。”汪家七姑娘若有所感地说道。
也有不少感性的宾客偷偷抹泪,尤其是那些结了婚,却又在夫家过得不如意的,对这一幕更有感触。
接下来便是给父母敬茶。
顾君瑜和陆沉菀的生母都不在了,他们便各自给皇上和陆依霖敬了一杯。
“你这婚礼倒是补办得很有意思。”老皇上端着茶水,对跪在地上的顾君瑜说道。
陆依霖默不作声地喝了茶,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那么冷淡,却又与平时的淡漠似乎有些不同。
酒宴开始。
顾君瑜回京带了不少葡萄酒,那是他在庄子上用吃不完的葡萄酿制的。
另外兰家也带了百花酿和桂花酒,这两种酒是兰家的招牌,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全京城的豪贵们推广。
婚宴蛋糕被推来,这蛋糕一共有七层,最上方一层是一对奶油做的新人。
没有见过蛋糕的京城人见过之后都叹为观止,因为又甜又有高颜值,蛋糕很快就俘获了大家的味蕾。
皇上也甚是喜欢。
“这蛋糕可是黔州的小吃?”
“算是吧。”顾君瑜笑着回道。
皇上:“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朕怎么吃不出来?”
“鸡蛋,糖和奶即可。父皇要是喜欢,可找将军府会做蛋糕的师傅细问。”
“这道红色的菜又是什么?”
顾君瑜:“这是红烧茄子,带点辣味儿。这种是麻辣鸡,喜欢辛辣味的可以尝一尝。”
老皇上和顾君瑜一问一答,才发现这餐桌上竟然有那么多新鲜的菜品,闻所未闻,而且味道都很不错,简直打开了皇上的新世界大门。
陆沉菀很安静地坐在顾君瑜身边。
顾君瑜用公筷给老皇上夹菜的同时,也会给陆沉菀夹。
“今天第一次看见还能这样成亲,真是大开眼界。”杨夫人道。
“这大概是从黔州那边下来的习俗吧!那些地方就是这样,都直来直往的,大家不要见怪。”王氏道。
乍听没啥不对,不过细品就能品出她话里的不屑,意思就是只有蛮夷之人才有这种伤风败俗的习俗。
戚夫人夹了一块红烧鱼,笑盈盈地说:“王夫人,安王妃说起来也是你们侯府的嫡长女,怎么安王却跑去将军府接人?”
王氏不由得皱起眉头,现在这里坐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京城贵妇,其实各家后院那点事情,谁还不是个人精呢。
王氏不是安王妃的生母,以前也不见王氏带陆沉菀出来结交朋友;安王出事时,长信侯府也只有陆沉菀一人受牵连,可见这长信侯府和王氏都不怎样。
王氏勉强笑道:“上次楼家没来得及参加婚宴,兴许是想着要补偿王妃吧!王妃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我们侯府没落了。”
“我看人家楼将军把安王当成亲女儿对待,怎么也不像是故意不来的。我听说楼将军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娶妃,所以才缺席了。”戚夫人又说。
“还有这等事?”龚夫人吃了一惊。
“我们侯府派人去送了信,至于是不是没有送到,也就不清楚了。北境实在太远,跑一趟太不容易。”王氏说。
“再远,那也是亲人,而且还是至亲之人。我想以侯府的能耐,若是一封请帖都带不到,可真的是没落了。”戚夫人的嘴巴一点都不饶人。
王氏听得火大。
陆老太太今天也气得心口疼,安王和安王妃摆明了就不给长信侯府面子。
但今天皇上也在,而且这里又是安王府,陆老太太就算不痛快也只好在心中憋着。
陆沉菀吃到一半被明贵妃叫了过去,明贵妃看着陆沉菀的脸,伸手摸了摸,含笑评价道:“倒是长得和你娘越来越像了。”
明贵妃三十出头,保养得十分得当,不过陆沉菀还是不习惯被除安王之外的人抚摸。
她不着痕迹地偏头,盛了一碗汤,递给明贵妃,“贵妃娘娘和我娘亲很熟?”
“京城第一美人,谁不熟悉?”明贵妃笑得艳美,她低头看了一眼陆沉菀递过来的人参汤,“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请我喝喜酒,却请我喝汤,这是何意?”
陆沉菀只好重新倒了一杯百花酿,“倒是我招待不周,贵妃娘娘请。”
“你请我,自己不喝,我一个人喝着又有何趣?”明贵妃媚眼如丝地看着她。
陆沉菀只好陪她喝了两杯酒。
百花酿比桂花酒浓一些,不多时陆沉菀便有了几分醉意。
“贵妃娘娘慢用,我有事先退。”陆沉菀知道自己要再和她喝下去,定然会醉得不省人事。
顾君瑜还在陪皇上,陆沉菀便让百合搀扶自己去附近的飞霞阁。
陆沉菀无力地靠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有了几分慵懒的醉态。
“王妃。”百合叫了一声,见陆沉菀看上去也很难受,便道:“奴婢这就去给你取醒酒茶,王妃稍等。”
陆沉菀轻嗯一声,示意她去。
“沉菀姐。”
陆沉菀睁开眼,见到眼前站着一高大俊秀的少年。
“恒王?”她头有点沉,眼前的人影分化成两个。
五官和气质变得冷硬凌厉了,不过依稀还残存着少年的轮廓。
“你怎在这里?”陆沉菀问道。
一会儿要是被安王看见,他肯定会吃味儿。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自然要来道一声恭喜。”顾云轩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冷淡。
“多谢!”陆沉菀扶着凭栏,缓缓站起身。
百合这丫头去拿醒酒茶,这么久都没回来。
“你醉了,不要随便乱走,小心摔倒!”顾云轩提醒道。
陆沉菀心道:我也不想走呀!但是你不走就只能我走了,不然安王看见又要胡思乱想。
“没事,还好,我要去找安王。你自己玩吧,不用管我!”陆沉菀跌跌撞撞地走着。
顾云轩看得有点心急。
那摇曳的裙摆就像荡漾在他心中的一朵花。
他正要上前去扶陆沉菀的时候,忽然一人从走廊那头走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茶。
“王爷。”陆沉菀疾步朝他走去。
顾君瑜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手将她扶住,“叫什么王爷?你叫王爷,谁知道你叫哪个王爷?叫夫君。”
“夫君。”陆沉菀搂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声音甜得滴出水。
顾君瑜半扶半搂地让她在美人靠上坐下:“把醒酒茶喝了,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这不是开心吗?这是我们的喜酒,我要多喝一点,讨点喜。”喝醉的陆沉菀带着一点鼻音,像在撒娇。
顾云轩看着这一幕,对顾君瑜做了一礼,“我就不打扰大哥大嫂了。”
“不算打扰,知道你喜欢静,你喜欢在这里就在这里待着吧!”顾君瑜说着,又亲自舀醒酒汤喂陆沉菀。
陆沉菀喝了一口,“夫君,你洒在我唇边了。”
顾君瑜放下手上的碗,抬起她的下巴狠狠亲吻上去,将那些残留的醒酒茶舔干净。
陆沉菀嘤咛一声,“夫君轻点,你咬疼我了。”
顾云轩:……
他加快步子,大步走出了飞霞阁。
“夫君。”陆沉菀眼底漾笑地看着眼前人。
顾君瑜道:“喝了酒还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陆沉菀抱着他的腰,“我看见有侍卫巡逻,不会有坏人。而且这里是我们家,谁敢在这里造次,夫君会替我出气的。”
顾君瑜:“讨好我也没用。”
“那夫君要我怎么做才有用?”
顾君瑜亲了她一口,“洗干净,去床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