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菀触电般收回手, 心里乱成麻。
滚烫的热度从手到脸,烫得她无所适从,连视线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顾君瑜昨天经历了太多事, 人累心也累,他很晚才睡着, 现在还有些迷糊。当陆沉菀的手碰触到他时,他其实还没转醒,只是本能地觉得舒服。
不过这种舒服感没有持续下去,让他感到舒服的源头就撤退了。
顾教授很快恢复清明。
意识到刚才的意外和尴尬,又见小姑娘红红的脸, 一种耍流氓的罪恶感涌上他心头。
果然禁欲了太久, 碰一下就容易犯禽兽。
不过看见小姑娘这副娇羞模样, 他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兴奋和窃喜?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教授绷紧了脸, 克制地、缓缓地平复自己的兽性。
“王爷,你……你怎么在我床上?”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沉菀磕巴地开了口。
顾君瑜理所当然地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理由,“怕你半夜翻身碰到伤口。”
“哦~”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听着还是有那么点淡淡的失落。
顾君瑜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唇角的弧度微扬, “不高兴?”
“没有。”
“那你希望是什么?”
陆沉菀抬眸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捉到他唇边的笑意,她才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有点儿赌气道:“王爷不是说等我长到表哥那么大,才和我同房吗?我只是好奇王爷为什么改了主意而已。”
顾君瑜:……怎么突然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的感觉?
陆沉菀动了一下,“我要起来了。”
“可我还困,陪我再睡会儿。”顾君瑜顺手将她搂进怀里。
“在王爷眼里,我不是还小么?王爷这么喜欢年长的, 何不去找表哥陪你睡?”
说到底王爷不过是感动、甚至看她可怜才怜惜她。可是她现在变了,不想要这样的怜悯和施舍。
她知道自己变得越发敏感和贪婪,一开始她希望王爷对她好一点,可王爷对她好了,她又希望王爷能够爱她。
如今王爷终于愿意和她同床共枕,她又开始膈应这份温存只是施舍……
陆沉菀垂下眼眸,心中又酸又苦。
顾君瑜唇角忍不住上扬,“你和兰悠睡觉,我是不是也该吃点醋?”
陆沉菀:“王爷明知我和兰悠是朋友,还故意曲解。”
“那我和星承就不是朋友了?”
陆沉菀知道自己是心态失衡无理取闹,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便默不作声。
顾君瑜亲了亲她头顶的发丝,“今后我枕边只睡你一人。”
他收紧手,让彼此的身体靠得更近。
陆沉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冷杉气息,心头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挠痒一般,有点难耐。
她总是这样,没法拒绝他的温柔。
她一边介意着他对自己并非男女之情,一边又很没面子因他三言两语就被哄好。
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状态好不好得了,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得与失,真与假。
陆沉菀伸出手,抚上眼前的俊脸。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他眼部有一点点泛青,脸上还有些慵懒的疲态。
他的轮廓越来越分明,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君瑜被她摸得有点痒,便偏了一下头,顺势去亲她的手。
“摸得这么仔细,很痒。”
“就是想将王爷记住,记得清晰一些。”她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伸手摸他的脸。
“天天在一起,还会记不清晰?”
“看得见,摸不着,亲不着。”陆沉菀闷声解释。
顾君瑜被她这副委屈的小模样逗乐了,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那我以后多亲亲你。”
“每次都是你亲我,我也想亲你。”
陆沉菀怀揣着心思,抬起头,从他的额头亲到眉宇,再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在唇瓣处停了片刻,绕到下巴。
最后视线落在滚动的喉结上,她的唇也跟着下滑到喉结处……
顾君瑜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热气直往下冲,胀得他疼痛难耐。
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粗重。
真是一只喜欢惹火的小妖精!
“菀菀!”
他猛然一个侧身,两人的位置颠倒。
陆沉菀的后背碰到了床板,伤口处传来一阵钝痛。
她暗中咬着牙,没出声。
伏在她身上的人眼神变了,眸色深沉,像藏着汹涌暗潮。
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侵略性,随时都能爆发,并将她淹没。
陆沉菀忽然就有点心虚,连后背的痛都忘了。
“夫君?”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又娇又软,似乎有点讨好之嫌。
看见小姑娘眼底的慌乱,顾君瑜终究是忍住了。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落在陆沉菀的耳边,“这次放过你,下次再这样,叫夫君也没用。”
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缱绻在她的耳畔,久久散不去。
什、什么再这样,她怎样了?难道亲一下都不行吗?他平时不也亲自己?
怎么就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陆沉菀没敢追问,她僵直了身体,耳畔的灼热气息烫得她满脸通红。
好在安王很快就起床了,她才不至于被他的气势压得连呼吸都不能通畅。
百合端来了洗漱的水,顾君瑜拧了毛巾,走过去给陆沉菀洗脸。
陆沉菀十分难为情,“我自己来。”
“等你的伤好了之后,你再自己来。从今天开始,这些事情我来做。”顾君瑜不由分说,把温热的巾帕敷在了她脸上。
陆沉菀:……
连亲都不让自己亲,对自己却这么霸道,陆沉菀心中有点小不爽。
不过看在他伺候得很舒服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照顾陆沉菀吃了早饭和药,顾君瑜便道:“戚大人今天要离开,我去送他一程,很快就回来。”
如果是平时,他会叫上陆沉菀和自己一起去,不过现在陆沉菀受了伤,要以休养为主。
顾君瑜在城门口正好遇上楼星承,“戚大人已经走了?”
“嗯,裴叔那边战况比较紧急,耽搁不得,□□已经全数交给他了。”楼星承道,“小菀现在怎么样了?”
顾君瑜默了片刻,“无力、畏寒,早上已经吃了药,等过段日子再看吧!”
顾君瑜也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毒,他最怕是□□这种重金属毒。
“等我去收拾了牢里的那帮流寇就去看她。”楼星承道。
“嗯,你去陪陪她也好,我去庄子上看一趟。”
“现在还去庄子?”楼星承挑眉,“你还是别乱跑了,戚淮刚走,那向浩楠肯定会寻机会攻过来。你庄子上有贵客,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随便乱来。”
“我得回去看看杂交水稻的情况。”
楼星承:……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水稻!我总觉得你对水稻还比对小菀上心?”
顾君瑜淡淡瞥他一眼,“你那是偏见!不过你们两兄妹倒是挺像的,她还觉得我对你比对她上心。”
楼星承:…………
“求求你以后别拿这个恶心我了,我还想娶娇妻美眷。”
顾君瑜:“那边已经有了驻兵,不会再出现昨天那样的事。今年地里那些作物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有闪失。”
今年已经进行到杂交二代了,要是被人恶意毁坏,那这两年就白费了。而且地里还有辣椒和西瓜,这玩意要是被毁了,那他去哪里拿种?
“你要折腾自己折腾去,一会儿我让人护送你,快去快回,不要逗留太久。”楼星承叮嘱道。
他现在倒也不担心顾君瑜会在路上出现昨天的状况,从县城到庄子这条路,现在已经布满了他们的巡逻兵。
两人一路从城门往回走,楼星承又道:“我们也弄点那□□,我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你说的厉害。”
顾君瑜:“你大可以一试,去给那两个道士说一声就行。”
“对了,戚淮让我把这些银票还给你,他说你交代他回京办的事情没有办成。不过他也让你不用担心,说可以不用花冤枉钱解决。”楼星承把一沓银票给了顾君瑜。
“哦?”顾君瑜倒是有几分好奇了,他转手将银票给刘大,让他记在账上。
顾君瑜赶回庄子,先是去地里和山上看了庄稼和花果,还好一切都正常,今年的杂交水稻也很成功。
不过这次庄子能退敌,最大的功臣当属沈笑。昨日,这人凭精湛的演技和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对方忽悠瘸了。
但庄子上还是有多人受了伤,还有许多打砸的痕迹,那群流寇最后被戚淮率领的士兵给捉走,关到县衙大牢。
向浩楠大概是把这群流寇当成了替罪羔羊,也没有要救他们的意思。
原本顾君瑜还想去见见沈笑,结果这厮现在反摆起谱来了,不肯见他。
顾君瑜也有些怕了他的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既然沈笑不肯相见,那他也不强求。
风平浪静地过了四五天。
这一日,庄子的练武场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在一旁围观的数人都傻了眼。
楼星承凤目带笑,搂着顾君瑜的肩,连连惊叹了几声,“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玩意造出来的哪里是火炮,简直是震天响!”
楼星承被□□的威力惊艳到了。
顾君瑜推开他的手,一脸淡定:“一本天书上。”
楼星承显然不信,“又是天书,我怎的就从没看见过这种天书?”
“可能你没有天缘。”
楼星承:……
“那两个道士别放走了,就一直关着吧!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威力太震撼了,竟然能把这么大一块石头都震碎。”楼星承道。
“嗯,我没打算把他们放走。”
□□的杀伤力比起刀剑来说太猛,若是这门技术被敌人掌握,反过来也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顾君瑜让这两名道士制造□□时,其实也纠结过,超前的武器对当下这个时代来说可能是一种灾难,但为了生存下去,这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武器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心和权欲。他选择不主动使用,但若有人非要挑衅,他也决不会坐以待毙。
“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炮筒损耗大。”楼星承摸着大竹做成的炮筒,筒口还有烧焦的□□味儿。
“可以换成用铁,不过成本相应高了,目前将就用这种竹炮筒吧!”
这种时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造铁的,只有官方才可以大量炼铁,不然容易被安上造反的罪名。
十日后,城外的哨兵传来消息,向浩楠又有了动静。
说来这个向浩楠还是安成磊的大舅子,同是景王麾下的武将,不过向浩楠的名头没有安成磊大。
顾君瑜也佩服景王的用人之道,把安成磊弄死之后,还能让安成磊的亲信继续帮他卖命。
就算有朝一日向浩楠被抓住,景王也可以撇得一干二净,让人觉得是向浩楠为安成磊报仇。
当然,安成磊刺杀皇子、私养兵马、卖官鬻爵,乃诛九族之罪,向浩楠却能够成功逃脱,这背后肯定有景王的手笔。如今向浩楠仍旧为景王卖命,倒也说得过去。
向浩楠带来的人马大约有一万多,一个失势的逃亡之徒,不可能集结这么多兵力,幕后肯定有推手。
这群人刚靠近县城,就见有人推着炮车从城门走出来。
看着对方打开城门,向浩楠心中轻嗤一声,这敢情正好,一会儿还可以省去破城门这一步。
向浩楠也是带兵打过仗的,对这种炮车也不陌生,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小小一个县城竟然有七八辆炮车。
看来多半是戚淮带过来的,这戚淮倒是十分舍得,就不怕与扶南对峙被打得落荒而走。
向浩楠不敢靠得太近,他们也带了投石器和云梯。时下的投石器技术非常成熟,比炮车实用性更好一些,因为射程更长,成本还比较低廉,石头到处都是。
正这么想着,就见城楼下有人点了炮车,随着几声轰隆巨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惨叫声就不绝于耳。
向浩楠看着炮坑中血肉模糊的下属,终于发现不对,赶紧叫撤兵。
结果才撤走数步,地下又一声轰动,比地震还强烈,顿时人仰马翻,不少士兵被炸到天上。
向浩楠也没有幸免于难,右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五脏六腑都像被震散了一般。
昏过去之前,他仿佛看见了城楼上站着一人。他看不清对方面容,却依稀觉得那人如天人之姿,威严不容亵渎。
再睁眼,已是牢房里。
一盆盐水从他头顶浇下,生生将他痛醒。
被盐水刺激过的眼艰难睁开,眼前之人便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道人影。
无声的恐惧涌进来,“安、安王!”
顾君瑜冷冷地觑着他,直接问道:“箭上是什么毒?”
向浩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安王妃并没有死。
大概是按王妃没有死,所以他才活着,因为还有利用价值。
弄清楚情况之后,向浩楠也没有那么慌乱了,“不知道。”
“王爷,你到外面去,让我来问。”姚侍卫抱拳道。
顾君瑜微微颔首,“别弄死了,给他留一口气。”
姚侍卫:“属下领命。”
姚侍卫是萧牧的亲信,审讯手段颇为丰富。没过一会儿,牢里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哀嚎过后,姚侍卫走了出来,“王爷,益州仁善堂能拿到样品。”
顾君瑜:“立马派几个人去益州,控制住仁善堂,要是能有解药最好,没有就把毒药样品拿回来,交给李大夫。”
月色如水,倾洒在院子里。
顾君瑜来便看见院中的人,他微微扬起唇角,走到太师椅旁,“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进去睡?”
“想看看星星,可惜望眼镜掉了。”也不知道是上次逃亡的时候掉的,还是渡河的时候被河水冲走的。
顾君瑜蹲下身,与她平视,“掉了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且那只清晰度不够好,看得也不够远。”
“可我就是喜欢那只。”
那是她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顾君瑜笑了下,从身上摸出一物,递到陆沉菀面前,“看看是不是这个?”
陆沉菀眼睛一亮,眼底浮出一些水光,“夫君!你是哪里找到的?”
“菀菀喜欢之物,就算掉到河里,我也愿意一试。”
陆沉菀微微红了脸,“王爷就会打趣我。”
“这不是打趣,是希望你开心。不过这只就当做一个纪念吧,这里有新出的,可以看得更远更清晰,来我给你看看。”顾君瑜说着,又拿出另外一只望远镜,给陆沉菀放在眼睛前。
“怎么样?这个是不是更好?”
陆沉菀心口像裹了一层蜜,“谢谢王爷。”
听她开口道谢,顾君瑜有些好气又好笑,“那你打算怎么谢?”
“王爷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陆沉菀道。
大概是她正专注地看着顾君瑜的眼,所以这话显得特别诚挚认真。
顾君瑜将望远镜收好,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要的东西可难了。”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能给的,都可以。”
顾君瑜:“话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陆沉菀想了想,还是坚定道:“不会反悔,你想要什么?”
她能给安王的也不多,就算安王的要求过分,只要她能达到,她也愿意一试。
虽说这段感情里她喜欢的更多一些,但是安王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时常给她买礼物,给她做最漂亮的衣服,宠着她,逗她开心……
反观自己,除了喜欢他,似乎也没有送过他什么。即使给了,安王也从来没有要。
顾君瑜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我想要菀菀一直陪着我,开开心心的,和我一起偕老,少了任何一个条件都不行。”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温柔,落进他的眼里,像流进了一汪春水。
陆沉菀心中五味杂陈,眼眶一热,有液体从中漫溢出来。
“果真是水做的,还没碰你就掉这么多金豆豆。一会儿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顾君瑜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可是小姑娘的泪腺太发达,怎么也擦不干。
“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愿意吗?”
“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你都已经答应了,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她哪里是不愿意?
这样的告白来得太迟,她太伤心了。
看来自己这病是没法活了,所以他愿意给自己织这么一个美梦。
“那王爷今后可不可以带我在身边?我想多陪陪王爷。”陆沉菀抽噎着道。
“当然可以,没有你在身边我也不习惯,出门都少了一条小尾巴。别哭了,我抱你进去睡觉。”顾君瑜将陆沉菀打横抱起,朝着房内走去。
早知道就不说那么煽情的话了,小姑娘睡着的时候都还在抽泣。
顾君瑜有些纳闷,怎么自己说句安慰人的情话,却能把小姑娘逗得这么伤心?!
向浩楠一党被剿灭之后,顾君瑜派了几百人护送火炮去前线,援助裴钧戚淮等人。
据前线传来的消息,这一战打得相当憋屈。
受到西南这边的地形影响,裴钧等人并不打算深入丛林。那边的瘴气太浓,而且丛林中的鸟兽毒虫比较多,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根本达不到好处。
就是讨了这个地利的好处,扶南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的时候就退回丛林,皮痒了又出来骚扰裴钧等人。
不过他们再裴钧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前前后后丢了一两千兵马。
戚淮亲自坐镇之后,也不急着攻打他们,就慢慢地和他们耗,反正安王这边已经备足了足够的粮草,绝对耗得起。
很快就要到秋收的季节了,顾君瑜和陆沉菀一同回到庄子居住。
稻穗抽出来的时候,大家发现今年安王种的稻谷差异非常大,出现了很多高矮不同性状不同的变异植株。
不过安王是一个能够让李子树结出桃子的人,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夜深人静,顾君瑜照顾陆沉菀睡下。
李大夫还在根据原毒药研制新的解药,最近陆沉菀的状况有点糟糕,可能是因为天天跟自己一起出去,让她更容易疲惫,回来常常困乏到倒床就睡。
夜里又传来了隐约的琴声,顾君瑜吩咐红儿守在门口,自己则去了沈笑的院子。
“王爷短短十多天便反败为胜,不折一兵一卒剿灭盗寇,在下这次心服口服。”一见面,沈笑便不吝赞美。
“我也要多谢沈公子,帮我保住了这个庄子。”顾君瑜回道。
沈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王爷你不在庄子上,我才有与他们周旋的余地。”
顾君瑜也不再与他谦虚,直说:“沈公子今天用琴声邀我过来,可是又有什么不好的预测,想要告知与我?”
沈笑狐狸眼尾往上一扬,“王爷这话是在骂我乌鸦嘴?”
“我可没有这么说。”
沈笑:……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仰慕王爷已久,所以多次向王爷请缨。若王爷信得过我,我愿意为王爷永绝扶南之患。”沈笑直直地看向顾君瑜,那双狐狸眼在幽暗的月色下显得十分邪气魅惑,“就是不知王爷对我的信任有多少?”
顾君瑜盯着他,那沈笑也似笑非笑地任由他看。
良久,顾君瑜才道:“你先说说你之计谋。”
回到听雪院,红儿正手忙脚乱地给陆沉菀盖被子。
“怎么回事?”顾君瑜沉声问道。
“王妃说她很冷,奴婢给她加被子。”红儿被吓了一跳,赶紧回答。
“退下吧。”
床上之人正在打颤,顾君瑜心口一阵绞痛,赶紧倒了一颗药,上前去将陆沉菀从床上抱起。
“菀菀,张嘴。”顾君瑜将手上的药丸递到她嘴里。
“夫君,我冷。”陆沉菀感觉到身后有热源,便立马朝顾君瑜怀里钻。
“我在这里,一会儿就好。”顾君瑜紧紧抱住她,不停给她抚摸后背。
依稀隔了一炷香的时间,药效发挥作用,陆沉菀这才终于平静下来。
只是李大夫多番交代,这种药治标不治本,而且有副作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顾君瑜抱着怀里的人,心情也一片沉重。
现在正值夏秋之际,陆沉菀身上却一片冰冷。
“夫君,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傻话,不会的,你答应了我要一起偕老,我也不会让你死。”顾君瑜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掀开被子,抱着她一起躺下。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摸你了,以后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每天都让你这样费力费神地伺候着,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咬了咬唇,有些惶恐不安。
那样她还不如早点死去!
“菀菀,首先你不会死,李大夫已经拿到你所中的毒,正在研制解药,我们要相信他;其次,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永远这样,我一样爱你。如果你没有力气来碰触我,那就换我来抱你亲你。”
“当初落难之时,我病入膏肓形同废人,你不曾离弃;如今我们的条件比当时好多了,我更不可能抛弃你。”
“我这不是伺候你,而是和你一同经历人生的旅途,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不分你我,不分彼此。如果没了你的陪伴,我这辈子就有了无法弥补的遗憾,就只能孤独到老。”
“除了我,还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像星承,裴叔,兰悠……他们是你的亲人朋友,你对他们来说也是重要的存在。”
“所以千万不要否定自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替代的存在。”
陆沉菀从来没有听顾君瑜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她一时忘了思考,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他的认真让她感到安心,他让她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重要性,而不再是那个没人喜欢的侯门嫡女。
“夫君。”她眼里重新找回了光。
“嗯。”顾君瑜亲了亲她漂亮的眼。
“人生苦短,我们来行鱼水之欢吧!”小姑娘眼底闪着光,“我怕今后没这种机会了,就当这是我最后的念想,我想和夫君做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