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来, 已经是下午时候。因为城月生辰将近,坤宁宫里又颇为热闹。
楚星下令叫她们好好布置,张灯结彩的, 城月看着觉得太过分。
“这也不用吧,楚星。”
楚星不依她的, 执意如此。除去这些, 甚至还特意邀了个戏班子来唱戏祝寿。至于旁的宫, 亦然叫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由头当然都是贵妃生辰。
城月扶着楚星的手, 抬头便看见宫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打转,灯笼上还写了个“月”字。
她眼睛一亮,指着灯笼说话:“楚星,上面还写了我的名字!”
楚星点头, 看她动作一蹦一跳, 不由得牵她更紧, “嗯,月儿喜欢吗?”
城月点头:“喜欢!”
迈过宫门, 才发觉何止是多了两个灯笼,从门口进来的路,迁了两排桃花枝子,一路延伸至大殿门口。
这时节,桃花才刚开,哪儿来这么多桃花。城月喜欢桃花,她“哇”出声来, “好多桃花。”
城月顺着桃花往前,一路走到门口, 门前多了两个用花枝编纂的架子。花红叶绿,煞是好看。
这时候,按理说花还到开的时候。城月觉得惊奇,问楚星:“这些花是哪儿来的?”
这些东西,她今天出门前还没有。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竟然凭空多出来。
楚星领她进门,“养出来的。”
要让花开,就得要有春天的温暖。这些花,还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会儿能看见城月的笑容,又觉得这些功夫都是值得的。
室内也新添了不少东西,原先的屏风换了新的,桌椅床榻也全换了新的,甚至于被褥也换了新的。从头到尾的焕然一新,城月又惊叹:“哇,楚星。”
楚星扶她在榻上坐下,榻上软垫比之前的更加舒服,城月蹭了蹭,等都看完了,才转头看向楚星。一双眼里全是惊喜和感动,她懒懒伸手,勾住楚星的脖子。
“楚星对我也太好了。”她语气感慨。
她肚子略凸起,抵在二人中间。楚星一把抱住她,放她在椅子上坐下。
“月儿喜欢就好。”
生辰这日,楚星很早就忙完过来陪她。
楚星到坤宁宫时,城月还在梳妆,今儿是大日子,雪蕊一直碎碎念着,要给城月打扮得好看一点。但又不宜太浓重,因而费了些功夫。
楚星看着镜子里的城月,她转过头来,妆面已经弄好了,只差发型,这会儿头发全散着。城月问楚星:“好看吗?”
楚星点头,“月儿什么时候都好看,今天尤其好看。”
雪蕊按着她,替她绾发。“娘娘您别乱动。”
雪蕊今天是很高兴的,另一边的彩蝶却闷闷不乐。她心想,城月若是她妹妹,这生辰定然不是今日,看她越高兴,彩蝶心里越不是滋味。
待城月一切弄好,时间已经过去不少。楚星和她一起往熙园去。
熙园便是戏班子唱戏的地方,今儿自然也邀请了其他人一起来。他二人到的时候,熙园里已经颇为热闹。
他们一进门,熙园里便安静下来。上回已经见识过陛下和贵妃的恩爱,这一次也没什么大差别。
陛下紧紧牵着贵妃的手,目不斜视,眼里只剩下贵妃。
上一回陛下在雨里暴走的事,众人皆有所听闻,至于是什么原因,也没人清楚,更没人敢打听。
总归是又觉得陛下骇人。
楚星与城月一道坐下来,戏已经演了会儿,等他们落座,气氛更热起来。
城月刚坐下来,刘培恩便从旁边急急忙忙过来,手中还拎着个东西。城月正疑惑,他已经到了桌子旁边。手里拿的是一个食盒,食盒里是一碗长寿面,还热乎着,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城月眼睛微微睁大,“长寿面?”
刘培恩笑嘻嘻地接话:“可不是嘛,娘娘趁热吃吧,可香了。这汤可是用了老母鸡吊的,虽然老爷是一碗素面,其实啊,味道可好了。”
刘培恩目光期待,城月看一眼楚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的确很好吃,面条很筋道,汤底鲜美。
她不由赞叹,“好吃!”
楚星道:“好吃就多吃点。”
楚星含笑望着她,视线之中再无其他。周边的人本想安心看戏,无奈又忍不住要关注这两个人。闻见食物香味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看过来。
城月三两口吃完面条,摸着肚子感慨:“我好久没吃过长寿面了,也好久没人给我过生辰了。”
楚星闻言,心中一揪,从桌子底下勾住她的手指。
小声道:“以后每年都陪月儿过生辰,好不好?”
“好呀。”城月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勾住他小指。
“拉勾。”
戏快唱完的时候,那几个唱戏的忽然往城月跟前来,城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楚星的手。哪知道,他们在城月跟前翻了个滚,最后由一个人滚到城月跟前,落下一卷横幅。上面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城月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拍手叫好。
楚星见她笑,便叫刘培恩赏。
戏班子的人得了赏赐,谢了恩,而后退下去,热闹便散去不少,留些余韵,众人回味。
她们本想着,这下子该散了,谁知道看一眼陛下,似乎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叫城月也疑惑,她原本都要站起来走了,又被楚星拉住坐下。
楚星忽然起身,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城月不明所以看着他,跟着他站起来,面朝众人站着。
听见楚星开口:“值此佳时,孤有一事宣布。自孤即位以来,后宫一直无主,如今也是时候了。贵妃嘉懿端庄,实乃孤心之所向。”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惊讶之余,又觉得终于到了这一刻。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嫔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于是一众人才都跟着行礼参拜。
直到走出了好远,城月才反应过来。
她掐了自己的脸一把,喃喃自语:“我刚才没做梦吧。”
楚星握住她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是在做梦,日后月儿就是孤的皇后。”
城月听他确认,却撇着嘴。楚星看她这神情,有些紧张:“怎么了?”
城月看着楚星的眼睛,“可是做皇后要学好多东西,以前练的那些我都还没学会。”
楚星松了口气,无奈道:“那就不学了。”
城月觉得这似乎不大妥当,“可以不学吗?”
楚星点头:“可以。只要我在一日,月儿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城月歪头,又靠过来,叫他的名字:“楚星。”
“嗯。”
—
皇后有金印以及宝册,楚星早就备好,待他们回到坤宁宫,东西便送过来。城月对那金印还挺有兴趣,拿着金印沾了印泥,到处盖章玩。
彩蝶原要劝她,楚星看彩蝶一眼,却摆手:“不必拦着她,随她去吧。”
她肚子已经很明显,众人看着她玩闹,也很紧张。
只有陛下在的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些。
等入了夜,城月还记得她想要的生辰礼物。
楚星在此事上,对她无理的要求都会满足。
城月高高坐着,但是怎么也摘不到花,她不免有些心急。扶着楚星的胸膛,调整着角度。
堪堪刚入竹林,却又迈不出一步。
她低头唤楚星,声音好似也染了些春意。
“楚星……帮我。”
楚星看她双眸如含水,叹口气,扶着她腰,与她同赏春意。
春花,春水,皆是春色,却又给人不同的感觉。看春花,折春花;看春水,弄春水;春水漫过,春花被淹没在其中。
好一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