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女孩儿的名字,还真被记上了族谱。
不说在大柳村,就是整个安阳县,永平府,那都是独一份。
“老沈家那两个孙女命真好,有这么个祖母帮着争!”
“谁说不是呢,别看三奶奶平时嘴跟刀子似的,为了小孙女的将来,真是什么都敢做。”
议论的妇人们,对沈家的两个孙女羡慕不已。若可以,她们也是想上自家的族谱。倒不是说有多荣耀,而是族谱上的名字,让她们有了一份归属。
“就你们蠢,还真当吴婆子是为两个孙女想。也不看看,她才得了两个大孙子,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那两个孙子。”王招娣撇撇嘴,眉眼间尽是不屑。
“哦~嫂子这话怎么说的?”
妇人们将头低了低,凑了过去,竖起耳朵。
王招娣轻瞟了一眼,得意的扬了扬嘴:“吴婆子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那两个孙子。你们想啊,她家那个杳杳跟司家的小孙子走的那么近,若将来真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小丫头又上了族谱,到时候司家还能不帮衬沈家?”
“说出去,那是记在族谱上的姑奶奶,别说有事,就算无事,不也能从司家手里扣出个三瓜两枣?”
王招娣正唾沫横飞的发表着自己的高见,好不得意。偏好巧不巧的,她的话叫路过的沈杳听了个全。
王招娣见了沈杳,没有半丝羞愧。不过一个孩子罢了,听就听了,就算听了,许是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而沈杳算是知道了这妇人的姓名,并在心里默默的记上了一笔。三叔成亲那日,那个说她娘生了弟弟就不喜欢她的妇人,便是这个王招娣。还真真是个搅屎棍,到处嚼人舌根。
“哟,杳杳这是去哪玩了?”
也不知道这王招娣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刚刚背后说完人家的坏话,这会儿见了正主,又嬉皮笑脸的打招呼。
沈杳才懒得与她客套,轻哼一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王婶子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我爷奶都是心善之人,你总是乱嚼我家舌根,我爷奶与不跟你计较。但若是哪天遇到个不好惹的,王婶子怕是要落一顿打!”
“小娘皮,你说啥?谁乱嚼舌根了?啊~谁要落打?没家教的赔钱货,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跟你长辈说话的。”王招娣像只炸了毛的鸡,也不顾沈杳还是个孩子,气愤的骂骂咧咧。
沈杳看着王招娣气愤了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谁气说谁呗!”
“你……我打死你个小娼货!”王招娣站起来就要打人。
幸好边上的刘全媳妇手快,一把将沈杳拉过来护在怀里。若不然,沈杳怕真是要挨上一巴掌。
“招娣你也是,杳杳才几岁,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杳杳,快,你先家去!”
边上的妇人们开始劝道。
岂料沈杳是半步也不挪脚,直直的站着,大声道:“婶子们,今日这事不是王婶要与我计较,而是我沈杳,要与王婶说道说道。”
“那日我奶与大奶奶就说的明白,是怕将来我沈家女嫁到别处没了依仗,才不惜忤逆大爷爷,让我跟堂姐上了族谱。明明是我奶心疼我们做女儿家的义举,到了王婶嘴里,竟被污蔑成见不得人的别有用心!”
沈杳看了看边上的婶子们,又道:“再说王婶污蔑我与玄知哥哥的事,我才四岁,王婶你是怎么想的出来的?知道没这回事的人还好,那不知道的,听了王婶的话,岂不是要误会了去,让我沈家与司家难堪?”
“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各位婶子们家中也都是女儿侄女的,试问,若是你们家中的女儿被人乱嚼莫须有的舌根,你们能不能忍?”
沈杳的小身板站的笔直,质问的话字字戳心。
妇人们听罢,个个羞愧难当。
刚刚她们也参与了八卦来着。那会儿的她们可全然没想到,她们不过胡扯的几句话,会毁了一个女儿家的名声。
现下沈杳这么一问,她们才恍然。若换着她们被人这般诋毁,许是早就大打出手了。
“我原本不想与王婶计较,只好言相劝了几句。王婶非当不识我好心,辱骂我不算,更是要打我。明明就是王婶的错,我凭什么要跑!”说到气愤处,沈杳插着腰,鼓着小脸。
“好你个王招娣,嘴里乱嚼蛆就算了,竟然还欺负小孩子!老娘今天不撕了你就不姓吴!”
也不知是谁去沈家通了风,吴婆子气急败坏的赶过来,不由分说的拽住王招娣的头发就往地上摔。
“啊……老娼妇,我要杀了你!”王招娣吃痛,用力的掰着吴婆子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又痛又气的王招娣,干脆也去拽吴婆子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围观的妇人们想要去拉架,却又不敢,生怕一抬手自己也跟着遭殃,只用言语相劝。
沈杳看到她奶占了下风,先前的正义感全无,疯了似的抱住王招娣的大腿,拼命的锤打着:“啊!你敢打我奶!打死你,我打死你!”
可沈杳才多大的人,哪有什么力气。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王招娣身上,不痛不痒。
“老叟婆,跟我横,老娘撕了你。”王招娣打红了眼,也不顾及吴婆子是长辈,使了全力去撕扯吴婆子的头发。
架势愈来愈烈,围观的妇人不敢再旁观,正要出手去拉架,就见沈家的三个儿媳妇冲进了人群,拳头巴掌齐齐往王招娣身上招呼。
吴婆子终于从王招娣手上挣脱了开来,而三个儿媳妇正死死的嵌住了王招娣。
“欺负我老沈家没人了是不是?”徐氏气愤的踢了王招娣一脚。
王招娣手脚都动弹不得,头发凌乱,哭着道:“哎哟,老沈家欺负人哦!以多欺少,婆婆媳妇一起欺负我哦!还有没有天理了!”
“啪!”
吴婆子一巴掌甩在王招娣脸上:“你要打我杳杳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以大欺小?”
一巴掌下去吴婆子不解气,还要再打,就被赶来的村子制止住了:“三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一回。这一个村住的,弄的不好看不是?”
“她背后乱嚼舌根,欺负我杳杳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吴婆子虽气,却还是给了村子面子,放下了手。
“再有下一回,不打折你一条腿我就不姓吴!还真当我老沈家好欺负不成!”
“三嫂消消气,若再有下一回,我劝都不劝,您只管收拾!”
劝住了吴婆子,村长又怒气冲冲的对着身后的狗剩道:“还不把你婆娘领回去!若再有下次,不用三嫂出手,老子先将她收拾了!”
重获自由的王招娣,虽心中有一万个不服,可瞧着沈家一个个的,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吓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此事过后的好一段时间里,王招娣都躲在了屋里不敢出门,生怕路上遇着了沈家人,又要落一顿打。
因此事,老沈家的小孙女不好惹,和吴婆子护犊子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一去两个月,又到了秋收。
四岁的沈杳,家务活能帮着做些,地里的活计,沈家人是不需要她伸手。
张春香跟沈红梅都下了地,帮着抱割好的稻子。沈杳便留在家中,每日除了喂鸡,就是帮吴婆子带两个弟弟。
沈杳并不会带孩子,吴婆子洗衣裳的时候,就将两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放在一个摇摇床里,沈杳负责摇。
但沈长生与沈延年可不像沈杳那般是个穿越者,他们两是真正的婴儿。睡着了倒还好,醒着的时候动不动就哭,有时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因何而哭。
吴婆子扔了搓了一半的衣裳,沾了水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抱起哭的撕心裂肺的沈长生,来回晃悠着。
好不容易哄的沈长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摇床里的沈延年突然哇哇大哭。
沈杳也不过才四岁,哪里抱的起弟弟,没法抱起来哄,只得趴在摇床边,哼着儿歌轻轻的拍着弟弟,哪知半点不奏效,沈延年依旧号啕大哭。
也不知婴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交流方式,本来都已止了哭的沈长生,听到弟弟哭的大声,又跟着哭上了。
这一个哭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两个一起哭,吴婆子头都大了,没好气的道:“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哪比得上杳杳半分好带!”
“好了好了,我儿不哭了,哦~哦~哦~”气归气,但孙子还得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两个小的终于哭累了,又双双睡了过去。
吴婆子又坐回到井边搓衣服:“等农忙结束了,我跟你爷下地去,这两个,让你娘她们去带。要不然天天光顾着哄你弟弟们了,一上午,一盆的衣裳都还没洗完!”
沈杳笑而不语,心想之前天天喊着要抱孙子的,可是奶奶您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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