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之囚”是一个历史事件, 指的是巴比伦王国攻占耶路撒冷,灭亡犹太王国之后,将耶路撒冷的居民全部俘虏。耶路撒冷人无论是贵族还是祭司, 是商贾还是工匠, 一律作为俘虏,被成群结队地押解到巴比伦城。
这是巴比伦王国达到鼎盛时的赫赫武功, 却也是另一个民族说不尽道不完的伤痛。
而伊南此刻就混在这些锡安人之中, 跟随他们不断向巴比伦前进。
被俘虏到巴比伦的锡安人都没带什么行李——他们已经沦为奴隶,便也没有什么个人财产可言。
可以看得出,他们其中有些人身上的衣物质地精良,还有好些曾是鲜艳的红衣。但现在这些人的衣服也和伊南的一样, 被漫漫黄沙沾裹,看起来既破败又颓废。
那名老人高唱了思念锡安的歌曲,立即引来了巴比伦王国的战士,皮鞭在空中响亮地虚劈几下。
“往前走!都给我往前走!”
战士用巴比伦人的语言大声呵斥。
“你们的国王败给了我们巴比伦最勇武的王子。老家伙还有什么资格嘀嘀咕咕?”
锡安人赶紧低头, 拖着镣铐, 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走, 貌似都认怂了。
但是一等那战士离开,锡安人又开始咒骂巴比伦人。
“巴比伦这座城市是这世上最丑恶的荡//妇, 是一切可憎之物的母。”
伊南对巴比伦的感情很深, 一听见锡安人这样咒骂,几乎马上开口反唇相讥,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也正是“巴比伦之囚”中的一员。
“不……你们, 请你们记住,”早先悲愤高歌的那位老人沉痛地开口。
“锡安沦陷于巴比伦人之手, 根本不是什么巴比伦王子的功绩和伟业, 是神明在惩罚犹地亚人, 是神摧毁了我们的圣城。”
伊南听到这里,倒凝神细思起来。
看起来,巴比伦王国对锡安的进攻与劫掠,从另一种程度上加深了犹地亚人的信仰,让他们更加相信“末日审判”是真实存在的。
她想起自己这次的观察任务,顿时觉得有点儿任重道远。
*
虽然人们已经能远远地看巴比伦的城池,他们走了一天也没能走到城市跟前。
晚间,这些俘虏们点燃了火把,席地而卧休息。所有人都分到了水和一点粗粝的黑面包,伊南慢慢嚼着,她觉得面粉里混了不少砂子。
但是俘虏们都觉得有食物就很不错了。伊南听他们说起,在巴比伦王子围城的时候,他们可是连草根都吃尽了的。
夜色深沉,早先那位犹地亚老人想要再次开口歌唱,刚唱了两句,立即又被巴比伦的士兵过来喝止。一群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篝火,无事可坐。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灯火通明。一大群火把朝这边移动,远看就像是一条长龙。
伊南支起耳朵静听,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远处有女人在与巴比伦的士兵交谈,说话的人带着一种十分奇特的口音。
“所有人,都起来!”士兵简短地下令。
“男人,这边!”士兵伸出双手,“女人,这边!”
顿时有犹地亚女人的尖叫声:“你们要把我们拆散,要让我们骨肉分离。”
她是用犹地亚人的语言叫喊的,巴比伦士兵根本听不懂。但是他开口解释了:“附近营帐的米底王国①的公主走失了,公主的侍女过来寻找。”
有听得懂巴比伦语的犹地亚人立即翻译了,暂时让所有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伊南不得不前往那士兵的右手边,挤在女人们的身后。她身上的衣服剪裁得太过合身,让她的身材曲线毕露,根本没法儿女扮男装。
立即有人过来,高举火把,一个个地辨认。
过来的都是女人,身材姣好,身上的衣物质地精美。她们无一例外地戴着薄薄的面纱,面纱上镶着细细的花边,火把一映,反映着金光——显然都是纯金的。
侍者们手持火把,这些女人就把犹地亚女人一个个地叫过去仔细辨认。
伊南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们根本不是在找人——而是在找替身。
她们先辨认这些女人的年纪,然后看她们的身材,最后才细细辨认相貌。
如果是找人,肯定先看脸。
她们一个个看过来,终于轮到了伊南。
伊南听见她们在小声商量:“谁先去抓住她,不要让她说话!”用的既不是巴比伦语也不是犹地亚语,那些女人料想伊南一定听不懂。
于是立即有两个女人靠近伊南,一人一边抓住了她的胳膊。两人都用警惕的眼光盯着她,看起来只要她敢开口,这两人就会立即伸手堵住她的嘴。
伊南笑嘻嘻地向她们致意,然后冲其中一人小声说:“我不会乱说话的。”
两个女人的脸色顿时十分扭曲:伊南说的,是字正腔圆的米底话。
其余人已经开始做戏了。一名女官模样的中年妇人冲伊南蹲了蹲,故意高声道:“米底王国尊贵的公主啊,您怎么跑来了这里?”
用的是巴比伦人的语言。
伊南故意抿着嘴,不说话。
巴比伦士兵伸手挠挠头:“真的找到了?”
那名女官起身,对巴比伦士兵说:“是呀,这位就是我们的公主。”
巴比伦士兵:“真不像……啊不对,真像啊!”
他一开口说不像,显然是因为伊南太过“灰头土脸”,这世上哪有“公主”跟在黄沙里打过滚一样,还混在来自锡安的俘虏里?
但是说“像”,则是因为伊南虽然灰头土脸,但是身材窈窕,气度高华,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感觉:这不是普通人。说她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也不由得人不信。
但是士兵还是尽到了一些询问义务,他问那些锡安俘虏:“你们有谁认得这名女子的吗?”
锡安人当然无人作答——没人认得伊南,也没人晓得她是怎么混到他们的队伍之中的。
巴比伦士兵当即决定放行:“既然找到了,就请好好服侍,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群来自米底王国的女官们同时向士兵行礼。领头的一人认真承诺:“当然,当然……我们,不会再让公主这么任性了。”
伊南一边听一边想:……任性的公主啊?
可是看起来这些女官们明明就是在挑选年纪、身材、相貌合适的女子,然后带回去——充数。这听起来像是公主本尊太过聪明放纵,从她们这些女官手里逃脱了。
她记起临来之前,丹尼尔说过的,她会有很大机会,自动获得一个身份,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冒充米底王国的公主?
伊南没做声,任凭女官们摆布。
她被带离了锡安人露宿的营地,带去了一大片营帐连绵的驻地。在那里,女官们早已准备好了热水,拿起了柔软的马鬃毛制成的刷子,摆出一副要把伊南身上三年没洗的老泥搓下来的架势。
可谁能想到,将她皮肤表面的沙土浮灰洗去,那肌肤晶莹如玉,吹弹可破。
女官们再下不去手,唯一能做的,只是帮把她那一身陈旧的衣物都扔掉,给她换上上好的亚麻衣物,再戴上各种繁复的首饰,和镶着金丝边的面纱。
“公主……”
两名女官眼神复杂,幽幽地望着她。
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之下,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可能比公主还要“公主”。
其中一个女官开口:“我听尼娅说,你会说米底人的语言?你究竟是哪里人?”
伊南想:这个“尼娅”,显然是早先守在她身边,试图控制她的那两个女官之一了。
她点点头开口:“是的,我会说米底人的语言。但我来自锡安。”
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巴比伦之囚”的队伍里。
她有一个“万金油理由”:“我小的时候,家里的作坊曾经收留过一个来自米底的工匠。那个工匠教会了我说米底人的语言。”
对面的女官微微点头,接受了她的“万金油”,然后柔声问:“那如今你家里人呢?”
伊南双手交握,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这个世上,我已无依无靠。否则也不会随这么多素不相识的同乡一起被押解来这巴比伦王国了。”
女官们相互看了看,伊南看见她们彼此点点头。
“那太好了。”
最先开口的女官微微有些语塞,似乎也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她们必须先与伊南沟通好。
“早先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们是米底王国的女官。我们是陪伴我们的公主前来巴比伦联姻的。”
“联姻?”
“是的,米底王国的公主与巴比伦王国的王子有婚约在身。”
“那很好啊,恭喜他们!”伊南装作无知。
女官们全都流露出绝望的神色,说话的那个则耐着性子把实情都告诉伊南:“米底王国的公主,一直有一位心上人。她为了国家,不得不前来巴比伦联姻,可是却受不了巴比伦王子的侮辱,于是与她的心上人一道逃亡了。”
“哦,是私奔。”伊南帮她们选择了准确的用词。
女官们一起尴尬到了极点。说话的那一位哭丧着脸点头:“对,就是私奔。”
“但是米底王国没能把送公主来与巴比伦联姻,就意味着漠视与巴比伦王国的联姻协议,反过来侮辱了巴比伦王国。这将导致两国交恶……可能会导致战事发生,就像巴比伦人与犹地亚人一样。”
伊南双手一摊:“但这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问话看似简单、直接、不经大脑,但是却直击要害,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实话套出来。
女官们哑了片刻,终于齐声说:“这样我们这些女官就都没命了。”
伊南:这才对嘛,早说呀!
一直开口的那位女官恳切地对伊南说:“你看,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如果你愿意以米底王国公主的身份嫁给巴比伦王子,你将收获我们对你的无限忠诚。”
很明显,她们弄丢了公主,现在急需找一个假公主来交差。
伊南终于笃定了,开始一桩一桩地询问细节:“你们确定,巴比伦王国没有人见过米底公主的真面目吗?”
女官们一起摇头:“没有!公主是整个王国最尊贵的女性,在婚前不可能让陌生人见到她的模样。”
伊南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但你们说过,公主受到了巴比伦王子的侮辱……”
那名女官赶紧解释:“是这样的。巴比伦和米底王国一向都有联姻的协议。米底的公主原本也已经告别了她的情人,守约抵达巴比伦了,这时才听说:巴比伦王子根本不打算娶任何人。”
“不肯娶任何人?”伊南好奇了: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是的,据说,巴比伦王子也有一位心上人。但是这位心上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伊南:等等……我要被绕晕了。
“那位巴比伦王子声称,他自记事开始,心里就非常清楚,他将来一定会娶一个特定的女人。有人说他是得到了神明的指点,这一生,非这个女子不娶。”
“无论是巴比伦的王还是米底的王,都向王子施压过,可是王子不肯改口,坚持说即便硬要他娶公主,他们两人,也绝对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他绝对不会看公主一眼,也绝不会把公主当做自己的妻子。”
“声称将来一定会娶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他自己却没见过?”伊南再次确认。
“是的!”女官们纷纷点头。
“也不知道名姓?”
“不知道!”
伊南伸手托腮:这事听起来不科学,这就是在托辞拒婚吧?
再不然,这个巴比伦王子只是一个妄想症患者而已?或者曾不幸误食小蘑菇?
想着想着,伊南差点笑出声:
巴比伦这边,出了一个在脑海里幻想未婚妻的王子;而米底这边,出了一个私奔逃脱的公主?
这一出婚约,缔结得很精彩啊!
女官们看见伊南脸上表情精彩,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中一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肯定地对伊南说:“美丽的姑娘啊,你如果愿意扮成米底公主,和巴比伦王子联姻。你可以以王子妃的身份生活得很好,将来甚至可以成为王后。而这段婚姻,则注定是一场表面婚姻,你根本不需要与巴比伦王子日常相处。”
“这样,你既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帮助两国避免一场战争,你又可以天天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华服美食……”
女官们瞅瞅伊南,又都觉得她绝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以前一定是个锡安大贵族家里的小姐。华服美食,对她未必有吸引力。
但这些女官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年轻姑娘了。
谁知伊南突然问:“你们确定,米底王国的公主,不会再跑回巴比伦王国来,要求嫁给王子了?”
女官们齐刷刷地点头:私奔不吃回头草,米底国的规矩,一向如此。
伊南嘴角便轻轻扬起:“那么,米底公主的这个身份,我就笑纳了。”
白捡一个身份,不要白不要。
再说那位巴比伦王子,她也确实很感兴趣:满脑子妄想的人啊……真的不是因为吃了小蘑菇吗?
女官们大喜过望。其中一人赶紧问:“该怎么称呼您?”
伊南好奇:“怎么?你们的公主没有名字吗?”
那名女官面带笑容,解释道:“公主的闺名除了米底的王和王后,无人知晓。我们以为,直接用您的本来名字称呼您,会更方便一些。”
——至少喊她的时候她不会茫然没有反应。
伊南略想了想,果断点头:“好,我的名字叫‘伊南’。”
米底的女官们一起记下:在她们的文化里,这是个和什么神明都不沾边的名字。
“伊南公主!”女官们齐刷刷地躬身向伊南致意,“今日劳累,请您早些安置,明日正好前往巴比伦城。”
*
谁知到了第二天,伊南与她随行的女官们,竟然连巴比伦的城门都没进得去。
“米底王国的公主?”巴比伦城的守卫冲着伊南所乘的舆车这边张望一回,“没人告诉我们要欢迎米底王国的公主啊?”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女官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我们的公主是巴比伦王子的联姻对象。早早就有消息送进了巴比伦城。”
“可是城门这里从来没有接到通知。我们只知道被俘虏的锡安人这两天会赶到,需要把他们安置到民夫驻地去,准备修葺巴比伦的城墙。”
女官气结,顿时抢白道:“那至少该让我们先进城。公主需要休息,然后我们这些女官再去拜见国王与王后,安排公主与王子大婚的事宜……”
巴比伦城的守卫却很坚持:“没有上头的命令,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进城……”
两边正相持不下,忽听蹄声的的,远处一个雄壮英武的声音传来:“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守卫大喜,赶紧向过来的数骑行礼:“王子殿下,这边说是您的未婚妻一行。”
原来是来了正主。
女官也颇为激动,言语里的米底口音更加浓重:“王子殿下,这里是您的未婚妻!”总算找到正主了。
“我的未婚妻?”马背上的人疑惑地问,扭头看向门前停着的一大串车驾。
伊南正稳稳当当地坐在舆车里。
她的舆车是一座两轮马车,三面安着半人高的车壁,后面的车壁刚好成为舆车的靠背。
但是这舆车坐起来并不很舒适。一是颠,几乎把人的骨头都颠散了;二是很难保持平衡,毕竟这种马车只有一道轮轴,车上的人时而后仰,时而前倾,确实需要牢牢地扶住车壁,才能确保不从车上滑下来。
一路下来,伊南能保持现在的风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好在她戴着面纱,不至于让苍白的面色泄露她刚才一路而来的遭遇。
而她露在面纱外的那对眸子依旧灵活,顾盼生姿,稍转一转,已经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王子是英俊的,也是傲慢的。他冷淡地扭头往伊南这边看了一下,再次重复:“你确定,我有未婚妻?”
女官被生生噎了回去:知道王子不好惹,可是没有想到竟这么不好惹。人都已经送到面前了,可还是油盐不进,拒不承认。
“这位是来自米底王国的公主殿下。”女官匆匆忙忙地解释,“王子殿下,公主毕竟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能不能先让公主进城,再商议婚礼之事……”
王子呛声拦住了她的话:“我从未与米底王国的公主有过什么婚约……进城之事免谈。纵有婚约,也绝非是我首肯同意,所以请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谁知他的话被从舆车上站起来的女人打断了。
“你怕了!”女人的声音相当动听,却也相当傲气。她的巴比伦话也是字正腔圆,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巴比伦的王子顿时一勒马缰,他座下的骏马向后退了几步。马上的人脸色很不好看。
不久前刚刚率领铁骑,踏破锡安,俘虏了大量的工匠与劳力,立下如此战功的王子,板上钉钉的王位继承人,竟然有人直指他“怕”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怕,为什么不敢放我们进城?”女人站在舆车上,扶着一旁的车壁以保持平衡,“婚约可以再议,但是两国平等地邦交往来,你无权这样粗暴地对待来自米底王国的人?”
“你大可不必激我。”王子面容冷得像一块冰,“王曾经发过话。我如亲自迎你入城,就等于我首肯了这桩婚事。”
“我,巴比伦的王子撒尔,只娶自己认定的人。”
现在这两人是针尖对上了麦芒,谁也不肯相让。
但不知是不是女人那对漂亮的眼眸和坚定的目光多少惹来了几分注意,巴比伦王子终于软乎了一些:
“我知道你是被无辜卷入,但我确实为难。”
“你们如果能稍退一步,不直接入城,我可以安排你们在巴比伦城外的夏宫先住下来,之后的事情再议。这样可以吗?”
“夏宫?”伊南转转眼珠——那是她所熟悉的那座夏宫吗?
*
半天之后,伊南就得到了答案:是,也不是。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就是汉谟拉比在世时,兴建的那座夏宫。她曾在那座夏宫里与老国王促膝谈心,解开了汉谟拉比对希律的心结。
但是她从汉谟拉比的时代出发,再接再厉跨越了一千多年,来到了现在的夏宫。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这座夏宫大约经历过无数次破坏与重建,现在是一副四不像的模样——陶砖砌成的房舍上头,又堆积了大量的泥土和石块。似乎人们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大兴土木,还没等上一代的遗迹完全湮灭,人们就急不可耐地搭建了新一层建筑。
这令整座夏宫越来越高,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两河平原上,凭空生出一座高耸的山丘。
但现在这座夏宫的大部分建筑看起来废弃已久,廊柱上爬满了藤蔓,以前曾经在这里广为种植的奇花异草,正在靠近地面的地方野蛮生长,但是在夏宫的高处,则已经沦为光秃秃的一片。
在伊南欣赏这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夏宫之时,来自米底王国的女官们已经又和巴比伦王子的随从们大吵了一架。
“阴险狡诈的巴比伦人……这是将我们全部晾在这里。不供给我们吃穿,也不给我们人手……这不就明摆着是要逼我们自己回米底吗?”
女官们骂归骂,却绝不敢回米底王国——一旦回国,找了个“假公主”充数的事就立马露馅了。她们就算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却也只能留在巴比伦死磕。
伊南却望着一整座荣光不再的夏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白手起家,一无所有开始,想办法养活自己?
这不就是种田吗?
——这题我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