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顾野的话后, 林橙咬着的下唇一松。
用得力道太重，几乎被咬出来个血点。
女孩儿样貌乖觉，澄澈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掉下泪珠来。
几滴泪点打在眼下, 然后慢慢顺着细腻肌肤的纹理滑到嘴角，再被她伸出手背来给擦掉。
“顾野。”
“我好讨厌你。”
嗓音很轻, 但是已经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了。
她放弃了。
也妥协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去说服自己不要这么轻易就将他放弃，结果却等来的这个结局。
就算他有天大的事, 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吗？
他真的不再顾及自己的感受了。
林橙有点茫然了, 她不知道到底现在的顾野是真实的他，还是原来那个是。
不过无所谓了, 随他吧。
邓薇这段时间经常在林橙耳边讲一些话。
她说高中时代的小男生就是这样的, 有勇气但却没有什么担当, 什么事情都是一时兴起所以也会很快对其腻烦，然后再去寻找新的感兴趣的。
她说别说是高中的恋情了，就算是大学时的恋爱依旧不稳定，要不然怎么会有毕业就分手这种说法呢，那肯定是有由来的。
她还说男生和女生的心思差的太多了, 女生们会格外珍惜珍重自己所得到的美好与爱，而这些东西对于男生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他们喜欢打游戏抽烟喝酒到处玩, 好看的女孩子太多了, 他们停留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专注力很短, 永远会追求新鲜事物。
所以顾野也是这样的人吗？
因为腻烦了, 所以会去扔掉她吗？
...
会吧。
-
后来，林橙主动和班主任李光亮请求换座位。
她的位置换到了正数第二排，同桌是个活拨开朗的小女生。
成绩没那么好，但是很爱笑，和林橙一样留齐耳的短发, 五官没那么精致，但也很讨人喜欢。
高三教室的前排和后排好像是两个世界。
前排的人不会往后排去，后排的人也是。就连放学时出门都是从不同的口出去。
似乎每个人都扎根在自己这个堆满书本试卷的小小课桌面前。
一坐一整天，一坐一个月。
唯一变的大概就是黑板角落里每天由值日生改写的倒计时时间。
让林橙知道，日子是往前走的。
而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回头了。
她开始重新按照林秀清给她的安排认认真真的完成，努力学习，刷完堆成小山的冲刺试题。
每天和邓薇一起吃饭，然后饭后拿着单词本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背。
而顾野好像缺课的时间更多了，慢慢的也听不到后排那些插科打诨的男生提着嗓门去喊顾野出去打球的声音了。
在高考前不久的时候，阳城一中给所有高三学生举办了成年礼仪式。
林橙手上捏着老师提前发给他们的誓词卡片，和身边密密麻麻的同学一起。
对着五星红旗，举起右手，庄重的念下高考冲刺的发言。
时间仿佛是长了腿的，跑的很快很快。
林橙在看着誓词的时候感觉视线突然有点模糊。
回想起来，认识顾野的时间也不过是她高中三年的一小部分而已。
-
高考后，等成绩单的那个过程永远是最漫长的。
就算不上学了，每天也过的不踏实。
林秀清终于在高考后，对林橙的看管放松了。
她给林橙换了一部新手机，然后又给她买了几套好看的夏装。
这天，林橙穿了一件白裙子。
膝盖上面的长度，方领的设计露出好看的肩锁骨，是泡泡袖的收腰款。
小腿纤细白直，蹬了一双白色的高帮帆布鞋。
林秀清仔细打量了眼，满意道：“我女儿真好看。”
“你姥姥见了肯定很开心。”
林橙伸手捏了捏裙边，“嗯，妈妈要不要给姥姥接过来住一段时间。等暑假过去了再给她送回去。”
林秀清想了想，“嗯。”
“等会去了问问你姥姥吧，正好假期确实没什么事。可以带她到处转转。”
因为家里需要用到车的时候很少，所以到现在林秀清还在开着林橙小学六年级时候买的一辆手动挡。
早上林橙起晚了，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今天周末九点来钟的时间路上就这么堵。
她没有坐到副驾而是爬到了后面想补觉，但是上了车又不困了。
林秀清通过前置镜去看她，林橙正低头看着手机，睫毛垂下，又有点弯弯的往上翘。她今天特意涂了点变色的润唇膏所以唇色更加殷红。
“小橙，在车上不要老看手机，这样对眼睛不好。”
林橙抿抿唇，然后将手机收到身上背的斜跨包包里。
随后扭头看向车窗外面，因为这段路还在塞，所以车子行驶的十分缓慢。
车子里开着冷气，虽然因为车子的老旧导致冷气风力开不大，但也并不算热。
她看到旁边并行的不远处，一个奶奶蹬着三轮车，带了个草帽。身子被晒得黝黑，太阳□□裸的打在她的皮肤上形成一道很强烈的光影。
林橙心里一顿，别扭的又收回视线，不想继续看下去。
在手再次摸到了包里的手机时，林秀清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
“和你那男朋友分了？”
林橙眸色一滞：“你怎么知道？”
“你们这小孩儿干什么能躲过大人的眼睛啊。”
“你高三下学期明显每天晚上回家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周末也不想着往外跑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林橙垂下头来，不再应。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和顾野有关的事情，她现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回避。
不去接触，不去听，看不到。
慢慢的，有关这个人的回忆就会慢慢消失了吧。
林秀清又说：“小橙，所以让你听妈妈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会永远对你好，永远陪伴你的。”
“嗯。”
“等上了大学，也不能松懈，好好学习。”
“别谈恋爱了，自己放聪明点，别再被些坏男孩儿骗了知道吗？”
“知道的。”
-
在林秀清开车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终于到了姥姥所在的养老院。
这会儿天热，但是一群老太太老爷爷们还出来聊天了。
一溜的人坐在养老院里的凉亭上，轮流唱歌。
欢快的不行。
看到了林橙和林秀清。也都大着嗓门喊林橙姥姥。
“哟，桂英，你外甥女来看你来了。”
他们这边人叫人不兴喊老什么、老什么的。
和年轻人一样，也都是喊全名。
关系好的就把姓氏给省了，没那么熟的就老老实实喊全名。就一群融洽的老小孩儿。
林橙先是乖巧的去给姥姥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回答姥姥的问题。
都是些不变样的老问题，问问学习再问问生活之类的。
她不擅长在一堆人面前说话，觉得会很紧张。但在这些老人面前却觉得还挺自在。
然后林秀清坐在姥姥旁边后，林橙就溜去找养老院里的狗狗嘟嘟了。
它自己找了个凉快地睡的憨甜，看到有人来了，立马欣喜的伸出舌头来疯狂的饶人打转。
....
他们在养老院待了一天，等临走的时候林秀清才问林橙姥姥要不要跟着回家的事情。
因为觉得不是什么隐私事，就当着一众老头老太太的面就问了。
结果话一说出来，刚才那个热闹气氛立马安静下来了。
都直勾勾的看着林橙她姥姥。
林橙她姥姥咧了咧嘴，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摆摆手。
“不去。”
“我搁这住好好的，去你那干啥啊，无聊的很。还把我憋坏了。”
林橙弯了弯唇看着。
确实，姥姥在这感觉确实生活的很开心。
在人这一生当中，友情的占比一点都不比亲情少。
-
在回去的路上。
估计是开车时间长，有些无聊。
林秀清时不时的找林橙说几句话，现在是傍晚时间。
温度降了下来，林橙将车窗打开微微抵着身子让风肆意的将头发吹乱。
因为去了养老院有感，林秀清又开始说起了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姥姥年轻时候的事情。
虽然听过很多遍了，但林橙依旧靠着车窗安安静静的听着。
突然，她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身旁掠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立马就趴着身子扭头朝车后窗看去。
只有一个侧脸。
顾野穿着黑色的T恤与短裤漫不经心的站在斑马线旁边等着红绿灯，神色冷淡。
身边还站了一个比他矮了很多很多的小孩。
然后在绿灯亮起的那一瞬间，顾野主动去牵了小孩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