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透明的, 封闭的房间,而我正身处其中。
……多少体会到了一点被关在鱼缸里的热带鱼的感觉。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我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然而在五条悟还未反应过来之前, 我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活像是《哈利·○特》系列中描述幻影移形的那种恶心感。
紧接着我就到了这里。
这个房间没有灯光, 全凭着一点自然光让我能看到东西。在适应了这种光线环境后, 我发现除了关住我的这个透明的盒子之外, 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旧沙发和一台饮水机。
“你好你好~神女小姐。”粉色头发的青年愉快的朝我挥手打招呼, 他手里还提着一顶黑色的假发。
我眯起眼睛。
“我想我并不认识你。”我说。
“嗯?认识的吧?再好好回想一下——你们不是在调查‘医生’吗?作为和他接触最频繁的患者,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过我的资料吗?”他困惑的歪着头,清秀的脸上满是震惊, 但这模样在我看来并不有趣, 他说“原来神女小姐并没有看过我的资料啊……”
我故作镇定,假装自己是个竭力保持冷静但是被卷入事端之中的路人, 我伸出手贴在透明的隔层上,这东西像是玻璃, 上面还有几个透气孔。
我说:“我并不是什么神女、圣女之类的, 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我没有回答他针对我们在调查这件事给出答复,否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不, 就是你。慷慨的将无辜的羔羊从疼痛的苦难之中解救出来, 以自己肉身代为受之,无私、博爱的神女小姐——”声音戛然而止, 粉发青年用手虚掩住嘴唇。
“啊, 看来您还是一脸困惑, 那我就从头开始来解释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 你的同伴似乎正在急着找你,我们得先转移到更安全的位置。”
他提到“我的同伴”时,有一瞬间表现得直白又焦躁,挠了挠后脑的头发。
我想到方才我是当着五条悟的面消失的,这会儿他铁定在到处找我。
有什么办法能给他发送信号呢……
我的西装上衣已经被粉发青年弄不见了,自然也弄不到手机,甚至我现在两手空空,什么工具都没有。
我注意到他始终没有靠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难道说是知道我的能力有距离限制?
然而我还是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用了什么伎俩把我弄到这里的?你一定是搞错对象了……”
“唔——果然像医生说的那样,你脾气很大啊。”他说,“通常这时候,不都会求我把你放走吗?比如说‘求求你把我放回去吧’之类的,理直气壮的问我是用什么手段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啊……”
姑且就称他叫做粉发吧。
“那就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的问题,为什么是你——答案很简单,你曾经在某个事件中救下了一个女孩对吧?嗯,不用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们这边可是有确切的信息来源的,关于神女小姐的异能力——伤害转移,对吧?”粉发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打火机,高高向上抛起——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把你带来这里的——”
打火机没有重新落回他手中,而是直直消失,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我的手中。同时,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一百元的硬币。
他将硬币抛掷空中——
“交换。”
下一秒,硬币和打火机的位置再次交换。
“这就是我的异能力,瞬间移动、空间转移怎么称呼都是可以的,本质上是一种空间的交换,当然,也能运送活物。除了需要进行坐标交换之外,没有任何限制,很方便的能力吧?”
也就是说,通过不停的交换物体来达成“瞬间移动”的现象吗……
“不过,就算被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吧。”他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我也没有避开摄像头,想要找到我交换时留下的影像也很快,所以呢,要先将神女小姐转移到其他地方,过程可能会稍微有点不舒服,还请你忍耐一下了。”
我感觉了不妙。
这种不受控制,找不到逃脱方法的感觉让我十分被动。
伴随着他的话语,在我这个封闭的房间内便开始注入气体,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
……
粉发青年,也就是白石秋人,在确定她是真的昏迷过去之后,从沙发底下取出来一个改装过的行李箱,里面被掏空换上了舒适的绒布,还做了换气口的处理。是要用来做什么一眼便知道了。
将她从封闭室内抱出来之后,白石秋人试图将终里放进行李箱内。她本就身材娇小,想要装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困难的是她的假肢。
他嘀咕了一声:“果然,还是拆掉比较好吧?”
西装的裤腿很空荡,挽上去到大腿也没有障碍,于是他直接拆掉了终里的假肢,接下来将她放进箱子里就很容易了。
“这个假肢,看起来也不便宜啊。算了,让搬运工再给我找个行李箱过来好了。”
说完,粉发就拨通了电话。
“我这边要运输的货物已经装载完毕了,情报屋。”他说,“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年轻男性的声音,“我在一楼。按照约定,我会将你们要运送的‘货物’托给搬运工,你们就只用确定收货就OK了。”
白石秋人看了一眼被他封好的灰色行李箱。
“我现在就来。”
将“神女小姐”送走之后,他就要开始自己的逃往之旅了。
……
……
“只要是能力,就必然有所限制。”
此刻,五条悟正在死死盯着监视摄像头。
他说:“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能力。”
所以,只要从终里消失的地方附近开始排查监控摄像头,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然而这件事五条悟知道很难委托他人之手,按照对方的转移速度,普通人也无法从监视摄像头中立刻找到那短暂的一秒。
五条悟注定要担任重要的寻人角色,因为他的眼睛足够好用。
从终里在他面前消失,到他搭上线开始通过监视摄像头寻人已经用了不少时间。
旁边的伊地知大气不敢出,只敢不停的寻找附近的摄像头,帮五条悟进行可能有用的信息筛选。
(唔,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
五条悟没看他,但是声音略低沉的说道:“你是想说‘明明有他跟着,怎么会变成这样’对吧,伊地知?”
伊地知:“啊、那个……”
(敢肯定的话,一定会发生更不幸的事的!)
“算了。”五条悟说,“和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继续找吧。”
他此时的心情极难用言语来描述。
前不久还说下了豪言壮语,今天就在自己面前发生了这种事,比起后悔、懊恼之类的情绪,首先涌上头的不如说是愤怒。
除了找人,他能做的事情几乎于无。
通常来说被带走只有几种情况,一是作为人质,这是安全情况。第二项则是“一切不安全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才是最糟糕的。无法判断绑架犯的动机,后续的营救工作就无法掌握好合适的尺度。
要解析到如此零碎又杂乱的监控信息,即使是五条悟也要了些时间。
在拼凑出多个监控中转瞬即逝的那一刻后,还要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最后,目标锁定在了一栋办公楼。
“把画面放大。”他指挥道。
伊地知在屏幕中看到一位穿着连帽衫的粉色头发的青年,那惹眼的发色令他一眼就被吸引了。
(就是这个人……)
他心里想着,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根本没空理会伊地知的小动作,他说:“找人跟着他。”
粉发青年表现得很有余裕,脚步轻快的从办公楼离开,并且一路走向地铁站。
伊地知虚弱的发问:“但是,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一枝小姐还留在那栋大楼里吗?”
“被转移了吧,一定还有其他同伙。”五条悟说,“摆明了是让我们将力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追他,另一部分去找终里的下落。”
这是个阳谋。
五条悟思索片刻后,对伊地知说:“把录像快进。”
后者立刻执行任务,十分钟后,大楼的出口一位黑发的、面貌清秀的年轻男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出现了,他走到旁边的路口,将箱子交给一个通身黑色、骑着摩托的人。
临别前还不忘微笑着同那人挥手道别。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不是吗?”五条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伊地知知道五条悟不会无的放矢,然而此刻他光是思考其中的原因就已经耗死不少脑细胞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行李箱上——
下一秒,平时说话都不大声的伊地知也错愕的发出了呼叫:“不、不会吧?难道说那个行李箱里——”
五条悟本来坐在桌子上,已经一跃而下。
“走吧,去找那个黑色机车。”
伊地知的视线最后落在暂停的屏幕上——骑黑色机车的人、把箱子交给他的黑发青年。
后者被五条悟评价“看起来心情很好”。
伊地知明白了。
很快他们中的某个人就会“心情糟糕了。”
——由五条悟亲手调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