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我有短暂的一秒晃神,然后堂皇的按下通话键,问道:“喂?五条先生。”
在那极短的一秒钟我想到的是——
“他是不是饿了?”“他是不是想吃这个?”之类的念头,直到思考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飞过的念头才是“他是不是要来找我”,可见我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心底里又抱有一股明知无望的期待。
“你。”五条悟说完就停顿了,语气是很平常的,然后又说:“不是要去市政厅吗?”
“啊?是的。现在正在吃午餐,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说得对,现在的确是吃午餐的时间,我也差不多该去吃点东西了。”五条悟像是被我的话提醒了,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之后,我的心也松了下来——
我想,这就意味着他不会问出什么奇怪的、让我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了。
正当我松懈之际,他又猛地杀了个回马枪。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隔着电话,我觉得我的困惑也能在这沉默之中传达给他了吧,然而五条悟还是不说话,我只好说:“当然是和真希还有熊猫在一起,怎么了吗?”
不然我还能和谁在一起呢?
“为什么这么问?”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我身旁难道就必须要有谁在才可以吗?
五条悟轻描淡写的否认了,他说了句“没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哦?”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应了一声电话就到此结束了。
“他现在给你打电话做什么?”真希听完我的电话后,也用微妙的神色看了过来,“难不成是想吃甜食吗?”
“我也不明白。”我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件事压回心底里。
正好我的三明治已经送到,迎上安室先生春风和煦的微笑,我又舒坦了几分。
我打开手机,看着我刚才发给五条悟的那张照片……没什么问题,只有食物,等等,似乎安室先生的手也入镜了。
我想到这里,又开始嘲笑自己怎么老想些离谱的事情。
五条悟总不可能因为这个给我打电话,还问我和谁在一起。说不定只是看我上班摸鱼所以一通电话让我感受一下职场前辈的“关爱”呢。
归根结底,五条悟没头没尾的电话实在是让我心神不宁。但我知道一旦我试图去分析他的行为,分析其中的原因,我就怕自己得出更错误的结论,然后用这个错误的结论去揣测我们之间的距离,最后得到荒谬又和现实大相径庭的结果。
如果我们的距离有十公分,但我错误的认为只有五公分,然后用五公分的亲切去对待五条悟,岂不是让人觉得太不识好歹了吗?
所以……他一风吹草动我就跟着开始想东想西这个坏习惯,我真的得改改。
别说什么暗恋的人都是这样的,我看我纯粹是给自己找苦头吃。
罢了罢了,下午还有工作,不想他了,反正他要折腾我的时候我肯定也躲不过,与其在这种小事上胡乱瞎猜,还不如当做不知道。
“嘀嘀——”
手机再度传来简讯,又是五条悟。
【我也想吃啊,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嘛。】
是一如既往的轻浮、俏皮的语气。
……唔,看来,他只是单纯想吃甜品而已。
我该开心吗?还好我没有自作多情。
……
……
今天店里客人不算多,在我们品尝食物时,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而没想到就是如此赶巧,分明正是吃饭的时间,除了我们竟然就没几位客人了,梓小姐忙完后干脆和我一起聊了起来。
“一枝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她抱着托盘,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彩。
“算是后勤方面的工作吧。”
“还是金融投资方面的企业吗?”
“不。”我看了眼俩孩子,斟酌后说道:“……在宗教学校。”
梓小姐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但她压得很轻,不是让人觉得冒犯的那种吃惊。
“总觉得有点难以想象……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我无奈的说:“梓小姐,当着学生们的面,不可能说不喜欢吧?”
“这身制服,应该不是市内的宗教学校吧?大概率是坐落在郊区,对吗?”过来送东西的安室先生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他说到了制服,真希仰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市内的高校制服你全都认识吗?”
“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啦。”黑皮肤的青年温声回应道:“只是有段时间对宗教相关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你看,不是还有铁道迷吗?有宗教迷也不奇怪哦。”
安室他说话的声音是平缓又舒服的。
“以前还有人沉迷研究黑魔术……这也算是人类对神秘的向往吧。”
我倒是有点理解,似乎大部分人在某个特定的年纪会对超自然现象有种近乎本能的痴迷,但是大多数人也只是止步于研究神话、降灵术、志怪故事,但是研究宗教学校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他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不过,如果是在郊区的学校,一枝小姐每天通勤不会不方便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可没说我住在哪里。
梓小姐像是找到了重点,转而向自己的小伙伴问道:“难道这也是推理出来的?”
“不,只是胡乱猜的罢了。”安室的表现则是一如方才的谦虚。
“也还没有到不方便的程度。”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每天从起床到准备好一切之后离家,最后在高专落脚,实际上没有我想的时间那么长,况且郊区的好处之一就是不怎么堵车。
我又想起五条悟说辅助监督的工作以后大概率不需要坐在办公室里。
“我们的时间比较自由,工作允许的话,在家办公也是OK的。”
安室不愧是捧场王,他赞叹了一句:“听起来很不错。”
“的确……也不是每天在学校都会遇见伊地知先生的。”熊猫回忆了一下平时和伊地知见面的次数,“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被悟叫来的。”
真希:“如果做一个‘被五条悟使唤次数最多’的排行榜,伊地知先生位居榜首的可能性极高。”
“但是今天是一枝小姐送悟来学校的吧?”熊猫说,“一大清早就得起早床去接他——”
话还没说完,他们二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就像在看下一个受害者。
我:“……”
这没法解释啊,解释不清楚了。
我总不能说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吧?
……算了,还是让五条悟继续背锅吧。